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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NPC想害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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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次走得比叶迟第一次来时快了许多,不多时两人就踩上了陆地,鬼枭却在下阶梯后不动了,叶迟一时没收住差点一头撞过去。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里辨了辨鬼枭的方位,站在鬼枭一尺开外静气凝神,没有贸然开口。
他上回来是循着声音走的,他那时初学修仙练气之法,根基稀松平常十分好拿捏,现在自然与那时不可同日而语,不说实力如何,单是心智坚定也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轻易蛊惑。
想来那声音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只是没有了声音的指示,在这摸不着边的迷阵中怎样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去到石碑处呢?且说鬼枭带他来这里到底有何用意?他一个鬼族之人,惯使的功法都是由浊气吸纳演化而来,难不成他想借着此地浊气丰沛来对付他?
叶迟虽是爱臭美,却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还轮不到一族鬼王这样抬举。
身前的气流动了动,叶迟警觉,却是鬼枭突然双膝触地,跪了下来。
叶迟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以气为感,感觉那鬼枭居然恭恭敬敬朝着白雾磕了三个响头。“咚……咚……咚……”三下,实打实的响。
叶迟被他突然的举动唬了一唬,他甚是不解。据他推测,禁地里关的多半是殷九辩的元神与赤焰金乌的肉身,起重哪一样似乎都与鬼枭无关,他这拜的是哪个?
不过他爱拜谁拜谁,叶迟没打算问,鬼枭却忽然纡尊降贵的主动出了声:“这阵中镇的原是我鬼族始祖,叫你们老祖锁在这里。”他哼得一声,“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叶迟愣了一下才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揣着满脑袋飞窜的心思,斟酌着道:“鬼族始祖难道不在你们鬼域地柱之下的坑中,怎又会在无界山禁地?”
鬼枭已站起了身,他又是一声冷笑:“那些不过是由历代鬼王肉身湮灭后的枯骨炮制成的容器,始祖早已超脱此中限制,重塑灵肉,千秋万代譬如尘土。若不是你们那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怎会受困于此。”鬼枭叹息一声,“千年了,我族不过想要一个公道罢了。”
叶迟听他一口一个伪君子称呼自家师父,心里十分不痛快,要不是他所说太过骇人听闻,早已打了过去。
他心念电转,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在鬼域坑中石壁上看到的那些画,其中就有一位被锁链困在柱子上的少年,那柱高不知几何,直通云天。
难道竟是天柱?
可是没道理啊,老祖为什么要锁着初代鬼王,因爱生恨?到了老祖那种境界,凡尘俗世不留心中,却唯有一个阿离公子,若真是求而不得,怕是早已坠入鬼道。
可是骊山墓中老祖神识里分明一片澄净,心通天地,包容万象,置身其中是十分舒畅的。叶迟忽然想起在樊溪祭坛上的惊鸿几面,当时老祖用不语一剑洞穿了初代鬼王的身体,从他体内流出的分明是厉鬼煞气,丝毫没有人气与灵气,与鬼枭所言灵肉为身大相径庭。
要么没人知晓个中真相,要么鬼枭说谎。
叶迟思绪转得一圈,委婉道:“所以鬼王的目的是要将通天柱上的始祖请回鬼域?”
鬼枭阴骘的一笑:“此不过其一。你们断我鬼族千年传承,致历代鬼王英年早逝,这笔糊涂账也是时候清算了,不平无界何以平众怒,又有何颜面祭奠死去的英灵?”
