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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开棺人(小豪)-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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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能相信呢?”穆英豪摇头,看着向海滩边不断拍打过来的海浪。
“是,若是从前我怎么都不会相信,但死过一次之后,我彻底明白了,但我在这里又死不了,就算是做尽好事也赎不完我从前的罪孽。”丁鼎摇头,也回头去看自己留在沙滩上的脚印。
“所以,当初何家村人才定下那个永世不能离岛的规矩,他们的祖上有所隐瞒也是被逼无奈的,这种残酷的事实没有人能够接受,从今天开始,你们和他们都不能再离开了,一步也不能,离开就只有死路一条,除非是有一天我的徒弟带着信物来找你们。”穆英豪取出自己那支快慢机道,“这就是信物,我的枪,前身上刻有我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有人带着这支枪来找你们帮助,请你们一定要不遗余力,穆某谢了。”
丁鼎点头表示明白,又觉得不应再留在这碍事,也许穆英豪想自己独自静一静,告别后转身离去。而在远处的树丛中,一直在那窥视着穆英豪的何患若有所思,却始终无法答应让穆英豪带走何年月,可如果穆英豪不带何年月离开,难不成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永永远远都呆在这座破岛之上吗?
何患思考了半天,咬牙离开了,却不知道穆英豪早就发现了他,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第二天清晨时分,穆英豪刚梳洗完毕,换了一身从前行走江湖所穿的青衣劲装,刚出门,就看到何患和媳妇儿领着何年月就站在门外,看他们一头的露水,想必是天还未亮就站在那了。两夫妇满眼都饱含着泪水,许久何患才拍了拍儿子何年月的后背道:“去,给师父磕头。”
何年月听话地上前,很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穆英豪扶他起身,摸着他的头一句话不说,只是指了指自己收拾好的东西,让何年月背着,紧接着便前往码头,乘船准备离开。
穆英豪带着八岁的何年月上船,站在船头对前来送行的人招手道别,船慢慢驶出码头之时,又叮嘱丁鼎与何患道:“你们二人要谨记我所说的话,不要离开何家村岛,否则大难临头,谁也保不住你们,切记切记!”
“是!”何患和丁鼎抱拳回道,目视着帆船慢慢离开码头,何患的媳妇儿一直等到帆船离去很远,这才“哇”地一声扑在何患的怀中痛哭起来。
穆英豪带着何年月在大陆码头靠岸之后,径直朝着黄水河镇步行前去。何年月本说要带路,但穆英豪却摇头说不让,因为李驱强既是茅山派铁衣门门徒,对风水选址肯定讲究,所以穆英豪只是靠着那罗盘就找准了李家所在的方向。这让何年月更加佩服师父,穆英豪也借此机会教给了何年月一部分风水命理的相关知识,虽然何年月理解起来相当困难,但好在记性相当好,把穆英豪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死死记在了心中。
但这并不是令何年月最高兴的事情,他最高兴的是自己的校友兼死党李卓谷也会成为师父的徒弟,与自己一起浪迹天涯,成为开棺人的弟子。

第八章(上)'尸弟'

穆英豪与何年月来到李家院落外时,何年月本想大声呼喊李卓谷,却被穆英豪制止,同时穆英豪也很吃惊李家竟然如此破败。风水选址那是极好,选的是黄水镇最好的地方,但房屋的简陋程度却不如镇子边的普通农家,看来李驱强相当贫穷。
“嘎吱”一声响,李家门口那破破烂烂的木门被推开了,李驱强依然是前几天那副模样出现在门口,只是这次面带笑容,伸手一比院内道:“请——”
