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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蒲松龄系列3部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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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正如郎君所言。”

  话音刚落,蒲先生忙拱手道:“不敢,不敢!我蒲松龄早已婚配,如今膝下亦已有四子,岂敢有如此妄想?南宫姑娘乃是国色天香,自当有……”

  “郎君所言差矣。妾之心意已决,哪怕身为妾婢,亦当永世相随。”

  蒲先生更生惊慌,忙道:“小生一介腐儒,岂敢染指绝色佳人?何况廪生那一毫补助,又怎得养活……”

  只见那女子浅浅一笑,道:“妾早有觉悟,无论纺布、作画,自可补助家中,无须郎君烦恼。”

  蒲先生闻言愈发窘急,只是答道:“不可,不可,若南宫姑娘坚持如此,与那奸夫淫妇又有何异!”

  只见那女子听闻此言,登时呆若木鸡。愕然许久,方才长叹一声,继而低声问道:“既如此,郎君何故寻来此处?”

  蒲先生亦叹道:“我狐鬼居士蒲松龄来此,只为探寻真相。”

  “原来如此。”那女子闻言,伤心叹道。

  言罢,见二人许久不出一言,我趁机问道:“蒲先生,不知方才生了什么事故?”

  蒲先生闻言,与那女子使了个眼色。见那女子颔首应允,遂与我和玲二人郑重道:“佳人非宁进士侍妾,而是金华南宫赤之长女,聂小倩之姊,真正擅绘梅花之才女。”

  “小女南宫爱,在此与诸位请安。”那女子淡雅一笑,行礼道。

  待我与玲二人还礼罢了,只听聂小倩愕然问道:“姐姐,不知此间生了什么事故?”

  只见南宫爱忙作揖道:“妹妹,此事皆乃姐姐之过。”言罢与蒲先生一笑,道,“正如蒲先生所言,小倩、采臣,我与你二人所备之言辞,正是一出谜题。”

  “什么?!”聂小倩大惊失色,道,“听姐姐言称此乃万全之辞,我方才与相公逐字背下,怎会……”

  南宫爱闻言,大为歉疚道:“妹妹所言甚是,此事皆因姐姐私心而起。如有罪责,姐姐亦当独自背负。”

  宁采臣闻言忙道:“南宫姑娘无须自责。若非南宫姑娘出手相救,我与小倩二人恐怕早葬身荒寺,今日又怎有在此相谈之机?何况七年来除却蒲先生,并无人识破此番托词,而蒲先生又绝非不明事理之人,还请南宫姑娘将此事明说为好。”

  话音刚落,蒲先生忙道:“小生来此,绝非为追究南宫姑娘罪责。只求南宫姑娘将真相道来便好。”

  南宫姑娘闻言连声称谢,道:“定将此事与蒲先生仔细道来。只是在此之前,可请蒲先生与小女道明,如何将此谜破解的么?”

  蒲先生点头称是,并不忌讳道:“我等昨日离开此处后,先寻至本城赵郎中处相问。见赵郎中言语中颇有蹊跷,遂寻至衙门查案,了然宁采臣之父投毒之案。其后,我等思忖聂小倩才貌双全,便往馨梦阁打听,又翻查衙门文案,见得十三年前失火案,遂将二位南宫姑娘之身世寻得。其后,因宁采臣与聂小倩言中,荒寺另有四人逗留,我等方才料定寺中大致之情形:当是宁采臣之父宁广生,欲先发制人,杀害云游寻仇的宁采臣,遂遣其妻借二位南宫姑娘之手,不料反遭识破被害。不知实情可是如此?”

  南宫爱闻言莞尔一笑,道:“正如蒲先生所说,荒寺中之情形,确实如是。”言罢,南宫爱长叹一声,又道,“话已至此,小女愿为诸位将万事之本末悉数道来,还蒲先生一出真相。”

  蒲先生闻言登时正襟危坐,道:“请南宫姑娘落座,慢慢道来。”

  南宫爱颔首称是,落座定,道:“十三年前家父葬身火海之事,想必蒲先生已有所了解?”

