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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鐘聲到客船-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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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迷谀摹
  琴宿站在蓝天下,自己悲伤同情的单膝跪在他身边,运送灵力尽量减少他的痛苦,想让他走得舒服点,郎英杰痛哭嘶喊着:"哑巴!你能救我师父吗?你能救他吗?求你救救他!拜託你!"
  锺离道盯着他眼神带着深情笑意,琴宿侧身端起一个翡翠酒壶挡住自己跟锺离道的脸,就低头吻住他的唇,酒香、桃花芬芳跟笙乐琵琶弹奏缭绕两人周围,旁人往上看便是两人靠的极近,似乎在那翡翠酒壶后说着悄悄话。
  锺离道轻轻咬了他下唇一口低声道:"就你会吃醋还不认!醋罈子!"
  琴宿放下翡翠酒壶笑了笑,打着:"你说什麽就是什麽。"
  锺离道站在他面前,脸色苍白,下唇些微颤抖,看上去几乎是绝望的凄凉一笑道:"抱歉,可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锺离道走进他,进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低声道:"永别了,大哥。。。。。。清平君。。。。。。”
  小小的陈以洁坐在他肩头,晃动短短的小身版,咿咿啊啊开心的抓住细细的银线,将被放的老高的风筝扯上扯下,琴宿握住她的短脚,与她一同沐浴在黄昏中。
  琴宿淡淡的看向他,少年脸上中了毒火,头顶露出一撮直立的头毛,晃来晃去,绷带下的表情琴宿看不到,他抽出手打着:"我不是让你先走?"
  少年将披风包紧一些,声音几乎含在嘴裡出来:"我迷路了,只好沿着河边看看你死了没。"
  慕蓉富贵耸肩表示道:"满月草又不是含羞草满地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命,别多想。"
  楼璟翔哀怨地望着他红了眼眶道:"……。你上次想死是什麽时候?"
  楼璟翔拉开椅子,幽幽道:"这事要从一个大雨的夜晚说起……。"
  万夜手一抖,扇面划开琴宿衣襟,他大笑道:"哈哈哈!动不动就要杀光别人全家,东沙魔族就一个调调,没什麽曲直,我让千灯用万鬼修罗门送你们过来,就是知道清平君这个仙人在这裡!上穷剑我要,仙骨我也要!谁敢不从我灭了谁全家!"
  尧泽换一盘香瓜嚼着,摇头道:"全家跟你们有仇吗?开口杀人全家闭口灭人全家,你们这样谁敢有全家了?"
  万夜一扇打开窗櫺,幽影晃动,古堡的残影拖得长长,他一身酒红宽袍,黑罩衫随兴的披在肩头,气质洒脱隐忍,一脸白皙如雪的面容,精凋细琢的轮廓。
  红的悲伤,白的透骨,两者皆痛。
  广大的殿堂,他像守在一座孤城的皇帝,既坦然又冷清,倨傲又忍耐。
  身姿化成无边无际的黑暗。
  琴宿看到幽暗中,那个自己把手势对着火光,影子晃动握□□叉,食姆指圈成圈,剩下三指併拢拍动。
  锺离道看到石头上面,一隻夜挠白优亩岚颍幌绿鲆浑b灵活可爱的兔子影子,时而一隻獐子嚼草,时而变成兔子动动耳朵,接着被跳出来虎头吓的跑掉。
  手影逼真活灵活现,若是琴宿能说话,势必加上嗷嗷叱吒的动物叫声。
  他自己看着自己逗得锺离道笑道:“琴哥哥真厉害,怎麽还会变影子戏法?”
  琴宿头脑昏昏沉沉,勉强按住锺离道肩膀,撑起身子,起身穿好衣裳,有些不稳的要走回自己寝室,锺离道跟在后面握住他的手,夜空中繁星点点,晚风阵阵,四周宁静,几隻夜鹰啼叫,风吹树叶沙沙有声。
  似曾相似的银河流转-
  锺离道牵着他,低声道:“琴哥哥,我每晚看着星辰,在脑中不断想着跟你见面的场景,你一定不知道,一百年来,我多麽。。。。。。盼着你。”
  琴宿眯着眼,有些煳涂的看看他,单手打着:“我们认识吗?”
  锺离道指着天体浩瀚的星光,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记得,没关係,我记得你的一切,我找时间慢慢说给你听,你三箭朝人间拉弓的样子,你在歌仙桥射箭挡在我前面的神姿。。。。。。。。。”
  琴宿握住弓,玉蟾护腕银光一闪,箭已搭在弦上,箭尖却没有指着他,而是落在身前,指着地面。
  锺离道站在他对面的窗旁,张开手臂,笑的有些凄凉道:“我坦白完了。”
  琴宿张口想说话,随即才想到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放下弓箭,打着:“之后呢?”
