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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宣传,骗我修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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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不知道谁家的小郎君跟家里人闹了别扭,一气之下跑了出来,被跟上来的下人堵在了岔路口。

  这种家务事,俞子安是懒得管的,当下便要返身去做一个春秋大梦,目光扫过那少年单薄的身影时却不由得顿了一下。

  不怪他,实在是这少年太扎眼了。

  须知谶都人民打小便受到修仙传奇的熏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十分崇尚浅色衣服——虽然不耐脏,但这不重要,看起来仙气飘飘,有那么个意思就行。

  只有这少年,在炎炎夏日里,裹了一身纯黑。

  他站在人群里,就宛如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忽然晕开了一团墨,叫人不注意都难。

  俞子安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便难免多看了两眼。

  这两眼看过去,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少年板着张脸,一脸的死气沉沉,这个年纪还有的生气在他身上寻觅不到半点踪迹,哪里像只是和家里人吵了架的样子?

  他想了想,认为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手行个善,说不准来日修行上也会更顺畅一点呢。

  于是他掐了个诀,把自己整饬得人模狗样了,扔了酒壶,从窗口跃了下去。

  惊到了一大片群众:“嚯——是仙人啊!”

  俞子安处之泰然,正经人似的走到了那少年面前,问:“这是怎么了?”

  他无需摆出多么严肃的表情,只要绷住不笑,就已经足够有威严,且又有“仙人”这一先入之见,那几个下人连看都不敢看他,只有一个看模样像是领头的管事,硬着头皮道:

  “回,回仙人,小的是奉公……夫人的命令,来把我家小少爷请回家的。”

  “哦。”俞子安点点头,无意中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睛,奇怪,那少年分明连眼神都是麻木的,他却总觉得自己透过那黯淡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个正在挣扎的灵魂。

  他愣了一下,旋即不动声色地道,“我看他不大愿意同你们回去,约莫是在闹脾气,不如我帮你们劝劝他,可好?”

  那管事惊讶得都顾不得“仙人的威仪”了,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明晃晃地写满了对他多管闲事的惊讶,反应过来后又赶紧低下头,诚惶诚恐道:

  “这,这怎么好劳烦……”

  “那便这么定了。”俞子安不容置疑地丢下一句,拎着那少年的后衣领,就把人提走了。

  满大街的人都低着头,因此也没人看见,他把人提去了何处。

  俞子安脑子一热,把那少年弄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冷静下来后,对着这个自己找来的麻烦,抓心挠肝地发起了愁。

  他一派高人风范地来回踱了踱步,一回头,那黑衣少年依然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可比他要沉得住气多了。

  沉不住气的俞仙人忖度了一下,心想,要不还是把人送回去吧。

  ……左右那浑身都没二两肉的少年也打不过他,他直接把人弄回去,也不算毁约。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往少年跟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那少年却先抬起头来,问:“您可以教我修仙么?”

  大约是久不见阳光的缘故,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愈发衬得眼睛漆黑,像是所有的光都要湮灭在里头。

  声音也轻,低弱得像只幼猫在叫,咬字莫名地生涩。

  委实是很有些可怜的味道。

  俞子安动了恻隐之心,然后铁石心肠地拒绝道:

  “小郎君莫说笑,道人可还没到收徒的年纪。”

  他是绝对不可能收徒弟的。

  那少年又低下头去,片刻后,又道:“那,您的师父还收徒么?”

  俞子安心想,他又不是他师父,哪里知道他收不收徒,面上却很是威严地劝诫道:

  “我观小郎君尘缘未了,可莫要一时冲动。”

  少年便轻声道:“不行么。”

  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被拒绝眼底也未曾起过任何波澜,仿佛那双明净的眼,只是一汪死水。

  这小子有点儿邪门。俞子安暗想。

  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迟了一瞬,才一脸麻木道:“云谢尘。”

  “谢尘。”俞子安道,“我们不是随便收徒的,若令尊令堂不同意,我……”

  话没说完,云谢尘便抬眼看他,认认真真地问:“那要如何,才能无需她同意呢?”

  他只是在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可被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俞子安一瞬间却觉得脊背一寒。

  这样不好。他想,既然他如今出手管了这少年的闲事,那便管到底吧。

  他于是十分正经地问:“你当真要修仙?”

