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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机器人同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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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两地暌违,恐此愿终不得偿,每念至此,心憾不可抑。
  舒原敬禀
  四月初一
  江川走进幽辞馆时,老头正在看书。青褐色的书桌旁,一壶茶正被文火慢煮,壶肚里传来咕噜轻响,袅袅水汽自壶嘴升起,让馆内弥漫着隐约的香气。江川合上背后的门,喧闹嘈杂立刻被滤去。
  “每次进来,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江川走到书桌前,“有时候想起来,老头你真会享受。”
  老头抬起脑袋,笑了笑,“你又来了,这次还是要我给你译成古文吧?”
  “嗯,不然我也没其他的事。我可静不下心把一本书看完,尤其是纸质书。”江川把信拿出来,放到书桌中间,然后坐到一张楠木圈椅上,惬意地把背靠上去,“你在看什么书?”
  “一本词集。”老头把书合上,让江川看见封面,“《姑溪词》,南宋李之仪写的。”
  “南宋……”江川仔细思索了一下,“那是一千多年前的朝代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流传下来,真不容易。”
  老头摘下老花镜,揉揉眼睛,然后又戴上,拿起江川的信,“是啊,文字是很神奇的东西,不管过多久,都能顺着时间的河流漂下去,流传到想看它的人手里。”
  江川一愣,手臂上肌肉跳动,他伸手揉了揉。老头只顾着看信,没有抬头。
  “你这次写得有点多,要全部翻译吗?”老头说。
  “嗯,这难不倒你吧?”
  老头没有说话,拿出一支乌青色的钢笔,蘸了墨水,铺开宣纸。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整个书馆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风掠过树叶。
  江川等得无聊,拿起《姑溪词》。这本书有年头了,虽然经过保养翻修,但岁月的侵蚀还是让书页一如迟暮的容颜。江川很喜欢翻页的感觉,粗糙的页边摩挲着指尖,似是不舍。只是上面的文字让他犯了难,生僻字多,读起来很是吃力。他快速翻动,词集本不厚,很快就翻了一大半。
  “词要一句句品读,读了还要想,这样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老头译完了,把宣纸递给江川,“很多古代词人,为了写词,经常茶饭不思,花上好几天才写出一句。”
  江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放下书,拿过宣纸。像以前很多次一样,他很满意老头的翻译。
  老头把茶壶取下,倒了两杯。茶香更加浓郁了,江川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喝完茶,江川把信折好,然后把手指凑近书桌前的感应区,输了几个数字。
  “你给多了,几乎多了一倍。”老头拉住江川的手,想把数字又输回去,“你来过这么多次,而且每次都是译信这样风雅的事情,我不应收你钱的。”
  江川抽回手,拍了拍老头的手腕,“再风雅,也要吃饭。我每次来,你这里都几乎没有生意,现在看书的人不多,看古书的尤其少。你总要有收入。”
  “我的书值不少钱,要是肯卖,这样的古书还是有人愿意收藏的。”老头愣了一下,争辩说。
  江川知道老头说的是实情,但他只是笑笑,收好信,走出幽辞馆。
  刚出馆门,一股闷燥之气扑面而来,江川脸上的每个毛孔都闭上了。
  他紧绷着脸,招了一辆无人飞的,然后闭上眼睛。飞的在高楼间穿梭,阳光穿过阴霾的云层,透过车窗,照在江川脸上。阳光的温度与机械散的热不同,带着柔软。他的脸慢慢在阳光抚摸下放松开来。
  空中的飞的很多,交管系统一刻不停地安排最优化线路,饶是如此,他还是花了很久才到市电视台。飞的直接把他送到了位于高楼层的演播厅。
  “你怎么才来,节目都快开录了!”刚进演播厅,一个硕大的脑袋便伸了过来,对着江川劈头喝道,“快去化妆!”