  锺离道淡淡道:“没怎样,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麽?天下一统?扑杀人类?灭了天宵?不,我只是要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然后我想。。。。。。。带一人回候仙府。”
  琴宿茫然的看他,锺离道直接了当道:“我要你。”
  锺离道不死心的问道:“如果一个人等另一个人百年,心心念念想着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回来,与之相守一世,你以为何?”
  琴宿打着:“肯定是心悦那个人了。。。。。。吧?”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锺离道不知道是说到累的神色,还是懊恼的疲惫。
  琴宿抬手看见自己手掌变成星子脱离身体往上飞-
  清平君不顾天庭反对,扛起神柱,原本倾倒的神殿被扶正,他的后脑勺被迫往下,对着上天毅然决然道:"纵然低头,绝不退却!”
  苍龙神柱,一人顶力,纵然低头,绝不退却!
  锺离道那双紫瞳居高临下看着琴宿,眼眸亮光,笑意加深,天外天楼脚下琴宿正在惊慌的奋力把自己弄出去。
  琴宿低头不断想往外挤出去,众人兴奋欢呼往天外天的方向压,琴宿被一路推到粉丝团前面。
  接着众人见锺离道对着桃花轻轻一吻,抬手对着天空拂袖,桃花瓣散在空中,化成千万瓣桃花雨如梦似幻芳菲入卿心。
  千灯抱着手臂,柳眉一扬,明豔增三分,道:“我修业离开天宵派多久了?而且我们是同一梯的,我师弟不就是你师弟?”
  尧泽笑起来有些稚气,眼神藏着灵动,道:“切,哪这麽容易死,不过一个小鬼而已,石湖附近开了新的友记食馆,道长哥哥一起来吧!。”
  苗岳君一听开心的搓手道:“太好了,琴道长来帮忙,好的开始,成功一半!”
  崭新亮丽的黑靴,下摆绣着暗纹,身量高挑,往上看是一身靛袍窄袖,黑龙麟护腕的青年,墨色髮丝散在肩上,十分俊美,举止从容,肤若皓雪,看到琴宿愣住的表情,勾起嘴角,整个气质顿时增了七分邪魅,明媚的容颜引来不少注目礼。
  千万人中,百年相逢多有缘多有幸,与你相遇在歌仙桥细雨中-
  琴宿眼中滑落水珠,他膝盖消失已无法站立,缓缓跪下。
  对方右手指捏着竹弧且桓龌瞥纬蔚奶侨耍米殴茏湃Ъ仙涞淖耸疲淙蛔龅牟淮蠛茫还谎劬椭朗腔歉霭倌昵暗那迤骄叭四А钡墓适隆
  他左手负在身后,琴宿比对方高,只是他总是有低头走路,还些微猫背的坏毛病,不过对方还是仰面看着他,那青年衣裳剪裁合身,高挑出众,一双瞳孔散发紫光,盯着琴宿。
  青年笑道:“道长,走路小心些,我走啦!”
  语气有些上扬,高亢却不刺耳,十分清脆乾淨,像是玉佩撞击的嗓音。
  琴宿接过木匣,对方突然将那吃了一口的糖人塞到他手中,接着向他眨眨右眼,露齿一笑,转身离开。
  阿离……阿离……
  琴宿四周的场景越转越快,他头晕目眩伸手漂浮在水中-
  那白衣竹纹广袖翩翩的青年,带着青铜面具,白玉带流苏飞舞,背着一柄长剑,左手持追月洗尘弓,右手指间平举,四指尖化出三支角宿箭,脚下浮云,银光照耀。
  三箭朝下方黑压压的魔军射去-
  "这柄剑叫什麽?"
  "尚未取名。"
  过往不断闪现堆叠成雪花片片,飞速掠过眼前,残影重重-
  雪山山门上的小木屋中墨轩道:"你不打手势我可没办法猜到你要表达什麽,你不是很爱看人间的故事,那我就用这个打比方吧!每个故事都有一个最后的大魔头,你觉得在你的故事裡面,那个大魔头是谁?"
  "你觉得在你的故事裡面,那个大魔头是谁?"
  "你的故事裡面,没有阴谋,没有诡诈,不会翻盘,不会出现大魔头,所有的暴力毁杀都是来自人们,他们才是崩坏一切的源头。"
  墨轩摘掉他头上的竹叶,摸摸他脸庞道:"人心才是真正的大魔头,这就是你的故事,我的琴宿。"
  琴宿看着他玄色衣角彿过眉角,良久后无声道:"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这个人间。"
  无声无息,清晰斯文的嗓音响起-
  "你觉得在你的故事裡面,那个大魔头是谁?"
