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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与约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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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斯稍微思考片刻,直觉动物的本能让他决定及时行乐,于是又开了一听啤酒:“这里可是边境,少将阁下——在边境,当然是要喝酒。”
这什么歪理邪说。
同样实战派出身的少将忍不住笑了,用手中的酒瓶轻轻磕了特伦斯的脑袋:“谁说的!”
特伦斯回过头:“我以前——”
他顿了顿,似乎不想说下去。可安德烈就这样看着他,碧绿的眼睛和煦明朗。那些被坚冰层层覆盖的往事不经意就被融化了一角。
说到底,他对绿眼睛就是没什么办法。
特伦斯说:“啧。”
他喝了口啤酒,在低温中呵出薄薄雾气:“我最开始在泰坦的时候,每到晚上,偶尔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
远处的灯光倒映在瑰红瞳孔中,仿佛夜空中的流火。
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
从繁荣主星到偏僻边境,鲜血淋漓,一无所有,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那时的泰坦边境战事迭起,深夜时炮火声隆隆不绝,燃烧的战机从高空坠落,溅起的焰光彻夜在梦中翻腾不息。
后来他就被拎起来灌了第一口酒,扔到战场上,开了第一枪,一击命中。
“听好了小崽子,这里可是边境,没时间让你胡思乱想的。觉得害怕、无聊或者别的什么,就喝点酒,反正在边境,没什么是喝酒解决不了的!”
他喝下满满一杯烈酒,像一团火焰,从喉咙一路灼到胃里,可最终却是冰冷的。
那天夜里的梦中,他走出了那片燃烧的废墟。
那个敦厚开朗、能靠酒精解决一切事的副队长最终没能活过三个月后的一场暴#乱,聚能弹将半个炮塔就地蒸发,只找回半片身份铭牌。
故而也无从得知他究竟亲手放出了一头怎样的凶兽。
时至今日的特伦斯不再是那个迷惘稚童,一路长歪的凶残作风显然不适合借酒消愁这么纤细颓唐的词。
可他依旧喜欢酒精,烈酒冰冷灼烧的味道使他愈加清醒。
——只要还活着,就没什么是喝酒解决不了的。
安德烈眨眨眼,抬手与特伦斯碰了杯。
最终安德烈带来的酒有一半进了特伦斯的胃里。得意忘形的上校甚至让副官去拿他收在办公桌第三层夹层的私藏。结局是火冒三丈的首席医疗官提刀冲上瞭望塔,险些上演手刃上司的人间惨剧。
少将与上校仓皇逃窜,还被没收了其余违禁物(jiu)品(jing)。
——没办法,众所皆知,第二中队内无人敢招惹炸毛的医疗官。
制式宿舍的雪白四壁泛着冷白的金属光,特伦斯实在不是一个喜欢装饰的人,整个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衣柜,在顶壁淡蓝色的照明中,这个狭窄的房间居然显得有些宽敞。
安德烈坐在床沿,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盒拆开的糖果,他随手倒了一片扔嘴里,被过度的糖分齁得干咳一声,忙满地找水。
而特伦斯脱了大氅搭在椅背上,随手捋下发带,赤着脚,一面解开衬衫的纽扣,一面走进浴室。他转动十字轴,试了试水温,顺势撩了捧水泼在脸上,将衬衫扔进一旁的回收匣内,接着是皮带和裤子。
滚烫的热水蒸腾起大片水雾,带走了仅有的一点酒意。
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浴室门口。
特伦斯的肤色一向很白,是一种冷淡的、缺乏活力的苍白,这使他看起来有种工艺品般的不真实。如今在水温与酒精的双重作用下,呈现出罕有的虚假血色。
如同白瓷突然有了生气。
房间的暖气开的很足,安德烈抬手解开领口的纽扣,或许是醉意,或者是其他什么,总之片刻后他神使鬼差地抬脚走进浴室。
少将的手穿过水幕,覆上瘦削脊背的那道浅色伤痕。
高级军官每年都会接受全套修复治疗,这些伤痕注定不会在他的身上逗留过久——就跟过去的那些一样。
特伦斯因突然触碰猛的打了个激灵,转过身来,溅了安德烈一脸水。
“喂——”他笑骂道,“你做什么!”
