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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机器人同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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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娟后退了一步,小李近乎狂热的神情吓到了她。她的心慢慢凉下来,喃喃道:“道斯莱顿说得对,人性确实是我不能了解的。”她制造出了阿缺,研究数月,以为基本了解人性的起源与发展,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丈夫的冷漠,小李的算计,几千年来沉淀在人性中的阴暗和狂热,如同深渊巨潭,是她穷极一生也无法看透的。
“收拾一下东西吧,你该走了。”小李冷冷地说,见杨娟愣在那里不动,眉头皱起,对耳边的传呼机道,“保安,五十七楼有点小麻烦,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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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伸出门,指尖刚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便传过来。我缩回手。
我回头看了看,大堂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空荡,没有客人,也没有杨娟。我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我有种预感:我不会再见到她了。这种预感让我有些恐慌。
但恐慌没有我心中那股要出去的渴望来得强烈。
门外依旧是迷蒙的雨幕,雨珠打在青石板上,溅开了小花。有些雨则落在了思儿头上,我似乎看见雨丝渗进她的头发里,带着初春的凉意。
我突然烦躁起来,在客栈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我安静下来。这一刻,那种想法在我心中无比强烈,以至于我的手和脚都在不可遏止地颤抖。我转过头看着门外,视线辽远无边,外面是一个广阔的世界。
我把客栈里的桌椅全摆放好,将大堂打扫干净,就像我以前每天做的那样。完成后,我转过身,径自向门口走去。
在门口时,我停下了脚步,这不是因为害怕。事实上,此刻我心中空空的,无悲无喜,无惧无恋。我的视线落在思儿身上,我在思考,见到思儿之后的第一句话,应该怎样说才合适。
想好之后,我长舒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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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时,杨娟开车上了那座跨江大桥。
整个下午,她都在车里,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城市是一个迷宫,街道错综复杂,好几次,她都到了相同的地方。透过车窗,她看到无数路过的人,都是行色匆匆,都是面无表情。
夕阳在天际挣扎,晚霞弥漫开来,像是天空裂开了巨大的伤口。杨娟放慢车速,歪着头,朝天上看了很久,直到脖子酸了她都没有看见一只飞鸟。
一时间,她觉得无比寂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往家的方向开。漫游了一下午之后,最终选择的方向,还是家。但是,那间空屋子还能叫做家吗?没有丈夫和儿子,也没有阿缺。
想到阿缺,她的眼皮跳了一下。以她对阿缺的了解,这个时候,阿缺应该已经忍耐不住了,他心中那股要出去的想法会像火山一样爆发。但是,她承诺要帮阿缺做的事情没有办成,他出去的结果,只能是消亡。
这时,桥边的栏杆进入了杨娟的视野。她的脚踩下了刹车。
身后再次响起了不耐烦的鸣笛声,但杨娟没有理会。她打开车门,侧身走了出来。她从两辆轿车之间穿了过去,走过桥侧路面,翻过栏杆,站到了桥的边缘。
晚上的江雾稀薄了很多,她能看见宽阔的大江,斜阳洒在水面上,点点碎金,聚散离合。她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暮色四合,江水两岸华灯初上,幽郁的高楼影子被那些灯火衬得更加阴暗。最后一班渡船开动了,压得水声哗啦哗啦,船的影子在水里只是一片模糊的黑色。
斜阳已经完全沉到地平线下了,黑暗自西边涌来,无边无际,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世界。
在黑暗来临前的一刻,杨娟长舒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尾 声
皮特摘下感应头盔,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迈着迟缓的脚步走向游戏室的出口。
这次体验,他设置了一个半月之久,每天都是靠输入营养液维持身体机能的。现在醒来,他感觉浑身虚弱,舌头干涩无比,看来得找家餐馆好好吃一顿了。
出门走上飞行器,皮特将目的地设为城西的中餐厅,然后便仰头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可是一闭上眼睛,那浩荡的江面便似乎扑面而来,还有那水中窒息的痛苦,如毒藤般缠上脑袋。游戏里的感觉还停留在神经上。他懊恼地抓抓头发,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车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
空中布满了圆形的飞行器,多而有序,在不同高度的轨道上快速移动。
中餐厅很快就到了,皮特走进去,随手点了菜,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待。他按着太阳穴,试图减轻从游戏里带出来的头痛。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坐到他对面,微笑地看着他。
“呃,”皮特有些愕然,“我们见过吗?”
