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向北_许温柔-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陆晨霜:“何以见得?”
邵北道:“丁掌门的傲气不输任何人,即便我师父在时,他也是不卑不亢,不急不慌的。每人心中都各自有‘天下第一’的那个人,他心中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了。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他看不上的人有没有尊他为首?”
想起丁鸿双目无神浑身泥泞的模样,陆晨霜心底不屑地嗤了一声。
邵北忽然问:“世人多谓我派无量仙尊法力无边,不知你心中可是这么想的?”
“……”陆晨霜冷不丁被问起,反应还算快,肃然道,“宋仙人确实惊才绝艳。”
邵北莞尔:“你真是这样想?”
难道他能说“不是”么?
陆晨霜倒问他:“你心中是谁。”
“师父已飞升多年,我以为,这样的俗务不应当再打扰他。”邵北稳稳地迈过一块小石头,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你了。”
这答案在陆晨霜的意料之中,但听到之后的感觉却在他意料之外,他身上的伤口似乎也听懂了这话,正在以超乎以往的速度新生。他想更快地康复,好抓紧眼前这人的手,告诉他:你师父上天了不要紧,这地面上还有一个我,我不上天,你去哪我就去哪。虽然你师父是有些厉害,他能办到的我眼下未必都能办到,但为你我却能办到我本办不到的事。
突如其来的心念在他胸中一闪而过,想是想得明白,但要说出这么拗口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有第一,就有第二。
“第二是谁?”陆晨霜也不太懂,自己为何忽然有了这么无聊的计较,又或许他只是想知道在邵北心中谁与自己挨着。
邵北一怔:“嗯?这……我得想想。”
慢走了几步,他回头赧然笑道,“第二是你,第三是你,四五六好像也都是你?”
邵北叹了口气:“我实在排不出来了。眼下我心里只有一个你,想也想不起来别人,只好劳你多受受累。”说着,他在袖底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陆晨霜的手,仿佛在问:你听懂了吗。
陆晨霜常与邵北对招。他的掌力、腕力,陆晨霜都早已了如指掌,但将他手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感受。居然和他的君子剑路不一样?是如此俏皮的。
陆晨霜也回捏了他一把,把他的一寸寸指骨揉了一遍,印在自己心里,轻易勾画出这只手执笔落墨时的惊鸿之态。
他早就想握一握。
当年楚世青的蒹葭困柳阵被破,身受重伤被人抬回栖霞,这次丁鸿的阵被破却只是略受轻微反噬,更不消提中剑的那一下。且他走时太过从容,陆晨霜怀疑即便是将他磨成粉也难以将其彻底解决。
他把入山以来的情形与邵北细说,后问:“对付丁鸿,你可想到有什么法子?是召集众仙门联手围剿,还是找出其破绽而后攻之?”
邵北蹙眉想了一阵:“有围剿的法子,应当也有攻其软肋的法子。我还得再想想,衡量损失。”
陆晨霜眼前一亮,忙问:“说说,这两个法子各是如何?”
邵北将两把剑背在身上,双手紧紧握住陆晨霜的手,捧在心口,像是怕这人又跑了:“我可不敢先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第44章
二人将要出山。
月色苍茫; 山外的地面泛着无情的冷白,深夜寒风凌厉而过,催细沙走石不得停歇。
一旦步出了这春雨梦境一般的雾名山; 他们面对的问题个个都棘手难缠:与久负盛名的栖霞派为敌、与昔年仙门三奇侠之一的丁鸿对阵; 最难的还是如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尽快取信于天下,至少也要叫众仙门对丁鸿有所防备。
无论旁人相信与否; 这一战,无量山派都已身在局中了。依陆晨霜的认知; 他山中的师兄弟们一旦知悉了这其中内情; 昆仑山派也绝不可能置身事外。修仙界即将掀起一场无人可以把控的血雨腥风; 谁也说不准这一战孰胜孰负。
除非丁鸿彻底丧失了意识,否则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任由仙门百家联手讨伐。或许从他修行妖道开始就有了东窗事发那一日的防范; 如今已经占了先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晨霜不确定自己的伤势能否在这场战火点燃修仙界一角之前康复,他对邵北道:“我想先将此事知会我师父。”
“陶掌门?”邵北略一迟疑,“你知陶掌门现云游至何方了?”