  他举起手看到自己短小未长出五指的手掌,双脚捲在胸前,他在水中漂浮-
  这是在母亲的肚子裡,安详安全,嗡嗡嗡的水声,面外仙乐演奏有手掌放在外面他可以感受的到,自己回到初始。
  我的故事……
  道是一个圆,开头跟结束都是道。
  一条长长的肉色脐带飘过他眼前,他伸手将脐带勾过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忻钪拧
  无名无形、万有存在根源,混沌、因果、初始、结束归虚成"道"。
  脐带连接母亲,生命传承有序。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始有灭,有灭有初-
  羊水中的婴孩被脐带一圈一圈的缠绕,脑袋微微晃动。
  我的故事,没有阴谋阳谋,没有诡诈,不会翻盘,没有大魔头。
  从来都只是,问道。
  雪山山顶,冰雪复盖的山脉苍茫了结局,一老者捋着白鬍子,乘着云雾往天庭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哥公告:下一回大結局
每个阴谋阳谋的故事都该有个影帝魔王,这个故事从来都只是琴宿重游人间问道,他最终了解何为天道,最后琴宿学到了真正的大道无名。

  ☆、五十三、寒山钟声到客船

  
  水云宗永德殿,宗主洪志恩黑袍蟒纹,坐在主位,殿内恢宏。
  他前面站着一个青年,头髮用个髮带绑了高马尾,几缕髮丝垂在肩膀,黑衣红围巾,腰间挂着乾坤袋,一柄配剑在他指间飞快旋转,端着秀气的面容,眼底却闪着一丝狡猾,有些女孩气,眼光飘在四周摆设,似乎在思考什麽。
  宗主洪志恩道:“尧泽贤姪,一路奔波辛苦了,既然是代表庐山冯门来参加相思房落成大典,那这几天就在这裡好好休息,我派人带你到处逛逛,有任何需求儘管说。”
  尧泽拿起茶喝了一口,道:“宗主太客气了,我就到处转转,你忙吧!不用管我。”
  宗主洪志恩道:“贤姪初来乍到不识路,我找人带路给你,要是将你弄丢了卢掌门要怪罪我的。”
  尧泽不耐烦的抖着右脚,左手捲着一本书道:“这裡闷得慌,我要出去透透气少陪了。”
  洪志恩唉了一声,看着尧泽迳自离开。
  苏勤站在郝帅的草庐外,一百年了,郝帅已是满头霜华、暮鼓晨钟的老人,老人孙女蹦蹦跳跳的拉着郝帅的袖子说:"爷爷,外面有个小哥哥说要找剑仙。"
  郝帅满脸皱纹,中听的晃着脑袋说:"小娟,我吃过早饭了。"
  小姑娘唉了一声跺脚嘟着嘴道:"怎麽又来了!
  苏勤已推开木门,一道午后的暖阳透进来,他看到郝帅斜倚着软塌睡着了。
  侠客某(全剧终)
  尧泽双眼泛红的吸着鼻子,将侠客某第七卷反反复复看了几百遍,感动的泪湿双袖:"苏勤终于能见到郝帅最后一面了,晴天灯这个天杀的作者写这麽感人干嘛!我去你的……呜……靠!"
  苗岳君跟他一样是晴天灯的忠实粉丝,尧泽每年只要"侠客某"一更新立马烧一本给他,新的相思房落成大典结束后,到处人声鼎沸-
  书摊的小贩勺子敲着铁锅唱道:"人是衣马是鞍,一看长相二看穿,白天想夜裡哭,做梦都想去首都~俩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啥都上不去了~嚎~嗷~改革春风吹满地~吹满地~春风吹满地,中原百姓真争气~真争气,百姓真争气,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齐德隆,齐东强,齐德隆的咚得隆咚锵!来啊来啊!晴天灯"侠客某"最新终章!欢喜大完结!快来啊!第三刷了!"
  尧泽走在大街正中间,肩膀被一个人狠狠撞去,他踉跄的抱紧怀中侠客某先有曲调未有情的大骂:"我日你祖宗十八代!他娘的走路不带眼睛麽?"
  那人披头散髮,穿着蓝衫锦衣看不清面容,喃喃自语却足下生风跑得飞快,尧泽拍拍胸口,今天卢蔚然凌晨排队帮他抢到第一本"侠客某"让他心情大好,看着那人往反方向奔去,决定放过这傢伙一马,整整围巾骂道:"狗日的疯子!"