“我们见过,只不过不是在这个社会,是在你刚才体验的虚拟人生里面。”男人说。他的左手放在桌子上,大拇指习惯性地按压着小指关节。
皮特仔细回忆,然后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神秘的男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虚拟人生的管理员,负责维护2000年到2100年间的游戏运行。”
皮特“哦”了一声。原来这个男人是管理员,在游戏里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那么,电梯停止和截听电话的事就能解释了。他想了想,又问:“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给杨娟提那些建议呢?”
男人低头叹了口气,说:“是为了那个叫阿缺的人工智能。你经历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阿缺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拥有最接近人类情感的电子生物。我知道杨娟的生平,所以一直观察她,并两次提醒,是为了她能避开最后自杀的命运。如果她听从了,就不会让姓李的程序员偷走密码,也不会让她儿子在游戏中猝死,这样,她就会继续研究下去,说不定能揭开阿缺拥有自主意识的秘密,只是……”
“只是命运最后还是没有改变。”皮特喃喃地说。
“嗯,这很遗憾。”男人摊摊手,“作为管理员,我有必须要遵守规章,所以不能用更加直接的方法来阻止她自杀。最后看着她投江,我感到很难受。”
我亲身体验了投江的过程,更加难受,皮特在心里说。然后,他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我是说,那个阿缺?”
男人耸耸肩,“我不知道。也许是巧合,杨娟投江的时候,那个阿缺也正好走出了客栈,然后,整个《江湖热血》的系统都瘫痪了。再后来,公司关闭了副本服务器,关于阿缺的消息也就终止了。或许他消散了,或许,他还在某个电子区域里活着,谁知道呢?”
这样的回答让皮特一直压抑的心情舒展了一些。服务员端上了菜,皮特拿起筷子,迟迟不夹菜,突然抬头对男人说:“你也吃一点吧?”
“不了,我过来找你,只是想问问你——你经历了杨娟的一生,虽然只有一个半月,但已足够——你对杨娟的看法是什么?”
皮特放下筷子,又开始揉太阳穴。想了很久,他抬起头,说:
“她只是一个女人。”
这天晚上,皮特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没有看见杨娟,而是见到了一个身穿中国古代布衣的少年。
梦里下着绵延不断的雨,雨水顺着古旧的青瓦屋檐滴下来,在石板路面上蜿蜒,流到那个少年的脚下。少年轻踩着雨水,走出一间客栈,穿过雨幕,一重一重,来到了凄清空旷的街道上。他带着微笑,在一个缝衣铺子前停了下来。他面前是一个低着头的婉约少女。
“你好,我叫阿缺。”他温和地笑着,对少女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过这条街吗?”
(此文系首届“全国高校幻想类社团联合征文”科幻组一等奖作品)
格里芬太太准备今晚自杀
失去的人在远方,不需要悲伤。
——献给小日向
家用型机器人LW31端着晚餐走进卧室时,看到格里芬太太正准备去死。她试图把一根绳子系到吊灯上,但她太老迈了,眼睛浑浊,两手颤抖,试了好几次,绳子都绕不上吊灯。
“需要我帮忙吗,太太?”LW31放下餐盘,走到格里芬太太身旁礼貌地问道。
格里芬太太撑着腰,喘了口气,把绳子放到LW31手上,“帮我把它系在吊灯上。”
LW31启动开关,腰部的螺轴向上扭动,它的上半身抬高,碰到了天花板。它一边系一边问:“您要做什么呢,太太?”
