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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红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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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先留一晚上再说,明天大早马上走人。绿娇娇做好决定,就对张家上下道过谢,说好明天大早会离开上路,还把二两银票塞到秀莲夫人的手里,谢谢她送的戒烟药方。
秀莲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收银票,硬塞回给绿娇娇,绿娇娇只好再三谢过。
秀莲夫人还关心到安龙儿和杰克的睡房安排。宁儿说二楼有三间客房,绿娇娇睡了左边东客房,佩云安排到东南方中间客房,右边南方客房得盛伯父睡过,因为不知道他回不回来,现在还没有收拾整理,其他房间也没有准备好床铺。
绿娇娇连忙说:“二楼是木地板,不比一楼的砖地潮湿,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我的房间打地铺就行了。只是睡一个晚上,不用再特地张罗。”
杰克和安龙儿也连声附和,秀莲夫人挺不好意思地再三道歉。
绿娇娇很快觉得酒劲上头,全身都有点发麻,脑子更是昏乎乎的想睡觉。这娘酒喝起来甜丝丝,没想到后劲这么足,她向大家告辞后就和安龙儿、杰克回到二楼东客房铺床休息。
也许今天大家都折腾得够呛,不只是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在铺好地铺后,也很快睡着了。
刚刚戒大烟的人,烟瘾发作都会白天怕光打呵欠,晚上精神找烟抽。要是晚上醒来抽上一泡大烟当然可以安心睡去,要是无烟可抽的话,一晚上可就饱受烟瘾煎熬,流眼泪流鼻涕,两眼光光楞是睁着等天亮。
绿娇娇才戒了几天的烟,下午还睡了一大觉,按烟鬼惯例在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过来。
现在是重阳时节,绿娇娇摸黑起床向窗外看去,田野一片漆黑,应该是下半夜时分。她身上有杰克的金怀表,可是天色太黑实到看不到时间。
杰克和安龙儿整齐地排地下睡觉,呼吸均匀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绿娇娇不想点灯嘈醒两个可爱的年轻人,可是又没有睡意再上床,只好不知所谓地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是大烟瘾把自己叫醒的,因为按多年的习惯这时抽一泡烟会睡得很舒服,可是这样偷着抽烟,又何必戒烟呢?
绿娇娇不会半途而废,她盘起脚坐在椅子上,双手结印,眼观鼻,鼻观心,凝神内观重练道家内丹。
人在练功的时候五官特别敏感,加上这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安静夜晚,楼下的一点声音引起了绿娇娇的注意。
先是张家楼背后的牛棚里传来门响声,不一会从一楼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听得出开门很轻很慢,有意尽量不让人听见。
大门开过一条缝后,又听到一楼大院有一扇门响起,然后是缓慢的脚步声走出,到大院放下一个大包袱。
绿娇娇心里发毛,头皮发麻,她光着脚轻轻走到床边摸出左轮枪,再踮着脚走到门旁边,用耳朵贴着门板听向外面。
张家楼中庭的左右两边有两道对称的楼梯,左边的楼梯在东北方,通到绿娇娇住的东客房、儿童房和秀莲夫人的睡房;右边的楼梯在西南方,通向另一排房间。
绿娇娇听到脚步声正在轻轻地走上楼,虽然是走在西南方的楼梯,远离自己的房间,绿娇娇还是吓得全身发抖,她觉得自己的脚开始发软站不稳,只好慢慢地蹲在地上。
她蹲着挪到杰克身边,摸到他的嘴巴捂住,然后轻轻摇他的手,可是杰克却摇不醒;她又去摇安龙儿,同样是摇不醒,两个大男孩都在幸福地酣睡。
绿娇娇越来越恐惧,屏着呼吸再蹲到门边听外面的声音,听到脚步声没有走向自己这边,却在二楼回字型走廊的另一边,慢慢地打开一扇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时她再也流不出眼泪鼻涕,而是剧烈地心跳着,拿枪的手也随之发抖,脸上发烧,一额头都是冷汗。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是谁?是不是该去找秀莲夫人说有人进来?可是她实在没有胆量打开门,只是想要是大花背吠几声就好了。咦?大花背为什么不吠呢?
