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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内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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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却发现是杜紫渝的哥哥,对方二话不说冲进屋内。杜紫渝母亲出走后,杜紫渝不时要求Rosalie陪她跟兄长见面,而Rosalie亦应承了杜紫渝向杜先生隐瞒,所以二人相识,不过对方从未试过鲁莽地找上门。“osalie当时不知所措,但当她走到浴室时,才理解对方硬阅的理由——杜紫渝正在割腕自杀,手腕上有好几道伤口,洗脸盆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他、他来阻止她?”
“杜紫渝自杀前传了讯息道别。不过她大概低估了割腕的难度,兄长赶到她仍未死得成。”阿涅耸耸肩。“有趣的是,杜紫渝的父亲这时刚好回家,纵使他是个冷静的成年人,也大概难以理解眼前的光景吧——继女自杀,落跑的妻子原来有个儿子,而女儿一直瞒着自己跟这个大哥见面,最混帐的是连菲佣都知情,自己却被蒙在鼓里,呵。”
“之后他们送了杜紫渝到医院吗?”
“没有。”
“没有?”阿恰再次吃一惊。
“据说伤口不深,很快就止血,杜先生便禁止他们报瞥,又将杜紫渝兄长赶出家门,吩咐寓所的警卫将他撺走。“osalie一个月后也被辞退,这算人之常情吧。”
“可是为什么不送女儿到医院?她自杀未遂啊!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很合理,因为他们不是亲父女。”阿涅轻描淡写地说。
“不是亲父女便让对方自生自灭?”
“不,你误会了。因为不是亲父女,所以报警的话,有可能会被拆散。”
阿怡因为阿涅的说法跟她所想的完全相反而怔住。
“根据香港法律,父母或监护人有责任照顾及看管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假如没能做到,就犯了忽略罪。即使法庭不一定判刑事罪,社会福利署亦可能介入,剥夺该成年人对孩子的监管权。在杜紫渝的个案里,父亲跟女儿没有血缘关系,母亲亦不在家,假如你是法官,会不会怀疑继父别有用心?别忘了杜紫渝还有个已成年的亲兄,她大可以离开杜家跟大哥同住。”“杜紫渝父亲对她有不轨——”
“那又不一定。也许他真的是个‘韩伯特J33;但也可能只是害怕习惯的生活起变化。杜先生虽然是公司高层,但他本职是工程师,搞不好有什么亚斯伯格症,智商虽^一问却不檀表达感
33…?^?(Hii—bcn),小说(Lof)一,对…e…^^B^FWmQ…为了8^她而跟她—ssgss?情。”阿涅笑了笑,说:“不过,世人的目光如何,会不会硬将某套看法加诸他身上,你我心知肚明。”
阿怡倏地明白杜紫渝继父委托侦探调查的理由,比起让不明来历的侦探窥视女儿,自然是监视那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男人来得合理,也一样能掌握对方是否有计划及能力——或财力——破坏自己的家庭。
“杜紫渝为什么要自杀?”阿怡有点难以接受杜紫渝曾寻死的说法。在她的心目中,kidkit727该是头恶魔,不可能曾经软弱地屈服于死亡之下。
“家庭问题啦、学业压力啦、情绪抑郁啦……不过导火线嘛,还是老掉牙的那个。”
“哪个?”
“在学校被排挤、被孤立之类。”
“杜紫渝在学校被霸凌?”
“假如你认为‘霸凌’就是肢体冲突、毁坏私人物品之类的,那就没有。但假如将精神伤害、言语暴力也计算在内,那就是霸凌。”阿涅嘴角微扬。“老实说,动手动脚的欺凌已落伍了,没有孩子会笨到使用留下罪证的方式来对付看不顺眼的同学。孤立、说闲话、讥笑、嘲弄等等手段不但没有成本,即使被老师逮到,也容易开脱,甚至有不少成年人会认为被欺负的对象不够坚强、玻璃心,要受害者负责任。”
“杜紫渝被排挤的原因是……”
“你也知道啊,就是国泰提过的那件事嘛。”
顿了一秒,阿怡想起事件来。国泰说杜紫瑜向老师打小报告,害那位跟学姐谈恋爱的女同学被退学。她记得那女孩子叫小怜。
“国泰也提过,小怜在学校很受同学欢迎吧。这样的孩子因为‘大人的理由’被迫退学,原因一旦曝光,你猜同学们会不会对告密者反感,然后孤立、排挤对方?”
