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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7-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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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情况便失控了。
  工人和老板之间的不和,在一个月之内,上升至中国和英国之间的国家级纷扰。获北京支持的香港左派工人成立简称“斗委会”的“港九各界同胞反对港英迫害斗争委员会”,发动群众包围港督府,指责政府是法西斯,残害香港的民众,以独裁手段逼迫左派分子;香港政府却摆出丝毫不让的态度,派警员镇压示威骚乱,出动能泪弹驱散群众,动用武力拘捕“刁民”,为了抗议,工人们发起罢工罢市,左派学校罢课,不少市民警应,而政府以宵禁还击,香港岛自二十年前的二次大战后再次实施宵禁。
  七月初,一群中国民众越境进入香港边境禁区沙头角中英街“支援”香港工人,集会抗议,驻守的香港员警开枪驱赶,不料这引来中国民兵还击,双方爆发激烈枪战。死守的警员弹尽被困,在英军派兵增援时,已有五名医察殉职。
  “大陆要提早收回香港吗?”我记得,那天我在士多听收音机新闻时,何先生这样说过。
  虽然我曾听说,香港的“租约”在三十年后的一九九七年才到期,但天晓得毛主席会不会叫解放军进攻香港,赶跑英国人。一九九七和一九六七,不过相差一个数字而已。
  枪战发生数天后,不少人说英国人准备撤退了,撒手不管香港了。香港有大量英国人居住,如果真的爆发中英战争,他们要跑,员警便是确保他们顺利逃走的弃卒。那时候虽然大哥没提起我想申请当员警的事,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在说:“看,我早说过嘛。”
  纵使今天距离事件接近两个月,中英双方的军人再没有爆发冲突,但“共产党打算解放香港”的想法仍不时在我们心中冒出。港英政府在七月二十二日发布紧急法令,不单收藏武器火药违法,就连身处蔽有违禁品的场所的人、跟身怀武器者同行的人也会一同被起诉。持有具煽动性文章的单张,宣传反政府的海报一律犯法,而只要三个人聚集在一起,便会被视为非法集会。除了获北京直接支持、英国人不得不顾忌的大报外,好几开小规模的左派报馆被查对,报纸被勒令停刊,什么“法治精神”、“新闻自由”,这时候统统是屁话。
  只是,二个巴掌拍不响“,左派工人也用上极端手段”反英抗暴”。
  ?好仔不当差:“当差“是“任职员警”的俗语。香港以前普遍认为,员警不是良好职业。
  ?木弹:防暴武器的一种。六○年代香港防暴队配备一种由催泪弹发射器改装成的“警棒枪”,能发射直径三点五公分、长一一十二公分、重约二百克的木制“小警棒”(木弹)。木强攫到地面后会以不规则的方向反弹,但高度不到一公尺,所以只会击中暴徒的双腿,并不致命。
  左派分子先用鱼炮和镪水做为武器,袭击警员,而当香港员警联同英军出动直升机突袭左派工人和斗委会的据点,拘捕工人领袖后,左派发动了炸弹袭击。近一个多月,满街都是真假炸弹,他们为了令员警疲于奔命,在街道上布置“真假凤梨阵”?。这些炸弹外表看起来差不多,就是一个铁盒或纸箱,但有些是混合金属碎片和泥土的假货,有些却是具杀人威力的真炸弹。这些炸弹不单放在政府机构门外,连电车站、巴士上,非左派的学校都被波及。?
  只要你走在街上,便有可能被炸死炸伤,我本来挺同情工人的,可是,如今我实在无法认同他们,左派说,这是“以暴易暴”,是“必要之恶”,要对付英团人,一点牺牲是值得的。
  我实在无法理解,伤害自己应该保护的人,有什么“值得”。
  我们是人,不是蚂蚁。
  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氛围下,我们只能消极地祈求自身安全。
  大哥因为工作关系,尤其令我担心。他是一位经纪,替相熟的公司搭线,赚取佣金。他没有固定收入,不走运时只能靠我替房东打工的微薄薪金蝴口,不过妈然谈得成生意,便跟我上茶楼,还要上三楼,真奢侈固。为了找客户,他每天跑遍香港九龙,所以他遇上示威衡突和炸弹的机会比我大得多。我跟他说要小心一点,他总会回答:“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怕死的话便赚不了钱,赚不到钱,咱们便会饿死。横竖都要死,还怕什么?人要冒险,才能得到世间财嘛!”