绿娇娇在门边蹲了很久,一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于是带着左轮枪躲上床。
天色渐渐亮起来,绿娇娇也一直没有睡。张家楼外面开始有人的声音,绿娇娇下床看向楼下,三个农夫正在田里把秋收后的禾秆捆绑好,送到张家楼的背后,看来这些是张家楼的佃户或是长工。
其中一个农夫看了看张家楼,然后向大门走过来。绿娇娇再闪到门后贴着门板听出去。
大门推开之后,听到农夫大声说话的声音:
“阿香!阿花!还睡懒觉不干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听到农夫疯狂的叫声:“救命啊!夫人死啦!来人啊!”
绿娇娇心里一震,真是出事了!
她顶着门不走出去,继续听着楼下的动静。
农夫在一楼拍开工人睡房的门,然后听到阿花和阿香的尖叫声,睡在二楼的张福龙,宁儿也醒来跑到楼下,一楼大院象炸了锅一样哭喊成一片。
这个时候再不出去就太没人性了,绿娇娇踢醒杰克和安龙儿,他们两人还在迷糊中,看绿娇娇已经穿戴好打开门走出二楼回廊,也连忙起来跟出去。
佩云从旁边的东南客房刚刚开门走出来,碰上绿娇娇也是一脸的迷糊,两人从回廊看下一楼露天大院,只见张福龙坐在大厅门前的地上,抱着秀莲夫人的尸体流眼泪,宁儿跪在地上也伏在秀莲夫人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张福龙泣不成声地对下人们说:“你们……快去报官!”
(六九)蒙汗药方
绿娇娇和众人连忙走下一楼,围到张福龙和秀莲夫人的尸体身边。
佩云看着秀莲夫人掩着嘴流眼泪,看样子是被吓哭了。那个最先发现尸体的农夫跑出门,可能是去报官。
杰克蹲到张福龙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然后帮他把秀莲夫人的尸体平放到地上,叫人用床单把尸体掩盖好,不要移动尸体的位置。
绿娇娇把佩云和宁儿拉到偏厅,叫安龙儿把几个进来看热闹的农夫赶出去,关上张家楼的大门;这是为了保证有官差来到时,可以看到接近实况的原样。
然后叫阿花阿香到厨房烧水煮饭;因为她知道今天肯定整天不安宁,少点力气都不行,一定要在早上让大家吃顿饱饭。
再让阿花给自己煎一服戒烟药;因为她喝了秀莲夫人开的戒烟药,晚上发烟瘾时,发冷发抖流泪的症状真的减轻了许多。
张福龙回到中厅里坐着,看着秀莲夫人的尸体,双眼通红不时流出眼泪,表情显出极大的悲痛。
宁儿跑到二楼的儿童房关上门,在楼下都可以听到她的啕嚎大哭。佩云十七八岁小小年纪,更不知该如何是好,绿娇娇把她打发回房间,等官差来问话。
绿娇娇到厨房打水洗把脸,尽可能让自己在这种场面里冷静下来。
安龙儿走到她身边小声的问:“娇姐,要不要……”
绿娇娇知道他说的是马上离开这里,因为她身上背着通缉令,一会官差来了多少有些危险。
但是绿娇娇对秀莲夫人的死一直有防备,她反而考虑到另一个问题,她对安龙儿小声地说:“凶手最想我们走……我们只要一走,马上就成了畏罪潜逃,罪名绝对往我们身上安,明白吗……官府会马上全力通缉,我们三个人就会背上一张加急的真正通缉令,根本走不出韶州……”
安龙儿点点头,其实绿娇娇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秀莲夫人为人善良,绿娇娇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再说,绿娇娇可能是唯一听到昨天晚上楼下有声音的人,她留下会为破案增加多一分希望。
绿娇娇把杰克和安龙儿叫到张家楼大门外,看看左右没人,小声对他们说了昨晚听到楼下有声音的情况,和不能马上离开的原因,杰克和安龙儿都表示明白。
然后她又说:“现在趁官差没有来,我们先四周看看情况,不然一会乡绅来处理,村里人又来围观,我们可就看不到真实情况了……”
说完,他们三人开始绕着张家楼慢慢查看起来。
三人首先从左侧走到张家楼后方的牛棚,杰克的洋马车也停在这里。一走近牛棚,就听到大花背一阵乱吠。
牛棚是红砖瓦房,这在当时的农村绝无仅有,建得出奇的结实豪华。一扇木门上了大锁,不过门板上有很多宽大的门缝可以看进去。
绿娇娇从门缝往里面看,看到大花背正在抖毛,然后伸了个大懒腰,好象刚刚睡醒的样子。旁边有一堆干草和旧衣服,看得出有人给它准备这个狗窝。
牛棚里分左右两栏。左边一栏是牛,杰克的两匹大马也在牛栏里关着,右边一栏是猪,杰克的马车停在牲口栏的中间过道上。
大花背从牛棚大门底下钻出来,马上认得是昨天和主人一起吃饭的客人,摆着尾巴走到三人面前。杰克和安龙儿都很喜欢大花背,热情地和大花背打招呼,大花背也显得很开心舔他们的手,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欢叫。
绿娇娇看着活跃的大花背,问安龙儿和杰克:“你们昨天刚刚进张家楼……它有吠吗?”
