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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蒲松龄系列3部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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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采臣闻言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此事中,是在下所为最有悖于人伦。想先妻未亡时,在下便擅将小倩领回家中借宿。想我曾出言‘生平无二色’讥讽老畜生,但我之所为,却也甚是可鄙!至于欺瞒家母,谎称小倩身为鬼魂之事更不消讲。所幸在下非为孝廉而举,否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连连摇头,宁采臣继而又道,“如今在下虽每以小倩心灵手巧,可助家母打点家务为由,自欺是为行孝。但此事之恶劣,实可谓天理难容。唉!想在下岳丈是为扬州遗民,三十一年前携孤女逃亡至此,克服千难万苦,将先妻抚养成人。而在下却无能蠢钝,竟不知老畜生耍了手段,苦得先妻惨受将近八年病痛而亡。岳丈并未喝令在下与先妻偿命已是万幸,但在下却……”

  “宁进士不必如此,”蒲先生轻声答道,“我等拜访赵郎中时,赵郎中起初并不肯与我等道明宁广生所为,直至我等与衙门处寻得文案质问,方才无奈相告。赵郎中所为,定是为保全宁进士家门声誉,还请宁进士千万以礼相待。”

  宁采臣拱手道:“正如蒲先生所言,在下辜负岳丈将孤女相托之意,已愧疚难当;如今岳丈并不迁怒在下不提;更是格外开恩,因念在下与先妻无后,劝在下下定决心再娶。岳丈情义如此,在下岂敢有丝毫怠慢?当今在下与岳丈以高堂之礼相事,还请蒲先生放心。”

  蒲先生道声好,见聂小倩哭声渐息,遂与众人拱手道:“如今,我与南宫姑娘尚有一事相问,不知南宫姑娘可有意解答?”

  听南宫爱称请,蒲先生微微颔首,言道:“南宫姑娘编纂奇谈中,夜叉最终为燕赤霞之飞剑所伤,却并未丧命,此处与寺中实情略有出入,不知是自何处考量?”

  南宫爱应声道:“蒲先生可曾记得,小女将孽种尸首假扮遭罗刹鬼骨杀害之相,以印证寺中传言之事?若夜叉早在小女离去前毙命,其后却又有途经考生遭害于寺中,岂不颇有矛盾?”言罢,又道,“此外,小女亦恐外人听闻寺中妖孽已除,遂没了忌惮,一并涌入寺中猎奇查看,甚至将寺院彻底翻修一新。小女之心愿,是保全寺中情形,直至小女心所向往之人独身前往寺中查看,寻得荒寺传言之真相才是。故夜叉负伤苟活,是为威慑那些好事庸人远离荒寺之策。”

  蒲先生闻言大加慨叹,颔首道:“我等在荒寺寻得一妇人、一老妪两具尸骨,那老妪尸骨旁正落下一柄银梳发饰,泥土中亦有赤色布料混入,正与宁进士言中‘身披绯红华衣,头戴银亮发梳’之辞相符,我等因此才得以确信传言中老妪、妇人二人彼时是真在寺中。不知此处可是南宫姑娘预料之中?”

  南宫爱点头称是,反问道:“不知蒲先生可曾往兰溪打探过消息么?”

  蒲先生道:“荒寺奇谈中,书生主仆二人乃自兰溪而来一事,是南宫姑娘刻意与我等留下的线索罢?我等曾至兰溪衙门查阅花名册,见那奸夫淫妇一家四人,正是十三年前得手后迅速逃往衢州落脚。”

  见南宫爱称是,蒲先生便正襟危坐,与在座一一拱手,称道:“事到如今,荒寺传闻已告一段落,我众人今后当挣脱往事枷锁,昂首向前。至于金华荒寺,其使命已毕,亦当重续香火,降福于金华,引导百姓向善。古谚有云‘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南宫姑娘可有意,将荒寺诸事重归安宁么?”

