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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符修当自强-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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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层白影已经薄得像一层纱。与印虚子的争夺对他而言非常艰难,毕竟他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恢复,比不得已经夺取了他人肉身的印虚子。在最初的最初,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这样与印虚子硬碰硬地争夺。
然而因果环竟然因于秋的召唤而现世。
就像于秋本来没指望过在这种时候使用这个召唤幸运的功能,却因为系统的出手抵御而重新认识了系统的能力,因此才决定将一切押在这个功能之上一样。正因为于秋召唤出了因果环这个事实,让系统有了相信因果环是注定属于于秋的信心,这才有了拼命也要争这一把的决心。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终于,系统伸出了手,将于秋那缕神识紧紧摁在了因果环的本体之上。
轰隆一声,于秋脑子里仿佛被铁锤给锤了一下,无尽的信息从神识那段喷涌而来,撑得他发疼。
'不够……'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
'你的修为不够,但这好解决得很'
就在这句话后,一股磅礴的力量便从因果环内——抑或是从漂浮在因果环边的系统之内——喷薄而出。
“真元!”不止于秋,下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好强大的真元!”
在这股磅礴真元的浸润之下,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修为直往上涨。于秋的修为更是节节攀升,一瞬间就到了筑基巅峰!
“这是要干什么?”下方龙逸的一张脸顿时白了,“这是要给我的乖徒儿强行灌真元吗!”
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有几个金丹宗师已经绿着双眼朝着那座洞府,朝着那磅礴真元的中心飞扑了过去。另外许多金丹宗师在享受了片刻这真元的好处后,却脸色一变,反倒唯恐避之不及地连连往后退去。
有人扑去,是因为金丹之后的修为增长举步维艰,眼下这么大一块真元宝库就在那里,哪能每个人都抵挡住这个诱惑?就算揠苗助长,本来金丹就已经玄岩大陆正常修真界的极限了,几千年都不会有一个元婴的。
有人唯恐避之不及,则是因为眼下这种强行灌真元的危害不只在于揠苗助长,还会……
很快,就有一个金丹宗师在这真元的浸润之下到达了金丹巅峰。但他还不退后,还在那里贪婪地吸收着真元,边吸收还边在那边呢喃,“元婴……元婴就在眼前!”于是真元继续往他体内灌去,将他那颗金丹灌得满满的,满得不能再满,却还在不断地往里灌。而已经到达巅峰的金丹,却始终都没有往前再进一步。
等到那金丹终于发现眼下还是元婴无望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那金丹终于整个爆烈而来,爆体而亡。
这一幕让不少深陷在修为的诱惑中的家伙清醒了过来,也让龙逸的脸色更加惨白起来。
金丹宗师尚且如此,何况于秋只是一介筑基?更别说于秋距离真元中心那样近,所受到的灌溉远不是下方这些外泄的真元可比!
看到于秋的修为早就被强行灌到筑基巅峰,龙逸拼了命想要冲过去将于秋抓回来。
但许卫天在后面死死拽着他,“龙师弟,冷静一点!你现在不能过去!”
龙逸冷静不下来,差点和许卫天打起来。要知道于秋已经筑基巅峰好一会了,现在那个金丹宗师都已经爆了,于秋还在筑基巅峰!
“你冷静一点,仔细看看。”许卫天深吸了一口气,“他在突破。”
龙逸闻言,定睛一看,果真见于秋盘膝而坐,面容慎重,周身气息流转,确是一副正尝试突破的样子。
“但从筑基到凝元,哪能是说突破就……”
龙逸这句话还没说完,上方于秋便猛地睁开了眼,双眼在这一瞬间似有精光四溢。灵气在他体内打着旋,一层叠着一层,被一股由内至外的巨力牵扯着,流转着,凝结成一滴水珠,滴落到了丹田。水珠之外,原本的灵气不再是那么清透的气体,而是蒙了一层,变得仿佛一团水雾。
凝元。
“他突破了。”许卫天道。
龙逸目瞪口呆。谁从筑基巅峰突破到凝元不需要个把月的水磨工夫?眼下于秋竟然在这么一瞬间完成,这这这,实在是……
“他与平常弟子有些不一样,这你不是知道吗?”许卫天无奈道。
龙逸沉默。知道归知道,但有一个词,叫做关心则乱……
赵镰看到许卫天顺利稳住了龙逸,松了一口气。他手上则正紧紧拽着晓春眠。
自打于秋被系统带了上去,晓春眠就不淡定地想要追过去,但赵镰和观点和许卫天一致,于秋本身有太多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这种时候常人还是保住自身比较重要。
晓春眠起初奋力挣扎,但对方毕竟是自家师父,差距摆在那里,无论如何挣脱不开。眼下晓春眠倒是安静了,只是红着一双眼,抬头紧盯着于秋的一举一动,恨不得一丝一毫也不错过。
那边几个原本扑去的金丹都已经面无余色地回来了,没再有谁发生爆体而亡的惨剧。
天上印虚子还在那里发着疯乱轰着,系统的屏障已经缩了回去,但那些外泄的汹涌真元仿佛能让印虚子避如蛇蝎,不敢靠近。
而于秋,又过了这么片刻,已经到了凝元巅峰。
底下的人都忍不住抬头望着:难道还会就这么突破到金丹不成?