  云谢尘道:“要。”

  俞子安又问:“你多大了。”

  云谢尘:“十五。”

  俞子安就想,他们烟萝派弟子刚巧是十五岁可修行,可见这孩子确实和他有缘。

  有缘归有缘,他们门派是正经的第一仙门,可不能逮着个人二话不说就带走,还是要允他去同自己的亲故告个别。

  少年低着头想了想,最终拉着他到了沈家,只同那叫沈善书的半大小子说了一声。

  此事结束后,俞子安想到自己此番游玩…历练便要这般腰斩了,难免有些反悔,道:“修仙很辛苦的。”

  云谢尘静静地看着他。

  俞子安便叹了口气,仍不死心:“若来日你家里人找上门来了,你可得自己好生与他们说,知道不?”

  云谢尘道:“知道了。”

  俞子安就这么未经他师父允许,给他自己找了个师弟。

  他顾及少年单薄的身躯,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当下便飞快地回了烟萝山,把人带到他师父面前过了过眼。

  他师父慈祥地捋了捋刻意蓄长的胡子,和蔼可亲道:“既是子安带回来的,那自然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便是本座的第二个徒弟了。”

  然后命人把云谢尘支开,狠狠地揍了俞子安一顿。

  揍完后,师徒俩相对无言,愁肠百结:“那孩子一点根骨都没有,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呢?”

  俞子安光棍道:“不是有神树么?他受得了就受,受不住就算了。”

  掌门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道:“无冤无仇的,你何必这样祸害人家?”

  所谓换根骨,是要把脊梁骨硬生生地整根抽出来,再以神树枝替换。个中痛苦,不比抽筋剥皮要轻。

  俞子安不觉得,他回头还真就去问云谢尘,尤其强调了一下换根骨的痛苦,满以为会把人吓退。

  不想云谢尘默默听他说完,毫不迟疑就道:“我愿意。”

  算盘落空的俞子安:“……”

  他吓了一跳:“你可想好了?一旦决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云谢尘答:“我想好了。”

  俞子安装作没听见,仍然絮絮叨叨地,试图说服他:“俗话说,三百六十行,你何必非要走这最难的一条路?我瞧你模样挺像个读书人的。”

  “读书也不错嘛。”不爱读书的俞子安如是说。

  云谢尘漠然道:“我不读书。”

  俞子安说到口干舌燥,也没能说服他。

  换根骨的时候,是掌门人动的手。俞子安就在一边看着。看着他拒绝了师父为他止痛的提议,看着他清醒地忍着骨肉剥离的痛楚,看着他汗如泉涌,嘴唇被他自己咬得血流不止,也还是不肯掉一滴泪。

  ……

  俞子安就这么多了一个师弟。

  云谢尘很黏他,跟条小尾巴似的,常常俞子安不经意地一回头,总会猝不及防地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他。

  起先,俞子安想着人家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初来乍到,怕生在所难免,因此就忍了他这块狗皮膏药。

  可是过了一个月,云谢尘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俞子安就奇怪了——主要是他有点忍不住了,还担心是不是其他师弟排外,欺负了这个后头来的师弟,遂暗地里观察了一番。

  这一观察就看见了云谢尘冷着脸三言两语把找他玩的几个少年赶走的一幕。

  都是少年人,面皮薄,被他不咸不淡的几句嘲讽,那几个少年气得脸都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跑开了。

  俞子安:“……”

  他头疼不已,待那几个少年走远了,才出面,问道:“为何这般说他们?”

  云谢尘半点也没有被抓包应有的慌张,平静陈述道:“不想跟他们玩。”

  俞子安又问:“那你想和谁一块玩儿?”

  云谢尘就直勾勾地看着他,轻声道:“师兄。”

  俞子安:“……”不,我觉得我们玩不到一起去。

  他想说师兄很忙的,要修行要打理门派事务还要出去玩儿…出去历练,最终却只是无奈问道:

  “为何?”

  云谢尘答:“师兄是唯一一个看到我的人。”

  俞子安没听懂。

  他觉得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就是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什么叫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到他的人”,难不成方才那些孩子是在跟鬼说话么?

  ……

  俞子安觉得这样不行。

  他们烟萝派里的弟子都是顶顶好的孩子,云谢尘性子本来就闷,多跟同龄人相处,方才有利于他敞开心扉。成天粘着他像什么话——虽然他也就是个二十啷当岁的青年,可他作为大师兄,心境哪能跟一般的小年轻比?