  南宫爱应声而起,略加沉吟道:“一日,聂小倩眉头紧锁,眼望窗外怅然若失。许久,与宁采臣言:‘相公,燕生所赠革囊何在?’宁采臣答道:‘因娘子见之生畏,我早将其封存库中,不知娘子……’话音未落,只听聂小倩斩钉截铁道:‘小女受生人气息已久,如今已不再惧怕,还请相公速速取来,挂于床头为上。’宁采臣见聂小倩语气大不寻常,忙问:‘娘子,不知生了什么变故?’

  聂小倩道:‘三日来,小女心中时常无故惊慌,定是……’未及言罢,宁采臣早关切道:‘莫不是娘子病了?’聂小倩闻言苦笑两声,道:‘相公所有不知,鬼身如何染病?但此事绝非吉兆,不可不察。’话毕,聂小倩闭了眼,掐指一算,忽惊道:‘糟了!怕是姥姥深恨小女远遁,如今正在四下寻小女报仇。相公,还请速将革囊取来。’

  “待宁采臣取来革囊,聂小倩只手接过。略加审视,竟抖了个激灵,道:‘此物乃是剑仙盛装人头所用,现今凋敝至此,实不知斩杀过多少妖孽。’宁采臣闻言,忙将聂小倩揽入怀中,抚慰道:‘娘子莫怕,燕兄法力高强,定可助我二人度过此劫。’

  “当夜,二人虽将革囊悬挂床头,但聂小倩仍旧梦中呓语不止,哭喊一般连声高呼‘救命’,宁采臣见得,心痛有如刀绞。

  “次日,见聂小倩面色惨白,愈发惊慌,宁采臣于心不忍,劝道:‘娘子,我二人不如暂寻他处躲避如何?’聂小倩摇头道:‘躲过一时,难逃永世。’宁采臣又言:‘不如寻来道人保护。’聂小倩答道:‘姥姥法力高强,数百年前趁长老圆寂时挣破咒符,杀尽寺中僧人。待接任高僧赶来,只见得寺中尸山血海,遂自知绝非姥姥敌手,只得急招随行法僧远遁,寺中方才荒废至今。眼下相公若请来道人,无异于置人死地。’言罢,竟急得垂泪道,‘事到如今,还请相公日夜将革囊带在身旁。容小女就此别过……’不料话音未落,宁采臣早一把将聂小倩拥入怀中,道:‘娘子休出此言。如今我二人已结连理,自是有难同当。娘子勿虑,此间无须道人,自有相公在此!’

  “是夜,宁、聂二人将革囊悬于户上,遂秉烛执手,对坐案前。见聂小倩战栗不止,宁采臣含笑道:‘娘子勿虑,若我就此身亡,化作鬼魂,却也与我二人讨个门当户对。’聂小倩正在惊恐,闻言却破涕为笑,轻声道:‘相公休得胡言。’不料话音刚落,门外忽一声响,似一物坠地,聂小倩登时惊得花容失色。宁采臣却拍案而起,一声断喝:‘老妖休伤我妻!’遂忙与聂小倩使个眼色,聂小倩见得,忙奔至夹幕藏身。宁采臣大步向前挡在门口,听得远处漆黑廊上咚咚声响渐近。未几,借烛光摇曳,只见一黑影高有一丈,电目血舌,两爪如钩缓缓向前。宁采臣见状面无惧色,斥道:‘老妖胆敢再向前半步!’话音刚落,只见那夜叉竟当真驻足,在门前逡巡不敢入。

  “宁采臣见得,仍旧阻住门前,冷笑道:‘若惜命,速速滚回老巢!勿相烦扰!’不料老妖登时恼羞成怒,一声怪叫扑上前来。宁采臣吃了一惊,眼见急躲不迭,却见那老妖只顾抢下革囊,死命撕扯。

  “正此时,只听一声响,那革囊忽变大数尺,有如一口水缸。恍惚间,只见一凶神恶煞自革囊中探半身而出,劈面揪住夜叉,喝道:‘妖物大胆!’那夜叉正挣扎不脱,凶神恶煞又转头道:‘凡夫!念在汝护妻心切分上,此次且饶过狐假虎威之罪!’言罢,竟随手将夜叉揪回囊中不见。

  “又听一声响,那革囊已变回原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溅出数斗清水,便再没了声响。宁采臣早看得呆了,须臾方才连声拜道:‘多谢大人相助!多谢大人相助!’聂小倩见状亦小心上前,喜道:‘大劫已度,有劳相公相救!’”