  虽然我不像大哥那梭子,要来往港九各区,但有时也要替何先生送货收货,离开店子。为了察觉危险,我已习惯眼观四处,打醒十二分精神,每天走在街上时,都会留意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或物件,左派分子通常会在炸弹放置位置贴上反政府的标语或口号,就像新春在大门贴春联似的,左联“红烧白皮猪”,右翳“生炒黄皮狗”,横批“同胞勿近”,不过用的是白纸,我可能该说“像灵堂的挽对”才贴切吧,“白皮猪”指英国人,而“黄皮狗”便是“为虎作伥”的华人员警。我想,对左派支持者来说,甘愿替英国人卖命的中国人跟日本侵华时期的汉奸无异,都是背弃了民族大义的卖国贼。
  而华人警员似乎比洋警官更愤怒,更痛恨这些左派。
  我见过不只一次,员警铁腕对付市民。
  在这个非常时期,一般大众都知道凡事小心,不要惹祸。如果被员警盘问,千万别出言顶撞,因为一个不留神,被对方盯上,下场便是被抓进监牢。“五月风暴”发生前,员警已有不少特权,像何先生的货物稍稍占用了大街的路面,便会被员警发告票,不过如果事前有打点一下,付一些“茶钱”给巡逻警员,这些小问题便能私下解决。然而,暴动发生后,员警有权拘捕“可疑分子”,“妨碍警务人员办公”、“拒捕”、“参与骚乱”、“非法集会”等等,都是单凭警员一面之词便能定罪的指控。
  想不到,以“莫须有”入罪,会在今天的香港社会出现。
  在湾仔春园街,我经常遇到两位巡警,一位的编号是六六六三,另一位的编号是四四四七。他们的号码有够碰巧的,我暗中称他们做“阿三”和“阿七”,看样子阿三年纪比阿七大,大概是阿七的前辈。上个月我看到有人派发反政府传单,好巧不巧被阿三和阿七连到。阿三不由分说,左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右手便赏对方两三记警棍,打得对方头破血流。我清楚看到“犯人”没有反抗,阿三犯不着下重手,不过这时候无人愿意为那人作证——你敢开声,便会被当成同党,一同落难。
  ?凤梨:即凰梨,香港人对炸弹的俗称。
  ?一九六七年香港骚乱期间,警方共发现八千三百五十二个懊鞑爆炸品,其中一千四百二十个是真炸弹。
  ?香港六○年代的茶楼,楼层愈高,茶价和食品愈卖,有“有镂楼上楼,无钱地下踎”的俗谚。
  虽然阿七从不插手阻止前辈,但我知道他比阿三正直,他们两人经常在巡逻时到何先生的士多买汽水解渴,阿三不会付钱——何先生说过这点小钱不必计较—但阿七每次都付足款项。我有次跟阿七说,老板说不付也可以,没想到他回答:“我不付,你的老板收入减少,万一令你失业,你沦为罪犯,我的工作便更多了。”
  他的语气跟大哥有点相像。
  街坊们都知道阿七是个好员警,只是办事有点过于死板,对前辈的命令言听计从。看到阿七,我便会想员警似乎是个不错的工作,当然,那是在暴动爆发之前的事。在今天这个风头火势,选择当员警相当不智,英国人一走,“黄皮狗”便成为被批斗的对象,阿三和阿七大概要挂上木牌游街示众,清算“罪行”。
  不过,闻说因为暴动,警队招聘的门槛降低不少。有些华籍警员受到左派感召,不屑跟“法西斯”英国人为伍,自行离职不干:也有一些人担心遇上类似沙头角枪战的事件,或是在暴动中被暴徒所杀,于是向上级请辞。何先生在湾仔住了很久,跟一些医长相熟,从他们口中知道,这几个月来所有警员取消休假,二十四小时候命,在家一收到电话便要出动,而除了本来的工作外,还要到防暴队值班。政府为了稳定军心,员警加薪百分之三,还调高加班费,甚至提供免费伙食。何先生说负责分发薪水给下属的医长的公事包里,有时会有一叠叠厚厚的钞票哩。
