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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上的救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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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彬不是躲在山里的杀人狂或是藏在地下室的变态,他有家人、朋友、同事,他有正常的工作和社交,他会去便利店买东西,去法院开庭,去售票处排队,纳税和缴违章罚单……就是这样一个在社会上处处留下生活记录的人,我们却根本不了解他。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所以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杀那么多人——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过其中某个人。”
“除非,”老何插了一句,“知道他为什么会杀人。”
我倒觉得这问题不难:“抛开那三年军旅生涯来看的话,他只杀两种人:他认为有罪的人和可能妨碍他继续作案的人。”
袁适问:“他不是在为陈娟报仇么?”
“哦,我是把张明坤也算进去了——尽管他没亲自动手。”
老何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杀苏震?”
“因为苏震当初又没光顾过云南片马的……”老何的眼神告诉我没必要继续往下说了,同时袁适又问:“王睿呢?帮警察主持正义么?”
“也许他不忍美人接连香消玉殒,或者小姜的死让他不得不帮我个忙?没准儿是打算借机搅乱线索?谁知道呢。反正杀王睿是他最大的失误。”
“至少他从没杀过好人。”
“但我不认为海淀医院西墙外那三个小子罪当问斩。”
袁适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那三个被害人是最古怪的部分。”
“我说了,这应当属于妨碍他继续作案的目击者。”
“那晚你和韩彬被伏击,你有看清刺客的容貌么?”
“问这个干吗?当时光线很暗,而且……”
“我看过笔录,你没能详尽描述那个刺客的外貌——情况我也大致了解,这属于典型的突发状况下目击缺失,很正常。”袁适原地踱了几步,“我想这个你也懂……那好,你知道,我知道,韩彬会不知道?”
我仿佛听到大脑里发出一声轻响。
老何说:“可能他当时急于逃离现场,所以……”
“那他何不把那个孩子也一起杀掉?总不能说杀了三个人有助于恢复理智思维吧?”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杀那三个人?”
“我想,这恐怕要牵扯到他在南亚地区那几年……赵馨诚,想什么呢?”
我没想回答他,反问道:“他在南亚那几年发生的事,你能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都发生过什么。”袁适后半句加重了语气,“但我大概能推测出造成了什么后果……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笑笑,身体有些放松:“我在想,先不跟你们去见白头儿了。时间紧迫,我打算去拜会一下崴尔集团的梁总裁。”
袁适望着指挥车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等你回来我们再碰吧。”
“哦对,关于明天的事。”我一边招呼楼下当值的民警帮我找辆车,一边说,“我还是坚持认为他不会来。这个意见,你——老何吧,帮我转达下白局。”
老何点头,袁适还是不甘心:“你就这么确定?”
“确定啊,他不是个承载着悲惨过去而且背负着沉重宿命的多重人格连环杀手,没您想象中那么传奇。”
“那就是顾帆在说谎了?难道除了你和韩彬,还有人知道你俩在张明坤自杀那晚的对话?”
“那倒没有。”顾帆这部分转述应该是真实的,不仅是在内容上,连表达方式也很符合彬的一贯风格,“但彬一向是想在我们前面的,他知道我们会怎么想、怎么做,然后再采取相应的对策。既然我们从现在起就会重点盯防这一带,那他就肯定不会来。”
袁适用洞悉了我思维的愉悦腔调说道:“看来你认为他会去袭击梁枭?”
老何跟着嘀咕:“那是说支队应该去保护梁枭?”
“按咱们赵警官的思路,如果我们去保护梁枭,韩彬就会来杀顾帆了,对吧?他不是总能想在我们前面么?”
“那两边都做保护性监控不就完了?”老何乐了,“‘多上怂人’呗,这可是咱支队的传统打法。”
“不用想就知道老白肯定得这么布置。”我见车来了,转身离去,“记得帮我转告老白啊!”
袁适在后面喊:“你到底认为他明天会出现在哪儿?顾帆还是梁枭?”
