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请闭眼1-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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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　章

　　吃过饭后，老头去了院子里整理树苗。
　　“大爷，这是什么树啊？”丛魏问。
　　“桃树。”
　　“啊？！”丛魏还真没认出来。原来桃树的树苗长这个样子的。
　　“我老伴啊，生前最喜欢桃花了……”老头指了指那片桃花林，“从她去世那年，我种的，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林子了。”
　　丛魏已经惊呆了。怪不得刚才自己拿着桃花的时候他会那么复杂地看着自己，敢情自己还折了人家辛辛苦苦种的桃花。虽然不是自己折的，丛魏看向一脸坦荡的林子慕，敢情自己背锅了……
　　“现在啊，我每年都会去种一些，等到我死了之后，这里的桃花林还在，不也挺好？”
　　“您和您夫人感情真好。”林子慕感叹道。
　　“呵呵。”大爷笑笑，“年轻人，你们以后也会遇到这种感情的，别羡慕别人。”老头直起身，去拿铲子。
　　“我想我遇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林子慕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有些羞涩的说。
　　喂，你看我干嘛。
　　丛魏觉得林子慕的眼神饱含深意。怪渗人的。可是自己干嘛要紧张啊，还心跳得厉害。
　　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丛魏还是有些感叹，没想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恩。”林子慕应了声。
　　“那还不走吗？雪大了不好走。”
　　丛魏问，看林子慕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样子。
　　话音刚落，原本小小的雪花突然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快回屋吧，下了大雪山地湿滑不好走。”老头从院子里快步走了过来，拉着两个人进去。
　　丛魏简直要给跪了。他可是要上班的人，今天不走，难道明天再走吗？而且他的车还停在路边呢。
　　看到丛魏难看的脸色，老头责怪地说：“你看，本来该让我自己来的，现在下大雪了，害你们没法走了。”
　　林子慕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地说：“下雪天留客天，看来要麻烦您老多招待了。”
　　“这什么话呀，我谢你们还来不及，什么招待不招待的……”
　　丛魏完全是：“……”
　　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屋内开了暖气，林子慕和丛魏闲着无聊就开始下棋，老头去了外面给菜地盖保护膜。
　　丛魏觉得有点热，就脱了大衣。反观林子慕早就已经是一件衬衫，跟春天似的穿法了。
　　这件衬衫好像从他出现到现在一直都穿着。而且怎么看都是崭新的样子。难道他买了一打同款换着穿？！
　　你傻吗？
　　丛魏骂了自己一句。这种时候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丛魏又瞄了眼林子慕，恰好瞄到他的锁骨，皮肤真白。棋盘上的手，手指很长，手真好看。
　　恩，脸也很好看，睫毛和小扇子似的，眼睛下面的痣也没变，恩……丛魏下意识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你了。”林子慕出声提醒。
　　“你很热吗？”看丛魏的脸都红了。下棋的时候还下了一个一眼就没用的地方。
　　“是挺热的。”丛魏扯了扯卫衣领子。
　　“渴吗？”林子慕问，推过来一杯茶。
　　丛魏接过茶，喝了一口。
　　“这茶好香。”丛魏问了问，仔细看里面浮着花瓣。
　　“桃花泡的？”
　　“恩。”
　　丛魏喝了一口，还是觉得渴，就全部喝完了。
　　下了一枚棋子。
　　丛魏觉得自己脸红地发烫了。
　　“热？”
　　林子慕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温柔。弄得丛魏不自觉地就点头了。
　　“过来。”
　　林子慕伸出手，手心摊开，好像是诱惑一般，丛魏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一只滚烫的，一只却是冰冷的。
　　丛魏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只手。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丛魏坐在林子慕身上的姿势，丛魏低头就可以看见林子慕低垂的睫毛。
