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1367-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唆使儿子杀掉阮文彬,就是为了报复遭夺去的权力和地位?”
  “骆督察,我说是假设,是假设。我是因为要报复被偷去权力地位也好,是因为痛恨阮文彬用卑劣手段侵犯心上人也罢,在这一刻都无关重要。或者我是单纯因为被好兄弟出卖,当成棋子摆布了十年,于是决意还以颜色呢?”
  虽然一闪即逝,但骆督察留意到棠叔流露出异样的目光,似是忿恨,却带着半点哀愁。
  “不过这复仇来得真晚,事隔四十年……”骆督察说。
  “哈,这个假设中,复仇早开始了。对付一个人,不一定要杀死他。令他痛不欲生更痛快。”
  骆督察瞪着棠叔。他知道棠叔口中的“假设”其实是“自白”,不过棠叔敢于说出来,就代表一个事实!他肯定骆督察无法抓到实质的证据,去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设”。
  “例如?”
  “例如让那个孽种死去。”
  骆督察想起俞永礼。
  “那不是车祸吗?”
  “车祸可以是人为的,在方向盘、油门、煞车器弄点小缺陷,对喜欢开快车寻刺激的不良青年来说,往往是致命伤。可惜车子早被销毁,亦已当成意外处理,所以这只是‘假设’。”
  “你不怕俞芊柔伤心吗?”
  “她不会。对她来说,阮文彬是个没有嫌弃她的好丈夫,但俞永礼是强奸犯硬塞给她的孩子。如果阮文彬死去,她会很伤心,但俞永礼死去嘛,就只有知道实情的阮文彬心痛——而且他更不能跟他人说出实情,要在家人面前掩饰丧子之痛,嘿,活该。”
  “为什么等到俞永礼差不多二十岁才动手?听你刚才的假设,你在事发后十年已从黑道中人听到真相?”
  “我不是个鲁莽的笨蛋,不会因为一些混黑道的陌生人说两句,就完全相信。我只相信自己双眼。上天待我不薄,在九○年送我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和仁医院的DNA检测中心。”
  骆督察骤然想起,和仁医院是本地首间引入DNA检查RF L P技术的医院,R F L P除了用来找还传病的基因,更可以用来作血缘检定。
  “身为集团总裁的家族秘书,安排一家人接受身体检查并不困难,只要抽丁点血液,借老板之名要旗下医院私下做一两个检测亦很容易。”
  骆督察深深觉得,这老家伙一点都不简单,跟阮文彬有得拼。
  “为什么你没对付阮文彬的二子俞永义?”
  “谁说我没有?
  ”骆督察讶异地瞪着对方。
  “你以为一直让他以为自己杀害兄长的人是谁?”棠叔平淡地说,不过骆督察听得出他在忍耐笑意。
  骆督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昨天俞永义说过,那个恶作剧的罐子是棠叔给他的,搞不好当时棠叔怂恿对方把罐子放在兄长的车子里,在意外发生后,再提出“少爷请放心,我不会把你放罐子进去的事告诉他人”,影响小孩的判断。要操纵一个九岁小鬼的想法,对这个老奸巨猾来说,易如反掌。
  “那么俞永廉……”
  “我一直没告诉他我是他的真正父亲,只是默默地关心他,他自小就不喜欢阮文彬,这一点倒跟我相似。即使我没有对他说明‘真相’,在潜移默化之下,他跟我的理念相同,同样对阮文彬深感痛恨。在芊柔去世后,他无意间看到‘不知道谁遗下’的两份DNA报告,就成为了“压垮骆鸵的最后一根禾草’,我只能‘无奈地’将阮文彬如何侵犯、欺骗他至爱的母亲的往事告诉他。”
  骆督察猜测对方说的“两份报告”,一份是指阮文彬和俞永礼的DNA血缘报告,而另一份,是棠叔跟俞永廉的。
  “所以,俞永廉被母亲死去一百日的拜祭刺激,晚上特意向阮文彬对质,质问他是否曾强暴母亲,在冲动下以花瓶打昏对方,然后挣扎着是否干掉这个仇人……在第二次敲昏阮文彬后,他便立定决心担当刽子手,之后便是昨天推理出来的过程……”骆督察喃喃自语。“为了代替母亲报仇,他用上这种方法杀人……俞永廉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世吧?对,他不会说出母亲红杏出墙的事,因为他敬爱母亲,就算面对仇人。也不愿意损害母亲的名誉。所以阮文彬宁死也不让对方的罪行曝光,他只以为是儿子为了替母亲复仇而杀害自己……他在临死前更特意重温旧照片,为自己曾对俞芊柔所做的事忏悔……”
  “不对!”棠叔突然大嚷,“那家伙才不会忏悔!他只是怀念那个坠崖死去的杂种,在死前仍沉迷于风光的过去吧!那人渣遗留着四十年前做假帐偷公款收买流氓的帐册,我肯定他不是为了隐瞒罪证而收起它—对他来说那是奖杯!是他踏上成功之路的纪念品!”