  江川皱了皱眉,眼前的胖子姓李,人称肥头李,是节目制片人。江川对他的能力很不屑,但肥头李后台硬,是节目组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化妆没用多久,毕竟底子好,怎么化都是主持人的样子。肥头李又转头调度现场,观众被拉过来挤过去,彩灯的光柱四处乱晃,人影纷乱,乐队则被逼着调试音质,越忙越错。整个现场乱得如同煮沸的汤汁。
  江川站在角落,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他的视线落在休息区的一个女选手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她的衣服上。那是一件雅致的民国旗袍,绣着墨绿色云彩,硬领无袖,露出细白的脖子和手臂;旗袍的衩开至小腿,玉一般的肌肤掩映在轻柔布料下,若隐若现,像被流云遮住的皓月。江川最后才去看女选手的脸,不算美得惊心动魄,但五官清雅,楚楚动人。
  江川就这样看着,失了好一会儿神。
  最后,导演实在看不过去了,让一个女场记把肥头李拉走。导演亲自指挥,不到十分钟,各方面都已准备妥当。随着音乐的响起,节目正式开录。
  这是一档选秀节目,两百年来,观众一直对观看这样的节目乐此不疲。江川便是以此为生。
  舞台上的江川是另一个人,谈吐得体,机锋频出,带着选手依次走完节目环节。这样的流程他经历过无数次,早已熟悉,虽然笑容满面,但心底平静得如同死水。这种心境直到那个叫吴梦妍的女选手上台时才有所改变。看着她缓缓走近,如一片云,他再度失神。
  因为主持人的走神,这条不得不重新拍。吴梦妍看了江川一眼,低头下台,把款款上台的场景再录了一遍。这种低级失误让江川脸红,但他诧异的是,肥头李居然没有趁机嘲讽。他用眼角余光扫视,发现原来肥头李正盯着吴梦妍看,无暇找自己麻烦。
  接下来的节目顺利录制。江川发挥了自己的职业素养,提出的问题圆滑而尖刻,不着痕迹地满足了观众的窥私欲望。只是,吴梦妍显然毫无经验,总是红着脸,紧张地低头,不知怎么回答。这种窘迫其实是观众最愿意看到的,然而江川默默叹了口气,没有继续深挖,并且在很多地方帮她巧妙地带了过去。
  或许是运气不错,或许是她那身复古的旗袍让人喜爱,节目录到最后,现场观众给了吴梦妍一个不错的分数,使她得以晋级。
  录完后,所有人都长吐了口气,愉悦地准备收工。江川摘下耳麦,独自走向卫生间。他性子冷,工作这么久,却与这里的人都不熟悉,从不参与他们的娱乐。
  在卫生间门口,他意外地碰见了吴梦妍。可能是刚卸完妆,她脸上红扑扑的,还挂着水珠。她也看见了江川,愣了一下,低头擦肩而过,发尾留下一抹香味。
  江川转头,看着她的背影,旗袍勾勒出来的身姿如一袭流水。
  吴梦妍在走道的转角处被一个人拦下了。江川下意识地向卫生间门里移了移,眯眼看去,一个硕大的身影横在走道尽头,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肥头李。肥头李把吴梦妍拦住,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并悄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带着莫名的笑意离开了。
  江川看得很清楚,塞在吴梦妍手里的,是一张纸条。
  2
  江川足下:
  ……宴后,父大怒,责以藤条。自战事频起,世道艰辛,父勉力持家,终日惶忧,欲以豪族之姻保族内稳固。然良人未遇,吾心不甘,责打之下未有一言。母终不忍,哀声劝谏,父乃束手而去。
  舒原敬禀
  九月十六
  “出事了。”
  江川早上一醒来,就看到通信频道上的这三个字。全息屏幕还显示了发信人的姓名——刘凯。江川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回拨过去。
  很快,一个头发杂乱的人像显现出来,神情憔悴而惶急,“快,到我的实验室来!”他的头像后还有别的人影,似在走动,夹杂着重物移动的声音。江川刚要询问,嗞的一声,刘凯的头像已经消失了。
  他只得披上一件衣服,匆匆赶往刘凯的实验室。
  天气阴沉,厚厚的云层积压在低空,似乎伸手就能摸到这些灰色的水汽。江川按着额头,一直看着车窗外,视野里都是灰蒙蒙的。
  好不容易赶到,刚下飞的,江川的眼皮就猛地一跳——几个警察围住了实验室!
