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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_许温柔-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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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无耿直道:“竟有人能合你的眼缘?”
  丁鸿:“寻常人当然不行,但他不一样。若是不信,你可以去见见。”以唐淮意的机敏,丁鸿不担心他不能随机应变。当今世上会对他不利的人都已化作了飞烟,是时候重新开始了,而且越早越好。
  李道无召紫云剑在手:“走,趁我师兄尚在闭关,带我去见见。”
  走了半程,李道无想起了些什么:“哎,等一等,我是不是应当买些玩意儿带着?”
  丁鸿失笑:“不用,他不是小孩子。”
  李道无奇道:“多大了?”
  丁鸿思索:“比我可能略大一些吧。”
  “比你大?”李道无迅速察觉到其中的异样,“听闻栖霞收徒严苛,你要收一个比你还大的人为徒?你这真是要收徒弟?”
  丁鸿当然知道入门严苛,他身在其中比李道无更有体会,但那些规矩他全然看不进眼里。只要一想到唐淮意,他便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能为这个人开一道门的。即便真有开不了的吧,那他自己凿一扇门出来就是了,并无不妥,比这再离经叛道的事他也做了。
  好在雾名山脚下的瘴气已散去,否则李道无糊涂了一世,万一聪明一时看出来什么异样,他也不好解释。
  山头多了间木屋,看起来真像是早有人居住在此似的,唐淮意大大方方出来相迎,不知换了哪里来的衣服,若不看脸的话,勉强有点乡野村夫的朴素味道。
  只是这一见到人,丁鸿听得出李道无明显地叹了口气:“兄弟,贵姓?”
  未等唐淮意开口,丁鸿抢先道:“姓徐。”
  李道无摇摇头,白了他一眼,拱手让礼道:“徐兄弟。”
  “徐兄弟”接了丁鸿的眼神,大约也能猜出来他的用意,笑笑着行待客之道,将人让进屋中,回身去张罗饭菜。
  桌椅,床柜,唐淮意无不做得极漂亮,但这种漂亮又不以繁复见长,而是透着精巧的匠心,无一点儿杂饰与多余之处,和外面那些庸匠的劣作大不相同。等回了栖霞,这些东西就扔在这儿太可惜了,纵然派中什么都有。
  丁鸿也抱定了主意,要想法子将这些东西运回去,辟出一间屋专门放置。到时唐淮意爱用哪样都好,反正他是要用一用这些的。
  李道无环视一圈,最后和丁鸿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阵,终于开口:“你真是要收徒弟?”
  丁鸿所能想到这世间最亲近的关系便是师徒了。任他再怎么生性孤僻寡情,也常常念及山里的老头,始终觉得唯有“师徒”的关系可跨越生死之界。
  他悠悠然地反问:“不然呢?”
  李道无挠挠头发,面露难色:“可……我,我怎么看起来像是……”无量山派的教条连篇累牍,李道无即便是有心想到了什么,也不能让胡话出口。
  丁鸿倒是希望他能把话说完。仿佛只要外人随口说一说,他也能从中获得安心,确定自己所作所为是值得的。
  唐淮意为坐实“徐兄弟”的名分,端上来几个看着很不怎么样的菜。丁鸿看得心里发笑,举筷品尝,味道表里如一。李道无是自己要跟着来的,既坐下了,也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
  饭后,李道无将要辞行,丁鸿也作势离开,临走前回头道:“明日与我一起回栖霞,如何。”
  “入栖霞派的事……”唐淮意一顿,“可能得搁一搁。”
  尽管李道无还在一旁,但耐不住丁鸿追问的目光,他道:“丁鸿,我要成亲了。”


第67章 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不相识 7
  唐淮意是哪一天成亲的; 丁鸿不知道,即便他知道了也不可能到场——栖霞传来消息,老掌门仙逝。
  行完数不清的礼; 又是守不完的孝; 当他再一次坐在栖霞山巅吹着晚风,不知吾身何去何从; 亦不知当下是梦是醒的时候,日子已悄然过去了一年有余。
  某天起; 丁鸿留意到自己身后总是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确切来说; 这孩子跟在他身后已有一年多了。