杰克说:“没有,我们只看到胖子伯父,阿花和秀莲夫人……我第一次见大花背是晚上吃饭……”
“我第一次见它就是这里……”安龙儿一说完,绿娇娇就用一个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昨天中午安顿了娇姐到东客房,我就跟阿花到牛棚栓马卸行李,看到大花背在牛棚里睡觉……”
“它没有醒?”绿娇娇斜眼看了看大花背,大花背正伸着舌头嘻皮笑脸地看着她。
“没有,阿花还踹了它一脚骂它懒狗。”安龙儿说。
杰克说:“狗睡得再熟,有人来了都会醒一下,如果有人来了也不会醒,除非是睡在家里,或是有很熟很亲近的人经过……”
绿娇娇也说:“对,我们一走过来它就吠了,还是看了认得才静下来。昨晚吃饭的时候,秀莲夫人还说养了一条见人就吠的傻狗,你们记得吗?”
安龙儿说:“记得,这么说昨晚上出入张家楼的人是很熟的人?”
杰克说:“也不能这么快下结论,先看看大花背的生活习惯再说……”
然后三人再走到牛棚背后,牛棚后是另一片农田,墙边长了大叶灌木,开满美丽的白色喇叭花。
杰克随手摘了一朵闻一下:“这花真漂亮,不过没有香味。”
绿娇娇说:“这是农家专门种在猪栏旁边的花,名叫曼陀罗,这种花和结出来的果子都有毒,不过猪拉肚子的话,用曼陀罗煮水喂猪倒是很有疗效……”说到这时,绿娇娇停下脚步,看着曼陀罗眯起眼睛。
安龙儿问:“娇姐怎么啦?”
“曼陀罗有平喘止咳的作用,我记得秀莲夫人说过小孩有痨病,夜夜咳喘,而张福龙也略通医理,他如果在这里种上曼陀罗给小孩止咳……也算是合情合理……”
杰克和安龙儿都对绿娇娇大为佩服,一朵花都可以看出这么多事情。
“不过……”绿娇娇又说:“曼陀罗还有个作用,就是可以做蒙汗药,只要把花晒干磨粉,放在酒里让人喝下去人,人就会被麻翻,失去任何知觉,酒气过了才能醒来……”
绿娇娇一边说一边看看杰克和安龙儿:“医生会在给病人开刀时用曼陀罗止痛,强盗会用曼陀罗麻翻客商抢劫财物……”
安龙儿和杰克不禁异口同声地说:“客家娘酒!”
“我们昨天晚上被宁儿麻翻了?!”杰克挠着头,一付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越说越大声:“她为了杀秀莲夫人麻翻我们?!”
绿娇娇马上伸手捂他的嘴:“小声点!你刚刚才说不能这么快下结论,看完再说……”
安龙儿也说:“看起来她们之间倒不象有仇的样子,昨晚上一家三口多甜密呀……再说如果真是有麻药,娇姐怎么又会醒呢?”