我关上车门,摇下窗户:“废柴!他两边都不会去的。”
3
依据掌握的情况,中美崴尔医疗器械研究集团总公司是中德大厦产权单位的大股东,所以他们不但占据了二十五楼整整一层的面积,还在外面挂起比大厦名称更显眼的霓虹灯灯箱招牌。我坐电梯到二十五楼后先转了两圈,却没找到一个监视器——这种明显违反治安常规的设置无疑证明了梁枭非同一般的身份背景,或是在隐晦地揭示崴尔公司的经营活动恐怕不像其招牌那样正大光明。
在近二百平米的总裁办公室里,梁枭短小精悍的身材显得尤为突出,不过我怀疑房间里那五名彪形大汉除了保镖的本职工作外,还多少兼做了填充空间的材料。
梁枭的外表很难让人相信他已年近五十:长得白白净净,皮肤保养得犹若童颜,穿着休闲的针织开衫,留着艺术家式的披肩长发,唇上蓄了点儿半短不长的小胡子——老实说这也算是他全身上下最确凿的男性性征。但凡能倒退个十几年,这家伙绝对算得上是个能让泰国星探们眼前一亮的白面小生——当然,前提是他可别站起来。虽说始终窝在皮椅子里,但依我目测,这位跨国集团老总的海拔不会超过马拉多纳。
“赵馨诚警官。”没等我开口,梁枭便给了我一个很有风度的露齿微笑,“请坐。咖啡?茶?”
我上前和他握手:“不必客气,我很快就走。”
梁枭坐在老板椅上欠身和我握了一下手:“不急,先请坐。Sophy……”他叫住领我进来的秘书:“Un cafe,l’espresso italien; merci。”
看着我坐下后,他两手左右一分,笑着问:“有何见教?”
“梁总,看来,您对目前的状况……可能比我们掌握得更多。”我直觉上认定这家伙会比较难缠,胡扯会是比较保险的应对之道,“不过我不是为了韩彬或你那些被害的同事而来。我来找您,是时天——”我注意到梁枭的嘴角动了一下,“时天说你们之前的交易……相信您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后来他却变得很麻烦。您也知道,干他那行的,人缘很重要。”
我的试探无疑令他有点小惊讶,不过梁枭的回答很没新意:“抱歉,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的是姚江和阮八,时天和他们的关系都相当密切。”我对自己近日来整理的推测相当有把握,“没想到您找其中一个是为了杀另一个,时天对您这种不具实情的委托很懊恼,希望您能住手。作为我们警方,也认为您这样做,违反了国家法律。虽说您是法籍身份,但中国的法律是属人与属地相结合的,要求国际友人入乡随俗,不算过分吧?”
他品味着我话里的真假成分,依旧采取了保守策略:“这个……我很尊重中国的法律,毕竟这里也曾经是我的故乡。只是,我不太明白您说的这些名字……我并不认识这些人。”
“我们都知道陈娟的复仇使者现在就在外面游荡,您有安全方面的顾虑,完全可以理解。”我有意扫了眼屋里的那几名保镖,“不过您目前采取的某种极端方式,于官,不合法律;在道上,抱怨也颇多。所以我来这里,是想劝您停手为妙。”
“La haine; c’est la lere des faibles 。”梁枭小声嘟囔了一句,确认我不懂法语后,有些小得意,“我完全不明白您的意思,所以不知道能为政府提供什么帮助。”
“敞开说吧,梁总。”我掏出手机放到桌子上,同时解开制服和里面衬衫的扣子,表明自己没有监听或录音装置在身,“韩彬要杀您,我们会负责保护您并抓捕他归案。希望您能控制好那个杀手。如果他失手被杀,不但韩彬对您的威胁无法解除,还会招致道上的诸多怨恨;如果他得手杀了韩彬,我们就要改去追捕他,同时您也会惹上一身麻烦。外籍身份也好,军火商的后台也罢,您不要忘了,这里是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你们总统在这里随地吐痰,一样要罚款的。”
梁枭本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被我最后一句话逗得笑了出来:“你很风趣,赵警官……”他顿了一下,秘书进来把咖啡放下,离开,“不过你不认为这件事没必要搞得很复杂么?”