  丁鸿在灵堂中守孝的那些日子里; 男孩就跪在堂外,哪怕哀乐奏起时也没有嚎啕大哭。默默流泪可能有过吧,总之他没有出声惊扰到丁鸿。丁鸿不起身; 那孩子也不起,整日整日地跪在堂外,跪到爬起来走路时就像坡了脚一样。
  身边侍奉的门生说:这是老掌门在时特意给丁掌门挑选的亲传弟子。
  老头怕他谁也看不上,不光操心他继任掌门之后在仙门百家中说话能否教人信服; 连下下辈儿的事都一并操心上了。
  男孩习惯了沉默,通常没什么表情,但眉梢眼角总带着一点儿悲天悯人的味道。一个孩子小小的年纪; 这副神情是从何而来的丁鸿不得而知,但搭眼一看,他就知这是仙门中人最喜欢的模样,仿佛一个人只有先长成这副样子; 才配得上继承无上绝学,将来才配代表一个门派。
  单是看脸已经十分合心意,若是再一看这小子的资质不错,老头当年应该欣喜若狂了吧。
  可惜,老掌门顺眼的,丁鸿并不顺眼。
  男孩每日很早起床,守在丁鸿屋外,只要丁鸿一出房间他就恭敬地跟在身后。若是丁鸿一日不出房,他就在门外守一天,待到夜深才自己回去,期间肚子饿了也不敢擅自走开,偶尔从袖子里拿出些吃食对付——这是丁鸿看到门口掉的糕饼渣渣才知道的。
  这一日,丁鸿回头对他道:“我不想做你师父。”
  话一出口,不等别人回答,他自己心中先轰隆隆地山崩地裂了一场,纵曾有琼楼玉宇也坍塌得不成模样——他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难道凭“他想”,那人就会来和他相伴了吗?
  唐淮意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过去的这一年多没觉得疼是因为没动到这一块儿,现下一旦牵动了,它马上就厉害给他看。正如当初他也只是抬了一抬手,那人便立刻炸得他鲜血淋漓,教他瞧瞧颜色的。
  男孩回头看看身后无人,这才明白原来丁鸿这话是在对自己说。他始料未及,懵了一懵,干巴巴地应答:“是。”
  “你是从哪里来的。”丁鸿道,“我差人送你回去,去收拾东西吧。”
  男孩低着头,又顺从地道了一声:“是,掌门。”
  隔了一两日,丁鸿想起此事。虽成不了师徒,但这孩子也曾得他师父青眼,他至少得把人平平安安地送回去才能免得老头托梦来找他麻烦。他打算找个对男孩老家路熟的人,却不知男孩是何方人士,于是传他来问话。
  男孩小声答:“弟子不知。”
  丁鸿:“何为‘不知’?”
  “回掌门,弟子两岁被人从海边捡起带入栖霞,四岁得老掌门器重,跟随他身边修习,如今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从何而来的了。”男孩声音稚嫩,说起话来却有条有理,“掌门若要我走,送我去哪里都可以。楚世青承恩栖霞派方有今日,听凭掌门发落,绝无二话。”
  楚世青确实没说二话,只是说完这通之后哽哽咽咽的,悄无声息便打湿了屋中地面的一大块。这叫丁鸿是把他丢回海里,还是把他丢回外门?
  栖霞的外门弟子常年约有百十人左右,是通过入派筛选的最低级弟子,虽人在栖霞了,但过得并不多么好,每日有各种干不完的杂事,鲜少能接触栖霞心法。
  主事根据入门的时间长短将这些弟子分为几堆,教他们一些普通的小术法,学得好的人才能留在山中。那些长期没有多大长进的弟子则会被流放到不起眼的地方,若是隔一段日子还没进步,则会被认为是没有仙根,从而被送出栖霞,以便主事再招收天分更好的弟子进来。
  并非丁鸿不忍心把他扔出去,只是不想在两个没有多大区别的选择中多费心思,最终一拂湛兮,道:“算了,就这样吧。”
  过了数月,他路过云满湖,于众多外门弟子中一眼看到了一个年纪比楚世青还小的男孩。
  那天是外门主事考核弟子术法的日子,最末的一组弟子每人分到了一条鱼,他们比的是谁的鱼能更快游到对岸。这其中考了两样简单的术法,一是准确地在湖中隔出一条通路,让自己的那条鱼只能沿着这条水路游,二是从后施以恰到好处的刺激,在不伤其性命的情况下使它游得更快。
  倒不是这孩子表现出色才教丁鸿侧目的,而是隔着湖,他看到那孩子笑里透着一股邪性。
  像是一片祥和之中,一把刺眼的锐刃。
  像那个人。
  湖这边的主事一下令,众人纷纷将鱼往水里放,那小子不负丁鸿所望,一边抱着鱼,一边卯足了力气将手里攥着的一把石头弹子往水里砸,水花噼啪一阵过后,先下水的鱼一个个翻了肚皮,他这才把自己的鱼放进水里。
  身边的师兄弟们怒不可遏,他却笑嘻嘻的——至少在众人拳脚相加、主事过来踢他屁股之前,他一直带着狠劲儿地笑着。