第83章 无界之门(五)
无界之门(五)
听了他这一番直言不讳; 叶迟没恼没怒; 只摇头晃脑道:“好大的口气; 鬼王虽非重阴之体,这种果敢与气魄实在令在下折服。佩服、佩服。只不知请回了始祖,你这鬼王位子不在; 该当何去何从呢?”叶迟也不等他回答; 自问自答般道,“以鬼王的胸襟,自是拱手让贤;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罪过、罪过。”
他其实很有些郁闷,无界山这么多人,怎么鬼王单单就找上他呢?还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 这是哪里来的错觉他跟无界山不是一心的?即便是两心的,单凭着他伤殷玄弋这一茬; 鬼才要帮他。
叶迟情真意切的一番自问自答鬼枭一字不落的听了; 其中冷嘲热讽也一概不落的砸了他满脸,鬼枭不接他的话,浓雾遮眼叶迟也看不清他何种神情,是清是白; 是否憋了满脑袋阴谋诡计; 只有玄牝一脸笑模样的看了眼鬼枭,又兴致缺缺的把脑袋埋进了叶迟颈间。
他分明是想取而代之,不止是位置; 还有鬼王不朽不坏的身体。
资质平平,愚蠢至极。
玄牝毛虫一样在叶迟脖子里拱来拱去,表面一派天真又无邪,讨喜的不得了。
鬼枭重新往迷雾中行去,叶迟悍不畏死的跟上,碎嘴道:“不知鬼王邀我来此要我扮个什么角色,我这人自在随心惯了,件件事情都做的不如他人意,鬼王如此高看,甚是惶恐。”
鬼枭走得四平八稳,好似能从遮眼迷雾中准确辨明方位,他听着叶迟喋喋不休,只一笑道:“叶公子何必着急,个中用处自会分晓,不过我一早便与你明说,这惊喜叶公子怕是受不住。”
叶迟挑眉:“鬼王如此作保,怎样我都要担一担的。”
鬼枭恶毒的弯了弯唇角,不再多言,只径直往迷雾中走。
迷雾中有一处石林,石林中有一方无字石碑,石碑染血,尽透血腥杀戮之气,也不知鬼王是与石碑的天生嗜血产生了共鸣,抑或是鬼族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始祖指路,不一会,两人就脱出迷雾,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天光乍现,细草如茵,这脆弱又顽强的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的铺满了日光照拂之处,只堪堪在石林之中无字碑前让出道来,点头哈腰的趴在那里。
鬼枭停住身形不再往前,叶迟乍一看去,发现他竟然变回了鬼域中的样貌,五大三粗魁梧的像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这回亲眼所见,叶迟真真切切体会了一点不可思议,他这满身筋肉见阴生长,竟能生生把一个文人包裹成一个壮士。
不过这生筋长肉大概不怎么舒服,鬼王面色青白交接,良久才缓和过来。
已经颇为雄壮的鬼王瞥一眼叶迟,不知是嘲是夸:“叶公子倒比你们老祖正人君子些。”
叶迟一脸可惜:“你若早说你变身时会虚弱些,我也是不介意趁人之危的。”
他把趁人之危说的如此理直气壮,鬼枭无言以对,只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叶公子,请吧。”
叶迟原地不动,有礼的谦让道:“还是鬼王先请。”
两人僵持一会,到底心急的输了,鬼王甩一甩衣袖,当先往石林走去,叶迟好整以暇的跟上,脚踩绒绒细草感觉像是踏青。
这地方叶迟就来过一次,恍惚间还有些物是人非之感,今非昔比,当时的无界山何等威风,怎会料到如今会被鬼族挡着连山门都出不去。
叶迟伤感的叹了一口气,鬼枭也不回头,只冷声道:“叶公子这又是怎么了?”
叶迟正待呛声,眼角忽然掠入一个身影,他刚觉疑惑,鬼枭出手如电,白骨鬼手立刻往那处抓去。叶迟来不及多想,不语紧追而至,堪堪在鬼手要触到那东西时架住了它。
“鬼王且慢!”叶迟手腕一震,抖开鬼手,一手搂过那样东西跳到了三丈开外。
鬼王蹙眉看了眼自己被震开的鬼手,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处没动。
叶迟紧接着道:“这是我养的猫。”
良沅猫被鬼王刚才凌厉的杀意所摄,这时候还没回过神来,叶迟轻轻扣了扣他脑门:“喂,吓傻了?”
他跟玄牝挤在一处,玄牝是个天然的冰冰凉,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看了眼叶迟,叶迟忽然揉了揉他的脑袋:“动物的身体始终不及人有灵性,你挑个人不好吗,非待在这里,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良沅下意识的回嘴:“不是死的太丑就是死的太老,看不上。”
叶迟摸着他的猫头:“就你事多。”
良沅彻底回过神来,两只竖瞳瞄了眼鬼枭:“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
叶迟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良沅转过猫脑袋看他,叶迟生生从他戏很多的猫眼中看出了欲言又止跟不赞同的谴责,不过最后良沅只是道:“他狡诈多端,你小心些。”
叶迟“恩”了一声,转向鬼枭道:“一只猫而已,鬼王不介意吧?”