  他琢磨着,云谢尘对他的依赖,多半就跟雏鸟会格外依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一样。

  于是俞子安……外出历练得更频繁了。

  他出去一趟,没有三月半年是回不来的,第一次出门的时候,他还担心,那格外内敛——甚至有些阴沉的少年,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不好过。因而,特意缩短了行程。

  回去见云谢尘好端端的,也没对他表现出什么怨气,他方才放下心来,把此行收拢的小玩意儿给他,又试着引导云谢尘去和别的少年人一块儿修行切磋,云谢尘也乖乖听从了。

  俞子安顿感老怀大慰。

  修真无岁月,倏忽间便是十年过去。

  烟萝派的气氛渐渐低迷了起来。

  
  

  

  

  

  





第71章 云俞番外:光湮(下)
  烟萝派最近出了事,俞子安在宗门里停留的日子长了些,但仍是没什么时间搭理云谢尘。

  烟萝山附近总有妖魔作祟,最近来往的别派之人也变多了不少,忙得他焦头烂额,恨不能把神魂捏吧捏吧,捏出几个俞子安。

  这般忙碌,自然就顾不上关心云谢尘了。

  待他终于有空闲,方才发现,云谢尘的性子似乎更阴沉了。

  他于是抽空把人叫了出来,尽量和颜悦色地问他怎么了。

  云谢尘笑了笑,道:“师兄不必忧心,我没事。”

  俞子安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言不由衷,可他生平毕竟没有带过孩子,只好道:“若有事,可来找我。”

  云谢尘静静看了他半晌,忽然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师兄,我头疼。”

  俞子安一惊,道:“怎么会头疼呢?”

  他一把抓过云谢尘的手腕,输了一丝灵力进去,云谢尘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地任他查探。

  这一探,俞子安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云谢尘的神魂,竟然隐隐有要分裂的趋势。

  他揪着人就要往师父那边走,道:“我不是让你一个月去师父那一次么?怎么还会如此?”

  换根骨并不是只要疼过那一遭就完事了,那毕竟是神树,是天地间的最后一只妖,哪怕是一截树枝,也绝对不是云谢尘这种修为低弱的小小修士能驾驭的了的,因此,俞子安一早就跟他说了,每隔一个月,便去师父那一次,以压制住那树枝的反噬之力。

  云谢尘不吭声。

  俞子安也不指望从他嘴里得到什么答案,叹了口气,道:“走,我带你去找师父。”

  谁知一听这话,本来还乖乖地任他拎着走的云谢尘顿时停了脚步:

  “我不要去见师父。”

  俞子安只当他在闹脾气,皱眉:“莫闹。”

  云谢尘挣脱了他的手,重复道:“我不去见师父。”

  他的声音低而弱,却透着不可忽视的固执,俞子安停了一下,回头看他,见他脸色苍白,额角遍布冷汗,眼睛却隐隐发红,直觉不太妙,好声好气地问

  “为什么不要去见师父?师父惹你生气了么?”

  云谢尘避而不答,反而道:“师兄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

  俞子安心说,就这脾气,我莫非还能把你看作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么?

  然而好说歹说,云谢尘就是不肯去。他倒是可以将人打晕拖过去,可他这般抗拒,带过去了又能如何?神魂不比躯壳,他能控制住他的身体,却没那本事操控旁人的意识。

  无奈之下,俞子安只好先去问了一下师父,师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俞子安遂不抱希望地问:“师父上次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他师父想了想,不确定道:“你日后要好生辅佐你师兄?”

  俞子安咂摸了一下这句话,虽然觉得有那么些不妥当,但十年师徒,按理说,云谢尘也不至于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就跟师父生分可才是。

  于是他又转头去劝云谢尘。

  无果。

  好话歹话说尽,云谢尘却像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头人,就是不肯去。这般拖了半个月,他本就不稳的神魂终于绷不住,分裂了。

  俞子安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作践自己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云谢尘却很淡然,白着脸,把那一簇虚弱的神魂捧在手心里,气若游丝地道:

  “师兄,送给你。”

  俞子安给他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瞪他道:“我要这个做什么!你给我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师父。”

  也许还有方法,可以缝回去呢?

  他的神魂本就不足以压制住神树,如今又生生少了一半,别说修行了,俞子安甚至怀疑,他能不能活下来。

  他不要,云谢尘也不勉强,微微笑了笑,目送他远去。

  等他回来时,屋子里已没了人影,榻上只躺着一个木头人,散发着虚弱的光。

  是云谢尘的一半神魂。

  俞子安把那木头人拣起来打量了一下,陷入了茫然。

  他头一次发现,他似乎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师弟。

  那是俞子安作为一个活人,还顶着俞子安这个名字时,最后一次见到云谢尘。

  再后来,烟萝派便出事了。

  他那时正和别家年轻弟子在外历练——是真的历练,听闻噩耗,连夜赶回来,也只来得及和自己的宗门共赴深渊。

  那是俞子安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人力有时而穷”的含义。

  他的修为在当时已是顶尖,他也习惯了自己被当做无所不能的仙人,这些年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直到那一刻。