  收这小子为徒时,丁鸿没有问过楚世青一句话,他是收完之后一回身,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个的。
  自古以来,栖霞历代掌门只收一个亲传徒弟,将来毫无悬念地袭承掌门之位。那一瞬间,丁鸿仿佛在苍白的浮生中发现了一点儿对他来说难能可贵趣味,他拭目以待,想好好看看这个仙门之人最钟爱的弟子楚世青能否斗得过狼子野心的兰若歌。
  谁知世事难料。
  楚世青非但未恨上新来的小师弟,反而对他关爱有加,而兰若歌的心好像天生就是狠的,可是碍于年纪太小,手段还不太毒辣。一旦他犯错了,只要不是太大的问题楚世青就替他顶罪受罚,偶尔他胡作非为伤了自己,楚世青也颤巍巍地背着他上山、下山,若是他瞎折腾一通把自己折腾病了,楚世青还亲自去药阁求药,回来端了汤饭喂给他吃。
  派中无人敢公然讨论掌门座下两位亲传弟子的事,但难保私下有没有人讨论,兰若歌不知从哪听人说了。
  他年纪到底还是小,拐弯抹角的门道远远不会,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楚世青淡淡地小声回答他:“何必将有缘酿成无缘。”
  丁鸿看在眼里,想上前问一问楚世青,这个“有缘”指的是他和自己,还是他和兰若歌?
  但他终究没有勇气向一个孩子问出口。
  后来他开始做梦。他在梦里短暂地想起很多事,他越来越不相信唐淮意这么一个孑然一身二三十载的人会突然间喜欢上谁,然后他就醒了。
  哪怕醒来是三更半夜,他也不敢继续睡下去,他怕接着做梦就该梦到他逼得太紧,唐淮意是为了躲他,才成了那桩亲。
  在不涉及好处的时候,人自然可以将本性掩饰得天衣无缝。丁鸿突发奇想,召来两个徒弟,明确地说要给二人之一量身炼制一件仙器,而另一人只能在藏宝阁中挑选一件旧物,由两人自行商量如何分配。
  他话音刚落,楚世青想也不想便跪下行礼道:“请师父为师弟炼制。”
  兰若歌不是狼崽儿。
  可能他从前有狼的劲头,但那时是被环境所迫,这一与楚世青相处,野性就不知去了哪里。丁鸿眼见着他寄予厚望的狼崽儿变成了狗崽儿,觉得好没意思。
  他们比唐淮意都差远了。
  唐淮意才不会因为累了有人背一段、生病了有人送饭到房里而改变主意、对那个人真心实意地好。毕竟,他曾为他杀了那么多人,他都没感动呢。
  他的心是铁打的么?铁石心肠的人真是叫人恨死了。可若他心是铁打的,又怎么会为一个女人停留?
  越是想不透,越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世间最难释怀是“得不到”,他愈发想念那个人。
  成为栖霞派古往今来第一位收两个徒弟的掌门,丁鸿也只好抽出空来耐着性子教导二人。可是教着教着,一看到两个徒弟其乐融融,尤其是看到小的那个对他师兄言听计从,他就兴致索然,拂尘一扫,将三人案前的书都合上,道:“今日不学了,随我出山。”
  自从师父仙逝之后,丁鸿出栖霞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曾结交新的友人,但凡出岛,几乎皆是上无量去找李道无的。
  他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去了也只是在丹阳殿里搬张椅子静坐半天。李道无深谙他的脾气,也不吱声,就对着他叹气。等他们一个坐够了、另一个叹够了,丁鸿就回去了,二人无需太多言语交谈。
  反正,有些事即便想说一说、论一论,想找人评一评理,他也说不出口。
  他常坐的那张椅子李道无原本是待客用的,后来见丁鸿每次去都低头到处找那一张来坐,便叫人收起来,等丁掌门来时再搬出来。丁鸿起先没有意识到,后来有一日李道无派人搬出椅子时他与它一照面,恍然记起,这张镂有四象的椅子正是他带李道无去雾名山的那一天坐过的。
  那天他坐在丹阳殿里,朝李道无炫耀自己找到了想收为徒的人,甚至已想好了从什么术法开始着手教他,想好了过多少年他能有什么所成,想好了筹备什么法宝助他修行。
  全是竹篮打水。
  从栖霞到无量,可路过雾名山,也可不路过,丁鸿从来远远绕开。他不敢自那上空经过,不敢低头往下看,他怕他一看,就走不了了。
  若到别人的地盘,他肯定不能这样阴恻恻地坐在大堂,将过往的风都冰住,但李道无什么也不问,二人的这一点默契使丁鸿能踏实地来丹阳峰散心。
  某次,他上无量,恰遇上李道无在屋里团团转。一见他来,李道无脱口喊道:“丁鸿!”
