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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盘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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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贾拙
申明:本书由富士康小说网……www。fsktxt。com自。
第一章余生
冬日的阳光挣脱了云的束缚,大地仿佛变得金黄了,万物都有了生气,一切竟是这么新鲜,这么好!
林野边,一所宅府的门楣上镌刻着两个金黄大字:“边府”,门两边立柱上有一幅对联:“心敛清静处;枪穿太平衣。”字是金黄的,阳光也是金黄的,光照在字上相映成辉,十分夺目。
一阵阵铿锵有力的呼喝声不时从边府院墙内传出来,听声音仿佛还稚嫩。庭院内,一少年正使一管长枪,阵阵呼喝声正是他使枪发力所至。一名黑须枣面身量魁梧的老者背着双手立于三丈外,一双神光炯炯的虎目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使枪少年,老者威武的面孔不时露着微微笑意。
少年约十岁模样,生得面皮黝黑、粗眉大眼。但见他沉腰坐马,双手抱枪抖出一窜碗口大小的枪花来,脚下倒踩连环步唰的一声抽回枪头,连劈带打,枪杆不时在地上碰撞出噼啪声,又见他上挑下刺、斜劈横扫,一管梨花枪竟使得虎虎生风,煞是好看。
不到半时,一套枪法业已使完,只见少年一振臂腕,抖了一朵枪花,收枪而立。他脸上虽是滴汗如雨,神色却是兴奋,望着老者叫道:“爹爹,自您走后,君儿已是把这套枪法练了无数次了。”他仰着的小脸微微泛着酡红,适才演练枪法之时是十分用功的。
“嗯,不错,是有进步。”老者一手捋须一手轻轻抚着少年的头,脸上露出怜爱之意。
少年挽住老者手臂,道:“爹爹,你说君儿的枪法能练得爹爹一样好吗?”
老者将儿子揽入怀中,拍着儿子肩头道:“能,怎么不能?只要勤奋用功,将来比爹爹还厉害!”
少年把头仰得高高的,道:“那您说君儿能像爹爹一样做威武大将军吗?”他神色中满是期望,仿佛只要爹爹允许一声,自己马上便能成为一位威武大将军一样。
老者似没料到幼小的儿子会有此一问,一双眉头倏的皱了起来,愣住了。他犹豫了半晌才正色道:“难得我儿有此志向,只是做将军不仅要武艺高强、机智无双,更重要还得德行端正……”他不觉间心思已然飘到了远方,“有些虽然人武功不凡、智谋无双,可是……”他的心思已经很远很远,觉不到自己儿子是否还能听懂自己的自言自语了。
“爹爹——”少年用手轻轻托了托老者手臂,道:“君儿要像您一样穿铠甲、骑大马,还要杀坏人……”
“坏人!”老者如梦初醒,“是啊,坏人太多了……”说着又出神顿住了。他慢慢把儿子的头揽在怀中,叹道:“将军杀的是敌人……敌人……可坏人……”
少年仰着小脸,兴奋道:“对!杀坏人……”
十八岁从军,从一个马前卒开始,做到一位统领三军、威震八方的大将军,三十余年的征战沙场,无数次的破敌卫国,只有边正月自己才知道“将军”这个震奋人心的字眼儿是多少血和汗换来的——乃至性命。如今,终于是听到自己儿子立志想做将军了,可自己心中到底是欣慰、还是不忍?是骄傲、还是无奈?
自与妻子和氏成婚二十多年来始终无后,原以为天意如此、命中无子,没想到自己在五十开外竟得了这个儿子,可是,这个儿子是妻子用命换来的!妻子在产下儿子时只留下“如君”的名字和一张艰难的笑脸,便撒手人环了。得到了最想要的,失去了最舍不得的,这算什么呢?难道就是出家人常所谓的“舍、得”么?他懂得自己妻子给儿子取名“如君”的意思,妻子是希望儿子像他一样做将军,护国安邦、光宗耀祖有能耐!