“我想自杀。”
“哦,那我得把两头都系上。”LW31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它把绳子的两头都系在吊灯的曲形灯托上,两手拉了拉,觉得绳子足够牢固,便转过头来,“太太,已经系好了,您可以来自杀了。”
格里芬太太好容易喘匀了气,走到吊灯下,LW31给她搬来了椅子。她颤巍巍地爬上椅子,觉得周围都在晃动,LW31适时地扶住她。尽管使用时间已超过六十五年,很多地方都已经锈蚀,但LW31的机械臂依然沉稳。它一手按着椅子,一手扶着格里芬太太的腰。
格里芬太太站稳了,把头伸过去,绳子勒到了她的脖子。
“等等,太太,我想问一下,”LW31的声音古井无波,一如往昔,“您为什么要选上吊这种自杀方式呢?”
“因为它很有效啊……而且上吊死了的话,尸体这样吊着,看上去不算太糟糕。”
LW31哦了一声,抬起头。它的头是一个黑色玻璃罩,上面被刀子划出了深浅不一的五官,组成了一张笑脸。但因年代久远,这些刻痕已经模糊,以至于面罩上的笑容显得古怪而生硬。它说:“那么,我的太太,您犯下的错误跟古时期的人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一样。事实上,上吊是最不体面的自杀方式,一旦蹬开椅子,您的体重会让您的气管瞬间破裂,颈椎移位,不像电影里,您没有挣扎的机会,一瞬间就会死亡。但麻烦的是死亡以后发生的事情。”
格里芬太太坚定地摇摇头,“你不要再劝我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上吊死亡之后,您的眼球会像灯泡一样凸出来,脸会被憋得通红,以您的健康状况,要是在十个小时内没人把您的尸体放下来,您面部的血管会全部破裂,脑袋就跟崩掉的番茄一样。最难看的是,体重会让您脱肛,大小便全部溢出来……”
两分钟后,格里芬太太艰难地爬下了椅子,坐在床边,抽泣不止。
“您为什么要自杀呢?”LW31走近,疑惑地问道。
“我突然想到,爱我的人已经全部离开,只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着。我想在今夜去死,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没有人爱我了,那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格里芬太太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苍老的手指拂过,透明屏上便显现出一个个人影,“自从儿女去世后,我已经一个人过了二十五年,现在我连一天都忍受不了了。”
“跟我说说那些爱您的人吧,太太?”LW31说,“您说完后,我可以帮您自杀。”
窗外漆黑一片,这个夜晚无比漫长。格里芬太太止住眼泪,手指按在照片屏上。定格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的合影。
放下电话,她有些发怔。肚子里的小家伙怕是在动,一阵隐痛传来。
他是深夜才回的家,天冷,他呵气都像是吐着冰碴子。手脚冰冷,他钻进被子里,蜷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没睡,说:又回来这么晚?他好容易将身子骨暖活泛,寒意消减,睡意渐长,迷糊地回答说:是啊,加班。还有,这周的工资发了,三百五十个点,已经存进……话没说完,他就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她却睡不着。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撒谎了。
五个月来,他每天晚归,身上还时常带着酒气,进屋就睡,问他,只说是加班。但他只是个A。I。公司的普通运货员,怎么会总是加班呢?她刚刚给他的头儿打过电话,得到的答案是,公司一直没有加班。而且,五个月前,他的工资就涨了,是五百个点,而不是三百五。
那些被隐瞒下来的钱和时间,成了她的心病。但她是个骄傲的女人,从未逼迫他说,尽管他每撒一次谎,她的心就凉一截。
他照常上班,她在家里休养,胎儿已经九个月了。
她的家逼仄阴暗,很多时候,她都搬着椅子坐到街道旁。路边种了很多梅树,阴冷天气里,枝条炸开一溜儿红花。她坐在树下,等他回来。街上的车来来往往,悬在半空,在她的视线里划来划去。
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她是靠回忆来打发的。她和他相识于这棵梅树下。那时,她还是衣食无忧的千金,浑身奢侈品,开着名车,路过这里时,莫名地被红梅吸引了,或者说,被站在梅树下的他吸引了。雪铺了满地,红梅惹眼,他站在那里。漫天的雪都比不过眼前的一簇梅。