“你如何知道杜紫渝遇上这些事了?单凭国泰的说法去猜测?”
“我调查你妹妹的人际关系时,已多少了解班上的小圈子分布,要留意到某人被排除在所有圈子外并不困难。而且……”
阿涅移过笔电,按下键盘,打开一个视窗。
“……我之前说过吧,以诺中学的讨论区后台保留了所有旧讨论串,包括被管理员删除的。”阿涅说罢,将笔电放回阿恰面前,画面显示着一篇短短的文章。
讨论区:2B班
张贴者:2BIAdmin(班务管理员)
标题??林小怜“被自愿退学”的真相时间:2013年9月H3曰16:45:31因为杜紫渝再次被委任当班长,所以我不能继续沉默了!大家记得1A班的林小怜吧?她今年转校了。不过她不是自愿退学,而是“被”自愿退学,因为她被目击和一位六年级的学姐接吻,于是被劝谕退学!告密的人就是当时1A班的班长杜紫翁,她向老师打小报告,小怜才会被逼走!
我们先不要评论同性恋对错,我只想问我们还可以接受这样一个“束威女太监”当班长吗?让这个偏执狂、道德魔人继续掌握特权吗?杜紫渝做班长,我们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不要行差踏错,否则下一个被退学的人可能是你或我!
别被她外表欺骗,须知道,无聱狗比乱吠的疯狗更可怕!
“两年前,这篇爆料文只在讨论区贴出了三个钟头,校方便介入删文,不过时间上大概已足够被看到的人备份并且私下传阅。杜紫渝因此事辞任班长,不过她这样做仍无法平息众怒,结果被全年级同学排挤、攻击了大半年,最后崩溃,跑去割腕了。”阿涅语气冷漠,就像陈述一件芝麻小事一样。
阿怡看到文章中那句“东厂女太监”,顿时想起再访学校当天,郡主的同伴曾用过“厂长”来嘲骂杜紫渝,来源大概便是这文章,将“东厂”加上“班长”当成蔑称。
“既、既然这样,那也不能怪别人嘛!”阿怡心底有股莫名的躁动,害她变得有点口齿不清。“自己是道德魔人,管这种闲事,被欺负也是咎由自取……”
“不是她告密的。”阿涅平淡地说。
“嗅?你说什么?”
“杜紫渝没有向老师打小报告。”
“可是国泰说……”
“以诺中学对骇客来说,是一家很‘友善’的学校。”阿涅突然改变话题。“教务会议S、课外活动报告、学生成绩和操行资料等等,通通都有电子复本,上载到学一服务器里。”
阿涅伸手按下键盘,打开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文字档案。
“这是训导主任就‘林小怜退学事件’撰写的报告,用来向校长、校监和校董会交代。”阿涅卷动页面,说:“这儿提到,训导主任收到消息后,向1A班班长杜紫渝求证,因为告发者供称杜紫渝也是目击者之一。国泰偶然听到的对话,并非杜紫渝向老师告密,而是老师询问对方事件细节。”
阿怡想起,国泰复述的对话是“‘你有亲眼看到?,‘是。,‘屋顶?,‘没错。,”,的确不代表杜紫渝正在打小报告。
“就算她没有告密,她也有供出小怜的事,一样不值得同情——”
“她是班长,老师查问下,她有责任如实相告吧?况且当时她也不可能知道校方会对小怜作出什么惩罚,假如她因为‘同学一场’隐瞒事实,那就是徇私。”
“同学们排挤她时,她没有辩解吗?”
“就如你所说,因为她的确有供出小怜的事嘛。辩解又有何用?而且到时还要向他人交代谁才是真正的告密者,那她就真的成为出卖他人的卑鄙小人。”
“那真正的告密者是……”
“‘I A班舒丽丽’。”阿涅指了指萤幕上的文件。“真巧,也是我们认识的家伙。国泰大概不知道她才是告密者吧,他一提起小怜的事便义愤填膺,假如他知道女友才是真小人,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嘿。”
虽然这时听到舒丽丽的名字教阿怡有点意外,但她其实不在乎向老师打小报告的是丽丽还是郡主,抑或是小雯的其他同学。
“既然杜紫渝也受过欺凌,那她煽动他人攻击小雯就更不值得原谅!这算什么?见不得他人好,于是将自己受过的苦加诸无辜者身上?因为听过片面之辞,以为小雯生活不检点,认定她诬告邵德平,就滥用私刑,制造更大的事故吗?”阿恰像机关枪般抢白道。
“嗯,也是啦。”
阿涅耸耸肩,平淡地回答了一句。阿恰本来以为他会再搬出什么歪理,可是对方只淡然地表示同意。看到阿涅的样子,阿怡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想说什么?”阿怡以质问的语气问道。
“啥?我没有想说什么啊。”
“不,你有事情没说。”
阿涅摸了摸下巴,扫过一堆胡碴,沉默了几秒再说:“区小姐,你要知道,我的宗旨是不确定的事情是不会向委托人报告的。即便如此,你也要听我猜测的一些琐事吗?”