  话毕,南宫爱长舒口气,向蒲先生一笑,言道:“不知蒲先生可满意么?”

  蒲先生早听得呆若木鸡,闻言方才匆忙拱手,应道:“甚好,甚好!今日我狐鬼居士亲眼见证‘燕赤霞’之才智,实可谓五体投地。”待南宫爱还礼罢,蒲先生又道,“方才一席逸闻,当真是南宫姑娘即兴演绎么?”

  南宫爱腼腆一笑:“献丑。小女从未亲眼见过夜叉容姿,只是以道听途说的‘电目血舌’之辞糊弄。在‘狐鬼居士’面前,实可谓班门弄斧。”

  蒲先生听得汗流浃背,连连拱手道:“不敢,不敢!小生才疏学浅,却自诩狐鬼居士,今番才是贻笑大方。”话毕,蒲先生见屋内渐渐昏暗,扭头觑见窗外天色亦晚,便起身作揖道,“今日多谢诸位接待,小生实在感激不尽。宁进士、宁夫人,今后还请多加保重。”

  宁采臣闻言,忙起身回礼道:“蒲先生何必如此客气。今日应称谢之人,当是在下。明日一早,我定同小倩与南宫姑娘共往馨梦阁请罪,还请蒲先生放心。”

  聂小倩亦起身道:“若非蒲先生前来此处与我等道明,小女仍被蒙在鼓里,实感激不尽。”

  蒲先生微微一笑,问道:“临行前,不知宁夫人可否与小生透露实名?”

  “倩,小女真名乃是南宫倩。”

  蒲先生颔首称谢,遂转与南宫爱,作揖道:“今日前来,小生可谓见识到了真正的高人,我狐鬼居士自叹弗如。”见南宫爱含笑答礼,却仍掩不住满面悲戚之色,蒲先生垂头道,“是小生冒失鲁莽,在此恳请南宫姑娘恕罪。”

  话音刚落,只见南宫爱挥袖取下头顶发簪。随倾斜而下的乌黑秀发,只见南宫爱拜道在地,将发簪与蒲先生双手奉上,噙泪道:“小女自知此事颇为强人所难,但不知蒲先生可愿将此物收下?”

  蒲先生闻言,当即接过,拜谢道:“南宫姑娘的心意,小生蒲松龄在此拜领,绝不相忘。”

  言罢,我与玲二人亦一并起身,与三人一一别过,便随蒲先生步入府外,跨上马背飞奔而去。

  途中,我三人并无一人开口,只顾各自垂头沉思。待返归金华衙门府而入,只见王特使与张县令二人早在公堂之上等候。蒲先生当即上前,与张县令称歉道:“在下力有未逮。方才我等与宁采臣夫妇问得,那夜叉早已葬身宁府。因此昨日张大人掘出的两具尸骨,想是非为夜叉妖骨,还请张大人降罪。”

  张县令、王特使二人闻言登时目瞪口呆,与蒲先生惊问:“出了什么事故?”

  蒲先生愧疚道:“那夜叉前些时日治愈伤势,遂与宁采臣夫妇寻仇,却不料葬身燕赤霞所赠革囊,化作一摊清水而亡。”

  话音刚落,王特使忙道:“蒲先生之意,是彼时寺中真有夜叉出没?”见我三人无言颔首,王特使又言,“但昨日赵郎中之举,当是宁采臣已与其父做了断才是?”