  丁鸿不明所以:“嗯?”
  李道无抓耳挠腮,顿足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丁鸿刚把两个徒弟赶到无量弟子堆里叫他们自己切磋,难得清静下来,什么也不想听。
  “不当讲我也得讲了。”李道无性格随和,很少有这样强硬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位徐大哥?”
  丁鸿瞬间冷了脸。
  “若是别人的事,我也未必这么有闲心去管,可是你……唉!”李道无上去一拍他面前的桌子,“他今日就要死了!你说怎么是好?”
  唐淮意怎么可能死?
  他是没有人能寻到踪迹的唐淮意,谁若对他不利就是自讨苦吃,何况这世间早已再无他的仇家,除了不能上天入地外他无所不能,怎么会死?丁鸿虽然想念,但从未想过他可能会……不在世上。
  李道无又拍桌子:“你说怎么办啊!”
  丁鸿问:“今日?”
  李道无:“若我没算错的话……就今日!”
  李道无倒是没有算错,只是算得不太准。丁鸿撇下徒弟孤身赴雾名山时,那里已是一片火海,曾经的芳草萋萋茂林深深尽数化为焦土。
  山中唯一的河道几近干涸,河底淤泥和大大小小的圆石露出水面,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刀兵的伤口撕裂了他的前胸,这样的伤势对丁鸿来说不在话下,对普通人来说置人于死地绰绰有余。大片衣物被烈火烧为乌有,仅剩的部分沾了血紧贴在他身上,一并被火灼为黑炭。
  丁鸿这一跪下,就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
  破败不堪的躯体如同满是裂痕的容器,已然无法留住将逝的灵魂,不顾这样做还有没有意义,他硬是将灵力传了过去,唤醒那人:“唐淮意。”
  “当初我若跟你走了……我现在,不但活着,还和你在仙境……不食人间烟火吧。”也许是身体虚弱所致,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唐淮意说起话来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只可惜这温柔已是沙漏里最后的一丝细沙。落下,就再没有了。
  那双凤眸渐渐失去了神采,干裂的口中喃喃低语,吐出弥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丁鸿,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大罗神仙在这里也救不了他。
  可他问:我还来得及跟你走吗?
  丁鸿将停止呼吸的人抱在怀中,贴他的脸在自己身上——
  “来得及!”


第68章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1
  男子靠坐在窗边; 不时朝外望去,眼见日头将西,他越来越坐不住了。
  他手里攥着根细绳; 绳子一端系在一只皱巴的粗布口袋上; 袋子里装的是一块圆圆的烤饼。若能打开来看的话,会发现袋子底下其实还有另外半块吃剩下的饼子。
  这样的年头; 这样的地方,一个人; 尤其是正在窜个头儿的孩子; 得下多大的狠心才能把饼从嘴边拿开; 笑笑着说,这一半我吃不下了,你留着吃?
