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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BOSS-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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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胖子的模样其实应当是生得很好的,然而因为长辈太过纵容的缘故,吃食上半点没有节制,以至于吃成了这幅模样,再加上他脸上的骄纵蛮横,竟是生生将一张可爱的脸挤成了可憎的模样。
  但要真的说起来,这个冲突却又是十分没有必要的,只要一人退一步,那么冲突必然不会发生,然而闻景一瞧便知,无论是这个自称淮建王儿子的小胖子,还是杜元化,都万万不是轻易退步的主,于是闻景退而求其次,望向了一旁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掌柜,道:“他们要的是什么糕点?可还有存货吗?”
  掌柜哭丧着脸没有答话,一旁的小胖子抢过话头,尖声道:“别想糊弄小爷!我就要这小子手里的!快!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小爷我抢过来!”
  也是闻景经验不足,这小胖子既然自称淮建王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只是嘴馋这小小的糕点?虽然一开始同杜元化冲突的导火线,的确是这糕点缘故,但既然已经起了冲突,又怎么是用一些糕点就能摆平的?
  到了这时,最开始的冲突早已变成了意气之争。
  于是,在小胖子的一声令下,他身后五大三粗的仆役就要上前强抢,而一旁的杜元化也是一脸跃跃欲试,准备给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个教训。
  眼见一场冲突就要发生,闻景心中叹息,知道这两人谁都无法说服,只能靠强硬手段压下。
  但就在闻景出手的前一刻,一个中气不足、像是大病初愈的声音在店铺外响起:“怎么了,我乖儿,老远就听到你们在吵闹,今天谁又惹我乖儿生气了?”
  杜元化沉不住气,不待小胖子回答,便是冷笑一声,道:“我们乃是择日宗门下弟子,怎么,你们一介凡人,难道还想拿我们怎么样?想要治我们的罪?”
  这番话劈头盖脸地丢下来,把刚刚踏入店铺里头的淮建王听得一愣。
  隐云宗远在海外,就算身为正道五宗之一,但也难以被凡人所知,可择日宗却因为与豫国相距不远的缘故,在豫国这边可算是鼎鼎大名,因此杜元化一报上家门,淮建王的表情便有些僵了。
  一月前,淮建王亲眼见到自己请来的两位仙师如土鸡瓦狗,被一个魔头般的人物轻易解决,就连周侍郎都难逃厄运,身首分离,死得恐怖无比。虽然淮建王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人所救,但从那以后,淮建王便吓出了病来,对曾经仰慕无比的仙师敬而远之,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同他们打交道了。
  可如今,修士中的庞然大物——择日宗的弟子,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于是淮建王又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一月前那夜里恐怖的一幕。
  淮建王心里忐忑,脸色惨败,想要示弱,但偏偏面子上又下不来,他眼神飘忽一下,蓦然看到了一旁的闻景。
  淮建王一愣,脸上浮出愕然之色,道:“你……你莫非是闻家的……闻景?”
  闻家的人向来生得好看,更何况闻景同他生父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这让自诩闻家大敌的淮建王怎么认不出来?
  可是……闻家的闻景,为何同择日宗的弟子走在一起?难道说……他真的有那份机缘,拜入了择日宗的门下?
  闻景瞧着淮建王,心里想的却是一月前的那一晚上。
  那一晚天色不好,而闻景自始至终都离淮建王有相当距离,所以淮建王按理是看不到他的脸,也认不出他的。但闻景依然有些心虚,就怕淮建王认出他来,从而将那一晚的杀戮联想到陆修泽身上,于是对于淮建王的疑问,闻景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肯定,没有开口接话。
  但这样的“无礼”,反而更叫淮建王敬畏了。
  淮建王也并非是个过于蠢笨的人,他瞧了瞧一脸贵气、身份显然不低,但却又隐隐以闻景为尊的杜元化,再瞧瞧闻景,心里的某些念头终于被彻底吓了回去。
  择日宗……那可是择日宗啊!
  就算他真的如愿以偿,扳倒闻家,但面对闻景接下来的报复,他难道能挡住吗?