  政府以金钱利诱员警留下,其实左派也差不多。
  工人罢工,失去收入,没饭吃自然没能力谈什么“斗争”,工会领袖会接济罢工工人,每月发放津贴,付一、两百元给他们,让他们去示威集会?,我不知道为什么工会有这么多钱,有人说是中国政府暗地里拨下的“革命”资金,我只知道,这场对抗并不是单纯的意识形态之争,还牵涉到不少金钱利益,可能这就是现实。
  罢工工人获得资助的情报,是我亲耳听来的——跟我和大哥为郊、住在何先生的板间房的,正好有两位左派分子。何先生租出了三间板关房,一间住了我和大哥,旁边一闻住了一位元叫杜自强的记者,另一问的租客叫苏松,是一位纺织业工人。
  苏先生在五月尾响应工会号召罢工,旋即便被老板解雇,虽然他失去工作,但他仍有付租金给何先生,我好奇一问,他告诉我“工会领导”有给他薪水,另外完成特别任务更有酬劳,他劝告我加入他们的行列,同心合力推翻英国人的统治,说现在是难得的机会,革命成功的话,我们这些“思想纯正”、“及时区分敌友”的同志便能担当领导工作。我没有明言拒绝,只说我要跟大哥商量一下,再作打算。我猜如果我婉拒他的要求,他可能会把我当成“反动分子”,将来有什么后果我真的谈不上来。
  相比起态度强硬、满腔热血的苏先生,杜自强反而像是个“逼上梁山”的左派,杜先生本来在报馆工作,负责经济新闻,可是因为他工作的报社是被政府查对的左派报社之一,他无辜地被牵连,失去工作。无奈之下他只好加入斗争,一来工会接济可以解决生活上的燃眉之急,二来斗争成功,报馆重开,他便能再次受雇。他跟我说这些时一脸愁容:我想就连他自己也不认为政府会让步,报纸会复刊。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吊诡。我每天担心着大哥和自己会被炸弹炸死、治安日坏、政府倒台、社会瘫痪、城市陷入战争,而我每天却装作若无其事地替房东顾店,跟代表“造反派”的邻居道早安,卖汽水给代表“法西斯”的警员。电台播音员大骂左派为祸社会、破坏安宁,亲中的报纸社论痛斥港英军警“疯狂迫害”爱国组织。双方都自命正义,而我们这群民众束手无策,在强权和暴力下任人宰割。
  ?六○年代,一般工人的月薪大约是二百港元。
  在八月十七号之前,我以为自己会继续这种无奈的生活,直至暴动平息,或是英国人撤走。
  我没想到,我偶然听到的一句话,令我卷进漩涡,置身险境。
  2
  “‘凤梨’不会在我们运送途中爆炸吧?”我在朦胧中听到这句话,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在作梦,但稍一定神,我才发觉这是现实。声音是从墙壁后传过来的。
  今天早上,何先生新订的冰箱送到士多,我们七手八脚把旧冰箱里的啤酒汽水换到新冰箱,然后我用手推车将旧冰箱送到五个街口外的夜冷店@卖掉,我把卖冰箱的钱给何先生后,他说他下午一个人顾店也没有问题,因为我上午顶着大太阳跑来跑去,似乎有点累,他着我回家休息一下。难得何先生这么体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午饭后回到房间睡午觉。
  然后我被那句话吵醒了。
  我瞧了闹钟一眼,时间是下午两点十分,我睡了一个钟头。哪才说话的,应该是那个劝我加入左派的苏松,他的声音有点尖,很好认。不过墙壁后的房间明明属于那位元失业记者杜自强,为什么他在杜先生的房间里?