  “你就是他找来的人?”一个警察迎出来,扫描江川的手指,确认了身份,疑惑地说,“我以为他至少会给律师打个电话的。咦,这个名字,江川……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江川冲警察笑笑,“我是他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联系,关系不错,所以有事他都找我。那,他到底怎么了?”
  “附近的居民举报他,”警察努力回忆着“江川”这两个字,随口答道,“好几家居民的宠物失踪了,有人说亲眼见到一只良种狗跑进他实验室——见鬼,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狗的主人找他,他不理会,就干脆报警了。”
  “那你们在实验室里找到什么没有?”
  “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警察抓抓头,“连根狗毛都没有……”
  江川点点头。警察没有证据,不会很麻烦。他说了声谢谢,走进实验室。
  刘凯正坐在实验室里,紧张地环顾四周,不时冲着某个搬东西的警察大声喊道:“嘿,那台粒子分析仪不要动,线圈一旦弄混,整台仪器就坏了——该死,说你呢,别乱按,我花了三个月收集的数据,按错了就得全部重来……还有你,对对,就是你……”几个警察都对他怒目而视。
  江川走过去,把头凑近到刘凯耳边,低沉地道:“给我闭嘴!”
  刘凯立刻合上嘴巴,在接下来的调查取证中,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由于找不到证据,警察只得悻悻收工,给个警告了事。江川一直点头道歉,连声说是个误会,目送警察走远。
  警务飞车排着青烟,缓缓上升,到半空时又停下来。车窗降下,一个头伸出来,对江川大声道:“我终于想起在哪儿听过你的名字了——嘿,你主持的那个选秀节目真无聊!”
  “慢慢吃,”江川用手指轻扣桌面,小声提醒,“这里是餐厅,不会少了你的饭菜。”
  刘凯依然埋头吃喝,“我连着做了三天实验只吃了几个面包,当时不饿,现在一闲下来,肚子就像绞肉机在绞一样。”他一边咀嚼一边说,声音有些含混,江川很努力才听清。
  “你太拼命了。”他缓缓舒一口气,端起红酒杯,“那,有什么进展吗?”
  “还没有,超光速的研究太复杂了,即使采用曲率振动,也难以进行实验。毕竟实验室只有我一个人。”说到这个,他脸上的神情低落下来,吃东西的速度也变慢了,“白鼠都被用完了,我懒得出去买,恰好几只宠物狗跑进来,我就用它们做了实验,全失败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次是运气好,要是警察再细心一点,发现我们研究的是什么,就有大麻烦了。”江川扣了扣桌子,语气透着失望。
  “那你得再给我些钱,去买新的实验动物和仪器。”
  “嗯,回头我给——”江川突然顿住,眼睛盯着餐厅大门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那个叫吴梦妍的女选手。她仍旧穿着民国款式的旗袍,只不过换了种花色。江川心里一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在餐厅的西北角里,他看到了一身西装的肥头李。
  “你在看什么?”刘凯放了一块肉在嘴里,声音再次模糊。
  江川没有回答,他端着酒杯,若有所思。早就听说过肥头李经常约漂亮的女选手,用制片人的身份许诺晋级名次,然后一夜风流。那么,昨天肥头李塞给吴梦妍的纸条,恐怕就是今晚约会的地址了。
  这种潜规则在电视行业里早已不是新闻,事实上,节目的很多冠军都是靠权钱色交易取得的。江川只是主持人,利益链里无关紧要的一环,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从不过问。但现在,看着吴梦妍走过去,他的心像是落下一片羽毛般空荡荡的。
  “没什么,只是一个熟人。”江川转过脸,以免肥头李看到自己。
  吃了一会儿,西北角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整个餐厅的人都向那边看去。江川忍不住回头,看到吴梦妍和肥头李都站了起来,后者抓着前者的手腕。“放开!”吴梦妍的音调不高,但很有穿透力,隔着大半个餐厅,江川都能清楚地听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肥头李的脸色很难看,他凑到吴梦妍脸前说:“既然愿意来,还竖什么牌坊?”
  “你放手。”吴梦妍的脸憋得通红,但说出的每个字都沉得像铁。
  这时侍者走过去问:“出了什么问题吗?”
