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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之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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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袁缩了脖子,老老实实就着岸边蹲下了。
男孩躬着腰视线逡巡着贴近田沟侧岸,待窥得一处隐蔽在杂草间的小洞时,便抻长了臂径自伸进里头掏挖。他眉头微蹙,似在挖着甚了不得的宝贝。
旁观的小阿袁也不禁摒了呼吸,过不多时就见着男孩眉头一松,往后抽出手臂,糊满淤泥的手指间捻着只暗红色的小泥团。
小玩意弓着身浑身硬壳,触须一颤一颤,蹬着几对步足,两大钳子时不时挥舞。
“这是什么呢?”小阿袁凑过去认了半天,才从泥团间辩出这是曾经横尸餐桌上小龙虾。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只觉得这个能随便从泥洞里掏出小龙虾的哥哥实在太厉害了。
男孩也不理他,爬上田埂到一旁净水沟里连腿带手一道洗了遍,剩下那只被晃悠得晕头转向的小龙虾,他回过身伸长手臂,一下就将它挂到了小阿袁的衣服口袋里。
小阿袁被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挂着自己口袋边的小龙虾又有些高兴,“送给我?”
男孩没说话,只是伸出半湿不干的手在他的小脑袋瓜上轻轻一揉。
他的掌心很温暖。
抓完小龙虾,男孩又要赶小阿袁回家。他肃着一张脸,年纪虽小,可也有几分吓人。
小阿袁低着头好似乖乖听话了,男孩这才施施然离去了。
小阿袁在原地逗留了好久,他拨弄着口袋里悬挂的小龙虾,像男孩一样捏着它的背脊把他捻在稚嫩的手指间,他的余光始终追着他哥哥的背影,一直到长坡尽头,眼看就要看不见了,他迈开了小腿,吧唧吧唧追了上去。
他们的家乡建在高高的山头。三两个村落偎在一处,高矮不齐的瓦房子或是聚拢一处,或是散漫山头,漫漫绿林便如滚带般始终环绕。
男孩一直在往前走,也不知要走往哪里。沿路的村民好像没一个喜欢他的,有小孩子朝他抛掷石子,大人也不阻止,只在一旁大声呵斥驱赶。
男孩也不去理会,就这么走着。
小阿袁生怕男孩发现了他,就这么远远缀在身后,有时遇到男孩回过头来看,他就机灵的找了树后田沟猫着腰躲起来,等对方再次走远后他又跑出来继续跟着。
小阿很开心,他觉得这就像是两个人间的躲迷藏。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到村中的一处晒谷场,男孩在那里遇到了四五个游荡的小流氓。
小流氓们正蹲在地上吸着烟屁股,瞥见了男孩就站了起来,四五个全围了上去用手拦着男孩不让他走。
阿袁有些害怕那些人,他距离太远听不是很清,只从风中隐约捕捉到,“强奸犯”“疯子”“狗杂种”……“不祥”之类的字眼。
男孩开始还任由他们推搡着谩骂着,后来不知哪句话戳痛了他,于是架就这么打起来了。男孩开始还能因着人矮机灵躲来闪去占些上风,渐渐地伤口多了,就轮到这些打惯了群架的小流氓们按着他揍。
小阿袁急得团团转,瞅见附近有人家敞着院门,就撒着小短腿跑过去求救。刚巧那户人家里男人们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篮,听着这小萝卜丁的话,立马就抄家伙出去拉架。
甫一见着这些人,几个小流氓就怂了,低头哈腰纷纷做鸟兽散,跑的一个都不剩。待得露出地上躺着的男孩时,那几个男人面色都有些不好。
一个年长的道,“怎么是他?”
另一个稍微年轻的则不加掩饰,直接啐了口唾沫骂道,“晦气。”
其余的则要去找那个报信的小孩,可四下看了圈,哪还有人?几人便只好回去了。
剩下男孩孤零零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踉跄爬站了起来。
可能方才被人踢到了腿弯,他站着有些摇摇晃晃,边随手擦着脸上磕碰出的伤口,走了几步对着前面的灌丛道,“你在那躲着做什么?”
灌丛抖了抖,从里面爬了出来个小萝卜丁。
小阿袁缩着脖子,瞧着有几分害怕。
男孩面无表情盯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淬了冰得寒人,“你叫来的人?”