  “苏先生,你别这么大声,万一被人听到……”这回说话的好像是杜自强。
  “老何的老婆刚才出去了,老何和隔壁那两兄弟也在上班,咱们谈大计没人会听到啦。”苏松回答。平时这个时间我都在顾店或当跑腿,只是今天巧合地提早回来。
  “就算被人听到又如何?我们堂堂中华儿女,以崇高的革命精神办事,不惜抛头颅洒熟血,即使事败,英帝国主义终有一天屈服在祖国伟大的社会主义之下……”说话的男人嗓门很大,虽然我看不到,也能想像到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这人应该是苏松的“同志”,一个叫郑天生的青年。苏先生曾介绍我们认识,说他也是被纺织厂辞退的工人之一。
  “阿郑,话倒不是这样说,英帝奸狡,我们要小心行事,别给敌人有机可乘。”这声音我从没听过。
  “邹师傅说得对,我们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苏松说,那个邹师傅是谁我完全摸不著头脑,不过听他语气,应该是其他三人的“领导”。
  “总之阿杜和阿苏从北角出发,我会在这个据点等候。”姓邹的说。“会合之后,我们便依计行事,完成后立即在佐敦道码头解散。”
  “执行细节如何?”是苏松的声音。
  “你跟阿杜做饵,由我动手。”
  “邹师傅,你一句‘做饵’说得简单,但我们毫无头绪啊。”
  “到时见步走步,实际情况我也说不上来。”邹师傅说:“我只要半分钟就好,这不算难吧。”
  “但我们真的能如此简单得手吗?一号不易对付吧……”
  “阿杜,你放心,我再三确认了,目标比想像中脆弱,那是盲点,白皮猪不会料到我们走这一步棋,到炸弹爆炸时,一定目瞪口呆,惊讶于中国人的智慧,震慑英帝国。”
  ?夜冷:即买卖二手货品的商店,语源葡萄牙文Leilao ,意即“拍卖“,经过厦门及汕头等地的方言,传到广州时音变成”夜冷”。
  这一刻,我才赫然察觉我听到不得了的事情。邻房的四个人,大概在策画炸弹袭击。虽然天气很热,但我冷汗直冒,不敢移动身子半分,怕老旧的床会发出声音。我连呼吸都尽量放轻,万一他们发现我听到他们的计画,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以民族大义之名杀人灭口。
  “另一方面便要看阿郑了。”苏松说。他的声音比之前小,我想他之前说话时靠在墙边,现在走开了。
  “毛主席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时时刻刻铭记于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狠狠给敌人迎头痛击,捍卫毛泽东思想,坚持斗争。”
  “阿郑你放心,事成之后,领导不会亏待你。”
  “奖赏于我若浮云,哪怕被法西斯逼死,我都会斗争到底。”
  “说得好,阿郑真是我们爱国同胞的榜样。”
  “可是……”是杜自强的声音,“我想说,放炸弹真的好吗?万一伤害到平民百姓……”
  “阿杜,你这话便说错了。”苏松说:“帝国主义如此欺侮我们,我们以炸弹还击,不过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对:来而不往非礼也‘’白皮猪用子弹射杀我们的同胞,诬陷无辜者暴乱伤人,对付我们无所不用其极,我们以‘凤梨’对抗,还不及那些法西斯暴虐手段的十介之一。我们放炸弹不是为了伤人,而是要瘫痪港英军警,这是聪明的游击战略。如果我们真的要杀害平民,我们为什么要在炸弹旁写上‘同胞勿近’?”邹师傅说。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阿杜,你忘了领导们的最高指示吗?如果牺牲几个平民,换来英帝投降,那些平民的死便十分值得了,他们可不是白白牺牲,是用血汗令祖国大胜一场,是为了同胞、为了国家捐躯啊!”这次说话的是嗓子大的郑天生。
  “对耶。你想想被白皮猪枪杀的蔡南,想想在警署里被活活打死的徐田波,我们不反抗,说不定下一个死的便是你或我。”苏松接着说。
  “可是……”
  “不要可是了。阿杜,你自己也曾亲身经历报馆被查封,那些黄皮狗肆无忌惮闯入报馆,殴打记者,安插罪名,难道你没半点愤怒,不想报一箭之仇吗?”
  “你说得没错……”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杜自强的意见压下去。
  “总之,后天便是第一波行动,”邹师傅说:“当第一声炮响,震得港英心惊肉颤,我们大后天、大大后天的第二波、第三波行动便能叫英帝屈服。澳葡已经认输,港英的末日还会远吗?”