  “怎说都好,俞永廉就在你没有唆使的情况下,独力完成这出杀人戏剧。”
  “假设上,就是这样子了。”
  “你害你的儿子入狱,你能安心吗?”骆督察问。
  “我有什么儿子?”
  “不就是俞永廉……”骆督察有点错愕。
  “我就说是假设嘛!我哪有什么儿子!”棠叔露出狡诈的笑容。“警方可以检验我跟俞永廉的DNA,肯定会得到‘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结果。依著刚才的假设,最彻底的报仇,当然是,让仇人的儿子亲手杀害对方’吧?”
  骆督察瞠目结舌,没料到有此一著。
  棠叔从容地继续说:“首先是趁著幼子出生时,害死长子,令那个父亲精神恍惚,再制造谣言,让他以为孩子命格不好,为家族带来不幸,无意间疏远孩子,这时候主谋用心照顾年幼的小孩,令他从另一个途径感受到父爱。只要配合一份虚假的DNA检查报告,这二十年的布局就大功告成。由于主谋跟这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孩子忍不住说出真相,仍无法证实这个虚构的故事,加上主谋根本没有参与命案,那个说法只会落得无人相信收场。当然,我认为这孩子会坚守信念,不会说出半句对‘生父’不利的话,会用什么‘父亲强逼孩子就业’作借口来解释自己的杀人动机’独力承担罪名。”
  所以他才可以侃侃而谈——骆督察明白棠叔那份自信从何而来。确实,依照刚才对方所说的一连串“假设”亦无法治他的罪。所有物证都已经消失,余下的人证,都无法令他入罪。只要他坚决不认,俞永廉的说法只会被当成片面之词。
  而棠叔把这一切说出来,就是为了完成这出报仇剧的最后一步——让骆督察成为这场演出的观众。
  骆督察感到心寒——如果今天不阻止这精于计算的恶魔,到底还有多少人受害?阮文彬也许死有余辜,但俞家三子并没有错。即使控方可能放弃以谋杀提告,俞永廉亦很可能被判误杀——迹象显示阮文彬死前放弃求救—而俞永义肩负了不实的罪咎二十年,更别提俞永礼因“意外”死亡,他们的人生都被这恶徒剥夺。
  车子转进总部大楼的大门。
  “骆督察,很高兴跟你谈天,不过我想,即使你把我拘留四十八小时,仍无法找到罪证,阮文彬的死,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不用四十八个钟头,我想你明天前就会提堂,正式被起诉。”
  “呵,怎可能?我就说刚才的是假设,是戏言,你不会找到我跟阮文彬命案的半点……”
  “什么阮文彬?我拘捕你是因为你涉嫌昨晚在和仁医院杀害退休高级警司关振铎。”
  棠叔当场呆住。
  “怎……你……你没有证据。”棠叔没有反问骆督察“关警官死了?”,也没有反驳这指控,只是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自辩的话。
  “我有。”骆督察掏出手机,打开画面。棠叔一看几乎昏倒,画面里是关振铎的病房,有一个男人正蹑手蹑脚,更换点滴的药包。
  画面中的男人正是棠叔。
  “没可能……昨天……你们明明已收起摄影机……我也没有发觉……”棠叔陷入慌乱。
  骆督察无视棠叔的反应,说:“我不管阮文彬的案件如何,可是你谋杀关振铎的证据确凿。我们已在药包找到高剂量吗啡的证据,就连你丢弃的手套、药瓶等等,亦一一寻回,今天法医会替死者解剖,加上这段影片,你法网难逃。”
  “不对,这应该是万无一失的……那是末期肝癌病人,医生不会检查末期癌症病人的死因……啊!”棠叔大叫一声,吼道:“是你!你特意设计让我踏进陷阱!那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你……”
  阿声打开车门,和几个警员揪住棠叔。他仍不住大吼,骆督察说:“先锁他进拘留室,我晚点再处置他。”