穆英豪也不推辞,只是拱手抱拳简单还礼,带着何年月进了院内。院内的石桌之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茶水点心,看来李驱强早就算准了穆英豪的到来。穆英豪坐定之后,何年月在那左顾右盼,又碍于师父教下的规矩,不敢轻易问李卓谷在什么地方。
“以先生容貌来看,先生比我小了几岁,但……”李驱强给穆英豪满上茶水,抬眼又道,“但以同道来算,我应该尊称先生为师叔才对。”
穆英豪点头默认,毕竟他的实际年龄早就超出了那副年轻的长相。穆英豪品了口茶,眉头微皱,因为茶水苦香中还带着咸味,应该是茅山派铁衣门常饮的一种草药骨茶。这种茶只有本门门徒亦或者门中认为的贵客才够资格饮用,说明李驱强对穆英豪没有任何敌意。
穆英豪咽下那口茶,算是回应了对方的礼节,又将双手缓慢放在双膝之上,一字字道:“我与你本是同道中人,但不属同门,我也不与你有长幼之分,只将你当做平辈的朋友,那就开门见山说了,今天我来是要收你儿子李卓谷为徒,并带走他的。”
李驱强放下茶杯,用手指摸着茶杯边缘,等那手指从茶杯边缘轻轻带过,茶杯中的茶水立即沸腾起来。一旁背着行李的何年月张大嘴巴看着,心中感叹着:这肯定是仙术呀!原来卓谷的父亲和师父一样,也是个高人。
何年月并不知道,这算是异术者见面时的一种不见血的较量,算是“文斗”,当然只限于没有矛盾的异术者之间,有矛盾的早就用各种古怪的方式打开了。
穆英豪见状笑了笑,伸手抓起一块绿豆糕,掰下一块儿来,手腕处再一抖,抖出一块符纸来包裹住那块绿豆糕,顺手递向自己的左侧。何年月早就有点肚饿,但自己却是站在师父的右侧,本以为师父递向左侧是让他去左侧,刚要挪动步子,却发现穆英豪五指松开那块符纸包裹的点心,但那块点心却依然浮在空中……
“我不是有心要与先生比奇术,先生又何必呢?我们与江湖中行骗的神棍不一样,他们用障眼法,我们凭真本事。”李驱强摇头道,“这唤鬼的本事也不是只有你们才会。”
何年月听到这,又大吃一惊,当时腿就有点哆嗦,穆英豪眼角余光扫到,立即用脚跟轻轻一撞何年月的脚旁,示意他不要慌乱,不要大惊小怪。
穆英豪点头道:“我也无心要比,只是不明白你这住家风水选址极好,为何又要在屋内养鬼呢?扰民罪过极大,异道之中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当然,阳宅养鬼,本就是大忌,但日本人犯下无数杀孽,弄得冤魂不散,有些走了又想尽办法回来,如果我不养着供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李驱强轻轻摇头,侧头看着自己那间瓦房外表刻着的那上百个人名,在墙面根部还有烧尽的纸钱和红香的灰烬,明显是以墙身为灵位,供奉那些惨死的百姓冤魂。
穆英豪面无表情道:“既然是日本人犯下的罪行,就应该让他们承担后果,天理循环本就应该如此,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先生先前说过,异道有异道的规矩,茅山派的规矩是有鬼便抓,如果我抓鬼,不供奉他们,那不是等于在帮助日本人吗?”李驱强说话的语气让穆英豪心中有些难受,原因只在于这一瞬间他从李驱强脸上看到了曾经的大哥穆英杰。
穆英豪抬手制止李驱强继续说下去:“跑题了,说远了,今天我是来收徒的,不知道卓谷在何处?”
李驱强面无表情地回答:“先生来晚了,犬子卓谷昨晚重病不治,已经去了。”
“不可能!”穆英豪环视院落一圈,一字字道,“你是茅山派铁衣门门徒,按照铁衣门的规矩,门中或者门徒家中有人过世,必须得竖起送魂幡,而不是如普通百姓一样竖起招魂幡,也不得喊魂,你这院中既没有送魂幡,也没有招魂幡,不像家中要办白事。”
“先生大概不知道,我因为坏了本门的规矩,早就被放逐了,现在只是闲人一个,教教孩子们国文,赚几个糊口的钱而已。”李驱强维持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已经下了逐客令一样,“我妻子早年也是因病过世,犬子也挂念他娘,我干脆连夜将犬子葬在妻子的坟旁,就算在阴间母子二人也能作伴。”
穆英豪端起茶杯道:“你既然已经不是铁衣门的门徒,为何还要沏这种草药骨茶?”说道穆英豪放下茶杯,正色道,“李先生,我今天把话挑明了,李卓谷无论死活,我都要带走!”