  天气渐热; 虫蚁比人还精,循着味儿或飞、或顺凳子腿爬了上来。他还没舍得吃呢,怎么能便宜这些小东西?男子瘦得像是痨病鬼,挥着苍白羸弱的手; 将觊觎袋子里吃食的小虫一个个赶走。
  云浮镇这破地方,热起来要命,日头大得像是想把人活活烤干。附近并非完全没有水源; 但地里种了粮食它就是不长,山脚的杂草没有几根是能吃的,见野兔一面可能比见神仙还难。已经是这般穷山恶水了,镇子周围的山里还有一群悍匪; 时不时在附近村落扫荡,抢夺食物、钱财,发飙起来连人也敢杀。
  镇里的人也是一样,又穷、又凶,今天看着或许还是个好人,明天就有可能为了一点儿吃食举起屠刀。但凡是能走的、能跑的,无不举家迁徙离开这块地方,任他天王老子定了什么规矩也拦不住人们想活的念头。
  外人乍一看以为是老天不给此地的人饭吃,但男子知道,这附近定是有个不得了的东西,甚至不止一个。它在无声地吸着此处的灵气,没有一口吸光算它会过日子。
  此地不可久留。上次他们手里有点钱的时候,男子原本打算好好休息攒点力气,然后带着小瓜子一起离开这地方,谁知第二天小瓜子起了个大早,去二十多里地外的药铺给他买了几副药回来,赚来的银子就全花完了。喝下药,他身子确实是好了一些,但看着空空的荷包,肉又开始疼了。有钱人往往精明,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有钱又好哄的傻子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他和小瓜子不知得何年何月才能搬走。
  若不是他身子这么虚,他就、他就……罢了,他有什么用?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精怪该会的本事他一点儿也没有,即便不是身子骨这么虚弱,他也抓不住地里有肉会跑的那些东西,即便他认得天下所有的药草,他也没本事走太远的路去采。从体力上来说,他甚至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砚台里的墨锭还剩不到一根手指头的大小,研了也不够再写一本册子的,何况他已想不起还有什么可写的了。当今最受世人瞩目的仙门应当还是无量、昆仑、栖霞三家吧?如果连这几家的心法秘籍都卖不掉的话,其他东西写了也是浪费纸墨……
  “吱扭——”三边漏风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
  想着可能是小瓜子从屋后绕回来了,男子艰难地转过身,刚思量着脚步声似乎不太像,就见到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从容走了进来,站在屋中央。
  他们住的地方是荒僻了些,茅屋看起来也是破败了些,有路过的人会把它当成荒宅想进来歇脚情有可原,但一走进来还是能看得出此地是有人居住的啊!何况他还坐在这儿呢,来人站着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道:“你这个人,进了别人的家,怎连话都不说一句?”
  来人好似没听见一般,眼皮也没抬一下,几根手指捻灰似的搓了搓,搓下一片金粉。粉末在未着地的半空组成了两个字,而后消失不见。
  “墨韵。你起的这个名字,还真是省事。”那人音色清冽,说的话却教人不寒而栗。
  男子惊愕地睁大了眼——世上应当没有他不知晓的事才对,而他竟然想不出此人方才使的是个什么招式。
  这人身上穿得层层叠叠,绝对不是普通人在骄阳烈日底下能穿得住的衣裳,想来多半是出身仙门,还修成了寒气灵气罡气或是什么气的护体,而那些仙门之中的规矩何其之多,若非位高权重,谁也不敢凭心情作这般超凡的打扮。躯壳深处的求生本能催促着墨韵尽可能远离危险,他奋力扶着墙欲起身逃开,一手还紧攥着那只布口袋。
  来人倒也不出手阻拦,只是幽幽地说:“走不动了吧。”
  墨韵毛骨悚然,哪怕走不动,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可他好没用,攀着窗框的手臂直打颤,试了几次依旧未能站起身,口袋里的那一块饼对他而言犹如千斤重负。
  来人将手里的剑横放在桌上,仿佛自言自语:“就算走得动,难道还能快得过我?”
  墨韵这一辈子只拿过笔,没拿过剑,他对剑的理解仅限于书里的前人所述。虽然他不懂剑,但他看得出这人剑鞘上饰有炫目剔透的宝石,剑柄上的玉坠也像是寒水凝玉——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象征。而他,家徒四壁,穷得马上就要上吊了,这么有钱的仙门之人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和他过不去?他身无至宝,更无灵力,就连这副身子骨也不及一撮嚼碎的药渣值钱。
  来人一理衣摆,稳稳当当地坐在瘸了腿的凳子上,扬袂之间,纱氅的袖摆边缘赫然绣着一方如水似波的图案。
  按理来说,水波纹并不是一个适合绣在外袍上的纹路。绣它还不如绣一枝寒梅,有迎风傲霜雪的高风亮节之意,也不如绣一截翠竹,寓意君子不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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