说到陶重寒身在何处; 陆晨霜蓦然想起丁鸿的那番话。那诡异的笑声和拍实坟头土堆的动作像一根毒针,扎得陆晨霜心神不宁。细算起来,距他上次收到遣他去贺家庄除妖的书信之后; 至今已过去半年,再未有师父的消息。
陆晨霜道:“我不知,但我师叔应当能与他通信。”
小师叔从来守口如瓶,一口咬定不知道他们师父的去向; 怎么问都不说,但陆晨霜扫一眼他那不耐烦的表情就知他心虚。正如陆晨霜与谢书离等人之间有些小小的默契一样,他猜师叔与师父之间必定有法子能够联系,只不过未到万不得已,所以没用罢了。
“好,那就劳烦莫前辈了。”邵北道,“若能请得陶掌门相助,自然更为稳妥。只是这事说出去难以叫人相信,如果莫前辈有疑,我可亲自上门向他说明。”
“你回山中事情更多,就别来了。我师叔向来知我、信我,这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有我与他说应当足够。”陆晨霜一顿,“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邵北:“嗯?还有何事?”
“我的意思是说……”陆晨霜下意识地握住那只手,朝自己拉了一把,“我得先回昆仑几日,然后再去无量找你。你……嫌晚么?”
说“几日”已经是短了的,他的伤若好不透彻,不能御剑,到时还不知得怎么请怎么求,才能想办法去得了无量。可陆晨霜实在无法开口请邵北给他更多的日子,他总觉得这只手一旦牵上,就不该有哪时哪刻是将它置之不理的,更何况分隔天涯两端。
邵北闻言一笑,连连摇头道:“不嫌晚,不嫌晚。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真能在山中只坐着,就等到你上门。”他在前走着,走出好一段了还时不时地自顾自摇一下头,似乎仍在感慨世事难料,昨日不知燕何去,今日花到我家来。
陆晨霜虚虚地握着他的手,跟在后面走着,渐渐有些晃神。
伤口起先还是向着他的,但路走得远了,折磨之下它被活活逼得叛了变,眼下他身上的伤处更像一个敌军,用尽手段想迫令他停住脚步。陆晨霜怎么也不会停下,他强打精神在心中默念:只要咬牙撑过这一段,出了雾名山,他和邵北就能安全得多,躲过了这一阵,他就能回去服药养伤。这件事最终的定夺还是在无量山派的手中,他要赶在邵北的师叔们商量出结果、率众仙门围剿丁鸿之前复原,到时说不定他还能找丁鸿报回这一妖毛掸子的仇……
邵北广袖轻飘,跨出了结界,踩在了山外的地面,陆晨霜跟着上前,却不想一头撞了上去,被结界弹回,趔趄了两步。
撞上去的那一下虽无声无息,但却像撞在铜墙铁壁之上,他眼前一黑,金星群绕。
邵北忙回身搀住他:“我一时没留神,你可还好?这里地滑,你慢些走。”
绝不是地滑的关系。陆晨霜看看脚下,邵北又回到了结界之中,他刚才分明出去过了,自己应当不会看错。
顺着陆晨霜的目光,邵北也意识到了这里有一道结界的存在。他将手覆于其上,默了片刻,神色渐渐僵住。
陆晨霜被撞得昏头昏脑,问:“为何你能出去?”
邵北掌心仍覆在结界壁上:“你等等。”
陆晨霜知道他的碧海青烟阵中有个什么逆推之术,平日见到陌生阵法也是这样感知的。待邵北又摸了一会儿,陆晨霜问道:“为何?”
“你……”邵北沉吟,“听我说。”
那一下撞得陆晨霜天旋地转,晕劲儿还没过去,他席地而坐:“好,你说,我听。”
“这个结界,”邵北似乎一时说不太清,“它……它是……”
“它是丁鸿布下的,楚世青进不了,你却能进出。”不但能够进出,而且还无知无觉,毫无阻滞,否则邵北上山时就应当知道了。陆晨霜帮他分析:“这道结界和你的阵法可是有何共通之处?”
邵北一抿唇:“这是因……”
雾名山外,一抹银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相当快,可与流光匹敌。
陆晨霜的伤势虽重,但感知未曾下降,一直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只一瞬间,他甚至没与之照上面,就已知那绝不是个人,也不是阵风,更不是他的幻觉。
流光剑从邵北背后的剑鞘脱出,刹那回到陆晨霜手中,他凛然执剑起身,指向山外一块巨石:“谁在那!”