  只见蒲先生连连摇头,道:“此乃在下意气用事。今日听闻宁采臣之言,赵郎中乃是念宁采臣与先妻无后,方才应允宁采臣再娶,而宁采臣亦以高堂之礼相事。翁婿二人,可谓当今之楷模,是我蒲松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才有今日失态。至于七年前寺中之事,正如宁、聂二人所说,是真有其事。”

  言罢,我众人皆缄默许久,才听张县令道:“蒲先生不必在意。如今既知荒寺夜叉已遭剿灭,我便可放心筹划重兴香火之事。此是蒲先生之功。”

  至于王特使见蒲先生失魂落魄,安抚道:“蒲先生何必懊恼至此?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请蒲先生宽心。”张县令亦附和道:“师弟所言极是,蒲先生救得文登百姓,已立不世之功。今番蒲先生虽在此马失前蹄,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卷土重来想必大为可期!”

  蒲先生愈发惭愧,忙拱手道:“承蒙厚爱,小生此行实是献丑。”

  言谈罢了,王特使与张县令遂招呼我三人一并用膳,席间王特使虽频频与蒲先生敬酒抚慰,却反令蒲先生更生窘迫,只是强颜赔笑。王特使窥见此情,亦不好强求,遂与张县令二人散了席,请蒲先生先行回房歇息。

  我与玲二人正欲返归寝室,却被王特使拉住,悄声道:“我窥见蒲先生自责不已,犹如败军之将。想蒲先生在广平时亦曾碰壁,却绝非如此。严飞兄,不知可请稍稍透露一二?”

  我与玲二人相互使个眼色,遂点头道:“王特使所言甚是。”

  却不料言至此处,我竟不知其后当从何说起,一时只是支吾其词。王特使见此,问道:“我无有他意,只是好奇七年前荒寺中究竟生了什么变故,不知严飞兄有意指点么?”

  我颔首道:“此事却是正如蒲先生所料:十三年前与宁广生通奸之人正是南宫赤之妻。二人各自出手谋害家人后私奔,在兰溪落脚。七年前宁采臣四处寻仇,却打草惊蛇为宁广生认出。于是宁广生全家先发制人,将宁采臣骗至偏僻荒寺欲害。南宫赤之妻自阁中寻回两女,差使二人迷惑宁采臣,伺机动手;却不料为二女识破,反寻机将奸夫淫妇一家尽数剿灭,报得大仇。”

  王特使大为惊叹,道:“敢问此二女是?”

  “南宫赤之女,馨梦阁中两位千金,宁采臣之妻,聂小倩是也。”

  言罢,王特使惊得目瞪口呆,道:“但阿婆见过聂小倩梅图,言称非为其女所作,怎会……”话音未落,我答道:“聂小倩擅绘之卉乃是兰花,并非梅花。”

  王特使听罢登时恍然大悟,懊恼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见那梅花风骨颇有怪异!那梅花更偏淡雅,正当是兰花意境。唉!如此雕虫小技,我王某人竟不得看破,实是汗颜之至。”话毕,王特使自叹几声,便与我拍拍肩膀,道,“此番多谢严飞兄相告。蒲先生既有隐衷,我王某人亦不愿追问不休。但严飞兄既为蒲先生知己,还当好言劝慰,助蒲先生解开心结。”

  我闻此言忙拱手称谢,遂同王特使别过,与玲二人回了寝室。

  待我二人吹了灯,并排躺在榻上,我轻声与玲问道:“娘子,依南宫姑娘所言:南宫姑娘将寺中见闻流传,是为寻得一人倾诉衷肠,自往日罪孽之中解脱。如今蒲先生已寻得南宫姑娘,二人又相谈甚欢,当已尽解心结。蒲先生却何故郁闷至此?”