鬼枭没说介意,也没说不介意,只是假笑道:“叶公子连养个畜生都如此不同凡响。”
畜生良沅磨了磨牙,突然发现自己尾巴有点凉,他脑袋往后一转就看到玄牝笑眯眯的张大了嘴,嘴里黑黝黝也看不到内容,小手捞着他的尾巴就要往血盆大口里塞。
良沅全身的毛都炸了,生生吓出一声破了音的猫叫,连滚带爬的从叶迟怀里跳了出去。叶迟目瞪口呆的张了张嘴,他看了看良沅,又看了看玄牝,玄牝扁着嘴一脸委屈,叶迟立刻没原则的转向良沅:“你让他咬一口怎么了,他还没长牙,又咬不坏你。”
良沅要气疯了:“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叶迟良心一点都不痛,谴责的瞪了他一眼,问起了正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良沅看过一眼鬼枭,压低声音道:“我跟着逸虚过来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叶迟怀里的玄牝,而后者正扭着身子四肢大开的努力霸占叶迟怀里的空档。他似乎感受到良沅的视线,微微侧过头来瞧了他一眼,良沅被他虚虚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的往后退了几步。
玄牝没有睁眼,脸上近乎是可爱的笑着,良沅却是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而叶迟好似浑然不觉,只是兀自奇怪:“逸虚真人不是在闭关吗,他来禁地做什么?”他想起第一次见逸虚真人,也是在禁地,当时逸虚虽用真元震伤了他,也是救了他一命。叶迟暗暗想:“他好像对禁地十分熟悉。”
良沅强行收回心神,回道:“我不知道,他应该发现我了,却还是让我跟着。只是到了这里他忽然就不见了,石林也像被加了禁制,我进不去。”
这时候,鬼枭突然出声道:“叶公子叙完旧了吗,可以走了?”
叶迟只好按下满腹疑问,扬声道:“鬼王久等,你也知道我被赶下无界山的原因,这前方石林中有一处无字碑,鬼王可是要去那里?这便走吧。”
鬼枭一一扫过这一人一猫一婴儿,惜字如金的绷着他横肉丛生的脸,转身往石林走去。
叶迟与良沅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
石林果然如良沅所说被下了禁制,鬼枭皱起他蒲扇般的眉毛,抬起鬼手,抵上了空气中看不见的阻碍,只听“刺啦”一声,以鬼手为起点,虚空中平白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一生二,二生多,呼啦啦就碎了开来。
鬼枭收回手,踏进了石林。
叶迟也不在意,跟着就进去了,良沅原地愣了一会才调动四个爪子小碎步上前,行至叶迟身侧,有些担忧的道:“他这么容易就破了逸虚的阵,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动起手来你别跟他硬拼。”
叶迟凉凉道:“那是你太菜。”
良沅一片好心反被一番嘲讽,要不是知道叶迟这贱人天生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简直就想挠花他一张自以为是的脸。他气哼哼的跟在叶迟脚边,倒没有掉头就走。
过了石林就是无字碑,叶迟眼尖,一眼就看到无字碑前靠坐着一个人,正是逸虚真人。
逸虚真人一动不动的歪在无字碑上,身下土地沁着血色,不知有没有他的份,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叶迟没有贸然上前,鬼枭也停下了脚步,他见了逸虚也不惊讶,只听他道:“人我带来了,还望真人言而有信。”
叶迟乍一听他这样说还有些莫名其妙,进而才想到逸虚真人与鬼王有勾结,却又很快被他否定。他心念电转,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真相似乎呼之欲出,又似乎不辨眉目。
那半死不活的逸虚真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明光澄澈,看着叶迟,道:“孩子,你过来。”