  淮建王心中颓然,再不顾及脸面的问题,向着闻景杜元化几人摆出了笑脸,在他们面前毫不留情地将小胖子教训了一顿,接着又连连请罪,最后连杜元化都被说得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只得摆手让他们离开。
  淮建王远去后,没有理会哭得震天响的小胖子,只是远远地向闻景等人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叹息一声。
  “闻家啊……”
  “看来,我到了该回封地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在离豫国有万万里之遥,比西圾国更西的无常河畔,原本盘膝打坐的陆修泽,蓦然听到了来自系统的大叫。
  “我的哥!要命!要死!宿主!宿主别装死了!出大事了!!”
  陆修泽被咋咋呼呼的系统烦得不耐,皱起眉来。
  系统道:“这次是真的大事!我跟你说啊宿主,天命啊!天命看不到了!!”
  陆修泽对所谓的天命本就不放在心上,听系统这般说后也只是漠然,道:“那又如何?”
  系统几乎气个仰倒,抓狂道:“你知不知道能看到天命是个多大的作弊器啊!你想想,如果你最开始就从天命里知道你养母会死,那你会不会去救她?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你宗门会逼死你师父,你还会不会去挽回?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你那好师弟是跟你一样死爹死妈死全家顺便死个宗门死个心爱之人的天煞孤星命格你还——”
  陆修泽脸色冷了下来,心中生出无限的戾气来:“你说什么?!”
  系统:“……”
  哦豁。
  陆修泽道:“你说,择日宗会逼死贯日真君?!”
  系统:“…………”
  系统干巴巴地说道:“那个……严格来说……其实贯日真君是……”是你弄死的。
  而且现在天命已经彻底模糊了,那位天道之子的命格似乎已经被彻底改变了,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究竟是从何而起,又会走向什么地方,但在这之后的事,除了天道之外,谁还会知道呢?
  陆修泽拂袖,再不待在这无常河畔,起身离去。
  系统愣道:“欸?你,你干啥去呢?”
  陆修泽森然道:“回宗。”
  事实上,虽然已经同闻景约定了,但对于回宗一事,陆修泽心中仍有犹豫,因此这些时候一直在无常河畔打坐静修。
  但到了这时,陆修泽心中除了煞气和杀气,已经再无他念。
  ——他倒要看看,择日宗到底哪里来的胆子,竟敢逼迫贯日真君身死!


第37章 曲折
  中定府郊外; 听到魏谌的诉说,秦汀芷面色煞白; 心脏狂跳; 忍不住以袖掩唇,蹬蹬后退两步。
  魏谌像是没有看到秦汀芷的失态,起身向前两步; 哽咽道:“师姐,师姐你一定要相信我!若是连你都不肯相信我,那师弟我就没有活路了!”
  秦汀芷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她无法相信……
  她无法相信!
  她知道师尊脾气不好; 对谁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但是她更知道; 贯日真君除了脾气暴躁外; 实则心肠柔软,是个再正派不过的好人!
  若非当年贯日真君见她可怜,选中她为弟子,而非是与她一同上山拜师的嫡姐; 此时的秦汀芷,就依然还是楚国秦家一个再卑微不过的庶女; 日日夜夜在主家遭受磋磨; 年岁一到,就被主家称斤论两地卖予他人——或是成为某一官员的妾室,或是用以联姻; 嫁给半步迈入棺材的老儿,成为他的继室……那样的秦汀芷,又怎么可能成为现在这样,连秦家家主都不得不小心对待的修士?
  秦汀芷一直都知道,她的资质着实算不上好,更不可能因资质而得到贯日真君的青眼。
  可是拜师的那天,贯日真君选择了她。贯日真君改变了她的一生,拯救了她的一生,所以她会永远地感激和尊敬他。
  这样的师尊……这样的贯日真君,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入了魔?!