  玲微叹口气,答道:“南宫姑娘之意,本是与前来之人成亲。相公岂不见南宫姑娘迎出门时之妆容?分明乃是新娘扮相。”

  我应声道:“但南宫姑娘言称……”

  “相公,南宫姑娘只是故作坚强,又不愿为难蒲先生,方才如此说来而已。相公且想,南宫姑娘曾言称识破真相之人或追其罪责,或心生怜惜。若其人真有问罪之图,凭宁采臣身份,定将兴师动众,率领官兵前来府上捉拿。若非如此,其人当只身前往,与南宫姑娘将身世对质分明,并娶南宫姑娘成亲才是。却不想蒲先生只是因……”

  话音未落,我不禁疑惑道:“南宫姑娘冰雪聪明,却何故对成亲一事如此执着?”

  玲不禁苦笑两声,答道:“相公,岂不闻‘只羡鸳鸯不羡仙’之辞?何况聂小倩与宁采臣二人亲昵无间,终日卿卿我我,南宫姑娘独在一旁怎遭得住?”

  一听此言,我登时掩面道:“原来如此!难怪南宫姑娘如此郁闷,蒲先生亦如此自责。”言罢我又一想,哀叹道,“眼下北郊荒寺蓬蒿已除,而寺庙又将修缮一新,今后若再有某人愿追溯此间传闻寻至南宫姑娘,怕是更生困难。”

  玲长叹一声,道:“正是为此,蒲先生方才如此自责。”话毕,我二人便不再言语,执手睡去。


后记

  敲响家门,见香云的笑颜顷刻出现在面前,我与她轻轻一笑,遂踏入家门,在席上躺下。

  只见香云小步而来,笑道:“相公所往何处,怎累成此副模样?”

  我却自顾自道:“终究因我驽钝,方才如此么?”

  话音刚落,香云吃了一惊,忙上前道:“相公怎了?”忽又惊道,“此行不见严贤弟与妹妹归来,难道?”

  我一声苦笑,道:“我劝飞与弟妹改道,往苏州拜会高堂去了,娘子无须忧虑。”

  香云长舒口气,遂在我身旁坐落。见我满面颓然之色,香云忽狡黠一笑:“原来如此!看此番模样,定是相公闯了祸罢?”

  我闻言登时几声干咳,叫苦道:“果真瞒不过娘子。”

  “既如此,敢问相公祸害了何人?”

  “一青楼女子。”

  香云一愣,却笑道:“我懂了!莫不是相公此行所拜访之鬼妻本乃先朝皇族之后,却因国破家亡,被卖入青楼飘零。其后此女虽脱出鸨头魔爪,却沦得浪迹天涯,虽为人身,却早失了生气,故此自假鬼怪相称,苦候知心之人前来拯救。”

  “怎可能!”我登时大惊失色,叫道,“香云自何处晓得……”

  不料香云反倒一愣,低声道:“方才只是胡言乱语,莫非当真如此么?!”

  我长叹一声,遂拆开行囊,取过紧紧裹住的一支发簪示以香云相看。随即,我将浙江之行,从头至尾事无巨细统统与香云道了个分明。

  香云听罢,感伤道:“南宫姑娘实在可怜!相公当真闯祸不小。”

  我羞愧不已,道:“是我未得识破南宫姑娘之意,贸然走访,不只害南宫姑娘空欢喜一场,更将荒寺祸害一番。想如今南宫姑娘如今亦重归馨梦阁,恐怕日后再难有人寻至南宫姑娘相守终生罢。”

  香云接过发簪,许久茫然相视,叹道:“南宫姑娘坚忍自爱,实不应落得此番下场。”话毕将发簪交还与我,“南宫姑娘彼时为成全妹妹独闯金华,四下奔走煽动谣言,又亲手毁尸,沾得满手血腥,如此之举,竟落得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只顾卿卿我我而遭冷落。若是妾身遭遇此事,怕是定将二人杀害报复。”见我接过发簪,香云又开口道,“相公,可知此发簪之意么?”

  我一愣,道:“当是作为纪念罢?”