  他拿着侠客某第七卷重头在看一遍,一名穿着候仙府护卫制服的姑娘架着马车从他身边经过,街道上的人们看到车上插着候仙府旗帜自动往两旁让出一条车道。
  那姑娘到相思房寄完信,跨出门腰际一紧,低头见旁边一个疯子正在扯自己的玉珮口中还不断念着什麽:"师父的令牌……我要找师父……我要去找师父……"
  裡面弟子见她驻足门外便喊道:"陈姑娘需要帮忙吗?"
  陈以洁连忙道:"不用了,没事!"
  仲礼从房内探头见到那疯子表情厌恶道:"真的不用?"
  陈以洁道:"不用,多谢师兄了。"
  七年前丹阳坛已毁,独剩仲礼一人投奔洪志恩,他在相思房担任掌士对于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做得十分吃力疲劳,常常忙的脚打后脑勺还是没半点进展,他跟洪志恩一样都希望天庭那位前掌士有朝一日能回来帮忙,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仲礼才抱着一叠卷宗转身进房,陈以洁解下腰上玉珮递给疯子笑道:"你师父也有这种玉珮吗?给。"
  疯子含煳不清也不知道在说什麽,一名高大身姿头戴斗笠的男子从旁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将疯子手中玉珮夺下来要还给陈以洁,被疯子吼吼叫叫的拍打他手臂,陈以洁见那疯子可怜便道:"嗳,没关係的,给他吧!"
  那男子声如号角低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脑子坏了,打扰妳了。"
  接着半拖半抱着疯子快步离去消失在人群中,陈以洁整整衣襟上马车一路往寒山的方向驶去。
  马车上的天空两道剑气画出崇山峻岭、云烟淼淼,从茯苓墓的方向破风而出,澄光与白光急速飞过,一名端庄明豔的女子穿着杏黄道袍,鲜红髮带与黑髮交缠乱舞,腰间露出一小截孤舟扇柄。
  旁边天问剑气上是穿着杏黄道袍的男子,有些孤傲气质,面容有些遗世独立的傲骨,端正的面容剑眉朗星,眼眸却隐含鄙视之光,两鬓银白,戴着道冠,身后背着大剑匣,泛着灵光。
  楚阁主语调沉沉道:"此去经年,四季枯荣,轮迴有道,切勿神伤。"
  千灯面色平淡道:"大道有道,弟子明白。"
  云层被剑气冲开,脚下群峰绵延,松木、高山、飞瀑、急流,鋐午旁众弟子朗生道:"天地为炉!楚阁主好!道法自然,万副阁主好!”
  "天地为炉!楚阁主好!道法自然,万副阁主好!”
  "天地为炉!楚阁主好!道法自然,万副阁主好!”
  万副阁主层层叠叠的道袍中,酒红内裡中一小块烧焦的纸片被狂风吹出,上面写着仅存的几个字:郝帅斜倚着软塌睡……而后面烧成焦黑却看不清。
  纸片从天宵剑阁顺着山风一路飘飞,寒山的水波被春风拂面,七年岁月悠悠落花飘零天江东流,纸片拂过一片紫裙,女子站立在船头飞身踏上码头,声如洪钟的男人拿着蒿摆手:"我在这等妳。"
  三娘走上寒山,手裡提着陈以洁做的五元馄饨汤,那小木屋前庭后院整齐乾淨,她站在栅栏外见到他坐在一张竹椅上,一脚踩在锄头上指尖转着瓷杯,裡面"翠华酿"香味漫出。
  "君主,春寒料峭,这些新衣我给您收到裡面。"
  锺离道仰头喝光剩下的翠华酿,笑道:"嗯,那盒不会又是馄饨汤吧?"
  三娘嗓音从打开的窗櫺传出:"是呀!以洁在翡翠谷盖了一家饭馆专卖馄饨汤,聘的厨子说要改云吞馆,说什麽只卖馄饨作甚叫饭馆…。。嗯?这锁头都绣了我拿去丢了,他们整天在改名子,每天那招牌的名换来换去……唉!这碗底都裂开了要换新的,不然扎手,呼!好啦!刚刚好!"