　　丛魏的思绪很混乱，他直觉哪里不对，却想不出来哪里。或许他也贪恋着这一秒林子慕的温柔，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木木对他百依百顺，什么都照顾着自己的时候。丛魏觉得那样真好。
　　碰一下，没关系吧。
　　丛魏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一下林子慕的眼角，被林子慕捏住了手。
　　林子慕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调皮。”
　　“手痒。”丛魏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撒娇语气。
　　“哪里痒？我来给你看看？”林子慕说着抓着丛魏的手，摊开。
　　手指在手心游走，丛魏忍不住收拢，但又捏不紧。
　　丛魏忍不住笑出来。
　　他觉得现在的林子慕太可爱了。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地可爱。
　　丛魏觉得自己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什么声音，想要回头，却被林子慕捏住了下巴。
　　林子慕仔仔细细地凝视了丛魏一会，得出结论：“脸好红。”
　　本来就是啊。丛魏想说，被你看得更红了。
　　“更红了。”林子慕淡淡地说。
　　丛魏想要捂起脸。
　　“丛丛。”
　　丛魏一下就停住了动作。
　　你，叫我，什么？
　　而后面不知名的窸窣声又在响起，好像什么东西在顺着墙壁爬行。
　　从林子慕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门边露出的一条五彩斑斓的尾巴。然而丛魏看不见。
　　所以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子慕。
　　林子慕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理解丛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表情，想开口反倒是丛魏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很想你啊。”
　　丛魏说。他抱住林子慕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着：“林子慕，我很想你啊……”
　　林子慕看见那截尾巴渐渐伸了出来，扭动着，那尾巴不止一条，好像章鱼一样，攀着墙壁和壁板伸展。
　　“对不起，那么久才知道你的消息……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对不起，我好像一直在一个人开心着……对不起……”
　　耳边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明明是男人了，偏偏将这种话的时候，软弱得和小姑娘似的。
　　“恩。”林子慕摸摸丛魏的头发，“我不怪你。”
　　“真的吗？”丛魏激动地直起身来。囧囧有神的看着林子慕。
　　“恩。”
　　那尾巴已经越来越靠近了，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看来它很激动。
　　“什么声——唔”
　　林子慕手托住了丛魏的后脑勺，将还在讲话的人压向自己。
　　丛魏仿佛被天雷劈过。
　　发生——
　　了——
　　什么——
　　在唇齿交缠的间隙，林子慕将僵硬的丛魏拉地更过来了一些，然后贴着唇，说道：“闭上眼睛。”
　　丛魏愣愣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嘴巴里，交缠的，是，什么。
　　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为，什么，现在在做这种，事。
　　可是，心，为什么，跳得好快。
　　闭上眼睛。明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是，林子慕的一切气息却在不断地放大，仿佛盖过了所有身边的存在。
　　那尾巴已经沿着凳子脚爬了上来。
　　林子慕一只手凭空画了一个咒语，窗外的雪花飞快地凝结成了冰刀，四面八方地涌入进来，将尾巴切成了好几段。
　　那怪物发出嘶嘶的叫声。
　　原本还沉浸在亲吻当中的丛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大风给刮地清醒了过来。
　　那些断掉的尾巴还在翻腾着，找到了相似的部分便飞快地粘合在一起。林子慕又用冰刀砍断了它，那些尾巴溅出黑色的血液在地上，地上都是积雪和融化的冰水。
　　林子慕看见那个怪物飞快地缩回了厨房，从窗户里翻了下去，大雪里很快就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不过它断了四截尾巴，应该跑不远。林子慕思考着要不要追上去。