  肥头李意味深长地笑笑,嘴里轻哼一声,慢慢松开了手。吴梦妍低着头,脸上潮红未消。她转身推开侍者便走,迅速出了餐厅。
  肥头李挥手让侍者走开,愤愤地又坐下来。
  江川抿了一口酒,让醇香在口中融化。
  第二轮选秀时,吴梦妍表演的才艺是唱歌。她抱着吉他,在灯光昏暗的舞台上,自弹自唱,声音轻柔绵软,旋律如絮,飘满了整个舞台。一曲终了,观众报以持久的掌声和欢呼。
  但这一轮,她被淘汰了。
  她似乎也料到了这个结局。节目录完后,她背上吉他,独自出了电视台。她没有招飞的,而是乘电梯到了最底层,走到大街上。此时已晚,大多数人都选择坐飞的,空中被拉出一道道光弧。街上行人寥寥,只有老式路灯默默发出黄光。
  江川站在高楼窗边,透过深色玻璃,看见吴梦妍的背影如一片小帆,慢慢隐去。
  3
  江川足下:
  ……三子二女,母独爱我。今母弥留,吾泣泪于母前。
  足下亦养于父生于母,吾之哀切,必能体察。若足下身陷此境,当如何处之,告我知否?
  舒原敬禀
  五月初九
  “都这么晚了,你还过来?”老头正准备关门,一转身,看到了身后的江川。
  “来都来了,就让我喝一杯茶吧。”江川微笑着走进去,“反正我一个人住,什么时候回去都不要紧。”
  老头叹了口气,放弃关门,进屋烧开了茶炉。不一会儿,“咕咕”声就响起来了,清香弥漫。“说回来,你好像总是一个人。”老头站在茶香中,摆好茶具,“怎么不去找个女朋友呢?以你的条件,要找个好女孩子,应该不难的。”
  江川闭上眼睛,使劲吸了口茶炉冒出的香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好女孩很多,可是……”他迟疑了一下,终是说了出来,“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那个写信的女孩?”
  江川浑身一抖,睁开眼睛,老头的面孔在氤氲的茶汽后看不真切。
  “我已经老了,孤家寡人,能陪我的只有这些更老的书。”老头转过脑袋,看向周围书架上的古籍,眼神温柔得不像一个花甲老人,“但我年轻过。我知道两个人,是不能靠书信在一起的。”
  江川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要找到她确实很难,只是……我忘不了她。”
  “如果不能遇见,就放了吧。总是一个人,也很辛苦的。”老头轻轻叹口气,“你总说我洒脱享受,但自从老婆子去世后,我就没有真正高兴过。我不想你也这样。”
  江川默然。这时茶煮开了,壶盖被顶得连连跳起,白汽袅袅而上。老头不再说话,将茶注入杯里,闭目细品。
  出了幽辞馆,江川伫立在天桥头,恍然若失。他面前的夜空被飞行器划过无数道光的流影,建筑隐在光影后,看上去只是模糊的影子。他抽出折好的宣纸,夜色里看不清字迹,但他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那是他写给舒原的。宣纸在夜风中轻轻抖动。
  他想起了老头说的话,不禁苦笑。刘凯的实验离成功遥遥无期,或许,根本不会成功。那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舒原了。
  站在夜风吹拂的天桥头,他想了很久。
  第二天上班之前,江川找到了节目统筹,说想看一下参赛选手的详细资料,便于现场发挥。统筹点点头,去资料室复印了一份。江川拿着资料单,手指划过,很快,他的指尖停在了“吴梦妍”这一栏上,记下了她的电话。
  犹豫了几个月后,江川拨通了这个号码。又过了半年,吴梦妍搬到了江川家里。
  对于生活中多了一个人,江川开始时有些不习惯。但吴梦妍是个好女孩,体贴温婉,包容着江川多年独身积累下来的怪习惯——比如书房角落里放着一个奇怪的铁箱子,除了江川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碰;比如他总是默默写信,然后去让一个老人译成文言文。
  从这些情况看来,吴梦妍隐约猜到江川有个笔友,她问过,得到的答案却只是沉默。
  “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她没有过多计较,只说,“你们可以保持联系。但是……你现在的女朋友是我啊。”
  “我知道。”江川点点头,忍不住问了那个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那次为什么去赴肥头李的约?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可是我很需要那笔奖金,我也明白那张纸条代表着什么。但当我真正坐在肥头李面前时,才知道自己做不到……”