小阿袁有些被吓到了,眨巴着眼睛,隔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男孩嘴角微扯,似乎想露个微笑,然而却因牵扯到腮帮的清淤而先皱了眉。于是他只好伸出手,揉了揉阿袁的小脑袋,轻轻道了一字,“乖。”
小阿袁高兴得笑弯了眼。
男孩又捏住了他的脸。小孩儿脸蛋嫩,挤在指尖像是捻了团牛乳。男孩舍不得那手感,直捏的小阿袁一边小脸通红,才低声问他,“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小阿袁张了张嘴,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男孩面上的表情和缓了些,“你要跟我走是不是?”
小阿袁忙不迭用力点头。
男孩问他,“不怕外公外婆生气么?”
小阿袁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声道,“不怕。我要跟哥哥一起。”
男孩终于笑了起来,虽然脸上的血迹淤青让这笑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可一点也不妨碍他眼底流露出的暖意。他道,“那你跟我来吧。”
小阿袁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偷偷抓住了他的衣角。
日渐西斜,浓云被夕阳烤出了层层金炫,如火烧般滚满了远天。在那绚烂的晚霞之下,山川草木渐黯了颜色浇染了层层墨色。
小阿袁抓着男孩走了一路,临到村尾时他忽然松手了。
村尾有户人家,这会支起了小摊,布棚上悬着的灯泡还没亮起,然而馄饨的香味已经飘逸了出来。
小阿袁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咕嘟咕嘟响个不停,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盯着那袅袅烟雾不住吞咽口水。
走在前头的男孩这时候也回过了头来,瞅着小阿袁的反应便问,“饿了?”
小阿袁犹豫了好久,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男孩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零碎的钱,数了数勉强凑足了一块递给他,“诺,去买一碗来。”
小阿袁开心的抓着钱,跑到摊前垫着脚尖买了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又捧着小碗小心翼翼走回到男孩的身边。
男孩看着他那样子就忍不住逗他,“明明是我受了伤,怎么是你再吃。”
小阿袁把碗推了过去,“哥哥吃。”
“我逗你呢,”男孩笑道,“你吃吧。”
小阿袁舀起一颗馄饨,撅着小嘴呼哧呼哧吹冷了些,又往男孩嘴边递,他执着道,“哥哥吃!”
男孩看着他,片刻之后,张嘴吃了那颗馄饨。
再之后小阿袁再怎么喂他,他也不肯吃了,一直等到小阿袁吃了肚子滚圆吃不下了。他才拿过碗来几口将剩下的馄饨与汤胡噜了干净。
一碗馄饨似乎又将两人的情谊连得紧了些。
男孩伸手牵住了那热乎乎的小手掌。小阿袁一根筋,也不问男孩要去哪,被这么牵着就满心里只想着跟着哥哥走就对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直走到了村尾,拐上了另一侧密林间。
第36章 渐渐迫近
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脚底下有蛩鸣啾啾,此外便只剩自己的呼吸声。每棵树都像生长了百年,树根彼此虬结,原地高拔而起,粗冠遮天,浓叶蔽地。
小阿袁隐隐听到了远远有雷声,轰隆轰隆,不绝于耳。可是方才在村里时还是夕阳无限,这会怎么就打雷下雨了呢。
小阿袁好奇得抬起头,视线极处是层层压来的树杈,周遭像是站满了巨人,行走其间他两便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的存在。
他有些害怕,双手都紧紧扒上了男孩的手臂,几乎是要挂到了他的身上。
男孩被拖着,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问他,“阿袁怕了?“
小阿袁想说怕,可是这么近得看着哥哥的脸,他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害怕了,于是他难得大声地应道,“有哥哥在,阿袁不害怕!
男孩笑了起来,拧了下他的鼻头,“阿袁好乖,马上就到了。”
再行一段路途,雷声好像更近了,小阿袁的小脑抬得高高的,他看到前方的树丛稀疏了起来,眼前霍然开朗,还未黯尽的天光照着林间空地,一栋三层高的雪白小洋楼兀自伫立在那处。
小洋楼周围还特意开辟了小小的花园。花园之后花浓草茵,一颗老树被圈在了花园里,枝杈上悬着小小的秋千,随着晚风款摇。
小阿袁望着小秋千有些跃跃欲试,他抓着男孩的手摇了摇直问,“这是哥哥的秘密基地吗?”