邵北拦他:“你别拿剑,你还有伤。”
陆晨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有伤在身不错,但若随便换个人在这里,哪怕是小九那样不经事的毛孩儿罢,至少也应当拔剑与他同向,互为背守,而不是反来拦他。针锋相对之中,他多被拦一时,妖邪就多了一份先手的机会,邵北不会不明白这道理。
陆晨霜试着问:“莫非,你知道刚才那是谁?”
“这说来话长。”邵北靠近他,商量着,“可否等此事过去之后再听我跟你慢慢道来?”
对上邵北闪烁的目光,陆晨霜后背蹿起一股凉意。
这小子向来不会说谎,但凡言不由衷,陆晨霜总是能一眼看出来,如每日清晨他笑容可掬地迎上门来说“好巧”,那笑里一半是因见了陆晨霜欢喜,一半是掩饰自己的羞怯;再如两人有时论些琐事,偶尔意见相左,邵北会突然改口,生硬而刻意地认真恭维道“还是陆兄高见”。
白泥弯那夜,邵北临赴黑鹰山洞前欲语还休的模样,正如眼前此刻——他既不想说谎,又不想马上道出实情,只好不吭声,能拖则拖。
陆晨霜心上掠过了一丝不妙的念头,教他在浑噩疼痛之中骤然警觉:“不成,你快说。”
一柄流光比寻常剑兵的两柄还重,方才他一起身、一提剑,血已慢慢渗透了腰间束带,二人周遭泛着一股腥甜的气味。这味道不光为野兽妖邪所喜爱,亦是一个人生命流逝的征兆。邵北双手围在他身前,想捂上去止血也不是,不管不顾更不是,进退两难。与其说是被他的话逼得,倒不如说是教这伤给逼得开了口:“我能通过这道结界,是因我与丁鸿同习一法。”
陆晨霜未料到邵北这么快松口,反而呆了:“‘同习一法’是何意?难不成你也修了妖道?”
“并非是你想的那样!”邵北急切解释,“我早就跟你说过,不是我修其道,而是凭妖……”
陆晨霜耳中嗡地一炸,胸腔气血翻涌直冲头顶,厉声诘问:“你真的修了?”丁鸿怪异落魄的眼神、满身的泥泞和胸前空洞的伤口霎时浮现他脑海,“是从何时开始的?现在回头可还来得及?”
“我和丁鸿不一样。”邵北强调,“他引妖气入体,已深入膏肓无可救药。我有分寸,不会如他一般。”
“我也早就跟你说过,那都是骗人的说辞。此道真要诱你入魔,不会让你意识到是从何时开始变质的!等你发现,势必为时已晚!”陆晨霜胸中怒火燃烧,脊背冰凉,站立不稳,以剑撑地,“山外那只是什么?不要告诉我,那是你豢养的妖邪,随你同来的!”
若能有个师父看着,邵北这么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误入歧途!陆晨霜这一刻恨死了宋衍河,真想立刻一剑捅碎他的生平碑,砸了他的一干驻站。
邵北:“它不会伤害你我,且能助我们离开此地,我与它也并非是豢养的关系……”
“不是豢养,一只妖会等你出山?它会帮你脱险?”陆晨霜气极反笑,“它是吃饱了撑的,还是修出了佛性?”
邵北道:“你应当知道,并非所有妖都等同于‘邪’,它们之中亦有善恶。就像你身处险境之时,有人会拉你一把,有人反推你一掌……”
“邵北!”听他辩解,陆晨霜更加怒火中烧,低吼道:“切莫执迷不悟!”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邵北泄了气,望着他,“为何你就不能信我?”
“我还不够信你?”陆晨霜紧紧攥拳,掌心中两人十指交握的感觉和余温尚未褪尽,心中的痛惜惊急交加,他一口血咳了出来,“杀了它,跟我走!”
邵北入此邪路与那妖邪脱不开关系,若是他此时还有余力,不需劳烦邵北动手,他不但要将其一剑穿心,还要翻它老巢,叫它下了地府也不得安宁!
邵北未动留情,并指为笔,低头在掌心绘图。陆晨霜本着最后一丝信任,以为他要绘观日断川术里的某招用以困敌,不料他三两下绘出的却是一只摇铃。画甫一落成,那摇铃便变成了个真正铃铛的样子,落在了他手中。
这是何法?