但安德烈没说话。他顺着水流,梳开特伦斯额前的发,用拇指擦过他脸颊上的伤痕,以及侧颈。
或许是少将此刻眼中埋藏的情绪太过复杂,上校怔了怔,收敛了笑意,他下意识推搡了一下,后退半步,像什么受惊敏感的小动物。
——他知道,又或者不知道。
热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瓷砖上,温暖的水雾一片片升起,氤氲了视线。
安德烈最终还是妥协地放下手,越过上校军团长的腰侧,旋动十字轴,水声骤然停止。
轻声叹息清晰可闻:“特伦斯——”
可是,蔷薇花本就不该开在战火中啊。
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两人这次究竟睡过没有是个世纪遗留问题,反正当晚是共处一室了(喂
2、特伦斯酒量很好,他能把他的部下挨个儿喝趴下。
3、这就是个随心所欲的片段集,再写个几章就结束啦,真的不要给我砸雷啊跪orz
第9章 9、议会
“……各位,虽说如此,但看待问题应该以辩证的目光。”一个议员站起身,清清嗓子,语气抑扬顿挫,“水下帝都虽然作恶多端,但他们的成果未必对帝国没有帮助的嘛,在这方面还是有待商榷——”
话音刚落,安德烈眼一抬,发出一声冷嗤:“看来马洛里先生对此心驰神往,怎么不见您去亲身体验一下呢——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阁下贫瘠的基因并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
马洛里议员顿时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大声申诉:“恶意揣测!人身攻击!阁下这是对一名帝国议员的侮辱——”
“知道了,三千五百万买来的议会坐席。”安德烈冷笑着将笔杆在指间转了两圈,矛头另指,“麻烦诸位也稍微为新人说明点前情提要,不要让人觉得上议会售后服务过于糟糕。”
他身旁的贵族军官们闻言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讥诮神情,对面的几名议员面色尴尬,忙拽着那位马洛里议员坐下。
——前情追溯到二十余年前的血女王时代。
铁血女王与种族主义的教廷一拍即合,悍然撕毁星盟公约,将战火燃遍目光所触的每个角落。这位独#裁女王甚至以冷酷的血洗来回应反对派的声音——“女王权杖上的宝石是以鲜血染红”。
无人怀疑,如若血女王活得再长久一些,帝国格局将截然不同。
但没有假设。
血女王终于盛年时死于一场刺杀,匆忙继位的胞妹是个天真软弱的小姑娘。缺少王权掣肘的教廷愈加变本加厉,与元老院狼狈为奸,成立水下帝都,意图借帝国扩张的脚步推行其清洗及极端种族理念。
直到一处秘密基地的曝光:水下帝都以战死及重伤的军官为材料进行一系列生化试验。
帝国军部内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上到公爵身份的将军,下至边境出身的伙头兵,头一次如此同仇敌忾:艹他妈的狗崽子!
最终结果,元老院被一分为二,小部分与水下帝都一同被连根拔起,逐出帝国领星,剩下的那部分则并入议会继续发挥余热,为权力与利益卖力浪费自己的生命。
如今水下帝都死灰复燃,往邪教道路上一去不返。
议会为这个讯息各执一词,吵了个天翻地覆,中央议院的灯光彻夜通明,屡屡以相互攻讦收场。
最终由军部一锤定音:管它是死灰复燃还是卷土重来,一个字就是打。
“这不符合规矩——”副议长拍桌而起,高声抗议,“军部这是擅作主张!议会并没有同意军部的决定!”
“等你们商讨出结果,第二天我们估计得在蒂诺外轨和水下帝都短兵相接。”坐在长桌末端的少校书记官用笔管挫了挫指甲,轻轻一吹,语气不咸不淡,“展望水下帝都统治的美好未来前烦请先自省其身,在座的诸位有一半只配去填废料焚化炉。”
“你——”数名议员对其怒目而视,但看清是谁后不得不讪讪噎回话头。
莱斯汀公爵家的娇宠幼子,父亲是财政大臣,外祖父是副监察长,这不能得罪的小少爷还为地图炮打补丁:“当然,不是在说您,少将阁下。如果有什么能让水下帝都另眼相待,一定非您莫属。”
——附带一提,莱斯汀公爵与新晋的雷格瑞公爵两看相厌,甚至拒绝在后者的授勋酒宴上露面。
列席军官中有一半是上东区贵族后裔,另一半干脆自己就有爵位在身。这帮人在王庭上能因政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在军部会议上则为各项任命分配大打出手,此时枪口倒是一致对外。
雷格瑞公爵还和颜悦色,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我们还是讲道理的,这不是在等诸位商量出结果吗?”