何年月听李驱强说自己的好友已经死了,心中正伤心呢,却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说了这么一番无情的话。虽然他只有八岁,但也明白逝者勿扰这个道理,慌忙抓着穆英豪的衣袖,低声劝道:“师父,还是算了吧,卓谷已经走了,我们……”
穆英豪抬手制止何年月继续说下去,只是拱手朝着李驱强施礼,轻声道:“请李先生引路,我要去卓谷坟前。”
李驱强僵持不过,又不想与穆英豪动手,因为动起手来自己的胜算也不大,只得点头道:“请二位随我来吧。”
出了李家院落,李驱强一路向西,其实不用他引路,穆英豪也知道铁衣门的规矩是定死的,要下葬必须以死者家中为中心的西面,这个规矩即便是被逐出师门一生也不得更改。
向西又行了近一个多小时,李驱强引两人来到一片坟地,那片坟地是座小山岗,而风水也算是极为普通,只有山岗顶部那一片还算不错,估计也是有什么官员、贵人的祖先葬在山岗之上,传言说那里风水好,其他的普通百姓落葬也便蜂拥而至,希望后世能非富即贵。
穆英豪站在山岗下方,偏头一看便看到了山岗下方一块岩石之下竖起的送魂幡,张口就道:“胡闹!”穆英豪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那块岩石,岩石形同人的心脏,葬在那个位置下方,又叫“坠心穴”,完全是风水之中的大忌,李驱强既是茅山派铁衣门的门徒,不应该不懂这个道理。
穆英豪不再要李驱强引领,直接走向那送魂幡下,看着那两座坟头,明显就是刚迁移过的痕迹,也顿时明白了李驱强是因为绝望才这么做。他妻子的阴宅位肯定原本不在这里,但李卓谷死后,他已绝后,没有后代要风水没有任何用处,干脆葬在这坠心穴之中,也算是对死去的妻子起誓,决心今生再也不娶。
站在坟前,穆英豪有些心软了,甚至想转身就走,可心中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可违背命运和天意的安排,要想改变必须先顺应天意,再从其中找到改变的方法。
“先生看见了,我妻子与犬子的坟墓就在眼前,我不会拿死者开玩笑。”李驱强面无表情地说,习惯性从旁边抓了两把泥土分别填在妻子与儿子的坟头之上。
“年月!”穆英豪喊道,何年月正盯着好友的坟头发呆,反应过来赶紧“啊”了一声,直视师父,谁知穆英豪又道,“刨坟!我要开棺!”
“谁敢!”李驱强抬手挡在穆英豪与何年月的跟前,“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今天偏偏要坏了规矩!”穆英豪免起衣袖,身子俯低,单肩一耸顶开挡在跟前的李驱强,紧接着将自己的双手插入李卓谷的坟堆之中,并同时驱动了孟婆之手——一道绿光自手臂之中亮起,顺手臂而下,直入坟堆之中,李驱强目瞪口呆,也知道那是什么,要是那孟婆之手对付的是自己,恐怕自己早就魂飞魄散,再也不敢上前。
片刻,穆英豪收势,从坟堆之中取出双手,喊道:“年月!刨坟!卓谷还活着!”说着开始用双手刨着上面的泥土,同时狠狠地瞪着在一旁傻站着的李驱强,何年月赶紧上前与师父一起,开始刨坟,随后又在周围找了碎瓦片作为工具拼命挖了起来。
何年月本就崇拜穆英豪,穆英豪说李卓谷还活着,自己当然是深信不疑,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埋头拼命挖着,两人向下深挖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下方掩埋着的那副孩童棺木,棺木很旧,明显不是新打造的。穆英豪起身来,怒视着李驱强道:“你疯了么?活埋自己的亲儿子!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李驱强就站在那,只是站着,盯着那副旧棺木,许久才抬眼看着穆英豪,张嘴却半天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抬头又看向天空,随即掏出怀表看着,喃喃道:“以西洋表为准,还差五分钟……”
“卓谷!卓谷!”何年月站在旁边,用手拼命去拍那副旧棺木,可棺木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是昨夜下葬,又深埋在土中,就算是成人都无法撑过,更不要说是个六岁的孩子了。

第八章(下)'尸兄尸弟'

还差五分钟?
一个六岁的孩子,不要说五分钟,哪怕只是闷在棺材内几十秒都有可能决定他的生死。穆英豪掏出自己的棺材钉,开始撬动棺材盖来,棺材钉刚插入棺材盖的缝隙之中,李驱强就闪身到了其跟前,抡起双拳直接朝穆英豪胸口袭来。
李驱强的双拳未到,出手带出的拳风都已经让穆英豪胸前一绷,知道要是重拳轻则重伤,对方几乎是下了杀手,只留了一点余地,看来是势必要阻止他开棺了。穆英豪的胸口却在此时顶着双拳而去,等那拳头快挨到胸口的时候却猛地向后一收,又顺势挨着李驱强的右拳向旁边一滑,滑出一个半圆后又顶了回去,直接将那拳劲还给了李驱强!