如君很懂事,很听话,很如母亲所愿,现在,他就想同自己父亲一样做大将军。他想:“爹爹说我做了将军还是不能杀坏人,那一定是我武功还不够好!可爹爹还没看到我练的五形拳啊!”如君一脸不服输的倔强,拉开架势,抬腿踢脚、挥拳撞肘的狠命练起了父亲上次临行时所传授的五形拳来。
边正月仍站在儿子旁,一双眼睛却仰视着万里长空,面对儿子卖力的表现并未显出先前一样留心关注了,似乎天际变幻莫测的云朵倒比儿子这套拳法更为好看,更值得自己出神。没等儿子一套拳法使完,这位满腹沉思的老者便悄悄转身出了庭院。
穿过一道小门,踏上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尽头是一所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进去的小园。
正置初冬,园中百花凋零、落叶满地,一片萧索景象。边正月的心仿佛也同这满园百花一样进了无尽的冬季,原本如钢枪挺拔的腰身变得不再挺拔了,原本威严坚毅的面孔在这片刻间变得苍老起来。
小园尽头有间小屋,小屋是用粗大的圆木砌成,无数长青藤爬满了屋的四壁。两扇小小的窗如同两只痴痴的眼睛一样默默凝视着小园每一点细小变化。
边正月眼中悲寂更浓了,浓得罩住了小园,罩住了心里万物。他走得很轻很慢,木屋并没有上锁,他伸出长满老茧的大手轻轻一推,门无声的开了,一切都那么仔细,仿佛是在怕惊动了什么。
屋内陈设很简单也很精致:一张镂空的雕花大床靠在内壁,上面是双蝠倒飞的图案;床头是梳妆台,和床一样朱红色,没有水粉、胭脂,只有一柄精致的小木梳和一面磨得很光很亮的铜镜,显然是出自匠人之手;一张机案,两把雕花木椅,机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上等松烟墨、端砚、湖笔、一张铺好的纸——已经泛黄了,一双乌木镇纸压在纸沿上;小屋左壁上挂着两只心状香囊;右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位面容端丽的绿衣女子,只见她俯身立于机案边,左手抚纸,右手提笔濡墨正待作书。细看画像,绿衣女子眉宇间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衰怨,这画是作得很传神的,非一般画师所能比及。遗憾这画无题赋,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也不知画中是哪位才女;画像壁下面摆着一副灵位,上面写有“亡妻秋影之位。”
边正月推开门,立在门口,环视着屋里每一样物件,最后停在那幅画像上面久久不能移目。看着画中人,边正月一双虎目不觉落下两滴老泪,缓步到灵位前,用衫袖拂了拂灵牌上的尘灰,从一旁香筒里抽出三枝香烛点着,插在旁边一只精巧的宣德炉里,他望着画像无限感慨,自言自语念道:“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留给正月的,除了这间小屋就只有君儿了!”他不自禁的顿了顿,又道:“秋影,你知道吗?君儿日日都苦习文武,他没负你所望,他想当将军!秋影,你真想君儿长大了和我一样吗?……”他凝视着画中人儿出了神,“秋影,你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良久,边正月才开口道:“过两天又要出征了,只怕又有一段时日不能给你上香说话了,可这次……”他忽的停了下来不说了。“唉——”边正月深深叹了口气,接着道:“秋影,我走了,不说了,你是知道我想什么的。君儿是有大志的,你……你一定保佑他啊!”
小木屋的门不知何时已关上,一切还是那么静寂那么萧索,小窗仍像两只眼睛一样痴痴张开着。
太阳不知何时又被厚厚的云层裹住了,天地间变得昏沉沉的,天特别低,天地万物仿佛被压得窒息了。
刚过晌午,朔风突起,昏沉的天幕里透着一片惨白的亮,雪就跟着下起来了,这是这年入冬第一场雪。雪下得很气派,不到半日,鹅毛大雪把整个大地遮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痕迹。
如君把雪扫到一处,积了一大堆,再用铁锹拍实了,正想削出人形来,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当当敲门声。没等管家去开门,如君就先跑去了。
刘顺有些纳闷儿,心想:“这山野里,冰天雪地的,会有什么人来访呢?”他一边想着一边到门口。
门开着,外面立了个光头和尚。和尚六旬开外,身量瘦小,雪白的眉毛和胡须更加映出脸的红润,胸前挂着一窜黑沉沉的舍利珠,背后背了一只小背篓,怀中拢着一条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禅杖,和尚一身灰白僧袍都被雪浸湿了,合什了双手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有礼了。”
刘顺见是个老和尚,还礼道:“大师不必多礼,不知大师……”
和尚道:“老衲无尘,因天降大雪不能行路,附近又无庙宇,故打扰施主。不知能否容老衲借住一宿,待雪小些,老衲就即起身。”
二十年来,每到边正月出征,边府上一切事务都是刘顺总管,这听无尘借宿,正思量是如何答应才好,旁边如君已是连声叫道:“可以,怎么不可以?”也不等无尘同刘顺应承,拉了无尘就进了大门。
刘顺只得应道:“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家老爷、少爷都是仁善之人。大师请到厅里用茶。”当先领了无尘进了厅堂,一面命家人上茶,一面在一起作陪。
到得厅中,如君踮了脚帮着无尘把背篓御下来,又去帮无尘拿禅杖。那禅杖入手冰凉,如君一提竟没提得动,再双手合拢着用力抱起来倚在壁间。望着无尘伸了伸舌,道:“妈呀,老和尚这杖真重!”