  “为什么需要钱?”江川追问。
  “爸爸的肝坏了,医生说可以换一个人工仿生肝脏,可我付不起医药费。”
  “我可以给你,我有很多,这些年我自己就支撑着一个实——”江川停下来,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顿了顿,他说,“我可以帮你的。”
  “已经……用不上了。”吴梦妍抬起头,眼里噙满泪水,“比赛后的第二个月,爸爸就……”
  “对不起。”江川把她拥入怀中,亲吻她垂泪的眼睫。
  打这以后,江川慢慢改正了自己的怪习惯,尽量少躲在书房里,也不再总是写信。但这样刻意的压抑,一时间让他无所适从,他经常下意识地摸摸胸口,感觉不到了宣纸的存在,一阵惊慌之后才意识到是自己没有写。上班时也总是心不在焉,在摄影机前说着说着,突然就莫名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很多个夜里,他习惯性地起床,拿起床头的笔,想走到书房里。但一看到身边熟睡的女孩,他便站住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看见吴梦妍的鼻翼一张一翕,嘴角含笑,似乎进入了美好的梦境。他在黑暗中轻轻叹口气,放下笔,又慢慢躺下。
  一个月过去了,他没有再写信,也没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但煎熬丝毫未减,他恍惚的次数越来越多,工作频繁出错。
  这一天,在又一次走神后,肥头李气势汹汹地冲上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他妈怎么回事?老是犯这些低级错误,你知不知道每一次重录要花多少钱!不想干了,就给老子滚!”
  自从江川与吴梦妍恋爱之后,肥头李越发看不惯江川,总是找借口刁难,让他难堪。而江川的失误给了他很多机会。看着肥头李满脸横肉抖动的样子,江川愣了一下,脑中突然想起那个警察临走前冲他喊的话。
  他以为自己忘了那句话,可这一刻,那每一个字都在他耳边炸响,如雷似涛。
  江川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这下轮到肥头李发愣了。他从没见江川这样温顺过,呼吸一顿,忘了接下来要骂的话。几秒过后,他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再做不对,立马收东西走人。”他狠狠瞪了江川一眼,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以后干好你自己的活,不要跟我抢食,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得意地转身。整个演播厅突然响起了一阵低呼。一只脚从后面踹过来,巨大的冲击力使肥头李向前一个趔趄,在空中停滞了两秒钟过后,他的鼻子率先接触到了地板。
  4
  江川足下:
  ……家中钱财散如流水而聚若飘絮,今尽遣仆役,庭府之寂清堪比孤坟。吾居家不出,而足下书信不至,唯读书以消时光。一日,读端叔(1)之词,见江妇之句,感触颇深,至于泣下。
  念足下之别,吾生当无涯。
  舒原敬禀
  正月初三
  失去工作以后,江川心情更加糟糕。为了缓解这种恍惚和焦虑,吴梦妍报了一个旅游团。江川本不愿去,但禁不住她期切的眼神,便点头答应了。
  旅行团包了一条老式邮船,沿长江逆流而上,让游者们见一见这条生命之河周边的风土人情。江川从没有在船上待过这么长时间,晚上睡不着,便披着衣服,和吴梦妍一起站在船头眺望长江夜景。江边的发展已然颇具规模,两岸灯火辉煌,只有河面黑寂如墓。这条河流已经没落,除了观光船,再没有船只航行其上。
  吴梦妍不关心夜景,但站在江川身边就让她心满意足。她挽着江川的手,发丝在夜风中飘动,有几缕在江川脸庞拂过。
  邮船从上海起航,要在七天内到达重庆。到了第五天,船只已经到了荆州境内,船下水势变大,滚滚水流泛着白沫。导游站在船头,大声讲解:“长江到了荆州,地势变化,水流也急促了很多。大家看这水,滚滚向下。千百年来,长江水一直向下流去,犹如时间,从不断绝,不能回头……”
  游客们望着船下的水流,纷纷点头,感慨不已。只有江川转身望着身后,江雾缥缈,吞噬了他的视线。“不对!”他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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