穆英豪在迎击与还击的过程中双手完全没有离开棺材钉,已经足以说明自身实力远在李驱强之上,也是个很明确的警告。
被自己拳劲击退的李驱强,右腿向后一迈死死顶地,叹道:“你竟然会使真正的太极拳!?”
穆英豪也不做任何回应,只是继续俯身撬动着棺材盖。站在旁边的何年月见师父与好友父亲动起手来了,心中阵阵难受,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李卓谷的棺材上,对其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李驱强见赤手空拳不是穆英豪的对手,转身拔了那送魂幡的旗杆,从其中抽出一柄暗剑来,同时又用暗剑将作为剑鞘的旗杆底端削尖,一手持暗剑,一手持旗杆,上下两路同时攻向穆英豪。
穆英豪知道他第一手是虚招,根本没有抬头,一直等到李驱强将虚招变实招,自己这才猛一抬手举起棺材钉快速挡下李驱强的暗剑与旗杆,两招之后又用棺材钉击打对方手腕,让李驱强的旗杆脱手,使他后退,这才将棺材钉递给一旁的何年月,淡淡道:“年月,把棺材盖撬开,救出你师弟来。”
穆英豪话音刚落,抬腿就踢向李驱强,同时再顺着竹竿一滑,紧贴李驱强的身体,重心向旁边一滑,借着惯性将其撞开,但很快又贴身上前,死贴之后不让对方有还手的机会。先前那一撞,穆英豪的肩头正中其胸口,算是泄了他身体的力道,此时再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喝道:“李先生,我不想和你打,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铁衣门的拳法剑法只能作为防身之用,在如今这个时代,只能做别人的刀下鬼!”
穆英豪本还有话要说,李驱强却暴喝一声,从丹田聚气之后双臂一震,震开抱住自己的穆英豪,再转身一个旋转,转向穆英豪的身后,抓住其双手反锁,再用膝盖紧紧盯住穆英豪的后腰,咬牙道:“先生!五分钟!我只求你多给我五分钟,难道你这五分钟都等不了?”
“李驱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要记得活人可以当徒弟,死人只能做傀儡,把死人当徒弟的只有赶尸匠才做得出来,而且拿自己亲儿子下手的,只有邪门歪道,你是不是修炼什么邪术以致走火入魔了?”穆英豪双手拼命想要恢复原位,但被李驱强锁得太死,无奈之下只得猛地向下一抖,让自己双臂脱臼,等双臂松软的刹那,身体向后一翻,整个人落到李驱强的身后,再借着岩石作为依托,很轻松将双臂复位。
李驱强没有借此机会发动攻击,只是看了下手中的怀表道:“先生,时间已到,我不再阻止你,开棺吧!”李驱强话语虽然轻松,脸色却是惨白,满带着期待的紧张,不知道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穆英豪瞪着李驱强回到了旧棺木前,与何年月一起将棺材盖给撬开,撬开的瞬间一股黑气立即从其中缓缓腾起,李驱强眼疾手快闪身就抱了何年月躲开,穆英豪连口鼻都不捂,就那么站在棺材前,伸手挥开那股黑烟道:“只是普通瘴气,对我们应该无碍。”
李驱强眉头皱紧,满眼疑惑,不明白那旧棺木中为何会无端生出瘴气?