男孩听着微微露了笑,他的笑容像藏着几分晦暗的隐秘,声音也低得几近飘渺,他说,“是呀,这是我的秘密基地。阿袁不要告诉别人哦。”
小阿袁觉得自己是听到了好不得了的事,肃着张小脸郑重的抬起了小手指,“哥哥,我们拉钩钩。”
男孩哈哈大笑,“拉钩做什么。”
“拉钩钩就是说话算话!不把哥哥的秘密基地说出去。”
男孩唔了一声,“拉钩这个可没意思。”
阿袁歪了歪头,“那要什么呢?”
“不如拉钩钩这个吧,”男孩伸出了小拇指,他的笑容弯着有几分诡秘,“发誓阿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小阿袁觉得这个提议太好,他现在巴不得一步都不跟哥哥分开。便忙不迭伸了小手指勾住了哥哥的小拇指,嘴里奶声奶气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哥哥和阿袁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男孩道,“变卦的人呢?”
黑眼珠子一溜,小阿袁指着一旁大声道,“变卦的人永远关在小黑屋里不许出来!”
关小黑屋可是学校里老师惩罚人最可怕的手段。小阿袁昂首挺胸,自以为立了了不得的誓言。
男孩被他逗得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又伸手揉他的头发,轻声夸赞道,“阿袁好厉害。”
他们手牵着手,一起穿过繁茂的花园。
走近了才发现,小洋楼并不如远看着那么可爱。光是二层一处好像曾遭火屠戮过般,周围墙体弥散着焦黑。几扇窗户黑洞洞的,像是冤鬼瞪向外界的眼。
小阿袁看着那黑洞洞的屋内有些害怕,余光一瞥,一瞬间好像觉得在看到了窗边有人扒着瞪他,可等他揉了揉眼睛,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阿袁忍不住小声问着男孩,“哥哥的秘密基地怎么是在这里呢?”
男孩回头笑道,“怎么,阿袁害怕了?”
小阿袁还没来得及说话,头上那片天空倏然飘来层浓云,天幕撕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雷响,伴着哐啷一声玻璃碎裂声,近前的一扇窗猛地一下搡了开来。
小阿袁恍惚间看到了屋里头伸出了一颗焦黑的人头,吓得哇得大叫一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着转,整个人都贴到了男孩的身上,“哥哥!”
男孩低声问他,“阿袁怕不怕打雷?”
小阿袁终于克制不住恐惧,用力点点头,“怕!”
男孩伸手顺着他柔软的小短发,“阿袁不怕,有我在。”他牵住小阿袁软软的小手捏了捏,“快下雨了,我们进去躲躲好不好?”
小阿袁瞪着眼前黑森森的屋子,他想摇头拒绝,可是再抬头看着男孩期望的眼神,拒绝的话又不自觉的吞了回去,他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好,阿袁跟着哥哥。”
大门半掩着,轻轻一推,就被男孩推了进去,一股难闻的朽味熏的人眼睛都难睁开。
屋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小阿袁大睁着眼睛,目光四处逡巡,空屋子里似乎影影绰绰,挤满了人来。
啪嗒——
一声轻响。前方滑出了一束苍白的光。男孩不知哪里摸出了一管小手电筒照出道路,牵着阿袁往角落走去。
手电晃悠悠偶尔照出屋子深处的踪迹,隐约是杂乱堆积的家具并着些柴刀锄头之类的农具。
阿袁不想往屋里走,好在男孩也没有要把他往里头带。只是停在了处角落,灯光往地上一照,空地上多出一床铺叠整齐的被褥,被褥旁还放着锅盆,锅里装了清水,盆里盛了生米。
男孩将手电竖立在一旁,拉着小阿袁坐到被褥上。被褥有些泛潮,坐得屁股嗖嗖贴着阴凉。
屋外的雷声已停,紧接着便是雨,豆大的雨点如柱,噼里啪啦敲着窗户打着瓦,恍惚间整栋屋楼都被那雨水冲刷得摇晃了起来。
小阿袁蜷缩着,他恍惚听到了有人在叹气,有人在幽幽的哭,还有人在喃喃低语,无数的声音如海浪般此起彼伏浮荡在周遭,可真正侧耳细听却只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男孩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低下头,额抵住他的额,轻轻问他,“阿袁怕不怕?”
小阿袁察觉到哥哥的身体有些颤抖,他想原来哥哥也会害怕。他伸出短短的小手臂努力半抱住男孩的腰,“哥哥不怕,有阿袁在。”
男孩低低笑了起来,黑暗里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摇篮曲般,“阿袁好乖。”
小阿袁埋了头开心的在男孩怀里蹭了蹭,又问他,“哥哥一直住在这里么?”