  秦汀芷蓦然放下袖子,向着魏谌厉声喝道:“师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明因为违背本性对人恶言相向而害怕得手都在颤抖,但秦汀芷却半点儿都不肯软和下来,喝问道,“师尊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你怎能这般断言师尊入了魔?!你可知道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对怎样对待师尊吗?!”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贯日真君虽然修为高深,是修真界正道之中少有的几位真君之一,但他却也不能只手遮天。
  入魔一事,太过严肃,又太过叫人害怕,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身边藏着一柄利刃,而这利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朝向自己。更何况,正是因为贯日真君身居高位,是正道少有的真君之一,是择日宗内仅有的三位长老之一,身份贵重而敏感,所以谁都可以入魔,但贯日真君却是万万不可!
  秦汀芷又逼近了一步,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择日宗的吗?!”
  在秦汀芷拜入择日宗门下的第二年冬天,天寒地冻,万里飘雪。贯日真君路过云国,听到路边有细弱哭声。他拂开地上积雪,见一幼弱婴儿深埋其中,奄奄一息。贯日真君怜婴儿孤苦,将婴儿带入择日宗,养在膝下,照料他如同照料自己的子侄,并让那婴儿从了贯日真君的俗家姓氏,为他取名为——魏谌。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没有贯日真君,就必然不会有魏谌。
  在秦汀芷的逼问下,魏谌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哭道:“我记得!我记得!我都记得!可如果有其他的办法,如果师弟能心存侥幸、能否定这一件事,师弟又怎敢信口开河,污蔑真君?!”
  是啊,秦汀芷也相信,若非的确是有确凿的证据,待贯日真君如父的魏谌,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但……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秦汀芷又怎么愿意相信贯日真君入了魔?!
  秦汀芷又一次摇起头来,魏谌无奈,只得道:“师姐,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十年前,在闻景拜入贯日真君门下三天前的夜里,择日宗的主峰燃起了大火。那大火来得奇怪又突然,纵使择日峰上那么多弟子,也没人知道那大火究竟是从何而起,又是因何而起。而似是知道内情的长老宗主,则是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绝口不提,因此,秦汀芷就算记得这件事,但对这件事的内情也是全然不知,更不会往心里去。
  但如今魏谌这样一提,秦汀芷心中便是咯噔一下,道:“难道……难道是……”
  魏谌苦笑道:“师姐猜的没错,师弟亲眼所见,那大火,就是贯日真君放的!”
  秦汀芷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又摇起头来,道:“但这件事,观其表现,宗主和另两位长老也定然是知情的,既然他们不提,那么其中肯定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而他们不做处置,则代表这件事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入魔一事,应当是师弟你误会了罢!”
  魏谌有些气急败坏,道:“师姐你怎的这般冥顽不灵?!你想想,若非其中有问题,贯日真君何必要将我送出宗门,喝令我不到万一不得回宗?!”
  秦汀芷还是摇头,道:“师尊做这样的事,必定是有他的缘故!入魔者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若师尊真的入了魔,又被你瞧见,那么他怎么可能饶你性命?!”
  魏谌咬牙切齿,脱口而出道:“那是因为他心中对我有愧!”
  秦汀芷一愣,觉得此刻的魏谌分外陌生:“师弟……你……”秦汀芷犹疑道,“你……恨着师尊?”
  直到这时,秦汀芷才发现,魏谌除了最开始的那句“师父”外,竟是一直唤师尊为“贯日真君”!这样的称呼,是身为徒弟的人叫的吗?!
  魏谌不答,只是失望摇头,道:“我本以为你会相信我的,没想到……师姐,你已经被贯日真君蒙蔽了双眼。真相就在你的面前,但你却不肯相信。”
  幼时曾经在大家族里讨过生活,对阴谋诡计和各种污糟事全不陌生的秦汀芷,这时已经察觉出不对来,警惕道:“师弟……可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这十年来,是同谁在一块儿?”
  单单只是误会,必然不会将魏谌造就得这样偏执而固执,连一句辩解都听不下,所以必定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那人是谁?
  他对三师弟说了什么?!
  秦汀芷心中不知怎的,竟生出莫名的恐惧来。
  她心念急转,瞬间下了决定,肃然道:“师弟,我怕你被恶人所欺,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同我回师尊面前,将件件事情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魏谌脸上显出怯缩来,而后色厉内荏道:“我不回去!而且贯日真君也不会许我回去的!他十年前就告诉我,如果他没有开口,就绝不许我私下回宗!”