  目睹阿声抓着挣扎中的棠叔远去,骆督察坐在车厢里,良久没有离开。
  “师傅,这次我干得不错吧?”骆督察自言自语道。
  早在上星期,骆督察调查鱼枪的细节时,已发现当中的矛盾,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鱼枪,不会用来发射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鱼镖。鉴证科很快就找到真正的凶器,并且在上面找到犯人的DNA证据。按照一般程式,骆督察只需传召俞家各人提供DNA样本,核对一下,就可以锁定嫌犯,但他感到一丝不对劲。
  那个古怪的凶案现场令他感到不对劲。
  后头部的两处挫伤,半吊子的杀人方式、死者临死没有求救只找相册来看……很不对劲。
  于是,他模仿师傅关振铎,采用一些不合常规的调查手法。
  他先传召五位嫌犯,让他们到警署作供,一方面套话,另一方面暗中套取D NA。骆督察准备了饮品让嫌犯们在笔录时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杯子包好,送到鉴证科。
  从DNA核对中,他知道凶器上的血迹是俞永廉的。
  知道犯人的身分,却让案情更扑朔迷离,在行凶过程、动机和死者的反应上,都无法找到完整合理的解释。骆督察凭著直觉,推测犯人背后有主谋,或是唆使他犯案的人。
  而棠叔强调“俞永廉不是犯人”的说法,更让他深信自己的直觉无误。
  ——那个老家伙是个一流的赌徒。
  跟随关振铎探案多年,骆督察见过不少精明的对手,渐渐能从举手投足之间嗅出那股不一样的气味。棠叔就给他那种感觉。纵使没有任何证据,骆督察直觉这个老头才是案件的核心人物。
  问题是,在官僚制度之下“直觉”并不是上级会接纳的理据。
  阮文彬是商界巨头,在政坛与商界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今天,阮文彬命案就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而是涉及政府、警方、商界与社会舆论的复杂事件。
  ——“骆sir,你和你的伙计已经烦了我们好几天,我看警方是破不了案,才特意弄些门面工夫,好向上级交代吧?”
  俞永廉的讥讽,正好道出部分事实。骆督察收到总区指挥官的指示,说必须尽快破案,平息舆论,以防警队予人“无能”的形象。
  由于骆督察凭直觉作出“王冠棠是俞永廉生父”的猜测,他担心俞永廉一旦把罪名全搅到自己身上,上级便就此罢手,认为只要犯人认罪,就没必要继续调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的政府官员和警方高层,都只求交差领功而已。他们对真相毫无兴趣。
  但对骆督察来说,令真凶伏法才是员警的使命,他不容许犯下恶行的歹徒逍遥法外——他真正效忠的,是香港市民。
  在进退两难之际,他想起再次陷入昏迷的恩师。
  “小明……让我死吧……”这是数次昏迷转醒后,病重的关振铎对徒弟的请求。时间是阮文彬命案发生前数天。
  “师傅,别胡说……一代神探不能向死神屈服啊。”骆小明紧握著关振铎的手,说道。
  “不、不是屈服……”关振铎喘着气,用力地把字句吐出。“我不想再苟延残喘……用机器和药物延续我的命,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的脑,脑袋已变得一塌糊涂了……身体也好痛……我想……已经完成这辈子的任务……是时候走了……”
  “师傅……”
  “可,可是,小明……生命很宝贵……不容浪费……小明……我的命就交给你……你给我好好地用……”
  “师傅,你在胡说什么?”