  “是,”蒲先生答道,“我等推定,火海乃是令堂为毁尸灭迹所纵。”

  南宫爱长叹一声,方才颔首道:“正是。彼时家父时常在外奔波,家母每见机会,便溜出门与宁广生私通,实乃家门之绝耻。更不提姥姥、家兄,竟助纣为虐,包庇纵容家母所为!我姊妹二人气不过,遂偷将此事报与家父知之,却不想竟遭报复。那贱妇竟与姥姥趁家父远行,将我姊妹二人反锁屋内不予饭食,欲将我二人饿杀。我见小倩饿得骨瘦如柴、不省人事,思忖我二人若就此送命,只恐贱妇一伙人更生张狂,说不准迟早与家父一同出手,遂连声认错乞怜,方才得以苟活。此后,我与妹妹议定,当避免直接参与此事,转而故作顺从以静待良机,寻机将奸夫淫妇一网打尽。却不料贱妇行事谨慎至极,每每只是只身乘马车外出,丝毫不与我等把柄。”

  蒲先生听此问道:“不知令尊可曾暗中跟踪马车?”

  南宫爱道:“蒲先生所言不差,小女确曾献此计于家父。只是家父一路暗中跟踪出了城外,一路奔往衢州,却只见着那贱妇看了出社戏归返。”

  蒲先生闻言一愣,道:“不知令尊可曾与车夫打听一二?”

  “有,”南宫爱答道,“那车夫只是言称贱妇此行去往衢州听社戏而已。”

  “噫!奇怪!”蒲先生惊叹一声,遂闭目思忖。不一时,轻声道:“莫非……那车夫是由宁广生装扮?”

  宁采臣、聂小倩、南宫爱三人闻言登时一愣,不由面面相觑。片刻,只听南宫爱拱手道:“蒲先生所言极是,只可惜七年前我等径直下了杀手,并未拷问通奸之事,故此无从知晓此间手段。”又长叹一声道,“若十三年前有蒲先生坐镇公堂,怎生能容那奸夫淫妇逍遥法外如此之久?”

  “十三年前,我尚是一介青涩书生,腹中岂有如今这般见识?”蒲先生道,“不言此处,敢问南宫姑娘,十三年前家中终究生了什么事故?”

  南宫爱长叹一声,道:“彼时家父听信县令之言,自衙门返归家中便寻贱妇动手。家兄欲加阻止,却被家父两拳打翻在地,径直闯入屋内。只恨姥姥死命哭喊救命,未及,便惹来四方邻里将家父按倒在地不得动。未经数日,家父一晚又按捺不住,直寻贱妇动手,却不料方才闯入屋内便没了动静。少顷,房中忽火光冲天,只见那贱妇撞破房门,哭喊宅中失火,径直领我二人奔逃。那贱妇将我二人一路拽至醉梦阁,称:‘如今本家付之一炬,只好将你二人送来此处安身。还请你二人切莫与外人透露真姓实名,以保全亡父家门名声。’言罢竟取了钱财匆匆而去,将我二人留在醉梦阁,发配至厨房终日生火。”

  言至此处,聂小倩搭话道:“在醉梦阁,我姊妹二人极是劳苦,却丝毫不敢有所怨言,因鸨头与龟公极是残暴。小女耳闻曾有一歌伎因家中老父病危欲请辞返乡,不料遭鸨头一口回绝,那歌伎一时心急,遂出言顶撞几句,不想鸨头恼羞成怒,喝令龟公将其活活打死。那歌伎之姊见状悲愤交加,寻得机会溜出醉梦阁奔往衙门报官。惹来衙门人马突入阁中将老鸨与龟公悉数拿下。其后据传县令命衙役将龟公连打大板,至死方休;将老鸨吊在城门活活饿死,又请来陈阿婆代职,将‘醉梦阁’改作‘馨梦阁’……”

  话音未落,只听南宫爱低声道:“妹妹,时至今日我亦时常想起,如今我等虽报得大仇,却实在于阿婆有万千愧疚。”

  聂小倩闻言登时没了声音,须臾方才答道:“姐姐所言极是。若非婆婆搭救,又倾尽心血传授技艺,我二人何以报仇?想阿婆苦苦寻我二人七年不得,实心痛有如刀绞。”

  言罢,姊妹二人皆许久垂头不语。蒲先生见此,道:“既如此,南宫姑娘何不就此返归阁中与陈婆婆相见?”