无尘微微一愣,似没料到眼前这少人竟能抱得动自己这条精金钢杖。和言笑道:“小施主真是好力气,老衲这杖重有七十三斤,乃是钢铁所铸,非同一般!”
如君把鼻子一皱,哼了声道:“不过也没什么不起,我爹爹那条长枪就比你杖还重一些。
无尘又是微微一愣,随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如君见和尚似有不信之色,对刘顺叫道:“刘伯,你快过来,君儿说老和尚这杖没有爹爹的长枪重,老和尚还不信……”
刘顺看了看无尘黑沉沉的禅杖,再看无尘虽须眉皆白却面如童颜,心知并非是寻常和尚。待家人上了茶,向无尘拱手道:“大师世外高人,家老爷外出不在,少爷年幼,说话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大师怒罪!”
无尘笑道:“这位小施主聪慧过人,善解人意,老衲十分喜欢。”
如君听无尘称赞自己,心中一乐,改口道:“其实也不一定,说不定老和这杖与我爹爹的长枪一样重也不一定。”
刘顺见如君还在把老爷的钢枪与无尘的禅杖作比,忙拿话岔开道:“还未请教大师在那座宝刹参禅悟法?”
无尘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乃少林寺僧人,于外四方采药,今遇天降大雪,只得冒昧到贵府相扰。”
如君一听少林寺,心中一动,想:“听爹爹说天底下武功最最厉害就是少林寺,也不知少林寺是个什么地方?”他问无尘道:“老和尚,你武功厉害么?”
无尘微微一愣,呵呵笑道:“小施主,你一定学过武功吧?”
如君把脸一仰,一脸得色道:“那是当然,是我爹爹教我的!”
无尘道:“那你爹爹武功一定很厉害吧?”
如君道:“你怎么知道?不过爹爹说,天底下最最厉害的武功是在少林寺!你说你是少林寺的和尚,那你武功也很厉害么?”
无尘道:“少林寺里的功夫有很厉害的,不过老和尚武功不厉害。老和尚会给人治病,会医术。”
如君露出不消的神色道:“会医术有什么好?又不能同我爹爹一样做大将军!”
无尘惊呀道:“这么说,你爹爹是大将军?”
如君又一仰小脸儿,露出自得之色道:“那是当然,我爹爹是大将军,我也要做大将军!”
刘顺见无尘投来相询之色,只得相说道:“实不相瞒,家老爷在朝中为臣。”他避开“将军”不说,不愿把家世拿来炫耀。
无尘起身合什道:“阿弥陀佛!如此,老衲是失敬了!”
刘顺也起身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如君拉着无尘就要往厅外走,道:“你也会武功,那我打一套拳给你看,你说我打得可好?”
刘顺忙劝说道:“无尘大师冒雪赶路,是要歇息的,少爷就陪无尘大师说会儿话……”
如君道:“说话有什么好?”
无尘道:“那我问你,练武功又有什么好?”
如君想也不想就应道:“学武功可以当将军!”
无尘笑道:“少林寺的和尚都会武功,那不是少林寺和尚都可以当将军么?”
如君想了想,又道:“我爹爹说了,要当将军还得有德行,有智谋!”
无尘道:“那你告诉和尚,什么才叫德行?什么又叫智谋?”
如君搔着头想了半晌,摇头道:“不知道。”
无尘呵呵笑道:“你不知道,那怎么当将军呢?”
如君道:“我等爹爹回来再问爹爹。”
无尘点头道:“那和尚再问你,这学武功除了能当将军外,你说还能做什么呢?”
如君道:“还能行侠义!”
无尘又道:“那你说什么又叫作行侠义呢?”
如君道:“打坏人,帮好人!”
无尘道:“那你说打人的人,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如君道:“坏人!”