陆晨霜前所未闻。他相信此时哪怕是邵北的师兄弟站在这里,也讲不出这一招的名号。若说这一式与什么相像,那便是丁鸿隔空取铜炉了。
再看那只铃铛,他觉有些眼熟,似乎曾在无量山门生出行常备的一大箱法器中见过它。它本形应是一只古朴的铜铃,在灵力悬殊的情况下对敌有奇效,只需轻轻一摇,就能叫听到铃声的人睡着。
邵北手腕一晃。
“叮叮铃——”
第45章
陆晨霜一连睡了多日……也许是十多日。
当他恢复意识时; 还未睁眼,就听到不远处的天空中传来阵阵闷雷声响——这是他在天欲雪从小到大听惯了的声音。
知道自己回了昆仑,他连眼睛也不想睁开了。
陆晨霜不清楚; 不想问任何人自己如何回来、回来了多久; 也不想说话,更不知怎么与旁人诉说他此次下山的遭遇。他和邵北毗邻而居了数月; 日日朝夕相处,后来一瞬之间天翻地覆; 像是一场梦。雾名山那晚究竟是梦中的一部分; 还是梦中之梦?他不知道; 他甚至分不清这场梦是从哪一刻开始的。
小九坐在他床边气得直跺脚:“到底是谁把大师兄伤成这样的?肯定是被人暗算了!你快想想啊,咱们去报仇!”
“你就别嗷嗷叫了。”三师弟久日不在山中,此时也回来了; “我若是看得出来我早就去了,哪会在这里站着?只能等大师兄醒来自己说。”
常来昆仑山派的大夫是位“仙医”,是专给仙门之人看病疗伤的。他行医多年,经验丰富; 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兵刃造成的伤口他一搭眼就能猜个大差不离,像拂尘这种特殊的兵器创口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只要略加推想,天底下有哪个使拂尘的人能伤得了陆晨霜; 便可轻易猜出“丁鸿”二字。
但大夫没看出来,连在旁边盯着他上药的师弟们也都没看出来,真是稀奇了。
陆晨霜却提不起兴致揭开胸前的扎布一探究竟。
他曾听人说过,有人通晓易容之术; 可以将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容貌,即便略微沾些水也不会露馅,但他没听说过有人能把伤口也易容的,而且让大夫上药、敷贴时都看不出来。
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涂涂抹抹能达到的效果罢。
是谁把他送回昆仑,是谁掩饰了他的伤口。即便不是那个人亲手所为,那人也必定知情、默许。
这意味着,邵北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丁鸿伤了他。
陆晨霜大概可以理解这份心情。假如他和谢书离因为某事闹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这时又冒出来个人要杀谢书离,陆晨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护,先把那外人除去,以后再抽空关起门来教训臭小子。
所谓远近亲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想来邵北也必定没有如他们之前所商议的那般,回山告知他的师叔们雾名山中的事,然后宣战丁鸿吧,否则无量不可能不传誓文到昆仑来。而若是传了,这样轰动修仙界的一件事,他好事的三师弟和九师弟早就挂在嘴边揣测不停,断不会一点儿也不讨论。
观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比听他的所言所语可信得多,邵北没有开口回答,却用行动做出了选择。
他隐瞒伤势,是想包庇丁鸿吗?他在出让募序驻站给栖霞派的时候,是否已修了妖道?两人可是早就有了私下协议?听邵北的谈吐,似乎近来对炼丹、炼器颇有心得,一说起来怎么练、怎么分药来头头是道,他是何时研习的呢?他是想帮丁鸿复活棺材里的那个人么?
两个名震天下的门派一联手,什么样的珍宝奇材搜罗不到,离那人复生,也许为时不远了罢。
说什么一夜算出真相、来前留书山中,他早就知道丁鸿的事了;说什么“我要天清、地宁、人定、谷盈,妖魔与人无犯”,呵!真是奇人,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坦然地贼喊捉贼,说出这番话来?
陆晨霜无法回头细想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究竟哪一些是邵北的由衷而谈,哪一些是虚情假意,他所看出来的局促、不安、羞怯、担忧是否是那人故意为之?他没看出来的汹涌暗流又有多少?