  聂小倩闻言,忧郁道:“若婆婆问起七年前之事,实不知当如何作答。”

  蒲先生闻言大为摇头,正欲答话,却听南宫爱道:“编个托词糊弄过关自是不难。妹妹所言亦非此事,”未及言罢,南宫爱长叹一声,又道,“而是我姊妹二人不声不响,失踪已有七年之久,如今又有何面目相见?”

  话音刚落,只听宁采臣义正词严道:“娘子,南宫姑娘,依我之见,二位当务必与阿婆报个平安。”见二人正欲搭话,宁采臣当即厉色道,“莫非二位打算因一己之疚,苦阿婆担忧一世么?”

  “正是此理。”蒲先生附和道。

  二女闻言登时泪如雨下,只听南宫爱道:“采臣所言甚是,阿婆正因我之怯懦白受许多痛苦,小女着实罪孽深重!”

  待二女渐渐平静,南宫爱与聂小倩道:“妹妹,不如明日一早,我二人便往馨梦阁,与阿婆请罪如何?我实不愿阿婆再因我二人多生一丝愁苦。”聂小倩点头道:“就依姐姐所言。”

  听此,宁采臣道:“明日我当随二位共往请罪。此事,我亦难辞其咎。”

  蒲先生见状,欣慰道:“好,此事便如此议定。”言罢又与南宫爱道,“南宫姑娘,且说回馨梦阁处:昨日我等与陈婆婆借问昔日之事,听闻曾有一妇人自称南宫姑娘之母,寻至馨梦阁大闹,欲与南宫姑娘相见。”

  “正是那贱妇,”南宫爱斩钉截铁道,随即又讽刺一笑,“倘若泉下有知,那贱妇定在心中懊恼不迭罢。”

  “何出此言?”蒲先生问道。

  “若非那贱妇彼时贪恋钱财,将我二人卖至醉梦阁,而是将我二人反锁门中付之一炬以绝后患,却怎至于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南宫爱嘲弄道。

  蒲先生闻言,试探道:“莫非彼时大闹馨梦阁之妇人,正是……”

  “正是那贱妇没错,”南宫爱道,“那贱妇听闻金华馨梦阁有正值豆蔻年华的两女以擅绘兰梅闻名,遂急忙寻来此处巴结求财。”

  见蒲先生正犹疑不语,南宫爱嫣然一笑,道:“小女与舍妹早在家中时,便酷好绘画兰梅,那贱妇自然知之。至于年龄,自然更不在话下。”

  蒲先生闻言如梦方醒,忙抱拳道:“南宫姑娘莫非有神通?竟可看破小生所想。”

  南宫爱微微一笑,继而道:“实不相瞒,小女被那贱妇投至醉梦阁时尚不知失火案真相,但在炉旁日夜生火时反复推敲,渐渐疑心是那贱妇出手害了家父,又纵火灭迹,投奔奸夫而去。而后我二人由阿婆悉心培养提携苦练技艺。待到画艺已成、在金华颇有名气时,我偷与阁内人士询问,竟得知那贱妇在失火次日,便携姥姥与家兄二人远遁,更闻得我二人葬身火海之说辞。我登时恍然大悟,料想我昔日在炉边之虑绝非多疑,而是事实如此。自彼时起,我姊妹二人便下定决心,定斩尽贱妇一家与家父报仇!