中央议院“嗡”的一声炸了锅。
一小部分人还声嘶力竭“这是藐视议会”,另一头却已经自己掐起来,新兴与老派势同水火,主战派和主和派不共戴天,举例子做假设,自己的靶子自己打,偶尔还夹带着前元老院派暗搓搓的私货,热闹非凡,令人目不暇接。
公平地说,议会早年还是正常的。
由于斯坦诺恩帝国的急剧扩张,(以及期间不少大贵族惨遭灭门),帝国不得不启用新的人才选拔机制,开放平民晋升途径,议会就是其中之一。以中兴阶层为主要成员的议会与教廷、军部相互制约,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局面。
此举打破了贵族长久的阶级垄断,为帝国注入了新的血液,在帝国的大扩张时代中奠定了宝贵的基石——帝国史上是这么写的。
直到元老院分裂。
这帮人的背后都有个曾经显赫的姓氏,可惜后继平平,那位铁血女王甚至不屑向这群蛀虫多瞥去半分目光,只将他们高高圈起,远离权力中心,靠缅怀先辈度日。
——事实证明阿莉妮娅陛下英明神武。
这些各方面都只会浪费税金的神奇生物们唯独在争权夺利结党营私方面出类拔萃,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迅速将议会腐蚀成乌烟瘴气错综复杂的奇妙地方。
事到如今,帝国议会的构成成分是这样的:前元老院成员若干,新兴贵族若干,附增上述二者的裙带关系若干,中产阶级若干,经过各项选拔获得席位的平民精英若干,以上二者有一半自成一派,另一半通过联姻、结盟、投资等诈骗原因变成前二者裙带关系的一环。
安德烈·冯·雷格瑞少将曾如此评价:“说是帝国垃圾堆过于以偏概全,但反正是个废料场。”
要命的是废料场还有权。
这议员捋袖子吵架,军官围观看戏的莫名场景没能持续太久,会议厅大门被一把推开。
众人下意识望过去,像被按下什么开关,中央议院的喧哗戛然而止。
来人一身贵族军装,黑发束成马尾,外套搭在臂弯间,苍白的脸端丽精致,神色冷淡。
他直接忽略了一边的议会席,朝另一边微微颔首:“抱歉,耽搁了一下,来晚了。”
列席军官半数对他微笑致意,另一半脸色复杂,不情不愿地发出一声冷哼。
特伦斯也没在意,径直走到空位上坐下,敲敲桌面,问:“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有具体情报吗?”
“……啧。”白眼翻上天的莱斯汀小少爷嗤了一声,解下终端,噼里啪啦调出一份文件,啪嗒一声扔过去。
特伦斯打开全息屏,微微拧起眉,开始看那数十页资料。
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
有年轻议员对此颇觉不满,还想开口,便被年长的摁了下来,顺便低声下气地科普这人姓甚名谁,等等,有名无姓——不对,有姓无名。
由于某些客观原因,议会此前少有机会与特伦斯正面接触,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纷至沓来的弹劾与指控(以及由此产生的通宵会议)中知晓这位上校的血腥履历。
跟前女王有仇,跟水下帝都也有仇,曾是帝国的无鞘利刃,做过叛军的不败战神,屡上中立联盟军事法庭,还是海盗星寇的悬赏榜首。
总而言之,长得再好看,煞神依旧是煞神。
还他妈是个孤家寡人,脑残粉众多的煞神——你能拿他怎么办?
“哇我就知道——”莱斯汀小少爷在一旁小声逼逼,“对付这帮烂泥,哪里用得着什么身份压制,揍一顿比什么都有用,打死自理的那种。”
“稍微更新一下你的信息库,小朋友。”安德烈·冯·雷格瑞公爵阁下笑眯眯,“特伦斯的爵位前几年就恢复了,伯爵,比你还高。”
啧。小少爷撇撇嘴,不说话了。
特伦斯总算翻完那叠情报,顺手调出星图旁若无人地徒手圈坐标,稍稍侧过脸:“我大概了解了,那么,下一步的打算是?”
安德烈往椅背上一靠,自己点了烟,语气很是官方:“军部建议是清剿叛军,一个不留,只不过,按照流程,”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尤其真挚的假笑,“对外非紧急军事行动需要议会投票表决?”