男孩道,“是呀,阿袁怎么知道呢。”
小阿袁道,“哥哥的被子都在这呢!”他犯了愁般皱了一双眉,“可是哥哥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呢。”
“住在这种地方不好么?”男孩问他,“阿袁要不要搬来跟哥哥住?”
小阿袁想点头,可他警觉的看了周围又立马缩了脖子,他的脑袋埋在男孩的肩窝里,瓮声瓮气道,“不要,这地方好挤呀。哥哥还是去我家住吧,那里有软软的大床,亮亮的灯,还有动画片可以看!哥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男孩笑着摇了摇头,“你家人可不欢迎我。你一来,他们就赶我走了。”
“不会的!”小阿袁挺直了腰杆,“我爸爸妈妈可好了!外公外婆也是呢!”
男孩笑了笑没说话,小阿袁偎着他,单薄的夏衣遮不住屋内的阴凉,耳边是哗啦啦的大雨声,他有些冷又有些犯困,上下眼皮直打磕碰,半睡半醒间他听到男孩低低的问他道,“阿袁要不要听故事呢?”
小阿袁没有应声,他只听到男孩的声音如清泉般潺湲淌进他的耳边。
那个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其实阿袁那时候似乎并没有听清多少。然而那故事内容却不知为何在时隔二十几年后又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记忆里,就像他那个已经消失的哥哥,在时隔多年后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第37章 渐渐迫近
故事的主人翁是这间洋楼屋主,他居住在这偏远的小乡村里,因着家里祖上做过财主留过洋,也是有些底蕴,便不似那些整日种田养畜的乡下汉子那般贫苦辛劳。然而钱财总是禁不住花的,待得他迷上赌博之后,那钱更是如流水般哗啦啦的走了,再也不曾流回来过。
屋主开始觉得是自己运气问题,就去找村里神婆算了一卦。那神婆姓安,卜卦算命祛邪转命,出了名的灵验。这安娘娘要了他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说他是命里多子也算多福,至于钱财?却是别再肖想。
屋主回去想了半宿,总觉得神婆神态诡异话里有话。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娘家,不也是姓安?与那安娘娘还算是个远房,祖上也曾谋过一段算命把式,想到这茬,他立马起床摇醒了妻子,要他妻子回去找家里要来得财运的偏方。
说起来这屋主的家庭生活其实也算美满,一个妻子便是称不上貌美如花,也是秀外慧中。大儿子刚满四岁,也是伶俐可爱。且另有一个小儿子尚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待产。
他妻子被他缠了半宿,眼瞅着丈夫想钱想得快疯了,只得服了软,答应回家替他问问有没有类似方子。
妻子回家一趟,那偏方没想到还真给求来了。夹在一本破烂的古籍里,他妻子连看也没看就塞给了屋主。
屋主研究了数月,总算弄明白了个大概。那偏方说白了不过是些养个小鬼搬来财运的手段,却需先找个意外夭折的婴孩以邪法练成小鬼,实乃邪性至极。
小鬼易养,更易反噬。那屋主惜财也更惜命,思前想后竟让他琢磨出个阴损可怖的方式,便是谋取自己的亲骨肉来做个小鬼,以血缘来相克——已长得四五岁的大儿子,养出了感情有些是舍不得。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妻子腹中的小儿子那去。
他找村里郎中买来了流产的方子,偷将其下到妻子的饮食中,日增一撮,刚巧到得第七日,妻子腹痛难忍,羊水破裂产下个五官俱全的小婴孩,已没了呼吸。
妻子自然痛苦不堪,屋主却是喜的如获至宝,捧了那死婴借口安葬,偷着去炮制小鬼。然而炮制小鬼又岂是那般容易,中途被妻子发现了真相,两人大吵了一架,妻子精神越发衰竭,不久就疯疯癫癫,只知道抱着洋娃娃拍哄。
屋主按方子炮制了小鬼,可这小鬼却不听他的话,每日只知道痴缠着他的大儿子一起嬉戏。屋主得财不成,家里平添小鬼。他想钱财想得有些走火入魔,越看那方子越觉古怪,竟不知从哪处让他又看出个邪法。
他回到家见着自己那个疯了的妻子,愈觉碍事,更是坚定了施行这邪法的念头。可真要让他下手他又不是很敢,于是他便怂恿起自己才五岁的小儿子,花言巧语平骗的他一把火烧了自己疯了的母亲。
那场大火不小心蔓延了出来,后来被闻讯赶来的村民扑灭了。