  “但虽有决意,我二人却在阁内无法动身,更无从得知贱妇一家下落。却不想正苦恼间,那贱妇竟自投罗网!彼时我虽正在屋内绘画,却一耳认得那贱妇声音。我正欲动身,却思忖若擅自出门相认,定遭阿婆责备不提,若阿婆将那贱妇逐出馨梦阁,永不得踏入,岂不断了她前来送死之途?但若不相认,我又唯恐那贱妇就此打消念头,再不见了行踪。”言至此处,南宫爱忽然住了口,与蒲先生诡秘一笑。

  蒲先生见状哈哈大笑,道:“南宫姑娘却有些顽皮!彼时南宫姑娘脱身之策,与七年前二位在阁内消失之法正是同一计。以我狐鬼居士之见,南宫姑娘当是在屋内装作阁中侍婢,寻机开门溜出,混入人群罢?”

  南宫爱闻言一挑眉,笑道:“蒲先生既可破解谜题,此间雕虫小技自是不在话下。”

  蒲先生亦笑道:“多谢南宫姑娘抬举。”

  南宫爱嫣然一笑,继而道:“彼时我装作侍婢,正溜出门外查看,见那贱妇已被逐出阁外,却仍大叫不止。我又好气又好笑,忙小步追上,直至街巷无人处方才轻声搭话。那贱妇认得我又惊又喜,却不料尚未寒暄罢了,便张口言称拮据,又咬定我有王侯将相前来攀附,当早已腰缠万贯,遂与我索取银两。我满面堆笑,忙自袖中取了银两献上,又约定若有所需,当将我姊妹二人窗外街边一棵梧桐树上涂漆。若如此,次日便在午时,梧桐树下相会。”言至此处南宫爱忽一声惊叫,道,“糟了!当由蒲先生道破此处才是。”

  蒲先生苦笑不已,道:“还请南宫姑娘放过。彼时距今已有七年,那梧桐如今可仍在原处小生尚不得知,又何谈涂漆之事?”

  南宫爱忙道:“蒲先生所言甚是,此处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可惜。”略加停顿,又道,“那贱妇彼时误以为我与妹妹二人仍被她蒙在鼓里,却不知我二人与她钱财,实是为放长线钓大鱼罢了。七年前相会时,那贱妇收定了钱财,忽命我喊来妹妹。我与她托词道我二人之钱财皆已在此,那贱妇果真中计,急迫道她遭了恶霸欺凌威胁,求我二人与她报仇。我闻言大喜过望,心中思忖或可借机斩除贱妇全家,遂忙喊来妹妹同行。”

  聂小倩应声道:“彼时姐姐复仇心切:我本推辞称若我二人皆出了门,恐怕前来送饭的侍女起疑,进而拆穿我二人把戏。不料姐姐心意早决,言称此为复仇良机,绝不可错过,即使永不回馨梦阁亦在所不惜。”

  南宫爱闻言叹道:“唉,明日再与陈阿婆请罪罢。”话毕二人相视点了点头,南宫爱继而又道,“待我二人一并化装混出馨梦阁,与那贱妇相见,那贱妇不容分说,径直拉我二人上了马车,直往金华北郊荒寺而去。跳下马车,我见了荒寺,与那贱妇笑问:‘莫非离家后住在此等凋敝之所么?’那贱妇一愣,忙泣道离家后生活困苦无有所依,只得沦落至此寺中苟活。我却一笑,问曾与她的百余两银子用在何处,那贱妇闻言果然面色大变,当即将我二人推入寺中一屋反锁,言称此为静待时机,又叱令我二人绝不可擅自发出声响,遂去。”

  聂小倩闻言,轻声道:“若非彼时姐姐面色轻蔑、出言讽刺,又怎会苦得我一人夜半独见相公?”

  南宫爱窃笑道:“若非如此,妹妹且想当夜与采臣相见之人是我如何?”

  聂小倩登时涨红了脸,娇嗔道:“姐姐!”