  他想,原来他到底不是仙。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死,跌跌撞撞地地跑下山,到了山脚终于力竭,靠着一棵树休息了片刻。

  不小心昏死了过去,结果天降暴雨,电闪雷鸣,劈断了一根树枝,压下来,正好压在他残破的身体上。

  ——昔日的天之骄子,就这么被一根树枝压死了。

  醒来时,神魂已然离体,他飘在半空,茫然地对自己的尸体拜了拜,去找云谢尘。

  倒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储物戒里还有当年为这个师弟准备的生辰礼——他这么多年,东奔西走,终于集齐了材料,请练器名家锻造的两把剑。

  一名朱明,一曰玄英。

  耗费了这么多心力,就这般随他埋在土里,太浪费了,不好。

  多亏了云谢尘留下来的那一半神魂,此行倒也不是毫无头绪。只是他如今没了躯壳,便好似没了壳的王八,行事总是没有往常方便,走不得多久便要停下来歇一会,为求尽快找到云谢尘,他偶尔还要做做善事积积德。

  有时会想,他师弟居然活到了现在,想来,大概也有他平时做好事的功劳。

  到朏明时,便多了个积德行善而来的大徒弟。

  一进朏明,俞子安便见到了云谢尘。

  他端坐在高贵华丽的宝辇里,着一身雪白道袍,嘴角噙着一抹悲天悯人的微笑,前后是绵延长了一整条街的随从,浩浩荡荡地从俞子安面前走过。

  耳边听到百姓压抑又兴奋的窃窃声,话语里是十二万分的崇敬。

  他看起来过得很好,俞子安心想。

  只是不知怎么,反而不敢去见。

  仿佛见了,就会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

  俞子安回忆了一下这个师弟从前的样子,发现他居然已经快要记不清那身形单薄的少年,满面阴沉的模样。

  他于是把那个木头人取了出来,吹了一口气,把人吹“活”了。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俞子安虽然基于莫名的直觉,始终对云谢尘避而不见,却时刻关注着云谢尘的动向。

  谶都覆灭前,他“死后”第一次收到了外人的传讯。

  是当年同云谢尘告别的那个少年——现在已经是个儒雅风流的中年男人,沈善书。

  他带走了那人的孩子。

  这里是云谢尘待了十五年的地方,出城的时候,俞子安一直在想,他师弟得知他一心效忠的皇帝要灭了他的故乡时,是不是很难过?

  出于私心,在给一个村子做法的当晚,他赶回了谶都,在周遭布下了阵法。

  没有用。

  就像他没能护住烟萝派一般,他布下的阵法,也保不住一座凡人的城。

  那就退一步吧,俞子安心想,他守不住宗门,守不住谶都,守住一个孩子,总该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总会忍不住去想,谶都的覆灭,到底是谁在插手。

  他依然不敢见云谢尘,本能地抗拒此事,可他没想到,云谢尘竟然找上了门来。

  真正近距离地面对这人的那一刻,俞子安终于明白,他在抗拒什么。

  沈梧问他,什么是道。

  其实他小时候也问过师父这个问题。

  是在云谢尘走后,他才明白了自己的道是什么。

  旁人修剑修法,他修的,是自己生平的两个愿望。

  一愿宗门长兴盛,永安宁。

  二愿师弟改性情,能自新。

  前一个已是昨日旧梦,不可追求。

  听到那一阵敲门声的那一刻,他才晓得,原来,第二个也是奢望。

  生平所愿,俱是妄念。

  他清晰地听到了什么一点点碎成齑粉的声音。

  那是他修了这么多年的道心。

  俞子安又想,如此一来,只怕他连沈梧,也护不住了。

  浮沉挣扎数十年,到头来,原来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护不了。

  沈梧向他辞别的时候,他本可以找借口阻止,只是话说出口的前一刻却又迟疑。

  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若无其事地笑道:“若有可能,早点回来过年。”

  心里却有预感,沈梧,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十年师徒,缘尽于此。

  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俞子安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云谢尘,却发现,他已什么都不想说了。

  不想追究他当年为什么忽然离开;

  不想追问为何要对谶都下毒手;

  不想追寻烟萝灭亡的所谓真相。

  他听见了云谢尘的质问,心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可“身体”懒懒的,使不上劲。他就懒得张口了。

  眼前是谶都恒古不变的,多云的天。

  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也是这么一个行云点缀着天空的日子,他在某条街上带走了一个阴沉的少年。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意识湮灭前的一瞬,他依稀听见云谢尘说:

  “我后悔了。”

  声音很轻,低弱得像只幼猫在叫。

  哦,俞子安心想,挺好的。

  我也后悔了。

  只是大道三千,唯独没有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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