　　屋子里混合着血腥气，丛魏闻到就像作呕。所以他忍不住捂住嘴跑到了门边。
　　这时林子慕才注意到他的动静。走了过去，关上门，问他有没有事？
　　丛魏摆摆手。脸色有点苍白。
　　“这是什么东西？”
　　地上都是尾巴的碎肉。
　　“它叫五尾，主□□，附于人类身上，食人心智。”
　　林子慕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不过他没说这五尾原本是地府的黄泉里的神兽，趁着鬼门开的时候逃了出来。
　　只见丛魏的脸色变了变。
　　原来如此，丛魏忽然茅塞顿开……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的？”
　　“恩。”林子慕没有否认。
　　“所以，我也成了你计划里的棋子？”
　　“你是意外。”林子慕说道，“我没想到还会遇到你。”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遇到丛魏，原本他是有另一个方案的，可是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林子慕也就稍稍变动了一下。而且，让他意外的是，桃花居然没有枯萎。那桃花是用五尾的□□浇灌而成，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不过只会在真情实意的人身上发挥作用。林子慕本来不过是想试一下，所以就折回了桃枝，那桃枝被自己用再生咒给维持着盛开的样子，但是如果是常人摘下的话，就会立刻枯萎衰败，然而他交给了丛魏之后，在丛魏的手上，即使没有再生咒，依然开着……而后来，看丛魏的样子，的确是被那花气迷惑得不轻……五尾会受到人类□□的迷惑而露处原型，所以他才会顺水推舟地……
　　丛魏的眼睛有点红，可能是被风吹的。
　　他说：“怪不得……我还以为……”
　　但是下面的话他没说了。只是转而换了一种正常的语气问：“那——既然没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林子慕叫住了转身的丛魏。
　　“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
　　林子慕的语气很温和，声音很温柔。
　　丛魏转过身看他，长得也一副好模样。真的，会给人很好很好的感觉。只是，这感觉，都是错觉。
　　“下雪天，留客天，只是，我不是那个客人。”丛魏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没那么傻，真以为你想要留住我。
　　丛魏走出门才发现很冷，原来自己的外套还在屋里，只是，现在再回去拿也显得太没志气了。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了不起的。
　　丛魏非常豪气地撩起袖子。
　　我才不冷。
　　可是没过一秒，就冻得缩起了脖子和手。
　　真特么冷。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回复不了评论。。。（掀桌

　　☆、第　27　章

　　因为上山的路已经被雪盖地走不了了，加上坡度比较陡，所以丛魏就只能换一条路走。走着走着就经过了桃花林。桃花开的茂盛，因为下着雪，看不清远处的山。丛魏穿过树林的时候，会蹭到树枝，于是花瓣夹杂着雪粒掉了下来，渗进脖子里，很冷。
　　丛魏只能加快步伐，但是地很滑，就折了根树枝当导盲棒似地用着。
　　视线里白茫茫地一片，丛魏已经冻得手脚冰冷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抱着这种想法的丛魏在桃花林里穿梭，可是走了很久也还是没出去。抬头看，雪花落下来，头顶却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罩着。
　　丛魏走得久了，身上出了汗，可是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冷的，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他靠在一棵树下稍作休息。
　　看上去小小的树林居然会迷路，也太匪夷所思了。丛魏想了想，捡了块石头在树上画了一个十字架。之后每走过一段路都做上记号。可是绕了一圈了之后，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而头顶的雾气似乎更重了，更近了，白茫茫地压下来。
　　丛魏非常不想承认他后悔跑出来了。或是说，这种时候，留在林子慕身边应该是最安全的。所以，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然而在原地站了一会，丛魏还是决定继续走。地上的雪更厚了，踩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声，丛魏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整片林子都被白雪覆盖，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偶尔树枝不堪积雪的重负的折断声，就显得非常静谧。