“快说!”
“杜紫渝可能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或‘偏执’而对付你妹妹,而是有更合理的理由。”“‘合理理由’?煽动群众对付小雯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有什么理由称得上‘合理’?”阿怡怒气冲冲地说。
“有,跟我们正在做的一样,‘报复’。”
阿怡怔住。她循着阿涅的视线,瞄向身旁的笔电。瞬间,阿怡感到一股电流直奔脑袋,她想到阿涅指的是什么,但她不愿意接受。
“你、你想告诉我,两年前在学校讨论区揭发杜紫渝告密的,是……小雯?”
阿涅没有回答,只伸手将萤幕上的指标移到那篇文章的张贴者名字上。
“发表这篇文章的帐号,是二B班的管理员,换言之就是当时刚当上班长的杜紫渝,由于她不可能抹黑自己,即是说有人盗用她的帐号了。因为不少设备电子化的关系,以诺中学的学生经常需要登入——例如使用印表机——只要有心偷看,要知道某人的密码十分容易。”阿恰想起学校图书馆里那张提醒学生防止密码外浅的通告。
“我以前就说过以诺中学的系统管理员是个草包,他在遇上这事情后,只懂得删文,不晓得利用后台纪录去追寻IP位址,找出犯人。我说是‘犯人’,不是因为他爆料,而是因为他偷取他人的帐密;前者有没S霞也很难说,但后者虽然轻微,却是赤裸裸的电脑犯罪。”
“那篇的1P位址在……”
“咖啡店Pisces Cafe。”阿涅说出阿怡熟悉的名字。
“可是那咖啡店在以诺中学附近,会用那儿的WS上网的又不止小雯一个——”
“我说过,后台纪录不止IP;还有一笔叫cserAg—的资料。”
阿涅按下键盘,画面上秀出一串文字。
MONilla/5。0(rinux;U;Android4…0。4;zh…tw;sonysT21irouild/lro。A。P16)AppleWebKit/534。30(KHTML;like Gecko)version/4。0Mobile Safari/534。30
“我上次也给你看过,Sony的Android手机,型号是ST21i。”阿怡从口袋掏出小雯的红色手机,像上次一样,在阿怡眼前晃了晃。
“那、那可能是有同学使用相同型号——”
“user Agent不止记录手机型号,连作业平台更新编号、浏览器版本号码都一一保存,即使是型号相同的手机,也往往有些微差异,至少我没看到你妹妹的同学之中,有人的手机连这些细节都跟她一模一样。”阿涅扶着工作台,稍稍转身面向阿恰,再说。?“文^|早的张贴日期是二〇一三年九月十三号,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那正好是周五的放学后,跟你妹妹逢星期五到咖啡店聚会的日子吻合。假如说当天有另一个她们的同学,拿着不知从何得到、相同型号相同更新版本的手机,碰巧到Pisces Cafe发布这篇攻击杜紫渝的文章,那未免巧合得太可笑。”
“但杜紫渝她不会知道——”
阿恰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愣住,因为她忽然想到答案。她想抗议杜紫渝不可能知道User Agent和IP等资料,但一个男人的样子在她脑中闪过——杜紫渝的兄长也懂好些骇客技术。
“客观看来,kidkit727的确像是为了报复而在花生讨论区贴文攻击你妹妹啦,就连一些用词也别有用心,杜紫渝在这篇被说成‘无声狗’,她在花生那边的反击文也用上相同的措辞。因为有此前科,杜紫渝认定你妹妹再次捏造事实,诬告邵德平,她就更义无反顾地与兄长合作制造这场骚动。不过我无法抓到‘老鼠’先生替妹妹骇进学校的讨论区后台的证据,他能否从而认出你妹妹是犯人,这一点纯属猜测。”阿涅耸耸肩,“所以就算有不少佐证,我也无法证明杜紫渝是为复仇而对付你妹妹。”
“我还是无法接受!小雯才不会写这种文章、激烈地攻击他人……”阿怡摇头嚷道。
“我没说文章是她写的喔。”
“什么?刚才你又说——”
“我说文章是从你妹妹的手机发出,不代表文章是她写的吧。你忘了谁跟她一起到咖啡店吗?”