他愿意开口是好事,但我不认为他会向我透露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怎么讲?”
“有个疯子因为某种古怪的情结,一直在连续加害我以前的同事,而且可能会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我相信你们大陆公安一直在尽力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我还是不停地接到老友们的讣告。所以,作为自保之需,我不认为采取一些积极措施有什么不妥。当然,我指的积极措施是——”他手眼并用向我展示了下周围的护卫人员,“而如果某个朋友因为我可能遇险,打算实施保护措施或是打击危险来源的行动,却又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希望您们警方能够理解这一点。”
我作势倒吸了口气:“您召来一个职业杀手去和另一个杀手级的罪犯在北京城斗鸡,作为国家执法机构,恐怕很难去‘理解’这种方式。”
梁枭抿着咖啡,微微朝我摇了下头。
一种似曾相识的警觉促使我本能地猛一回头:身后不远处,屋门半掩,没有人——可印象中刚才那个秘书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关门声才对。我飞快地扫了眼周围的那几个保镖,隐约感到了一丝轻蔑的嘲讽。
“很简单。”梁枭把左顾右盼的我拉回到谈话中,“有人想找我的麻烦,我会尽量小心地绕开,同时我愿意相信中国政府完全有能力及时抓到那名危险的罪犯。从个人安全的角度考虑的话,我不得不说,如果某个朋友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不只对我或公司,对中国政府,也算是一种有力的协助。那么,Tu fais semblant de ne pas le voir ,我想这应该并不难。”
“抱歉,我不是法国人。”
“不好意思,坏习惯……我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互不干涉。”
想来跟这只老狐狸继续说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起身道:“韩彬曾数番出入安隆汶,恐怕不只查到了陈娟死亡的真相,还意外地掌握到了军火贩子的医疗派遣团与赤柬姘居的证据。婊子要想立牌坊,杀了知情人也许是个好办法,但我奉劝您:没人真正了解韩彬,也没人了解‘纳迦’小队成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您的手段,不见得明智;再就是我说过的,别忘了,这里是一个法治国家的首都。望您三思。”
“感谢您的劝诫,毕竟世事不能尽如人意,不是么?”梁枭对我的离开展现出与迎接时同样的热情与礼貌,“没办法,C’est la vie 。”
我回家放下行李,和雪晶吃了顿饭,一抹嘴又折回顾帆的住处。在十六号院门口,刘强从值守的警车上迎过来:“白局问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哦,没听见吧。”我的搪塞超没技术含量,一转念:这会儿老白找我,苗头不对。
“等会儿等会儿,兄弟。”刘强把我拦下来,“白局有吩咐,让带你去见他。”
“这都快半夜了,明天吧。”我闪了他一下,继续往里走。
“喂!”刘强一把拽住我,“白局现在就在后门的指挥车里等你呢!而且他说现在不允许任何与韩彬有牵扯的人接触顾帆,尤其是你!”
“搞什么?老刘,你这什么意思?”我停下瞪了他一眼。
刘强识趣地抽回手:“兄弟,这是最高指示。有意见你可以直接跟白局当面提嘛,别为难哥哥好不好?”
我还在犹豫是不是立刻翻脸,突然看到袁适正从院里走出来,急忙大呼:“袁……袁适!”现在正用得到他,直呼其名大概显得更亲热些。
袁适循声走到我俩面前,有些不明就里。我一拍刘强:“我现在有很重要的线索需要找顾帆核实。你看,有现任领导在场,我能搞出什么乱子来?人家好歹是市局下来的专家,你不信我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嘛。”
“白局有令在前,谁陪着你都不行!”刘强可能是真怕担责任,他越较真儿,我感觉越不妙,“袁博士,您别误会……”
袁适瞄了我一眼,大概清楚了状况,问道:“重要的线索?”
“非常重要。”
“白局长找你半天了,你可以先见完他再来核实,或者,你告诉我要核实什么……”
他这话是没错,可我就是预感不对劲儿:“不行,我必须立刻见顾帆!这是唯一可能找到韩彬行踪的办法。只剩十几个小时了,我们越早抓住线索,就越有可能阻止他!”