无尘道:“那你说打坏人的人是好还是坏呢?”
如君又搔着头,却再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和尚乐得哈哈大笑。
刘顺欢喜道:“少爷,这位大师傅有学问,你向他多讨教讨教。”
晚上,刘顺尽心安排了一桌素席奉请无尘。席间对无尘道:“家少爷虽好学,只是家老爷忙于朝庭之事,时常不在家里。大师若有心,不若在敝处宽住些时日,请大师对家少爷多多指导。”
无尘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虽有心相教,只是一乃他家尊长不在,二乃老衲并非行脚僧侣,只等天色稍转,即要启程回少林寺。若他能上少林寺,老衲自当尽心相教。”
次日一早,如君起床正要到外面院里打拳练功,突听到院落里传来阵阵呼喝声。到外看时,正是无尘正在庭院里打一套拳法。只见无尘双掌翻飞,大袖飘舞,抬手起足间都伴有呼呼之声,近他身旁的花树也跟着他的拳风一起摇晃。如君心中欢喜道:“老和尚武功真好!”
无尘知道如君出来探望,心中也是欢喜,起手把依在墙根处的精钢杖拈入掌中,五指捻动间,那数十斤重的大禅杖竟似拨灯草一样轻便灵巧,丝毫不见用力之处。
如君瞧得咂舌,心道:“好厉害,比爹爹还厉害!爹爹说少林寺武功最厉害,原来是真的……”心中这样想着,他就高声叫道:“老和尚,你也教我,好么?”
无尘停了手,转过来看着如君,道:“小施主,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如君道:“我起来练功,你比我还早!你说你武功不厉害,原来是骗我,我跟你学武功好么?”
无尘欢喜道:“你想跟我学么?那可得拜我为师才行!”
如君听无尘答应教自己功夫,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叫你无尘师傅!无尘师傅,君儿这就给你叩头了。”说着,扑的一声跪倒在雪地上,磕头如捣蒜一样,发出扑扑之声。
无尘把如君从雪地里扶起来,细细看了又看,笑道:“不错,不错!”对如君道:“你既拜我为师了,这今后什么事情都得听师傅的话,知道么?”
如君点头道:“知道了,那师傅就教君儿练武功吧!”
无尘摇头道:“你要学武功,得上少林寺来。”
如君道:“干么在这里不能学么?”
无尘道:“为师是出来四方寻药的,这天色转了就得急着赶回去。”
如君道:“师傅,我是要等着爹爹回来了才能到少林寺的。”
无尘点头道:“你来,为师就等着你。”
边府家人得知如君拜了得无尘为师,急急备了香案,请无尘上坐。如君对着无尘再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无尘拢住如君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不错,不错!为师看你禀性淳正,也不给你多说什么师门规矩,你只要记得心怀善念就是好。你父亲也说得好,为人要有德行!”
如君听了无尘教诲,又叩头道:“师傅,徒儿听你的话,记住了。”
无尘乐得呵呵直笑,从怀中摸出只玉脂瓶儿出来,抚着如君的头,道:“你给为师叩了头,为师也给你个好东西,你把它捡好了,切莫要失落!”
如君早瞥见无尘手中玉脂瓶儿精致可爱,心中欢喜道:“师傅送我这瓶儿可是个好物件!”忙伸了双手去接,口中应道:“谢谢师傅,这瓶儿真好,徒儿喜欢!”
无尘笑道:“你只道这瓶儿好看,却不知这瓶儿里面的才是好东西!这东西怎么好,师傅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这里面两粒‘大还丹’乃是疗伤健体的圣品。你既要学武功,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如君看无尘说得郑重,想:“师傅说这药比这瓶儿还好,想来也没错,只是我又没什么病痛……”心中虽不解,也把瓶儿接过手,好好的贴身藏了,又给无尘重重叩了两个头。
刘顺办了几大桌素晏,边府全府上下三十多人都陪了无尘吃斋。
晌午过后,天色已是放睛。无尘背了背篓,提了禅杖向众人辞行,再三叮嘱如君道:“为人,功夫学得好不好都在其次,最重的是德行。若是德行不好的人,这功夫不学也罢,免得他日祸害天下!”