  三娘把冬衣摺好放进柜子裡,屋内摆设简单,桌椅书柜桌面上文房四宝,被子叠的整齐,牆面木架上挂着上穷剑,剑柄垂着一条雪白流苏,上面有颗拇指大得乌木印,其馀空空的、一尘不染的就是有些……孤独。
  锺离道闭上眼椅在庭院晒太阳。
  三娘阖上门,提着裙摆走到他身后,锺离道在七年前天宵嵿崩塌后,回候仙府整顿几日就搬到寒山,那年的史册记载清平君一弓一剑消灭五头阎王,自身殒落于天宵嵿换取人间太平。
  人间海清河晏,天庭歌酒交错,东沙魔族跟仙门相处良好,户籍上的东沙魔族跟中原只差两个字,其馀无任何差异,天宵掌门阙玉英身体抱恙,门派内务多是鋐午处理,外务由千灯接手,千灯兼任万家堡堡主及剑阁副阁主,时常两头奔波。
  锺离道始终没有表态,候仙府上下无人敢提及驸马,清平君三个字像是避讳,三娘常常来寒山汇报近日府中事务,其他人也没胆子敢踏上寒山一步。
  锺离道一人独自在寒山拥有前一个主人的空间,儘管很多家具被三娘换新,他还是能感到一种熟悉的记忆。
  有一年的秋日,天江对面万家灯火,渔船上歌谣迴盪,锺离道站在山坡上看着夜景,走到码头上脚尖踢到一件事物,低头看是黑乎乎的酒瓮,上面用白绳翡翠石封口,他伸手一路摸到二十一坛"翠华酿"排满整条木栈,两道人影站在灯火中小船上随波逐流,他弯腰举起一坛酒瓮对船上之人摇了摇:"又去偷人家东西来给我,受不了这对笨蛋兄弟。"
  船上一人远远朝他单膝跪下,伸手拉住正要跳下水的另一人,锺离道看也不看转头抱着"翠华酿"边喝边往坡上走。
  三娘千杯不醉练化一柄绝世无双的"沽酒剑"他倒是很好奇能不能用"翠华酿"昇华此剑,三娘表示太暴畛天物了,现在外面一坛翻到五千两!哪能用这麽贵的酒练剑!
  锺离道见她推辞不肯拿,只好一坛一坛开来喝。
  锺离道很久很久没有梦到少年事,当时那人拉弓开步,对他侧头微笑道:"我喜欢这个人间,更喜欢有你的人间。"
  那人消失在一片虚无黑暗中,上穷剑从天际坠落插在悬涯上,天光云朵染上五光十色,好像只有这柄仙剑能证明那个人的存在。
  他喝得很多,吃的很少,脸颊有些消瘦,肌肤比磁杯还白,敞开的靛蓝外袍露出锁骨,三娘看了心疼却不好劝他,锺离道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正常,他听到屋外脚步声就知道是三娘来了,他看到天上剑风灵光就知道天宵派哪个人下山,他闻到翠华酿醇厚酒香强烈的后劲,就知道那对兄弟又去干别人的酒窖。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他随手翻着诗册,配着翠华酿垂眼读着,外面山坡上寒锺咚咚咚敲响,钟声一路飘过天江,阵阵锺声使客船上的人好奇抬头,偶有好事将寒钟响过一年又一年-
  天庭-
  寰宇神殿,上方巨大的天体星魁轨迹,下着流星雨,殿堂地面是用磨光的月白石舖成,金星廊站着金阙帝君,他捋着白鬍子手上一份任命书,银河廊闪出一个人影,监兵银甲闪耀,腰间虎头金刀,龙云虎步朗声道:"帝君,白虎监兵报到!"
  一个斯文客气的嗓音道:"苍龙孟章到。"
  金阙帝君和蔼道:"两位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孟章眼底闪出这辈子都难以掩饰的兴奋,那份任命书是他一生所求,灵魂深处不断呼啸,几乎要以为是一场美梦!
  他颤抖着手单膝跪下,双手平举,金阙帝君将任命书交予他,道:"以后你就不用回苍龙神殿了。"
  孟章克制颤抖的手指打开任命书,瞳孔收缩反射出几个大字,一阵晴天霹雳呆若木鸡的盯在原地,监兵走过去推他一把,见他没反应又伸手再他眼前打了两个响指哼道:"这下你爽了吧?这傢伙对阿宿作出这麽过份的事情竟然没事!还说什麽一个故事裡就需要有人当坏人,这个阴险的浑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报私仇忌妒阿宿……"
  孟章像是虚弱的小草,被监兵一推整个人往前扑,任命书啪掉在地面,他还维持单膝下跪的姿势,双手称地面朝下看不见表情,监兵最看不得他这份文文弱弱、要死不活德性!
  他碎念道:"文人样,就你那小身版要不要当几天文曲星就昏倒在岗位上?就你这手不能提笔、字还丑到逆天的浑蛋,真是便宜你了!"弯腰伸手捡起地上任命书。
  孟章像是遭到雷击般石凋一样停在原地,双眼空洞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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