当天跟国泰碰面的片段再次浮现在阿怡眼前。国泰说过,升上中二后丽丽因为课外活动经常缺席聚会,只有他跟小雯二人到咖啡店,加上他对杜紫渝的敌意,阿怡渐渐察觉到阿涅话中的意思。
“犯人是国泰?1_阿怡问。
“嗯。文章特征上是出自国泰手笔。”
“特征?国泰的用词有什么特别吗?像是‘道德魔人’和‘偏执狂’?”阿怡记得当天国泰也用上这些名词来骂杜紫渝。
“这些也是,但更明显的是‘笔迹’。”
“电脑上的文字哪有什么笔迹9。”
“区小姐,你以为网络上的文字没有特征吗?有很多啊。举例说,杜紫渝是个学院派,就连写给你妹妹的恐吓信也正经八百地写上上款和署名,用rINE传讯息会好好打上全形标点符号,省略号亦多余地写足六点,她的中文老师大概会很欣慰。相反她哥传讯息就讲求效率,懒得打句号,但又与众不同地会打全形逗号,不少懒人干脆用空格代替。有些人每写完一个段落会留下一行空行,有些人习惯用半形标点,那些人之中又有人会在使用后加上半形空格,有些人喜欢以个别粤语字代替书面语,有些人又会很龟毛地使用古老的汉字代替常用俗字,总之每个人打字都有不同的习惯,我们甚至可以从错别字来判断对方是用哪种输入法。就是因为认为网络贴文不会留下真实的笔迹,大部分人都不去留意这些细节,反而更容易暴露身份。”阿涅指了指笔电萤幕上那篇攻击杜紫渝的文章,再说:“这篇文章有一个特征,就是每段开端都会缩排加上空格,而且那是三个全形空白键。这跟你妹妹的风格不一样,她在讨论区和信件里,都没有这习惯,相反这跟国泰在脸书和讨论区的一贯做法吻合。你妹妹习惯使用短句换行,假如由她写这篇文章,大概会写成十多个段落。”
“所以国泰陷害小雯,用她的手机……”
“你别发傻了,就算写文章的不是你妹妹,她都一定知情,大概是顺着好朋友的意思,闹着玩似的协助对方实行这惩治杜紫渝的行动吧。”阿涅冷漠地说,语气就像讽剌阿恰这时仍想找借口替妹妹开脱。“所以假如杜紫渝是为了报复而对付你妹妹,只能说她挂万漏I;误将从犯当成主犯。”
阿恰脑海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继续找理由,反驳阿涅的推论,还是该忘掉阿涅这番话,诈作不知情。自从小雯死后,她一直将憎恨k5:kit727视作心灵唯一的支撑,以找出害死小雯的犯人做为精神寄托。她每晚辗转难眠、每天食不下咽,原因就是杜紫渝夺去了她唯一的家人,也因此她确认对方的身份后,能把恨意和愤怒化成复仇的动力。
而现在,她心底的某把声音却告诉她,她失去继续恨对方的理由。
杜紫渝兄妹做过的事,小雯和国泰也做过,甚至该说杜紫渝所做的,不过是小雯他们种下的结果。假如阿怡自诩现在她对杜紫渝的作为是正确的话,那杜紫渝对小雯所做的一切也不见得错误。阿怡觉得自己踏上一个可憎的回圈,让这股仇恨延续下去。
但她不甘心就此收手。
她瞧了瞧监视萤幕,杜紫渝仍像个木偶般坐在电脑前,神情木然。纵使阿恰失去怨恨对方的立场,但她就是无法原谅这个为了自保、能够面不改色地烧掉小雯假遗书的家伙。
“阿涅你知道这些事多久了?”怅惘中,阿怡抬头问道。
“部署这场复仇计划时已确认九成了。”
阿涅的回答令阿怡感到心头一阵苦涩。她再一次确认,面前这男人是只无血无泪的恶魔。
“既然你明知杜紫渝背后有此般理由,为什么仍要替我复仇?是为了钱吗?我憎恨害死小雯的人,认定他们十恶不赦,但现在我不就成了我痛恨的对象?我跟他们有什么分别?”