  南宫爱轻笑两声,道:“不与舍妹调笑,彼时我二人在屋内一直待到天色漆黑,见那贱妇偷偷摸摸开了锁,将一件衣装扔进屋内,命妹妹换上,再往寺北庭院相谈。舍妹见那衣装几不遮体,甚不情愿,为我好生一番相劝方才换上。”

  话音刚落,聂小倩又开口幽怨道:“如今想来,姐姐彼时何不与我一同前往寺北庭院,刺死那淫妇与老鳖,再携相公返归衢州?”

  南宫爱道:“妹妹岂忘传言中那贱妇与姥姥、家兄二人一并逃走?彼时我见那衣装,推定贱妇定是要妹妹迷惑某人,再伺机杀害。至于贱妇守着家兄不用,反命我二人出手之由……”

  “是因宁进士年轻力壮,南宫姑娘之兄与奸夫二人不敢贸然下手,方才请来南宫姑娘姊妹施行美人计迷惑加害。”蒲先生应声道,“而南宫姑娘既是摇钱树,却如此相用,足见那妇人定是下了些决心,方才施行此计。如此一来,可隐约猜得那奸夫淫妇一家定是大难临头。故此,奸夫与南宫姑娘之兄绝不会袖手旁观,而是定当参与此计,只是尚未现身。敌在暗,我在明,故南宫姑娘断定在二人现身之前,决不可贸然而行。”

  南宫爱闻言又惊又喜,道:“正如蒲先生所说!彼时我吩咐妹妹,今宵之行动只许失败不许成功,定不可取那男子性命。若妹妹不得手,定可逼出奸夫与家兄二人现身。待到那时,再设计将四人一网打尽不迟。”

  聂小倩应声道:“彼时正如姐姐所料,我着装去了寺北小院,见淫妇与姥姥一早等候。姥姥与那淫妇垂泪称家中遭了恶霸欺凌,家兄惨遭杀害,遂与我一支匕首,求我前去荒寺东厢手刃仇敌。”

  蒲先生闻言一笑,问道:“宁夫人何不采信二人之言?”

  “姐姐有言在先,淫妇定是哄骗他人来此偏僻之所杀害,故绝不可相信二人托词。”聂小倩略一顿,又咬牙道,“何况淫妇与姥姥二人信口雌黄,屡屡垂泪与家父发誓绝无通奸之举之事,小女早看在眼中,深知此二人口中,无有半句实言!”

  蒲先生点点头,问道:“其后之事,当是正如宁进士与夫人所说?”

  聂小倩颔首称是,笑道:“彼时相公厉声呵斥,言称我当洁身自重,连声命我速去。我见状心中窃喜,悄声与相公道声谢,又比了手势告知相公此地危险,当小心行事,方才匆匆离去。待见了姥姥与那淫妇,二人早闻得相公斥责之辞,只是垂头丧气取回了匕首,将我关回屋内锁了。”

  南宫爱闻言含笑点头,接过话道:“妹妹回了屋内与我道清情形,我心中大喜。待到次日天明,贱妇与姥姥一早前来,言称送我二人返归馨梦阁。正出寺门,我瞥见两男子正迎面走来,似是主仆模样。我偷偷观察,认得那扮作书生之人正是家兄;至于紧随其后的中年仆从,不消讲,自当是奸夫。我正思忖对策,却见那贱妇忽然赔笑上前,与我二人递来烧饼,言称昨日我二人辛苦,当用些伙食充饥。”

  蒲先生听此惊道:“那妇人怎会先发制人?”

  南宫爱答道:“事后我亦想来此中缘故:或是那贱妇忧心我二人返归阁中遭人盘问,指证曾来北郊荒寺之故。”

  蒲先生恍然大悟一拍手,道:“若遭人识破在荒寺中设计谋杀,或引来官府追查,恐生无穷后患。当是如此!”

  南宫爱颔首称是,又道:“彼时我接过烧饼遂与妹妹一撞,舍妹当即了然我之意图。我便举起烧饼假意进食,却忽甩手以饼掷那贱妇之面。那贱妇措手不及被砸个正着,不及叫喊,被我急拔出发簪,直扎穿了咽喉毙命。”

  言至此处,蒲先生忙道:“区区一支发簪,怎会如此锐利?”