特伦斯总算将目光递向议会席,居然还平易近人地笑了笑:“我是不太了解议会的流程,那么,表决的结果是?”
“……”
“…………”
“………………”
坦白说他笑起来真好看。
等等,不对。
议会高层们总算回想起眼前这位跟水下帝都间的源远流长,又回想了一下关于他的累累战绩,各派别目光游移,发现居然破天荒地达成一致,干净利落地认了怂。
“当、当然,叛党人人得而诛之,自然不能姑息——”
真是可喜可贺。
安德烈带头站起身鼓掌,笑容可掬:“恭喜各位总算得出结论,早知如此,我应该早些把特伦斯上校召回才是。”
特伦斯注视着全息星图,手指在上面轻轻勾出一个点,头也不抬:“既然这样,我去吧。”
安德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猛地扭过头,恰好看到上校军团长关上投影,将终端抛还给同样神色奇异的小少爷,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他们对我很感兴趣,我也是。”
“特伦斯——”安德烈肃起脸,又压低了声音,“特伦斯!”
而他的上校站起身,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走到他身旁,驾轻就熟地取出烟就着他手上的烟草点燃。烟雾中的声音几不可闻:“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安爸爸:????
背景设定既复杂bug又多,不想梳理了(((
总之突如其来的剧情线(
摸完就结局(
第10章 10、流云
——放心个头。
归根结底,特伦斯就不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存在。
安德烈看着特伦斯,无数情绪在喉间翻涌沸腾,然而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他罕有地感到些许挫败感。
诚然他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并不希望由特伦斯去。
说起来或许自作多情,但是,他的确不愿意令特伦斯再度撕开尘封许久的过往——哪怕对方毫不在意,可安德烈并不喜欢那种“不在意”。
但特伦斯向来如此,他甚至不乐意在中央议院多逗留片刻,与相识的军官稍微寒暄两句后便径直离去。
安德烈怔怔看着他走出门外,最后还是重重叹出一口气。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一旁的莱斯汀小少爷不甘心地嘀嘀咕咕,“可他真的比我强得多。”
他比所有人都强。安德烈想。
特伦斯没回军部宿舍,直接去了主宅。
他很少在这个季节回来,早秋时节的零星落叶散在前庭的石路上,两旁的树木渐次变得金黄,在风中发出飒飒轻响。
特伦斯抬起头,碧空轻云,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回想起,那个时候,似乎也是这个季节。
宅邸内依旧保持这上次离去时的模样,只有家政机器人正悉悉索索地运作着。
他孑然一身,将外套挂到门后,扶着墙脱下军靴,忽然听见从屋内传来一阵细微响动,抬头就看见一个姜黄色的毛团从沙发坐垫下挤了出来,噗通一声掉在地上,拱起背伸了个懒腰,踢踢哒哒地跑到他身旁,绕着他的脚边转悠几圈,仰起头。
娇声软语:“喵。”
特伦斯懵了一下,才回想起这是那只早春时不请自来的猫。安德烈替他在智能管家里设定了宠物模式,定时投喂与清洗,没想到还没走。
它亲亲蜜蜜地抱住特伦斯的脚踝,特伦斯顺势将它勾起来颠了颠,发觉似乎还沉了些。
看来安德烈选的猫粮还不错。
他忽然来了些兴致,跟着猫走到客厅,在它的盛情邀请下从食盆里捞出一小把掺着果粒、燕麦和奶片的干粮。看上去还不错,挺像速食的冲泡麦片,特伦斯嗅了嗅,一脸平静地放到嘴里咀嚼两下,因为腥味立即“呸呸”吐了出来,去翻营养剂漱口。
冰柜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种口味的营养剂,还夹带私货地掺了些包装颜色相近的果蔬健康款式,特伦斯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时常会觉得,安德烈对待他总像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大概是这么形容的,毕竟他没真见过父亲该是什么样。操心他的衣食住行,生活花销,心理健康,偶尔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他不至于如此脆弱,更不需要这样的关怀——
但也不讨厌。
特伦斯吃掉一支柑橘味的营养棒,又挑出一支榛仁巧克力味,拆了包装叼在嘴里,慢悠悠地走上二楼。
他之前即便回来通常也只喜欢在一楼和庭院活动,但由于有家政机器人的照管,宅邸的其它地方仍旧整洁干净,仿佛一直都有人居住。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头几无声响,墙上的挂毯也依然是沉静的色泽。仿佛时光倒转,兄长还会从书房里走出,对他说不要在门口玩闹。
——错觉。
特伦斯冷漠地推开书房的门,他很清楚这偌大宅邸里只剩自己一人,他低头看看跟在脚旁亦步亦趋的毛团,还有猫。
这其实并非曾经的特伦斯宅邸。
曾经的主宅几经摧折,终被付之一炬。当他再度重回帝国,眼前是一片荒凉废墟。站在坍塌的大门口,安德烈说别在意,全都交给他。
彼时他刚刚复职,仅在蒂诺逗留半月就匆匆被调遣往外星系执行防务,次年归来时,见到的就是修缮一新的主宅。连前庭的喷泉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算不上是触景生情,只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十二岁之前的那些时光,并未随着颠沛与坎坷就此沉入泥沼,不见天日。
他与安德烈年少相识,同学过、也同僚过,然后各奔东西。多年后重逢,才发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一个足够独当一面成年人了。
有些时候,当他经过办公室透过窗户看见少将工作的身影,甚至会不经意回想起自己的长兄。
哪怕是他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特伦斯想,安德烈究竟是如何从哪些支离破碎的档案资料中一点点将曾经的特伦斯宅邸拼凑起来的?