“也不能这么说……鸦片有止痛止咳,平喘安神的作用,和曼陀罗的药效很接近;我抽了几年鸦片,对麻药可能特别适应,同一个份量的曼陀罗可以放倒你们,不一定能放倒我……”绿娇娇的解释让杰克啮起牙斜了她一眼,安龙儿扑一声笑出来。
绿娇娇也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我在戒烟嘛,秀莲夫人也说了,戒烟的人都是晚上精神……”
大花背这时也跟了过来,和他们一起从张家楼的背后走向右侧。
张家楼的背后除了每个房间一个小窗,没有其他的门户。走到张家楼的右侧却看到一扇小门虚掩着。
大花背一头就从小门钻进去,它对这个路径显得很熟悉。他们三人看了看门的位置,这里是张家楼的西方,也就是全楼的右后角,和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呈对角位置。
因为是秋天,地面干硬,看不出有什么人的脚印,只看到深一些的牛蹄印,好象还是刚刚有人赶牛经过的新痕迹。大家看了看地面,没有特别的情况,就慢慢走入这个小西门。
这个小门很窄,只能容一人出入,门是三寸厚的包铁木板,完全可以抵挡一般的战斗进攻。
这扇门虽然厚重,但是保养得很好,用一点力就可以推开门,门打开时也没有什么声音。
三个人走进小西门,看到一间黑麻麻的客房,客房里的布置和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差不多,桌椅床柜都是上好酸枝木料,只是客房里被人翻得乱杂八糟,一地都是被子衣服,好象被人抢劫过一样。
从这里看向张家楼内,一扇房门开了一半,可以看到楼内的大院和厨房,再走前几步,还可以看到绿娇娇住的东客房。
站在这里的绿娇娇,几乎可以肯定昨天晚上有人从这个房间把秀莲夫人的尸体背到大院里扔下,心里不寒而栗。
杰克和安龙儿听绿娇娇说过晚上的事情,都意识到这个房间可能是发生命案的地方,默不作声地四处观察。
绿娇娇发现在床边的茶几上有四个小酒杯,放在一个托盘上,拿起酒杯闻了一下,竟是客家娘酒的味道。
突然大花背发出一阵连续的疯叫,绿娇娇差点把酒杯摔到地上。在这个平静诡谲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好人都得吓成傻瓜,大家急忙从西客房跑出露天院子看出了什么事。
从院子的正门冲进来一群男人,其中有六人抬着一块大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皮肤苍白的大胖子,他正是昨天中午开始失踪的得盛伯父。
杰克几步冲到院子中间,把这些人拦在入门的位置,不让他们接近秀莲夫人的尸体。
一个衣着斯文的老伯走出来说:“张秀才呢?我们找到他伯父了!”
张福龙正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林老爷,我在这里,这位洋人是我朋友,他在帮我处理秀莲的事情……”
林老爷是村里的举人,也是主要乡绅之一。张家秀莲夫人意外死亡首先通知得村里的乡绅,再通报到韶州府。现在林举人安排人火速飞报韶州府的同时,首先赶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却把得盛伯父也带回来了。
林举人说:“有乡亲在村里的小河上发现你家伯父淹死啦!”
二楼上传来轰隆一声,大家抬头看去,原来是走出二楼回廊看情况的佩云,看到得盛伯父的尸体后昏倒在地。
绿娇娇连忙叫上阿香,跑上楼扶了佩云进房间,然后在佩云刚才昏倒的回廊看下去。
绿娇娇一直没有见过得盛伯父,现在他就躺在一楼的地面,从上向下看去,一具肥肿难分的尸体,似乎面无人色地站在绿娇娇面前;绿娇娇马上想呕吐,她这才明白佩云为什么会昏倒。
她走下一楼厨房喝了那碗戒烟药,稍为精神了一点,看到杰克和张福龙已把林举人和村民推出张家楼外,现在正站在门外说话。
伯父的尸体就放在入门处,远离秀莲夫人的尸体。
尽管不认识得盛伯父,也不知道他的为人,绿娇娇心底里还是希望漂亮善良的秀莲夫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接近长得这么丑的死鬼。
(七十)无用之绳
杰克和安龙儿在张家楼大门外,和张福龙、林举人等一群乡亲聚在一起,听张福龙和林举人说发现尸体的情况。
绿娇娇看看楼下阿花阿香忙着做饭,佩云又在房间里歇着,二楼应该没有什么人,她眼珠子一转,决定趁没人注意,去看看二楼的各个房间,可能会有些发现也说不定。
自己的东客房没什么好看的,她刚才扶佩云进东南客房也看了一下,房间分了厅和房,比自己住的东客房大一倍,房里全是佩云的衣服杂物,这个小女孩看来也是大小姐出身,不大会收拾。
从佩云的房间看出去,前面的田野空旷一片,只是向右看不到进村的路。原来张家楼大门右侧长的一大堆灌木茂盛非凡,一棵榕树爬在墙上,不只是四处伸展,还一直向二楼的高度长去,挡住了右侧的视线。
她突然醒起那里正是张家楼的厕所和排水位置,肥水如此充足,那些灌木怎能不猛长。
绿娇娇沿墙边慢慢地走向二楼的南客房,尽量不引人注意。
这里是张家楼的右侧,对下一楼就是厕所,不过因为厕所干净通风,所以二楼也不觉得有臭气。而大门右侧爬墙的榕树一定就在这个房间的窗下。
用手推一推房门,原来门上挂着一把锁,门的做工很好,从门缝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听宁儿说,伯父就是住这个房间,因为不知道他回不回来所以一直不敢进去收拾……如果一直不打开这个房门,官府的捕头来了一定会进去翻东西。看来一会要找宁儿拿钥匙进去看看。
绿娇娇回头看了看二楼的回廊,还没有其他人,于是继续向下一个房间走去。
南客房背后是宁儿的房间,这里位于张家楼的西南方。因为张家楼的露天中庭有左右两道楼梯,宁儿的房间正对着右侧的二楼梯口。绿娇娇想,如果昨晚的脚步声不是宁儿,她会不会听见呢?