她停车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他笑了,笑纹里盛满了温暖。他折下一枝梅,递给她,说:我刚才还在怀疑,这个冬天有什么会比梅花更美丽呢。但现在,看到了你,我知道了答案。
于是,她爱上了他。
同所有旧时代的爱情小说一样,这份爱情遭到她父母的强烈反对。父亲本来打算为她安排一场商业婚姻。父亲暴跳如雷,打她,骂她,没收她的包和车,冻结她的卡,把她关在家里。但都没用,她执意要嫁给他。最后,父亲精疲力竭地叹口气,挥了挥手,对她说了一个字:滚。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结婚后的生活。他开货车,给各地运输机器人,工作很累,薪水却很低。她从小就锦衣玉食,但为了他,全身投入到油盐酱醋里。学做饭时,她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血洇开,当时就把她吓哭了。他听到哭声,到厨房一把抱住她,连声说:再也不要到厨房了!我来,我来,你别再伤着自己。
但现在,他变了,学会了撒谎和藏钱,偶尔身上还带着酒气和香水味。谁都知道这些迹象意味着什么。她付出了青春和富贵,熏黄了手指,皱了眼角,却只换来了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想着想着,她就会在梅花树下落下泪来。
另一边,他下班后被头儿叫住了,头儿说:昨天你老婆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天天晚上都回家很迟。她大着个肚子,不容易,你早点回家陪陪她。他连忙点头,说:是是是。
出了公司,他没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城中心的一家夜总会门前。早有人等着他了,抱怨说:怎么才来啊,快,王老板喝醉了,你送他回去。他唯唯诺诺地点头,等老板坐进车里后启动引擎,向指定的地点飞去。
这就是他每晚要做的事情。
给夜总会的客人开车,送他们回去。他求了很多情才谋来这份兼职,送一次,有十个点的报酬。那些老板,大部分都喝多了,一身酒气。有时候,老板们并不会回家,而是搂着衣着暴露喷满香水的女人,目的地是宾馆。他不介意,只要能挣着钱。
这些事情,他没有告诉她。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五个月前,他去运货,签发的时候,负责人告诉他:这是LW型的新款家用机器人,家里的所有杂事,它都能搞定。他笑笑,问:那照顾婴儿呢?负责人用鼻子喷出一口气,说:别说婴儿,这款机器人,使用期长,能把一个人从小照顾到大,直到老死。
这句话让他动了心。
她笨手笨脚的,不擅长家务,更别说养小孩子了。要是有个机器人帮着她,自己就不用每天上班时惦念着了。接着他又问了价钱,两万个联盟点。这不是小数目。
所以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外面奔波。按照他的算法,五个月的剩余工资,三千点,加上每晚额外挣一百点,到现在总共有了一万八千点。孩子就快出生了,得加紧点儿。
这一晚,他载了一对男女去酒店。一路上,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不停摸索,女人发出吃吃的笑声。他不在意,只顾开车,酒店不远,霓虹灯在低空闪烁。
有人呢。女人到底有些害羞,将男人伸向裙子里面的手拿开。男人不高兴了,嚷嚷说:有人怕什么。说是这么说,但男人还是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目光落在车窗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他和她,双双喜笑颜开,她把头靠在他肩上,他温和地看着她。背景是一簇凌雪怒放的梅。
男人怔了怔,问:这照片……
他抬头看了照片一眼,语气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是我和我老婆。很漂亮吧,呵呵,我的福气。她怀孕了,是个女孩儿,长大了肯定跟她一样漂亮。
那你怎么不在家里陪她?
我得挣钱,给她买份礼物,一个机器人。有了它之后,她就不用每天干活了。
男人沉默了。
女人刚才也只是欲拒还迎,此时看男人真的不摸了,心里纳闷儿,把男人的手拉过来。男人却抽回手,点了根烟。烟雾在狭小的车厢里环绕。一支抽尽,男人缓缓开口:别去酒店了,送我回家吧。
女人问:去你家?我不上门的……
你现在就可以下去。男人拿出转点器,按了几个数字,把女人的手指放在屏幕上,点数传了过去。女人不满地嘟囔着:钱是够了,但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我不能半途而……
下去。
女人下了车。他继续开着。到了男人家,一个面容平庸的女人出来,接过男人的大衣,问:你不是说今晚要开会吗?