  澳门去年十二月发生警民冲突,澳葡政府实行戒严,警方枪杀多名华人市民,广东省政府抗议,多番谈判后,葡国向包括中方的华人各界“道歉、认罪和赔款”,这应该给左派打了一支强心针,既然澳门的华人能够成功“反葡抗暴”,英国人败阵自是指日可待。
  “阿苏、阿杜,我们今天解散后,便不要联络,直至后天开始任务,”姓都的继槙说:“有必要时,我们以阿杜的房间做基地,我家已被黄皮狗盯上,不甚安全。”
  “反正邹师傅住得近,互相照应也容易。”苏松笑着说:“你别给黄皮狗跟踪到这里来便行了。”
  “哈,我才不会这么大意!”墙后传来邹师傅的笑声,“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在行动前惹上黄皮狗吧!”
  “哼,我总有一天要牠们夹着尾巴逃,再把牠们弄成狗肉锅!”郑天生骂道。
  “既然各人也明白任务,我们今天便散吧,这儿有些特别任务赞,你们拿去,这两天找点好的吃,喝喝酒壮壮胆。阿郑,辛苦你啦。”
  “邹师傅,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跟你们一起,怕连累你们。我先走一步,你们最好多待一阵子才出去吧,万一被人看到,也可以跟我撇清关系。”
  “好,好,邹师傅,后天见。”那是苏松的声音,墙后还传来开门声。我悄悄地离开卧床,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杜自强他们三人跟邹师傅道别。板问房跟客厅之间的木板墙顶都有通风窗,门板上有毛玻璃,我只能蹲在房门旁,以免他们从玻璃上看到人影晃动。他们三人之后没有回房间,在客厅中闲聊,在讨论哪一间茶馆便宜又好吃,半个钟头后,三人也离开外出。
  直到他们离开,我才松一口气。
  我想,我没有被他们发现吧。我谨慎地打开房门,探头察看,确认房子里只有我一人后,才急步到厕所小解。我憋尿憋了很久,差点想找个瓶子解决。
  回到房间,我仔细思考刚才听到的对话。如果现在杜自强或苏松回来,我可以辩称刚回家,他们该不会起疑: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处理那些“机密情报”。
  那个姓邹的,听声音似有四、五十岁,可能是某个工会的干部,杜自强、苏松和郑天生只有二十多岁,满腔热血,对现况的愤怒无处宣泄,正好是左派渴求的人,或者他们的理念正确,出发点纯粹是为了抵抗社会的不公义,但用上炸弹,便是愚蠢的行为。邹师傅的话说得铿锵有声,可是,依我看,苏松他们跟他们口中的“黄皮狗”差不多,一样是“消耗品”。
  权力便是这样一回事,在高位的,拿理想,信念、金钱作为诱饵,叫下方的卖命,人不是想找个伟大的目标生存,便是追求安稳的生活,只要提供足够的诱因,便甘愿为奴为仆,如果我跟姓苏的这样说,他一定会痛斥我被法西斯荼毒,伟大的党和祖国才不会把他们这些爱国同胞置诸不理,但我敢写包票,他这些小角色只会被人遗忘,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假如英国人最后没撤退,那些被港英政府关进监狱的人,出狱后大概会一时被左派追捧成“不屈的战士”,但长远而言,他们会被照顾、安顿生活吗?我很怀疑。这些小角色愈多,便愈不受重视,你以为自己放一次炸弹,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任务,却不知道跟你一样的死士有上百上千个。
  因为现实中,权力和财富永远只握在一小撮人的手里。
  晚上,我跟杜自强和苏松碰面,苏松的态度和平时没分别,一见面便游说我加入“工会”,不过杜自强显得比平常拘谨。何先生夫妇似乎没察觉异样,而我没有跟大哥提起事件,虽然告诉他,他或者能替我分担一下,但秘密一旦说出口便不再是秘密。这一夜我睡得不好,一想到苏松他们的“行动”,我便思潮起伏,惴惴不安。
  翌日,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房东的士多工作。纵使换了新冰箱,街头仍旧冷清,行人稀少,顾客自然不多。何先生坐在柜台后读报,我则坐在门口旁,一边搧著扇子,一边听着收音机广播。电台中那位播音员再次大骂“左仔”搞乱社会秩序,是“无耻无良、下流贱格”之徒,语气刻薄幽默,极尽讥讽之能事。我一笑置之,但对左派来说相当刺耳吧。
  大约十一点时,一个男人走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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