不久之后村里人开始若有若无听到这栋屋楼里有女人的哭声和小孩的笑声,连带着他那个大儿子也有些疯疯癫癫。村里人渐觉得他们不详,愈发疏远了他们,屋主乐得自己的秘密不被发现,便也无所谓。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偏方起了用处,这屋主赌运似乎真的好了起来,他拿着那些赢回来的钱又去做生意。钱滚钱来,利滚利。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富翁,他专门请来了外面的设计师给自己设计了一栋独栋的花园别墅,又娶了村里知名的俏寡妇,寡妇还带着一对儿女。寡妇的小儿子有阴阳眼,那血刚巧能用的上克制家里那两厉鬼。至于寡妇的大女儿,屋主觉得这小姑娘生得很漂亮,便准备给儿子培养做童养媳。自家孩子娶进门来,怎么算,都比娶那别家的来得划算。
钱越多,他的心眼就越小。他的算盘总打得噼里啪啦响,不愿意多花费一分一毫。却不知阴损的钱财算得来,人心却是算不来。
他儿子年岁渐长,性格便如塞在瓦罐里的矮树,越长越是扭曲。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书也不读了,每日便是与村里的流氓厮混,打架斗殴拼不过人家,就拿着他爹那点钱天天花钱买醉,成了附近恶名昭彰的大酒鬼。
屋主有了钱,对自己儿子闹出的那些事也无所谓,一个劲的拿钱摆平。哪想这恶越作越多,越积越大,到最后竟是偷着强暴了个女人,并将其囚禁在了地下室里长达一年。
巧的是那个女人偏偏不是村里的人,而是已远嫁到其他大城市的姑娘。她丈夫疼她如命,疯了一般到处找寻。天网恢恢,最终也寻到了线索,女人找到并被解救了,给他们留下的仅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屋主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早就闻讯将其藏的严实。然而连他却没想到,天理报应总是该来。他的儿子疯了,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他从躲藏的地方找了回来,拿起柴刀砍死自己的家人。
而剩下那个尚在襁褓的小婴儿,他把他放到了那个女人的娘家门口。
他自以为这是他所能还给世间最好的礼物。
殊不知这于他人来说,这却更像一个可怖的诅咒,伴随着他们的死去,这个诅咒被永远永远的留存了下来。
第38章 渐渐迫近
小阿袁年纪尚小,这般可怖的故事自然不可能有耐心听完,更不可能听得懂。他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男孩的故事像是温柔的手抚慰着他。
屋外的雷雨似乎停了,他觉得阴冷,微睁开眼缝,朦胧间似能看到被褥之外的空地上围满了人。他们目光呆滞盯着他,嘴角却咧着笑容,像是遭遇到甚极为快乐又极为痛苦的事情。
小阿袁觉得可怖,他紧紧偎依着哥哥的胸口,感受着这似乎是世间最后的温暖,然后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到了后半夜,屋外的喧嚣与叫骂声惊醒了他。
他揉着眼睛从哥哥怀里爬了出来,就看到屋外人头攒动,数盏手电筒直直照进了屋里。一群大人蜂拥着向着屋内冲来,他们踹开了屋门,炽亮的手电筒发出刺目的光芒,打在角落蜷缩孩子身上。
小阿袁有些害怕的往哥哥怀里钻,却忽然听到他问他,“阿袁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故事么?”
小阿袁抬起头来看向男孩,男孩咧出了大大的笑容,嘴角咧得像是要将半张脸撕了开来,他笑的那么开心,可阿袁分明看到了他眼底在滴血,那鲜血浓稠着混着黑,伴随着他的声音流露出的是刻毒的诅咒,“阿袁,那个被囚禁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那个被生下的孩子就是我。阿袁,我们是血脉相连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怒气冲冲奔来的外公狠扇了一个巴掌,小阿袁被拽了起来,外婆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抱着他紧张的摸寻着他身上可有伤口,随后又搂着他大哭。
所有的大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们,小阿袁不懂他们在恐惧什么。他向着哥哥伸出了手,“哥哥。”
他想让他随他回家。
大人们并没有随他的心愿,他们拽起了男孩,推搡着他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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