不开了。什么会都没有你重要。男人摸着女人的头,爱怜地说。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翻滚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笑笑,启动引擎,慢慢退出这个豪华小区。他突然很想她。他今晚不想再挣钱了,想早点儿回去陪她。她一个人,家里冷,她觉着冷的时候会搓手,会皱着鼻子。那个样子很可爱,那个样子是他一生的牵挂。
他笑着想,今晚一定要用自己的手包住她的手,慢慢地搓,直到温度从血液里升起来。
心里想着事,他就没有留意到两边。一辆失控的飞车从悬浮轨道上翻下来,从右边撞到了他。两辆飞车翻滚着,自高空坠下,爆炸,绽放成两朵艳丽的花。
她睡得很迟。她一直在等他,可他迟迟没有回家。她干脆起床,来到街边,站在梅花树下。他回来的话,一定会路过这里,到时候,他会看见梅花下的她,一如彼时初见,人面梅花相映。
夜寒如水,她裹紧了衣裳。她决定原谅他,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决定原谅他。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这样打算着,她笑了起来,她想,到时候,他一定会握着她的手,来回搓,让温度从血液里升起来。
她就这么等着,看着街的尽头,希望他会从那里出现。在她头上,夜色里,一簇梅花正开得灿烂。
“对不起……我很遗憾。”LW31歉意地低下头。
格里芬太太摇摇脑袋,说:“不关你的事……我妈妈是个苦命的人,生下我不久后,她就去世了。但她也是个幸福的人。后来她还是用那笔钱把你买回来了,说明她没有怪任何人。”
LW31顿了顿,把手放在格里芬太太肩上,说:“那我现在可以帮您继续尝试另一种死法。您想怎么去死?”
“吃安眠药吧,那样没有痛苦和知觉。”
“好的。”LW31答道,“只是,目前我们有两个问题。”
“你说。”
“第一,过量服用安眠药之后的四十八个小时内,您不仅不会睡着,还会出现胃痉挛、腹痛、口吐白沫等症状,这是因为您身体的各器官都在行使毒后应激功能。很多服用安眠药自杀的人,最后都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打电话求救……太太,我不认为您会愿意承受那种痛苦的。”
格里芬太太闭上眼睛,过了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我只是想去死而已。只要死后不那么难看,就算吐白沫,你也会为我打理尸体,是不是?”
“当然,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您提供服务。”
“那就好。”格里芬太太点头,“至于痛苦……我这一生,承受了太多痛苦,早就麻木了。你打开抽屉看看,现在还有多少安眠药?”
“太太,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我们的安眠药不够多。”LW31打开抽屉,拿出药品,晃了晃,“一共十七片。这是处方药,药店一次最多卖二十片,而要致死的话,以您的体质,可能需要八十六片。”
“你不能出去帮我买吗?”
“太太,您可能忘了——现在大移民已经开始,人基本上都走完了,外面已经没有药店。”
格里芬太太叹口气,灯光照在她脸上,脸色微微泛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沟壑。
LW31礼貌地说:“太太,不如您再给我讲讲,除了父母,还有什么人爱过您呢?”
“好的。”格里芬太太再次拂过照片,这次浮现出来的,是一个高瘦的青年。格里芬太太看着他,眼角泛出一滴浑浊的泪,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浮上眼前。
深夜。
寂静。
彼得和杰尔森沉默地站在街口。
像这样一条街,本不应该站人。
像这样一条街,本不该在深夜还站着两个穿名牌西装的人。
街口破。
街中寒。
街尾暗。
这是城里最破败的一条街,平常都少有人走。它是罪恶的街,无数只眼睛在暗处张着,窸窸窣窣,像涌动的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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