如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徒儿记在心中了。”
第一章、余生
自无尘走后,如君日日都盼着父亲归来,夜夜都梦到少林寺里学武功,整日里除打拳练功,只是立在楼阁上盼望看到父亲归来的身影。
时日如梭,一连两月都过了,看看就是年终,父亲临行时约定的归期也快到了,如君一颗心更是焦急难耐,时常问刘常青,自己父亲为何还不回来。
刘顺心下担心如君,叫了儿子来,道:“少爷这整日都憋在楼上,只怕要憋出病来,看这天色也好,你约他明日一道出去玩玩,也好透透气儿。”
刘常青道:“老爷说好年终就回来的,也难怪少爷等得慌,孩儿明儿就约他一起去打猎,他是最爱这个的。”
如君听说明天出去打猎,心里顿时来了兴致,对刘常青道:“那好,明天我们多猎些野味儿回来,腌了给爹爹回来下酒吃。常青哥,爹爹常说少林寺武功天下第一,我拜了少林寺无尘师傅做师傅,爹爹一定高兴得很。我将来学成了天下第一的武功,就能同爹爹一样当将军杀坏人了!”他一说到武功和将军,满脸都是欢喜幸福。
次日,兄弟二人早早起了床,又召了两个在山里做过猎户的庄客,背了弓箭、持了钢叉,牵了鹰犬、跨了大马,一行人风风火火出了门。
腊月里,遍野银装,马蹄子踏琼碎玉,飞雪四溅。如君打马跑在最前面,口中不住吆喝着,手中皮鞭儿高高举在头顶挥舞着,不时转过头向着众人道:“我是大将军,你们都是我的部将,咱们这去杀坏人,大家都要听我指挥!”
两个庄客凑趣儿道:“少爷要咱们干啥咱们就干啥,就是山里的大虫,咱们也不怕!”
如君道:“不是大虫,是坏人!咱们是去杀坏人!”
一行人行了近个时辰,远远望见一片灰白山岭,面前也是丛丛灌木,不时蹿出几只在雪地里觅食的山鸡、野兔。庄客放开猎犬,把灌木丛里猎物赶得四下乱窜。如君早已开弓上弦,瞅着一只近前的野鸡嗖的放了一箭。他平日里多跟父亲练习弓马,虽是膂力弱了些,却极有准头,这一箭正穿在那野鸡脖子上,看那野鸡只扑腾了几下,就被放出的猎狗衔了回来。
众人都喝彩道:“少爷好箭法,咱们猎了这么多年,也没练出少爷这样出众的箭法。”
如君得意的叫道:“这就是坏人,我是大将军,你们都要像我一样,杀坏人!”
众人都开弓放箭,只往那些野物腿脚肚腹上招呼,跑不脱的都只等如君来尽情施展“将军”手段。如君箭不虚发,每一出手都有喝彩声高高伴着,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当真成了英勇杀敌的威武大将军了。
看看众人马背上都驼了不少野鸡、野兔,收获已是不少。如君叹道:“今天大家同本将军虽杀敌英勇,可惜只杀得这些不起眼的小卒,没遇到对手!”
其中一名猎户道:“小将军若想猎些大的,小的却知道个去处,只往这山岭子里过去,背后是片勾谷,那些大的獐子、鹿儿都藏到里面避风雪去了。”
如君欢喜道:“那好!你带我们去,若是能猎得些大的,回去我让刘伯多给你们酒喝!”
刘常青本想就此一路回去,看天色也还尚早,再加上如君兴致勃勃,也不好劝阻。问那猎户道:“何七,你带大家去那边山谷,可熟得路?若是回去晚了,爹可是骂人的。”
那何七拍着胸口道:“少管家,有我何七带路,你就包管放心。这山岭里我转了二十多年了,就是眯了眼睛也一样知道那里是坡儿那里是坎儿,包管不会有事!”
众人看何七说得实在,都跟着何七往那林子里来。
林子里面全都是合抱的大松树,何七对众人道:“这林子也不知有几百年了,满林子尽是松树,风一吹、树一动,满山松浪哗啦啦作响,祖人都把这儿唤作‘碧波岭’。若平常没来过的,在这林里转半天也是出不去的,不过有我何七在,这林里,眯了眼睛也当是家里转。少爷,过了这林子,背后就是那片沟谷了。”
众人马连成一窜,跟着何七在林子里左转右转,近个时辰才转出松林。只觉得眼前一亮,虽还是厚厚的积雪,风却小了很多,一大群梅花鹿正埋了头在雪地啃食着草根皮。如君看了大是欢喜,就要打马上前。
何七忙挽住如君缰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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