瘴气缓慢散去,穆英豪看到躺在棺木中,双手平平稳稳放在腹部的李卓谷。李卓谷满脸黑气,嘴唇发青,穆英豪只是看了一眼就摇头叹气,表示已经回天乏力了。何年月挣脱李驱强的手臂扑了过去,被穆英豪阻止,却没有捂上他的眼睛,好让他近距离看清楚自己好友死后的模样,这样做也算是对他以后的开棺人生涯有个“铺垫”。
李驱强摇摇晃晃来到棺木前,一屁股坐下,低声道:“先生,看来你和犬子无缘,这是天意……”
“你说什么?”穆英豪立即扭头看着李驱强,从他那句话中立即判断出了他的意图所在——李驱强并不是修炼什么邪术,而是李驱强在第一次见到穆英豪之后,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同时也算出儿子李卓谷今后的大致命运,所以决定搏一搏。
茅山派铁衣门和开棺人在异道之中都很神秘,但前者基本以“命”作为本门的根基,就算是要成为门徒,也要配合本门的《铁衣命书》计算,如果其“命”与本门不合,则坚决不收,如果“命”合,就算那人是个十恶不赦者,也会纳入门徒的行列。而后者活动的公开,实际上也是为了欲盖弥彰,让外界不知道开棺人靠的是某种特殊的血脉延续,而不是靠收徒来发扬光大。
李驱强善于批算,他算出自己儿子与穆英豪这个开棺人有一定渊源,同时也听说过要真正成为开棺人必须要经历一次生死,于是自作主张将自己的儿子李卓谷放入一副找来的旧孩童棺木之中放手一搏,能活下来就表示他与穆英豪有缘,如果不能,那也是李卓谷应面临的大劫。
穆英豪怒指着李驱强喝道:“荒谬!你……”穆英豪说到这又成了“哑巴”,他当然不能泄露开棺人最大的秘密,只有延续后殓师血脉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开棺人,拥有那孟婆之手,而普通的所谓徒弟只能成为“装饰品”。
穆英豪之所以要收李卓谷为徒,自然有他特殊的原因所在……
“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们开棺人的规矩,而且犬子命中有这一劫!”李驱强黯然地看着棺木中的李卓谷,原本后面想说的话,却被丧子的悲伤给吞噬了。
“卓谷……”何年月跪在那,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哭个不停。
穆英豪也站在那发呆,口中喃喃道:“真是愚蠢,你以为批算真的可以算尽世间一切吗?如果真是那样,普天之下还有苦难吗?荒谬!真是荒谬!”穆英豪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又俯身准备将那副棺木重新盖好,谁知道俯身的瞬间,却听到有些许的动静从李卓谷胸口发出——心跳声!
穆英豪立即俯身贴耳在李卓谷的胸口,确定那算是微弱的心跳声之后,伸出食指一探鼻息,再摸着李卓谷的脉搏,喜道:“卓谷还有救!”
李驱强听穆英豪这样一说,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又在瞬间转为行动,立即和穆英豪一起,一人抬头一人抬腿,将李卓谷从棺材中抬出来平放在地面上。穆英豪又挥手让李驱强走开,只是用手掌慢慢揉着其胸口,来回十几下之后,又将其面朝地翻了一面,轻轻揉动腰部到后背的位置,接着再用食指点进李卓谷的后颈处,略微用力。此时原本只剩下一丝气的李卓谷却突然坐了起来,穆英豪立即一掌拍在其后背,李卓谷马上开始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全是如同米糊一样带着血丝的东西。
“爹——”李卓谷半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亲手将自己活埋的李驱强。李驱强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想要一把抱住李卓谷,却被穆英豪冷漠地抬起胳膊挡住,李驱强也不强上前,只是一个劲地向儿子道歉,而李卓谷也只是重复地叫着“爹”。
何年月也是喜极而泣,揉着眼睛,抱住李卓谷一个劲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穆英豪看着那团米糊状的东西轻声道:“那旧棺木中为何带有瘴气,我不知道,但那瘴气害了他也救了他,如果不是那股瘴气缓在他的胸口,说不定他早就真的归西了。”实际上穆英豪心中很清楚那团瘴气从何而来,只是他不能当着李驱强的面道明。
“看来真的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李驱强隔着穆英豪看着李卓谷,又道,“卓谷,快磕头,从今天开始,这位先生就是你师父了!”
李卓谷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懵懵懂懂的,只听得爹的声音,本又是个听话的孩子,李驱强叫他怎么做,他便依照做了,不过是在何年月的帮助之下。等三个头磕完,穆英豪将李卓谷搀扶起来,也不废话,只是看着黄水河镇李家院落的方向对李驱强说:“李先生,你可以回家了,卓谷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徒弟了,你不需要太担心,走吧,回家吧,继续做你的国文先生,教更多的好学生。”
李驱强迟疑了一下,本想去抱抱李卓谷,但穆英豪坚持不让他靠近,他只得点点头,也不应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坟地,朝着黄水河镇方向行去。李卓谷半躺在何年月的怀抱中,侧头看着自己离开的父亲,脑子中还是不怎么明白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等再清醒些之后,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看到李驱强的背影。
李卓谷挣扎着从穆英豪的怀抱中爬起来,看着黄水河的方向若有所思,远方水泊边的一丛丛芦苇随着微风轻摆着,顶端花柱互相碰撞着又慢慢散开,他的目光最终抓住了其中一株花柱被吹散的芦苇,穆英豪却站在他的身后,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爹走了……”李卓谷答道,何年月站在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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