彬的名字绝对是海洛因,袁适一听着魔似的瘾就上来了:“你确定?”
我把球踢了回去:“确定不确定的,反正刘支现在不放我进去,就看你了。”
他还真没含糊:“刘队长,咱们和赵馨诚一起去询问下顾帆,如果真能发现关键线索……”
“袁博士,可……”
袁适的口气绝无半分斡旋的余地:“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大家都在场,不会有什么问题,白局长那里我去解释,就这样!”
半夜三更从床上被拽起来,顾帆的苦笑近乎哭腔:“各位警官,要这么折腾的话,不如让韩彬来杀了我好了。”
我可顾不上和他客套,沉声问道:“姓顾的,我知道你们九四年在柬埔寨和红色高棉的交易是什么,你们打着医疗团队的幌子,实际上做的是军火买卖。我现在只要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为赤柬提供了武器,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顾帆惊骇的苦笑凝在了脸上。
“赤柬没和你们现金结账,陈娟、高建隆和许东方也不是死于疾病或意外!我见过梁枭了,他不只是为了自保才派出的杀手,他是想杀了韩彬。韩彬入柬得到了你们当年交易的证据,也许他只想为陈娟报仇,但你们不会放过他,因为他掌握着很重要的东西,足以毁灭你们所有人的东西!说实话吧,顾帆,赤柬到底给了你们——或者说是给了你们老板斯蒂文?巴加特什么回报?”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
“陈娟他们的死和你们要杀韩彬一样,都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陈娟是被你们灭口的!”
“不,我没有……”
“陈娟被害的时候你在场么?还是说你亲自下的手?她有向你求助么?你是亲眼看着她死的么?”我又随口扯了句谎,“现在我们已经通过外交途径找到了陈娟他们三个人的尸骨,尸检结果会令一切真相大白的。你就真打算死扛不撂?”
“你听我说……”
“我只想听你说出实情!红色高棉给了你们什么!”
顾帆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脸色也变得异常灰暗,两手不停摩擦着膝盖。我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追了一句:“顾帆,你到底是哪边的?”
他目光聚焦在我脸上,似乎一时间拿捏不准该换成什么表情。过了几秒钟,他咽了口唾沫:“当时……队里的人,除了梁枭,其他人确实都是医疗研究人员。”
答非所问,这转移话题的伎俩也太低级了点儿:“我他妈没问你这个!”
“不,我说的就是,我们确实是去做医疗研究的。”顾帆似乎慢慢变得从容了,“娟娟也是在传染病研究上有相当特殊的天赋才被选派进队里的。”
“这么个高才生还被你们自己给废了,为什么?”
“因为她太善良,无法接受我们要做的事。”
“你们要做什么?”
顾帆有些出神,沉默了片刻。他再度开口,已语音如常:“您不是问红色高棉给出了什么回报么?”
“对,你还没……”望着顾帆的眼神,我猛地打了个激灵。
“红色高棉也叫‘赤柬’,是一九六○年左右兴起的极左势力,而且是武装势力……”
“是那个搞过什么S21集中营杀了两万多人的吧?”
“托士楞只是其中一处,两万也就是个零头不到。”
“对了,九四年中旬,赤柬确实更换过一批自动武器……你不懂,这在当时都算是顶尖装备。”
“可圣雷森基金会在当时没有大笔资金入账,红色高棉买得起这么大的现金单?”