  “我余下的命给你……就像我以前做过的……不要拘泥于手段……别让我白白死去……”
  骆小明心头一紧,他明白了师傅的意思。他虽然不是循规蹈矩的刑警,但关振铎的“还愿”,令他难以回应。
  在师傅的脸上,骆小明已看不到昔日“破案机器”的风采。关振铎退休后当了警方顾问十年,真正退下火线,不过是五年前的事。但这五年来,关振铎的健康日差,验出癌症后更急速衰老。骆小明甚至怀疑,师傅是因为卸下责任身体才会变坏。
  “小明……”
  “……我明白了。”良久,骆小明道。他挤出一个苦笑,再说:“不愧是‘度叔’。”
  “哈……这样子我可以早点跟老妻碰面了……她一定等我等得很不耐烦吧……小明……你要保重……别忘了员警的使命……”
  刹那间,骆小明彷佛在师傅涣散的眼眸里看到一丝往日的神探。
  翌日,关振铎再次因为血氨浓度过高,陷入昏迷。医生向骆督察说,从器官衰竭的程度来看,这次关振铎恐怕不会苏醒,癌细胞已经扩散。
  就在骆督察苦思如何执行恩师的遗言时,他遇上俞家的案件。骆督察愈查下去,就愈发觉无法用正常手段揪出真相。他已经没有筹码了,而底牌更是毫无胜算的弱牌。
  就像命中注定,关振铎成为这场赌局中最适用的底牌。
  明明处于被动,骆督察却布下一个主动出击的陷阱——以师傅的性命来试探犯人。如果犯人上钩,一切就如师傅所愿。
  结果,老警官真的连自己的命也“毫不浪费”地用上了。
  脑波仪器是真的,就是因为是真的才会令嫌犯们相信昏迷中的侦探能解决事件,但正如蔡婷所说,没有人能够把精神状态操作得如此自由。关振铎的所有回应,其实都是骆督察自导自演。他委托曾被关振铎说明过的苹果制作仪器,在地上放了两个踏板,只要骆督察左脚一踩,指标就会移到YES,踏右脚的话,就会跳到NO。因为有病床阻隔,除了苹果和阿声外,没有人看到他的腿部有所动作。
  因为骆督察临时要求苹果加入突然弹出的错误视窗,让她不得不在现场改写程式,还好赶得上,仪器方面亦一切顺利。她没想过骆督察一人演得如此生动,自问自答,令一众嫌犯完全投入,深信关振铎是个即使昏迷了仍能破案的天才侦探,骆督察直觉上觉得棠叔最有可能是控制俞永廉的幕后黑手,所以他特意要他试戴脑波仪器,令他深信“昏迷中的人亦能发出指令”一事。
  骆督察在事前已掌握了大量环境证据,推论出犯人作案的过程,他只是装作无知,借“师傅”去点出种种破绽,令真凶认为躺在床上的病人洞悉一切真相。关振铎曾教过他,误导对手是很有效的招数,就像玩弄他人心理的灵媒骗子,以模棱两可的话令对方误信自己有通置能力,骆督察对俞芊柔、俞永礼的往事几近一无所知,他只在调查中察觉俞家众人对死去的俞永礼有点避讳,也发现俞永礼的出生年月跟死者结婚日期相距太短,加上作为俞家中心的俞芊柔不久前病逝,怀疑俞家有些家族秘密,于是特意在“表演”中每次快要揭露凶手时吊众人胃口,故弄玄虚,改谈这两位已然去世的家族成员,引出外人不可能知悉的家族秘闻,用来神化“昏迷神探”的形象,再谎称师傅凭现场供词推理出这些事实,让真凶误判“底牌”。骆督察也知道,什么“从未婚怀孕推断到父亲是第三者”不过是诡辩,只是在那个气氛之中,任何人也不能客观冷静地提出质疑。
  因为“关振铎”表现神勇,令棠叔怀疑自己多年的布局有所缺失,而逮捕俞永廉后的“系统错误”就是骆督察撒下的最后诱饵。
  ——到底神探最后想说的是什么?是要指出自己没留意的破绽吗?