叶迟棍子似的竖在原地没动,似乎被逸虚真人勾结鬼王惊呆了。他想过千万种逸虚真人不是好人的假设,独独没想过他会与鬼族勾结,因为这不可能。
第84章 无界之门(六)
无界之门(六)
逸虚真人也不催他; 叶迟好半晌才眨了眨眼睛。逸虚真人依然弯弯斜斜的靠着无字碑; 眼神柔和的看着他。叶迟实在无法从这样一双眼睛里看出丝毫歹意; 他暗暗想:“他好歹养大了殷玄弋,我且上去看看他怎么说,他此时半死不活; 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也应付得了。”
他刚要迈步上前; 却发现良沅用爪子巴拉住了他衣袍的下摆,他作为一只动物,灵性虽不及人; 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危险感知,他本能的觉得那无字碑十分不寻常,靠近就是非死即伤。
叶迟弯腰用食指刮了刮他的脑袋,悄声道:“你想办法出去; 通知殷玄弋。”
良沅依然抓着他的下摆不放,好一会才松手; 掉头往迷雾跑去; 鬼枭身形刚动不语一剑就劈了过去,叶迟笑眯眯道:“领教前辈。”话音落,八卦起。
正南乾卦猛得亮起,此间未落; 兑离震巽坎艮坤顺次而亮; 鬼枭眯了眯眼,不敢怠慢,飘身退走:“叶公子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卦象生辉照亮了叶迟的眼底; 给他多情的眼中平添了几分凛冽肃杀之意,他并指成诀,“自然是惩奸除恶。”不语挟着惊雷追至,鬼手堪堪一挡,擦出一片雷鸣轰然之声。鬼枭眼中厉色一闪,黑色鬼气从鬼手漫出,往不语裹挟而上。
叶迟全然不退,八卦盘上阴阳爻瞬间移形换位,震雷稍歇,离火无根而起,只一下就把黑色鬼气烧了个干干净净,其后火势不减,劈头盖脸的往鬼枭而去。
鬼枭脸上终于现出一点异色,袖袍无风自动,忽然从中窜出两道黑气来,黑气落地成型,竟然是两具皮蛹。皮蛹右手均托着一颗骷髅头骨,叶迟看过去的时候,头骨空洞的眼眶中忽然跳出两点红光,两具皮蛹同时而动,分左右往叶迟袭来。
叶迟眼里像藏了两把刀,他不退反进,近乎傲慢的一笑,不语一分为三,离火未收,巽风又起,风助火长,一瞬燎原。
鬼王不敢硬接,他身如鬼魅,退至两具皮蛹之后,鬼手虚空一拍,几道鬼气化为无数小箭,寻隙钻入了皮蛹之中。皮蛹不惧火势,手中骷髅发出嘶鸣,离火竟从中被割了开来,往两侧弹入石林,激起惊天动地的两声巨响,细草立刻被烧空了一片。
叶迟微一偏头,也不在意,不语三剑合一,横在身前。
叶迟叫得一声:“岑息。”
岑息立刻应声:“是,主人。”碧翠的剑身忽然颠了个个,剑尖向地凌空而立,陡然分作八个影子,八又生八,八八六十四道剑影,剑身为虚,剑气有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围绕在叶迟身侧。
皮蛹扑至他面前,没入身体的黑色小箭尽数钻出,混入漫天剑影。玄牝笑眯眯的趴在叶迟怀里许久,方想偷偷睁眼,叶迟的手却在此时覆上他两个软趴趴的小辫,像往常一样轻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玄牝“咯咯”一笑,抓住他一根手指蹭了蹭,喊了一声“叶”,便也不再妄动。他从来不读叶迟的心思,也从来不看他的来处,只想扮作个娃娃讨好他,哪怕他真实的身形已经不再是个娃娃。
叶迟屈指轻轻弹了他一下:“别再扭啦,你可重死我了。”虽是责怪的话却没有责备之意。他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往万千剑影中一站,还有闲情装模作样的数落玄牝,鬼枭脸色明显一黑,鬼手黑气暴涨,阴测测向着叶迟道:“生死不论,人已带到,既然他着急投胎,我免不了要送他一程。”话却是对逸虚真人说的。
逸虚真人眼中映着剑影的清光,他微微坐直一些,说话带了些气喘之声:“孩子,你见过老祖了?”
叶迟也不废话,大大方方承认了:“见过了。”
逸虚真人露出了一点虚弱的笑:“我第一眼见你便察觉到了,你与我无界有无上的渊源。我时间不多,且罢手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叶迟敛目看他,暗道:“他这是何意。”此时却不容他细想,鬼枭已合身扑来,鬼手正中现出一个黑色漩涡,正源源不断的吸取周遭的浊气,只一眨眼,漩涡就扩大了十倍有余!