“分别是去年杜紫渝获救,而你妹妹死了。”
阿涅冷冷的一句话,敲响阿怡心中的最后一根弦线。
“虽然你现在感到困惑,”阿涅将手腕架在膝盖上,身子前倾,“但假如我上个礼拜告诉你这些事,令你放弃报复,在不久的将来你便会后悔,因为你会发现身边已没有半个亲人,
而杜紫渝兄妹还活得好好的。你会埋怨自己的命运如何不公,质疑当天为什么愚骚地中止了计划,甚至迁怒于将事实告诉你的我身上。”
“我、我才不会这样想!”
“你会,但我不是针对你,世上所有人也会这样想。”阿涅以阿怡从没见过的严肃眼神瞧着对方。“人总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自私自利的生物。我们满嘴仁义道德,表面上容不下丁点恶念,可是一旦失去了余裕,就会祭出什么‘物竞天择’的理由,为自己所作所为开脱,这就是人性。更糟糕的是,人喜欢找借口,连承认自私的勇气也没有,自我催眠找个感觉良好的下台阶,说穿了不过是伪善。简单的问,句,你为什么要复仇?”
“当然是为了替小雯讨回公道——”
“什么‘为了妹妹’?这是‘你的复仇’。因为你承受着失去家人的痛苦,所以要找寻发泄怒火的对象,让自己得到解脱,别将责任推到妹妹身上,你复仇是‘为了自己’。你妹妹已经不在了,你凭什么代替她发言?你怎知道她想‘讨回公道J?将理由塞进不能作声的死者之口,你会不会太狡猾了?”
“别装出一副熟悉小雯的嘴脸!”阿怡愤怒地大骂。“我是她姊姊,当然知道她受过多大的苦、搜寺心有不甘地舍弃生命!相反你这个外人凭什么说三道四?明明连小雯都没见过面!”
“对,我没见过你妹妹,但并不代表我不了解她。”阿涅捡起工作台上的小雯手机,按了几下后,递给阿怡。
“你又想说什么从手机可以认识机主的鬼话吧!我才不——”
阿怡的话止住,因为她在萤幕上看到,段文字的开头。
陌生人你好。
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你、你为什么将假遗书的内容打进小雯的手机里?”阿怡嚷道。
“‘遗书’的确是伪造的,但我没说过‘遗言’是假的。”阿涅缓缓地说:“虽然有多少断章取义,为了达到目的将内容删减合并,但那封遗书的内容,通通出自你妹妹的手笔。”阿涅从阿怡抖颤的手中取过手机,滑动萤幕几下,再将它放回阿怡手上。
“从这儿开始看吧。”
2014/6/1423:11妈妈已经走了一个月。
每次想起她,我都觉得心里有一个洞。
一个无法填补的洞。
每天放学回家,总觉得家里好冷。
我知道这份寒意来自我心里的洞。
文字来自一个脸书近况栏,用户名字叫“Yee Man”,头像是一朵白百合。
“这……这是小雯的脸书?”阿恰瞠目结舌,紧张地问。“但^……”
“当然不是真名。你继续看便会了解。”
阿恰滑动萤幕,焦急地往下读。
2014/6/1923:4私我不如姊姊邪么坚强。
她是个很厉害的人,我猜,没有事情能在她的心里钻洞。
自小妈妈便告诉我,要以姊姊做榜样。
可是我不是姊姊,我学到的,只有表面那份坚强。
我一辈子也追不上她。
第二篇更新是上一篇的五天后。在这个蓝色白色相间的画面上,阿怡读到她从未察觉的小雯的心情。她对小雯称赞她坚强感到讶异,因为在母亲去世后那段时期里,她不过是模仿当年守寡的母亲,为了支持家人硬撑下去。她很想说,自己心里也因为母亲猝逝而被钻了一个洞,她不过是装作那个空洞不存在而已。
2014/7/223:51我每天回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视。
我没有兴趣看无聊的节目,只是这样做能令自己产生家里有其他人的错觉。
为了减少在家里孤独一人的时间,我宁愿留在学校图书馆。
即使我不喜欢读书。
不过姊姊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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