  秦汀芷急道:“事急从权!师尊向来爱护你,知道这件事的缘由后必然不会因你回宗而责怪你的,就算师尊真的责怪你,我也可为你一力挡下!”
  魏谌不管不顾,一劲儿摇头:“不,我不去,我不会去见他的!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魏谌说着,掉头就跑。
  然而魏谌十年前堪堪筑基,十年后也没有什么太大长进,因此脚下刚动,就被秦汀芷追上,抓住肩膀。
  “师弟,不要任性。”秦汀芷绕到魏谌身前,苦口婆心地劝说,“你想想,过去那些年里,师尊哪里待你不好?他将你视如子侄,处处爱护,你怎可因别人的两句挑拨就将他视作仇敌?若师尊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啊!”
  魏谌奋力挣扎,额上的青筋贲出,双目通红,“放开我!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的一切,都只是风凉话而已!你放开我!!”
  秦汀芷道:“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哪里不知道?若你不跟师尊说,师尊又怎么会知道你是因何才误会了他?世间的一切误会都不过是因为解释不清,只要你回宗跟师尊好好说开,那么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不可能的……”魏谌蓦然哭出声来,大声道,“已经不可能再挽回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杀了我娘啊!是他杀了我娘,是他把我变成了无爹无娘的孤儿,你真当他那样好心吗?他不过是因为愧疚!他愧疚他杀了她的妹妹,所以他才对他妹妹的遗孤、对我这么好,你懂吗?!他愧对于我!我恨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秦汀芷震惊失声,下一刻,她就想要辩驳,但还不等她的话语出口,秦汀芷就觉得眉心一痛,识海震荡,眼前一黑,瞬间就晕了过去。
  魏谌跌坐在地,尚在哽咽,一个声音便从秦汀芷身后传来,居高临下道:“啧啧,多狼狈的样子啊……小崽子,就凭你这样子,想要为你娘复仇?”
  魏谌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强撑着站起来,恨声道:“我还可以做到更多!”
  魏谌抬头望去。只见站在魏谌面前的,是一个肩扛大剑,长发与胡须纠缠在一起的粗糙大汉。这大汉眼含精光,神情凌厉,肩上的大剑更是让人望而生畏,是以他虽然面容落拓,但任谁见了都不会小觑于他。
  听了魏谌的回答,大汉大笑起来,道:“若你真的有胆子,那就去择日宗吧!去择日宗,找上择日宗宗主,让他为你做主!”
  魏谌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杀母之仇却撑着他的头僵在脖子上,没有露出怯缩来。
  魏谌道:“这真的有用吗?就连秦师姐都……”
  大汉笑道:“入魔之人的标志,不就是杀亲杀友杀师吗?贯日真君亲手杀了她的亲妹妹,你觉得这是入魔了,还是没有入魔?”
  魏谌还有不安,道:“但……但如果……”
  大汉不耐,厉声道:“你这样畏畏缩缩,还是个有卵蛋的男人吗?!你娘被人杀了,我给你指出复仇的路子,你却还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定——我问你,你是真的想要报仇,还是嘴上说说就算?!”
  魏谌脸色通红,不知是愧是气,咬牙道:“我当然想要报仇!”
  大汉道:“那你就上择日宗!去择日宗宗主面前,在择日宗所有人的面前,揭穿贯日真君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魏婓老儿是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痛下杀手的狂徒!”
  在大汉的喝声下,魏谌的身体里终于再度充满了勇气和仇恨,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贯日真君的真面目!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魏婓是个对亲妹妹痛下杀手的狂徒!”
  大汉听到魏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顿时大笑道:“很好!很好!!”
  大汉瞥到地上的秦汀芷,手中大剑一舞,就要将秦汀芷斩杀,魏谌一见,大惊失色,扑到秦汀芷的身上,这才堪堪止住了大汉的剑锋。
  大汉脸色一变,道:“别告诉我你又起了妇人之仁!这女人已经对你起了疑心,若是将她放走,与魏婓老儿通气,那么你的计划必有更多变故——你还想不想要报仇了?”