　　但是这种静谧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东西爬过的摩擦声。
　　好像是爬行动物在雪地上缓慢爬行的声音。
　　丛魏停住了步伐，那种声响就更加明显。
　　不会吧。
　　丛魏地想起在屋子里那断成几截的尾巴，那怪物没死，然后跑到这里来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尽管害怕，丛魏还是屏息听着动静。
　　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前面？左边？身后？右边？丛魏捏紧了树枝，小步地往前走。
　　一步，两步……
　　很安静……
　　诶？
　　怎么没声音了……
　　“哇啊！”
　　从耳边破风而来的一条生命东西将丛魏的腰圈住，丛魏低头一看，卧槽这……这什么……鬼
　　噢……好恶心……
　　丛魏被那个滴着粘液的东西给缠紧举了起来。
　　那尾巴上面还有黄色的锯齿状的牙齿。
　　丛魏拿树枝去戳，可惜树枝断了。
　　那尾巴就跟蹦极绳子似的将丛魏举的高高的，然后用力一甩，丛魏已经可以预见他会撞死在那棵树上的惨状了。
　　揪心地闭上眼。整个人被扔了下去。载撞到了树干的刹那，丛魏觉得整个人都要断成两截了。
　　脊椎骨好像都被砍断了一般。
　　嗓子有腥甜气味。
　　丛魏趴在雪地上，那怪物从丛丛掩映的树下逶迤而来，长得很像巨型章鱼，只是断了四条尾巴，剩下的一条在缓慢地爬行。
　　丛魏闻到了浓重的腥臭味。
　　他想站起来，可是根本动不了，连手臂都是发麻的。
　　脸颊贴着雪，丛魏看到那尾巴逐渐向自己靠近。
　　那尾巴上有一道尖钩，上面还沾着血。那尖钩在举起的一瞬间，猛然向自己扑来——
　　满树的桃花因为震动而纷纷往下掉花瓣和雪。
　　丛魏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了怪物和雪花的影子。然而，那些雪花却在落到自己脸上的前一秒而急速凝结成冰，变成锋利的刀刃，向那尾巴飞快地射去。
　　头顶是一把旋转的白色的伞。
　　丛魏听见那怪物发出尖锐的呼啸。血肉被割开的声音，像是小时候柿子掉到了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炸裂声。
　　丛魏不喜欢柿子。
　　所以，他总是偷偷塞给别人。
　　别人……
　　那个人……
　　丛魏觉得自己眼花了，才会看见身边的一把伞分成了数十把，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飞溅开来的血液。
　　那怪物被雪刃削成了碎片，等到一切声响寂静。雪地上除了一些碎肉和血液，就再也没别的了。丛魏就这么趴在地上，他仰起脸，看见林子慕手里拿着一把伞，那数十把伞又变成了一把，就是林子慕此刻握住的伞，那伞是白色的，因为溅到了怪物的血而画上了心心点点的血迹。好像是雪地里盛开的桃花，那血很快就渗进了纸面，好像就这么长在了上面。
　　然后那伞的手柄有什么亮了亮。雪还在下，很快就覆盖了那些血腥的痕迹。
　　而桃林上方的雾气还没散去。
　　林子慕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丛魏的身上。然后抱起了丛魏。
　　那把伞自己悬浮在上空，替他们挡去风雪，丛魏看见那手柄上有一个黑色的花纹，形状很像刚才的怪物。
　　“你为什么要抱我？”丛魏小小声地说。他觉得浑身都疼，疼地想要哭。
　　“很疼？”林子慕看丛魏脸色很难看，连呼吸都带着忍耐。他一边走一边微微调整了位置，但是丛魏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丛魏没说话。只是睫毛颤了颤，看上去很委屈又脆弱的样子。
　　桃花林上方的瘴气还没有消散，而是更加往下压了压。林子慕本来可以直接穿过这瘴气出去的，但是顾虑到丛魏现在的状况，只能抱着他躲到了伞里，等瘴气消散再出去。
　　“这是哪里？”
　　丛魏问。刚才明明在桃花林里，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里。
　　四周是漆黑的田野，田野上盛开着红色的会发光的花。那些花一丛丛地很多，蔓延到视线不能再延伸的远方。丛魏听见脚下有流水声。
　　“这里是黄泉。”林子慕说着，便抱着丛魏逆着水流走去，他每一步都踩在水里，黄泉很深，他却站在了水面上。直到走到了一处从高壁上流下水而汇聚而成的池子里。那峭壁很高，四周有不知名的藤蔓垂下来。
　　林子慕将丛魏放到了池子里。
　　那池子的水是黑色的。一进去丛魏就觉得浑身的皮肤好像被什么在啃咬。
　　“我死了吗？”丛魏问林子慕。
　　“死不了。”林子慕说，“这泉水可以治愈你的伤痛，你忍耐一下。”