最可恨的是,他到了现下这一刻,依然无法清楚地分辨。
说什么“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啊。
一字一字说得那般动情,声泪俱下地质问得那般真切,何必呢?或许吧,看在他这副皮相尚可的面子上,邵北对他是有过那么一点儿心思的,只不过远远、远远未到“交心”的程度罢了,充其量不过是念在过往情分上对他下不去手,灭不了口,于是把人丢回昆仑,这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反正丁鸿入魔这件事只他一张嘴空口无凭,说出去也无人会信。
陆晨霜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他原以为丁鸿已将“欺世盗名”一词表述得淋漓尽致,万没想到那个人比丁鸿更加懂得如何瞒天过海。两人每日在一块儿的时辰约七、八个,他眼里的邵北从来都纯净空灵得宛若画中仙人下凡,不然一丝尘埃,没有一分不妥,若不是雾名山的结界,若不是邵北一时大意,他这辈子都要蒙在鼓里过活了。
可恨。
此人当真可恨!
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加可恨!
“三师兄!你快来看看,大师兄的嘴怎么紫了?”小九慌里慌张地摇晃陆晨霜的胳膊,牵扯得他伤处一阵撕裂般疼痛,“大师兄!你怎么了啊!”
“别瞎晃!”三师弟拨开小九上前一试,“师兄气息尚在。大夫刚走不久,我这就去把人请回来!”
“大师兄啊!”小九坐在床边不敢擅动,啼啼哭哭却一直没停下,“大师兄!你好惨啊!你怎么出个门会被人打成这样啊!”
“吵死啦吵死啦!”小师叔推门而入,“你消停一会儿罢!”
小九哭唧唧道:“师叔你看,大师兄的嘴都紫了!怎么办?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们师父很快就回来。”小师叔走到床边看了看,训他道,“我从院子外面就听到你哭天抢地,你大师兄还没死呢,你能不能叫他踏踏实实地歇着?”
“好嘛。”小九不情愿地抽泣着收了声,“可是我一看到他这样子,我就想哭啊。”
“行了,”小师叔打发他,“这里有我看着,你回去歇会儿。”
小九抽抽搭搭地一出门去,师叔便坐在陆晨霜床边,两指搭在他腕上把脉。
陆晨霜脑中一团乱麻,过往的画面犹如一根利针,孜孜不倦地一下一下扎他在心上,他听不进去任何哭声、话语声,不想思考任何事……可这一被师叔搭脉,他还是忍不住想起:印象中,小师叔是不通医术的。
把了一会儿脉,小师叔果然没有把出个所以然来,在屋里踱了两步,最后站定在炉子前。
陆晨霜是何等的钢筋铁骨身强体健?从前他住在山里,无论春夏秋冬都用不着生炉子取暖,这次受伤又正值寒冬腊月,师弟们怕他伤还没好先给冻着了,才特意架进来个炉子。
这炉子也不是无量山里好看又熏香的描金摆设,而是既能取暖又能温茶酒饭菜的铁炉子。炉上煨着一锅老母鸡汤,那是厨子特意炖给陆晨霜的,放在这儿以备他醒来能随时吃得上一口热的。谁进屋来都要抽抽鼻子说一句“好香”,小师叔亦不例外。
“好香啊。”小师叔掀开锅盖一看,小声嘀咕道,“哟,这么大一只?”
接着,房中央便传来了一阵碗筷的叮叮咚咚,屋里的鸡汤香味更甚了。
小师叔倒是不糟蹋吃食,啃得十分细致,不时发出“吱吱”、“嘬嘬”的吸声,不多时,一碗毕,又端着碗起身朝炉子走去。
邵北、丁鸿、棺材里的人、雾名山外的妖,陆晨霜的一颗心盛一个人刚好,本来就盛不下这么多东西,这会儿又多了一味鸡汤,把他的悲伤统统染上了鸡味儿,教他心里更糟乱了。
他睁开眼,气虚地唤道:“师叔。”
“贤侄,”小师叔没有太多意外,放下碗过来看他,“你醒了啊。”
床顶的木雕花纹熟悉又陌生,陆晨霜怔怔望着那处恍若隔世,怀疑现在究竟是何年何月。他宁可从岭南遇到邵北那日起就是一个梦,是他一觉贪欢睡到了现在,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没有背信弃义,没有步入邪魔歪道,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真能如此,他现在纵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