特伦斯拉开抽屉,取出一支血女王时代发售的限定款钢笔,坐在书桌前。
桌面上升起一片弧形的全息投影,灿烂星图徐徐展开。特伦斯垂下眼,方才获得的情报从脑海中一一流过。
航线、静态坐标、动向推演:
他向来擅长这个,只要目的地存在于天空之中,那些刻意隐瞒、虚实错综的轨迹就绝对无法迷惑他。抽丝剥茧后,所有的讯息便落在最终的坐标点。
一时间特伦斯有些错愕。
他盯着那个静悬于星图的亮点发了一会怔,用手指抵住前额,发出沉沉的低笑。
为何要召他回蒂诺,安德烈言辞闪烁间的隐瞒,刻意遮掩的情报,全都有了解释。
哈,这可真是,开的什么玩笑——
这时终端忽然嗡嗡振动起来,猫用爪子轻轻推搡了他,呼唤道:“喵。”
特伦斯拿起终端,看到熟悉的姓名,他不由得又摇头轻笑了两声,接通了通讯。
“你是什么保护欲过盛的傻瓜家长吗——”特伦斯说。
安德烈却没有笑。
年轻的少将神色冷肃:“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安德烈,你瞒不了我。我在情报学上可向来是满分——”特伦斯愉快地笑着,凑近了通讯投影,“你现在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以为我会哭不成?”
贝特星。
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面积都被海洋覆盖的水系行星,有着终年和煦的气候与迷人的棕榈树海滩,曾是天瓶星系中最美丽的瑰蓝宝石。
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它曾是特伦斯家族名下的属星。
特伦斯鲜少笑成这样,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瑰红色的眼中仿佛都沁着水意。
“特伦斯。”安德烈说,“特伦斯——”
他说:“你可以不去的,特伦斯,这没什么关系。”
然而特伦斯闻言抬起头。
他的眼里还有笑意,神色却已逐渐变得锋锐,声音轻缓平和:“军部的那些人可不好糊弄,你将为此付出什么?”
安德烈抿紧唇,依旧板着脸:“你不需要操心这个——”
但特伦斯摇摇头:“你在小瞧我吗,安德烈?”
他站起身,背对着通讯镜头,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初秋的阳光落进室内,透过窗户,恰好能看到到宅邸的庭园。被园丁机器人精心养护的花圃,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和湖上精致的亭子。如果有人在庭园里休憩游玩,站在这里正好一览无余。
窗前摆着电子相框,里面是自己刚毕业时的授勋照片。尚显青涩的毕业生穿着军礼服,目光却不曾放在镜头上,显得散漫而疏离。
“我不害怕这些。”特伦斯拿起相框,继续说,“我已经亲手毁掉足够多啦,才不在乎再多一个——又不是什么会哭鼻子的小孩子。”
安德烈:“你不如哭一个给我看看,我还开心点呢!”
特伦斯:“揍到你哭信不信?”
安德烈:“请你成熟一点,上校先生,还说不是小孩子。”
成熟的上校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转过身,靠着窗台,将相框放到一旁,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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