“反正天底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当时……队里的人,除了梁枭,其他人确实都是医疗研究人员……”
“九九年前后,巴加特被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招安入股,兼任生化技术开发部的执行总裁。”
“也许因为他是个人道主义战士?哈……”
“其实,我们全该死在那里……”
……
我的天!难道说,他们得到的回报是……
顾帆和我对视了良久,直到我确认了自己的推测,而他也确认我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为止。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们都该去死!我操你……你们全都该去死……”
顾帆死气沉沉地点了点头。
刘强突然拿着步话机插了进来:“小赵,白局要跟你说话。”
我回过神,扭头看了眼困惑的袁适,从刘强手里接过话台,又回身对顾帆说道:“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话音未落,我直接抡起步话机砸在顾帆脑袋上,话台带着头发和血碎成了一堆零件。没等其他人有反应,我已经把顾帆从沙发上揪起来,又摔到地上。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我回肘荡开袁适,抬腿把刘强踹出一溜跟头。顾帆刚爬起来,我连续出拳猛击他的两肋和面门,这家伙明显没练过什么拳脚,既不会防又躲不开,像沙袋一样被我一通海扁——直到无数只手把我死死地按在地板上。
伴随着铐子划过手腕的凉意,望着满脸是血半昏迷的顾帆,我有种直抒胸臆的快感,异常满足。
何况,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得到了。
爽归爽,代价还是比较惨重的。
也许是因为眼下还顾不上,也许是因为出离愤怒,这次老白连理都没理我。被关在警车里铐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刘强直接来传达的指示。
“我说兄弟,你下手也忒重了,哥哥这把老骨头哪经得起你这么捶啊!”他一边抱怨一边把我拉出警车,我注意到袁适跟老何也在,“摘铐子可以,咱先说好别再动手。”
我满口赔着不是,连连点头。刘强打开戒具,回手塞给我:“这个你自己收着,见领导的时候再戴上——他可没让我给你摘了。你小子要卖了我这回咱真翻脸啊……来,证件和手机给我,领导吩咐暂扣。”
如果不去想秋后算账的结果,眼下这已经算皇恩浩荡了。我二话不说掏出证件和电话递了过去,顺手又拍了拍刘强以示歉意。
“支队打算怎么处置我?”
“不知道。”刘强避开了我的目光,“不过领导说你现在暂时停职,而且直到后天早上,你都必须跟小何在一起,不许对外联系,不许出门,不许离开小何的视线——总之就是自己关自己禁闭。等明晚所有的布控围捕行动结束,白局会找你谈话……依我说,只要明天……哦对,现在都快两点了,就是今天的布控你别再来搅和,到时候跟领导好好检讨检讨,估计也就没什么事了……”
怪不得老何会在这儿,我叹气道:“麻烦大发了。”
刘强冲我一皱眉:“都知道白局宠你,可你不只一次冲自己人动手,也有点儿太胡来了,加上个别人再有意见,你这让领导多下不来台啊!韩彬这案子搞得这么狼狈,你不是给队里添堵呢么?好啦好啦,你跟小何老实待一天,也反省反省,想想回头怎么跟白局认错。”他扭头看了一眼:“袁博士刚才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你还把人家打了,别忘了道个歉。我得去安排布控,先走一步。”
等刘强走开,我把铐子别进腰里,问袁适:“现在什么状况?”
袁适咬着下嘴唇:“我是不是应该当你说过‘对不起’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现在什么状况?”
“这算我听过的最诚挚的道歉。”
“不晓得你打算在诚挚上加引号还是道歉上加引号,无所谓啦。知道布控方案么?”
“你不早就未卜先知了?”
“顾帆和梁枭两边都上了吧?”
“确切地说,是十六号院和中德大厦。梁枭和一群保镖已经好几天没离开过办公室了。哦,By The Way;你被停职是一定的,就算你没让顾帆一天之内缝两次针,支队一样会把你下架处理。”
“为了布控不出纰漏,所有与韩彬有关系的人都必须回避么?”
“这算原因之一,再就是你一离开中德大厦,分局立刻接到了投诉。”
这我可没料到:“不会是顾帆从水晶球里看见了我在痛扁他,提前拨了110吧?”
“No。是梁枭个人通过法国使馆以及崴尔公司通过美国使馆同时向市局投诉你,说你不出示证件、骚扰正常经营活动、以威胁恐吓方式进行询问Blahblahblahblah……不过我想你应该没这么干过,哦对,你要真这么干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现在是后悔没这么干。”
“So,停你的职至少是种姿态——当然,你刚才的散打表演也给足了白局长做出必要回应的信心。情况现在越来越复杂,知道国家安全局来过了么?”
“哦?”
袁适的话没接上,顿了顿说:“你倒不觉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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