  魏谌心中又是恐惧,又是犹豫,但最后,他还是顶着大汉的瞪视,咬牙道:“可是她是我师姐!她平日里没有少照顾于我,今天更是担忧我才会被我引出中定府,若我叫她在这里身死,我……我……”
  说着,魏谌眼眶泛红,像是又要哭出声来。
  大汉心里满是腻味,很看不起魏谌优柔寡断的性子,但既然魏谌都这样说了,做出将秦汀芷保护到底的姿态,而秦汀芷的死活事实上也并不那样重要,于是大汉懒得磨蹭,干脆地收起大剑,道:“那你可要动作快些了!我身上可没有别的东西,最多也只能让这个女人晕上一天而已。”
  魏谌肩膀颤抖起来,咬牙道:“一天已经够了——我这就上择日宗!”


第38章 理由
  陆修泽回得悄无声息。
  他身上的择日宗弟子命牌尚未丢弃; 因此纵横磅礴的宗门阵法没有发现他,而他修为已是金丹大圆满; 与生俱来的魔火更是能让他在黑暗中完全隐匿身形; 因此当陆修泽来到观日峰上观真殿前时,一路遇上的诸多弟子,竟没一人能将他从黑暗中扯出。
  他站在观真殿外; 本想推门而入,却意外地听到几声低沉的咳嗽声——正是贯日真君的声音!
  陆修泽恍然发现,那一直笼罩在整个观日峰、来自元婴上人的如山峙渊渟般的威压,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贯日真君,终究也是一介凡人。
  ——无法跳出轮回; 就代表着寿命终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就代表着无法避免的死亡。
  贯日真君他……老了。
  陆修泽原本想要推门的手僵在了空处; 怔怔立在原地; 而后,他将手贴近心口,感到自己的心中竟漫出了些许奇怪的滋味。
  这是什么?
  陆修泽困惑不已。
  或许是因为修为大退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观真殿内的贯日真君并没有察觉到陆修泽的到来,叹息一声; 说道:“今年的冬天; 或许会很冷吧。”
  殿内空荡荡的,无人应答,陆修泽心中莫名有些许发酸; 想要推门入内,却没想一个声音蓦然接道:“你这老头,若是觉得寂寞了,直说就是,难道我当师兄的还会笑你不成?”
  陆修泽微惊,没想到他竟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匪镜道人的存在。
  陆修泽突然觉得,或许这位匪镜道人,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修为平平,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光是这一手的隐匿功夫,就能叫人刮目相看。
  可但匪镜道人为什么要掩饰呢?
  陆修泽第二次收回了手,而里头的贯日真君毫无所觉,哼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老是在暗地里笑话我吗?”
  匪镜道人轻笑一声:“师弟果然不愧是元婴真人,当真是明察秋毫,没错,师兄我的确在笑话你,而且不是在暗地里。”
  贯日真君气得又是哼哼两声,但也没有再同匪镜道人抬杠,而是再度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中。
  匪镜道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叹息道:“你瞧瞧你,现在都是个什么模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一个劲地逞强……既然舍不得他们,又何必做那恶人,将他们生生赶走?”
  贯日真君如同锯嘴葫芦,半声也不吭,但匪镜真人也不强求他吭声。
  匪镜道人继续道:“你那小外甥我就不说了,你明知他不适合修道,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他不是普通人!”贯日真君强硬道,“他生来就注定他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将他领入道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我没做错!我这样做才是对他最好的!”
  匪镜真人道:“既然如此,你十年前又赶他走做什么,你说话本就不好听,那天还同他说那些话,你可知道那个孩子有多伤心吗?”
  陆修泽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尽管脑中并没有更多的讯息可供他分析,但他心中也有隐约的猜测。
  陆修泽继续听了下去。
  对于匪镜真人的问题,贯日真君避而不答,只道:“迟早都是要说的,我只不过是说早了些而已!”
  “好好好,这个我不跟你争。”匪镜真人知晓贯日真君就是个驴脑袋,也不同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争执,转而道,“那我说说你大徒弟好了。”
  贯日真君一点就爆,拍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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