　　他看丛魏实在难受地样子。就坐到了池子边，和丛魏背对着。
　　“这里……就是人死了之后来的黄泉吗？”
　　“是，但也不是。”
　　林子慕说。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不过是伞下用灵力虚构的黄泉，事实上，他们现在还是在桃林里。而等到瘴气散去，大概是要好几个时辰了。这几个时辰，丛魏的骨头也应该可以被接上了。
　　四周很黑，有时会传来几声鬼哭。丛魏一开始还害怕地动了一下。林子慕注意到了，便随手拈了一盏灯，幽蓝色的火焰照的池子波光粼粼。
　　丛魏觉得池子的水热热的，侵入肺腑，又开始的难受逐渐缓解了疼痛。
　　“那个大爷……没事吧”
　　丛魏想起来之前都把那个大爷给忘了，那怪物出现的时候老大爷就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很好。”
　　林子慕说。
　　“哦。”
　　看来倒霉的就我一个。丛魏默默对手指。果然刚刚的温柔都是错觉。他的木木早就一去不复回了，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可不是小时候那个单纯好欺负的木木呀！丛魏拍拍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
　　丛魏下水的时候还穿着卫衣，此刻泡了水和皮肤粘在一块非常难受，但是他又不能脱衣服，话说为什么不能脱衣服啊！有没有女人……但是，理智告诉他还是穿着衣服比较好。衣服随着缓缓而动的水流在皮肤上摩擦起伏，有点痒……丛魏抓了一下腿，手心却溜过一条滑腻的东西，那鳞片的触感和柔软的身段在指尖穿过，丛魏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水花淋到池边。
　　林子慕很快地退了几步站起来看他。
　　“抱……抱歉啊……池子里，有……有蛇……”
　　而且此刻正绕着自己的腿。
　　“林子慕……”丛魏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它在我腿上……”
　　林子慕淡淡凝视着他，灯光里他的眸子显得更加地清冷。只是动作却好很多。
　　林子慕握着丛魏湿淋淋的腿。
　　上面什么都没有。
　　丛魏摇头。
　　“它刚才还在——”
　　林子慕不动声色地放开他。以为是丛魏在恶作剧。
　　“看来你能走了。”
　　林子慕走出池子，他的衣服都湿了。
　　“啊……我真的……诶……好像是不痛了……”丛魏摸摸自己，感觉又能一口气上五楼不吃力了。
　　等林子慕带着丛魏走出黄泉幻境的时候，他们果然回到了刚才的那片桃花林下。
　　只是，那桃花啊一时之间全部都凋零了，只剩下些腐烂的树干。
　　头顶的雪已经停了，而雾气也渐渐散去。在快走出桃林的时候，丛魏看见了站在桃林边上的大爷。
　　他的身后还拉着推车，上面是新的桃树苗。
　　“大爷。”丛魏快步走了过去。
　　那老头哀伤地凝视着眼前的场景。没有理会丛魏，倒是目光慢慢转移到了林子慕的身上，他看着林子慕，但是眼睛里好像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在漂浮着。
　　“这次……我终于能去见她了吧……”
　　林子慕没有讲话。
　　老头两只手都放在锄头上，好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上面。
　　“她肯定等我很久了……”老头眼睛边上的褶皱很深，他笑起来格外明显。
　　“她已经去下一世人生了。”
　　“是吗……”老头抿了抿嘴，“我倒忘了，她那么没耐心，怎么会等我一个糟老头子……”
　　老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片桃林。
　　“可惜了这树苗，今年，恐怕是不能再种了……”
　　话音刚落，只见人已经犹如粉尘溃散在视线里，只空留下一副衣服。那锄头没了人的重量，晃了晃，倒在了雪地里。
　　丛魏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你想看吗？”林子慕看向目瞪口呆地丛魏。他的手覆盖上丛魏的眼睛。
　　丛魏在一片黑暗里逐渐看见了许多陌生的场景。
　　一幕幕飞快地从眼前闪过。温馨地，血腥地，他牵过她的手，也亲手砍下了她的手，因为背叛，因为嫉妒。
　　“我夫人啊……生前最喜欢这桃花了……”
　　那苍老的声音感叹在耳边。
　　“在她去世的那一年，我就开始种了……”
　　桃花纷纷扬扬，盖住了下面的断肢残骸。
　　每一年，每一天，他都驻足在树下，陪伴着死去的爱人。
　　他的手上沾满了最心爱的人的鲜血。
　　“我不能让你跟别的人走……”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好吗？”
　　他把刀刺进了心脏，他抱住了那堆血肉看不出脸的身体。
　　一年又一年。那桃花的颜色竟然就变成了这鲜血的颜色。
　　是嫉妒，是不甘，是爱。
　　“我替你守护她。”
　　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