  “蒲先生问得好,”南宫爱道,“我姊妹二人谋划复仇已久,早寻机将发簪打磨得尖利无比,有如钢锥。外表看来诚然仍是簪子模样不假,但事实上,却是随身携带的暗器。”

  蒲先生点头称是,遂请南宫爱继续道来。

  “待我又将姥姥刺死,遂招呼舍妹飞奔回寺中,偷偷探听奸夫与家兄之动静。我藏身僧舍影中,听闻家兄与采臣二人正在东厢僧舍内谈天说地,便与妹妹吩咐妥当,抽身去寻奸夫踪影。不一时,我窥见那奸夫躲在另一间僧舍,正手忙脚乱将一包白粉混入茶水。

  遂宽衣解带,暗攥发簪在手,假作醉酒状颓然上前,出言撩泼那奸夫。那奸夫闻我之言喜不自胜,竟不假思索抛下手中活计,一路随我出了门,直往寺北角落的竹林而去。我钻过竹林,又一路下了台阶,便仰面躺在荷花池旁石堰上一动不动。那奸夫见状大喜过望,忙飞扑上前,却被我反握发簪在手,顺势刺入心窝。那奸夫猝不及防,当即扑通一声摔入池中气绝。”话毕,南宫爱与聂小倩使了个眼色。

  只听聂小倩道:“我听了姐姐吩咐,遂敲响相公厢房之门,步入屋内,言称换取茶水。那孽子认出我正在惊讶,却遭我趁收取茶杯之机,甩手将茶水泼在面上。孽子一声叫,正欲挥袖拂去茶水,早被我一发簪刺中咽喉,一命呜呼。”

  宁采臣闻言苦笑道:“如今想来,实难置信温柔贤惠的娘子彼时竟会如此决绝,痛下杀手。”话音未落,只听南宫爱一声轻笑,道:“采臣,你可知在荒寺中时,我出于何故命妹妹刺杀那孽种么?”

  宁采臣闻言一愣,忙称不知。

  只听南宫爱道:“当夜妹妹空手而归,屡屡与我称道采臣为人磊落,乃是真丈夫。我心想舍妹从未如此喋喋不休,遂料定她是看中了采臣。此故,次日我方才特地命妹妹前往刺杀孽种,搭救采臣于水火。”见聂小倩羞得面红耳赤,南宫爱微微一笑,又道:“而妹妹果真不辱使命,定是为救采臣心切。”

  宁采臣闻言登时恍然大悟,忙将聂小倩揽入怀中,真切道:“我竟不知娘子如此心意,实汗颜之至,还请娘子恕罪。”

  聂小倩只是低声道:“相公何必如此?可救得相公性命,是小女万幸。”

  见二人之景,南宫爱干涩笑笑,又道:“我得手后急奔回僧舍查看,见那孽种已被妹妹刺死,而采臣却在一旁惊得呆若木鸡不能言语。我见状颇为无奈,只得上前将那孽种尸身翻动,只听咣当一声,尸身袖中登时落下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我将那匕首拾起,仔细把玩,与采臣苦笑道:‘公子惹了什么事端,竟遭歹人如此记恨?’见采臣仍惊魂未定,我遂招呼妹妹,一并与采臣道明我二人之身世,以及此间被我等刺杀之人的来历,方才问采臣何许人,因何故来此荒寺。采臣,不知详情可请亲自与诸位贵客说明?”

  宁采臣如梦方醒,忙连声称是,道:“在下之父……实可谓家门绝耻。”

  见宁采臣颇有踌躇,蒲先生忙道:“我等已与衢州衙门查实,宁进士之父宁广生品行不端,十三年前曾投毒欲害全家,只身逃亡之事。”

  宁采臣闻言微微颔首,愁苦道:“正如蒲先生所言。在下先妻病废多年,最终不治而亡,正是因此老畜生下毒祸害之故。此后六年,在下手执官府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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