  “相公怎仍如此愚钝?”只见香云颇为气恼道,“方才听相公言至南宫姑娘解下发簪一事,妾本大加骇然,以为南宫姑娘或因相公相拒万念俱灰,欲拔簪自杀。”

  我听此言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南宫姑娘以此相赠,是为表明坚强度日之决意么?”

  只见香云含泪称是,道:“不止于此,亦是表明绝不因相公拒绝而寻死,请相公无须自责,亦无须忧心之意。”

  我闻此言登时悔恨不迭,捶胸顿足。而香云将我拉住,劝道:“相公,若有悔恨之意,还请务必将鬼妻传说录入书中,将南宫姑娘旷世之举与世人传看。”

  我含泪称是,遂振作精神,起身直奔书斋,取过笔墨纸砚奋笔疾书,将鬼妻之谈一一记下:

  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适赴金华,至北郭,解装兰若。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东西僧舍,双扉虚掩;唯南一小舍,扃键如新。又顾殿东隅,修竹拱把;阶下有巨池,野藕已花。意甚乐其幽杳。会学使案临,城舍价昂,思便留止,遂散步以待僧归。日暮,有士人来,启南扉。宁趋为礼,且告以意。士人曰:“此间无房主,仆亦侨居。能甘荒落,旦晚惠教,幸甚。”宁喜,藉藁代床,支板做几,为久客计。是夜,月明高洁,清光似水,二人促膝殿廊,各展姓字。士人自言:“燕姓,字赤霞。”宁疑为赴试诸生,而听其音声,殊不类浙。诘之,自言:“秦人。”语甚朴诚。既而相对词竭,遂拱别归寝。

  宁以新居,久不成寐。闻舍北喁喁,如有家口。起伏北壁石窗下,微窥之。见短墙外一小院落,有妇可四十余;又一媪衣绯,插蓬沓,鲐背龙钟,偶语月下。妇曰:“小倩何久不来?”媪曰:“殆好至矣。”妇曰:“将无向姥姥有怨言否?”曰:“不闻,但意似蹙蹙。”妇曰:“婢子不宜好相识。”言未已,有一十七八女子来,仿佛艳绝。媪笑曰:“背地不言人,我两个正谈道,小妖婢悄来无迹响。幸不訾着短处。”又曰,“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遮莫老身是男子,也被摄魂去。”

  女曰:“姥姥不相誉,更阿谁道好?”妇人女子又不知何言。宁意其邻人眷口,寝不复听。又许时,始寂无声。方将睡去,觉有人至寝所。急起审顾,则北院女子也。惊问之。女笑曰:“月夜不寐,愿修燕好。”宁正容曰:“卿防物议,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耻道丧。”女云:“夜无知者。”宁又咄之。女逡巡若复有词。宁叱:“速去!不然,当呼南舍生知。”女惧,乃退。至户外复返,以黄金一锭置褥上。宁掇掷庭墀,曰:“非义之物,污吾囊橐!”女惭,出,拾金自言曰:“此汉当是铁石。”

  诘旦,有兰溪生携一仆来候试,寓于东厢,至夜暴亡。足心有小孔,如锥刺者,细细有血出。俱莫知故。经宿,仆一死,症亦如之。向晚,燕生归,宁质之,燕以为魅。宁素抗直,颇不在意。宵分,女子复至,谓宁曰:“妾阅人多矣,未有刚肠如君者。君诚圣贤,妾不敢欺。小倩,姓聂氏,十八夭殂,葬寺侧,辄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颜向人,实非所乐。今寺中无可杀者,恐当以夜叉来。”宁骇求计。女曰:“与燕生同室可免。”问:“何不惑燕生?”曰:“彼奇人也,不敢近。”问:“迷人若何?”曰:“狎昵我者,隐以锥刺其足,彼即茫若迷,因摄血以供妖饮;又或以金,非金也,乃罗刹鬼骨,留之能截取人心肝:二者,凡以投时好耳。”宁感谢。问戒备之期,答以明宵。临别泣曰:“妾堕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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