  这样的疑惑在棠叔心底发酵、变大,骆督察特意让众人知道他跟苹果会在翌日再访医院,暗中在真凶心里加了一道时限。骆督察知道,时间不足会让人的判断力变差,就算再精明的罪犯亦有可能作出愚蠢的决定。
  结果,棠叔为求保险的行动反而为自己的脖子套上绞索。
  俞芊柔患的是胰脏癌,一直默默地爱着她的棠叔跟俞永廉每天都到医院探望她,棠叔对医院的运作非常清楚。药品放哪儿、探病时段几点结束、如何替病人注射吗啡……他都了若指掌。他知道吗啡对人体的影响,亦因此想到利用这手法杀害关振铎。过量吗啡会抑制呼吸系统,令病人窒息致死,而癌症病人因此去世并不罕见,亦没有医院会对这类“死于自然”的病患进行验尸。基本上,这杀人手法几近万无一失——如果没有人事先预料到的话。
  棠叔没看错,房间里的确没有摄影机,可是他不知道,苹果放在病房中的两台电脑都设置了改装成夜视模式的视像镜头,把一切情况透过网络传送到她和骆督察的眼前。他们一整晚在医院附近的停车场中监视,留意著房间里的情况,就在看到棠叔下手的一瞬间,骆督察感到一阵心酸,却又为师傅不用继续受苦而欣慰。
  脑波仪器的功能没有作假,俞家的人也会证明昏迷中的关振铎“协助破案”,骆督察只要在法庭上坚称苹果忘记关掉留在病房的电脑的视像功能,就叫棠叔毫无辩驳之地,人证物证俱在。至于棠叔会否承认在阮文彬命案中的责任,骆督察决定不管了——“那些细节,留待检察官处理吧。”
  “咯咯。”车窗传来两下轻敲,骆督察抬头一看,只见阿声独自站在车外。
  “组长……请你节哀顺变。”阿声打开车门,探头说道。
  “阿声,如果他日我病重昏迷了的话……”
  阿声凝视著骆督察双眼,坚决地点点头。
  骆督察苦笑一下。他知道这种办案手法是踏进了灰色地带,即使不会被抓住把柄,这方法其实和棠叔那种“不会被逮住”的犯案手法没分别。毫无疑问,这是违背原则的旁门左道,但骆督察谨记着师傅的一句话。—你要记得,员警的真正任务是保护市民。如果制度令无辜的市民受害、令公义无法彰显,那么,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去反抗那些僵化的制度。
  警员加入警队时,会进行宣誓仪式,誓词因为警队改制、香港主权移交等等曾作出修改,但总是以相同或近似的字眼作结——“毫不怀疑,绝对服从上级的合法命令”。关振铎的宗旨明显违背了这神圣的誓言,但骆督察明白师傅的苦衷。
  为了让其他人安稳地活在白色的世界,关振铎一直游走在黑色和白色的边缘,骆督察知道,就算警队变得迂腐、官僚、跟权贵私相授受,把执行政治任务当成优先职责,师傅仍会坚守信念,用尽一切力量,去维持他所认同的公义。员警的使命是揭露真相,逮捕犯人,保护无辜者,但当制度无法使坏人绳之于法、当真相被掩埋、当无辜者求助无门,关振铎就愿意舍身跳进灰黑色的泥沼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或许手法是黑色的,但目的是白色的。
  让正义彰显于黑与白之间——这就是骆小明继承自关振铎的使命。
  囚徒道义
  1
  “唉,师傅,我想我真的不行了……”
  “放心哪小明,这次行动重案组只是协助,黑锅轮不到你背。”
  “可是,这是我首次领军的任务啊……你也知道我的纪录有多难看,难得当上分队指挥官,却摔了个狗吃屎……唉,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头儿吧。”
  “这次真的是小事一桩啦,如果这种小失误你也克服不了,才真的不适合当指挥官。”
  “这个……”
  在旺角麦花臣球场的看台上,骆小明一边灌著啤酒,一边向着师傅关振铎大吐苦水。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在人潮如鲫的旺角区,麦花臣球场算是个难得的清静地——在探射灯照射下的无人球场旁边,观众席上只有小猫三四只,毕竟在这种寒冷天气下,大部分人都宁愿躲在室内,不想在球场喝冷冽的西北风,换作夏天的话,麦花臣球场会聚满三五成群、吵吵嚷嚷的年轻人,或是拍拖谈心的情侣,甚至有躺在长凳上假寐乘凉的流浪汉。
  关振铎和骆小明两师徒,反而时常在寒冬中喝着冰冻的啤酒,在空旷的球场观众席碰面,一来他们不怕谈到一些工作上较敏感的情报时被旁人听到,二来关振铎经常说,在酒吧喝酒太不划算,反正他们不过是要把酒聊天,到便利商店或是超级市场买几罐特价啤酒,在球场喝跟在酒吧喝其实没有分别——“酒吧喝一杯的价钱,可以换成在超市买三罐,我为什么要这么笨让人家赚?要吃花生的话,去买一包也不过是十元八块吧?”每次骆小明邀请关振铎上酒吧,师傅都会如此回答。
  这一晚,骆小明就找师傅出来,向他诉说自己的倒楣事。骆小明的二○○二年过得很顺遂,事业家庭两得意,结婚两年的妻子向他报喜,说他快要做爸爸了,而同一时间他收到通知,他在年末从见习督察晋升至督察,调任西九龙油尖区重案组第二队指挥官。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