空气中气流激变,一下刮起狂风来,鬼气又随风四散,所到之处细草瞬间枯萎,而后湮灭无形,其下□□出的皆是黑黝黝的湿土,湿土下有什么在不断蠕动,像有东西要从中爬出来一般。
鬼枭腾空而起,他整个人都被黑气裹住了,变成了巨大的一团混沌,从上往下朝叶迟压来。
围绕在叶迟周身的剑气一时被狂风打散,衣饰随风猎猎作响,发带不堪重负,碎在了空气中,一头黑发四散扬起。
叶迟不得不仰起头,迎面对上那团混沌,他直觉不能硬拼,刚要使一招纵地金光,脚下卦象未起,数道鬼气急速破土而出,一下攀上他的脚面,叶迟神色一凝,周身清光一亮,鬼气在清光中爆开。可就这一时片刻,头顶威压已至,有一个瞬间,叶迟甚至感觉全身骨头像要碎了一般。
叶迟压下涌到喉咙口的血气,脚下卦象刚亮,鬼枭一掌已轰然落地,整个石林都颤抖起来,好几处柱子坍塌,纷纷扬扬砸落下来,乱石纷飞中,却独独不见叶迟踪影,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一掌压成了齑粉。
鬼枭黑气裹身,足下土地陷出一个丈余的深坑,他头脸被鬼气模糊着看不出表情,周身的戾气却未有将歇的意思。
突然,原本默立在两边的皮蛹莫名动了,他们像失灵一般原地转了两圈,忽然就双双往鬼枭尖啸而去。骷髅头骨空无一物的眼眶中发出猩红的血光,有看不见的利刃割开缭绕的黑气,鬼枭隐在黑雾后的脸终于得见天日,只见他面露惊诧,匆忙之中拂出一掌,击退了两只皮蛹。
叶迟就在这时候笑吟吟的从皮蛹身后显出形来,他勾一勾手指,两个皮蛹立刻训练有素的站到他两侧,叶迟盛气凌人的立在他们中间,瞧起来十足的威风。他颇为惋惜的看着鬼枭摇了摇头:“可惜可惜,鬼王终究不是重阴之体,这控骨的水平比紫苑可差太远了,这两怪东西想来也受不了这委屈,不如借给我玩玩。”
他话音刚落,两只成人一倍大小的皮蛹迅如闪电的又往鬼枭袭去,右手中骷髅头骨眼眶中猩红之色此起彼伏,鬼枭被逼得不得不往后退去,他眼神一黯,双手平伸,袖口急剧收缩,两只皮蛹蓦然化为两道黑气,卷回了他袖中,可就在这时,一柄通体碧翠的剑从他后背打入,雷霆万钧的刺穿他胸膛,再从前胸穿行而出。
叶迟身如鬼魅,凌空接住不语,一抖剑身,划出一道清光。
鬼枭身形猛的一晃,周身脱力怆然跪了下去,他弯下腰捂着胸口猛得呕出一口血来,声色俱厉道:“你——”
叶迟面不改色道:“我就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你奈我何?”他握着不语踱近鬼枭,眼神倏忽就暗了下来,不语虚虚悬在鬼枭垂在一旁的鬼手上方,叶迟一字一句道,“当初你就是用这只手伤了他,现在——”不语忽然一转向,叶迟微微眨了眨眼睛,眉心飞快的蹙起又松开,不语去意已决,鬼手连着臂膀被一剑切了下来。
他轻声把话说完:“该还了。”
手臂离体鬼枭吃痛的仰天狂啸一声,他眼中立刻涌上一层黑气,叶迟收敛心神,手腕一转不语直指他印堂,一个小的八卦阵凭剑气而生,鬼枭忽然一动不能动,全身僵直的跪在那里,眼睛中的黑气也仿佛凝固了,像泼进去的墨。
玄牝做贼心虚的悄悄觑一眼叶迟,赶紧把眼睛闭了起来,讨好的往他脖子里拱了拱。
叶迟手指无意识的绕着剑柄处的红绳,面沉似水道:“回去告诉紫苑,我以无极老祖首徒的名义宣布,他被永久逐出无界山,从此不得踏入山门半步,如有违反,我教他有来无回。”他收回剑,居高临下的瞥一眼鬼枭,“滚!”
压在鬼枭身上的力量被撤回,他眼中的黑气散去,断臂的疼痛与无上的威压令他满头冷汗。这种令人恐惧的力量他感受过一次,不是来自叶迟,而是从他怀中那个怪物发出的,鬼枭甚至不敢抬头看玄牝一眼,他脸色极为难看的躬身捡起地上的断肢,狼狈的窜入了迷雾之中。
叶迟在原地站了一会,逸虚真人半睁着眼睛看他,目光落在他尚有些颤抖的手上,心里叹了口气。
叶迟忽然转向他道:“掌门真人,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他也不靠近无字碑,只不远不近的站着,眼中的杀伐褪去,是一副温的样子。
逸虚真人喘了口气:“你真的是老祖的徒弟?”他面上还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声音居然已见苍老,约莫着真的是大限将至。
叶迟点头道:“大概他老眼昏花错收了我。”他编排这个便宜师父也不是一次两次,当着无界山的掌门说也便说了,说完还不忘补充,“可能收完我他就后悔了。”也不怕把半死不活的掌门真人给气死。
逸虚真人大度的容忍了他对先祖的不敬,还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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