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门看了看里面,房间里干净清香,在窗台上还插着几支野菊。虽然只是从田野里采的野菊,但是这三支花却插得错落有致,说不出的好看。如果从这个房间往下看,就会看到张家楼的右侧村道,有客人来张家楼的话,宁儿会首先看到。
绿娇娇轻轻拉上门,转身要看下一个房间,却突然看到宁儿抱着孩子,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她双眼哭得通红,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一眨眼就会有眼泪流出来,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划出一道道白痕。
绿娇娇被宁儿突然一吓,人一哆嗦就靠到墙上:“啊!呵呵呵……我……”
宁儿幽幽地说:“绿小姐想看什么?我带你看……”
“宁儿,我昨天晚上听到有人从这道楼梯走上来,你在房里听到吗?”绿娇娇看人都到面前了,不妨问多一句。
宁儿的神情显得有点奇怪:“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过这家里这么多人,晚上照看小孩和上厕所也会上下楼梯……”
“那倒是……宁儿,后面这个房间是张先生的房间吗?”绿娇娇指着后一个房间问道。这个房间在张家楼的西面,楼下就是有个小侧门通向外边的一楼房间。
宁儿慢慢地拍着小孩说:“这是福龙的书房,我们平时很少进去,不过这房间平时不锁,里面只有书,我带你进去看看……”宁儿刚才哭得很厉害,现在现出很疲倦的神情,说话有气无力。
绿娇娇还发现,宁儿抱着的小孩很瘦小,而且一直在睡觉。听说这孩子有痨病,痨病的人会夜咳,如果晚上一直咳嗽睡不着的话,白天的确会长睡不醒,可是昨天晚上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孩子夜咳。
绿娇娇跟宁儿走进二楼西书房,这个书房一半地方放着书架,书架上除了四书五经之类的八股文,还有很多医书。另一半地方放着药架,架上有很多用纸包好的草药,闻到一股很重的草药味。
绿娇娇说:“张先生还爱好医术啊?”
“是啊,福龙从小抽鸦片,后来为了要生孩子就狠心把鸦片戒了……谁知道孩子出生就得了痨病……福龙……到处找大夫和验方……”正说着宁儿就哽咽起来,说不下去。
绿娇娇从身上掏出手绢给宁儿抹一下泪水,抱着宁儿肩说:“张先生一定会尽全力治好孩子,他是个好丈夫……嗯?”
宁儿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门背向着绿娇娇自己擦眼泪。
绿娇娇再回头看看房里,西墙角的地上有一捆粗布绳引起她的注意。布绳很粗很柔软,每隔一尺打一个大结,分明是用于攀爬。学医寻方要爬什么呢?绿娇娇自然而然地看向窗户。
张家楼是碉堡式的青砖楼,每一扇窗都不是很大,一般只有一尺宽。张福龙的书房两个方向共有四个窗子,都是窄窗加上架成方格的粗铁杆,人不可能从这里钻出去。从防御的角度说,是没有人可以从外面钻进来。仔细看看四个窗的铁杆,都是插入青砖的硬结构,不象可以随便拆卸的样子。
绿娇娇想不出个所以然,快步走出书房,宁儿又带她走到张福龙的房前。这个房间门上挂着锁,但没有锁上,宁儿说:“这是福龙的房间,想进去看看吗?”
绿娇娇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不好吧,宁儿算了,我也只是随便看看……”
“进来看看吧,没事的……”宁儿轻声说道,很大方地带了绿娇娇进张福龙的房间。
张福龙住的西北房是张家楼的大后方,房间位于全楼的中轴线,走进去后看到这里的间隔,和佩云住的大客房一样,也是一厅一房,比一般客房大一倍。房间里宽敞整洁,窗台上也插着几支菊花。绿娇娇不禁问道:“张先生的客间是宁儿收拾的吧?”
“是,他不喜欢下人收拾房间和书房,他怕把东西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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