然后于秋竟然果真就这么金丹了!
从凝元到金丹,于秋还是那么驾轻就熟。真元在体内一压一卷,一颗金灿灿的丹丸就落在了丹田之内。当然金丹的突破不止如此,还有些道体重塑的难关,但于秋通通顺利跨过。
底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于秋自己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这是他已经走过一次的路,眼下重走一次,虽然不能说是如履平地,但总归会轻松许多。足够的经验,足够的心性,足够的修为,再加上面对着这不突破就死的压力,突破反倒变得水到渠成。
于秋已经到了金丹,因果环内真元的外泄却丝毫没有停下。
底下众人不禁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总不可能又要直接突破到元婴吧?
还要于秋放过了他们的心脏。真元还在外泄,于秋却已经起了身,看着悬浮在那里的因果环。
于秋灵魂的印记已经牢牢被刻入到了它的中心,现在于秋所要做的,就是尝试操纵它。操纵它解决对面那个疯子,以及操纵它……关掉这还在不断外泄的真元。
……是的,真元之所以还在不断外泄,是因为原本打开它的系统,现在却已经连关上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秋在抬起右手,用指尖指引着自己的真元,咬着牙,全力沟通刻在因果环之内的灵魂印记。
手腕之上,那个浅色的圆环印记已经淡弱无物。
第91章 黑之门
印记虽然已经淡若无物,却还未彻底消失,这表明系统依旧还存在,只是虚弱不堪,已经躲藏在了因果环的最深处,于秋现在根本联系不到。
赶在休眠之前,系统直接往于秋脑子里塞了一堆信息,告诉他究竟应该怎样操纵。
虽然只是最粗浅的操纵之法,但因果环毕竟是某人曾经花费近百万年时间潜心研究呕心沥血所制造出来的神器,哪怕只是如此,威力也是强大无匹。
因果环的神,就神在它能干涉因果,甚至逆转因果。
换而言之,无所不能。
于秋的真元终于沟通到了因果环内的灵魂印记,然后闭目深吸,缓缓将平直着伸出去的手掌慢慢紧握成拳。
汹涌的真元还在继续四溢,印虚子在这堆真元的范围之外不断游走,忽然之间,却走不动了。那一小方天地像是忽然被围了起来,无论上下左右都离不开,明明没有任何阻拦,明明没有任何障碍,却就是无论怎么走都会重新回到原点。
印虚子不禁显出了一种愕然,他愕然地看着于秋,冲淡了脸上疯狂的神色。
成功困住敌人,于秋嘴角勾起一抹笑。但这抹笑容还没来得及勾到位置,于秋便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整个人都不禁后退两步。这两步之后,刚才所做出的禁锢自然也消弭于无形。
印虚子重获自由,却没有马上重新开始攻击。
“不愧是他的因果环,竟然如此厉害……”印虚子低声呢喃了一句,话音落后脸上才再度浮现出狰狞的笑意,“可你太弱了!凭你也想使用这样东西?你不配!”
凌厉的攻击再度铺天盖地地袭来!
于秋躲在因果环本体的后面,凭借这法宝本身过硬的材质阻拦着攻击。喘息片刻之后,于秋再次动手,又一次将印虚子困住。于秋的真元瞬间便被抽过去,不断被抽过去,那种捉襟见肘的感觉又来了。于秋紧紧咬着牙,脸上都因痛苦而立起了青筋。
真元过耗的感觉很难受,但于秋必须撑过去。
还好现在他的真元并不是耗尽了就没有了,因果环内真元的阀门还没有关上,四周尽是真元。于秋边让自己的真元疯狂消耗,边不断从四周汲取,疯狂地补充自身。然而这种疯狂的循环,对他道体的伤害却是极大。
但于秋撑过去了。
他通过因果环的力量,将印虚子给拉到了近前。
“哈哈哈哈哈!”身处最讨厌的真元之中,面对这不利的形势,印虚子却仍旧大笑,“你又能如何?你还能做到什么!”
于秋咬了咬牙。他好不容易才捉住对方,却不知道该怎么彻底杀死对方。
销毁身体?可这原本就是被夺来的身体。碾碎神魂?别说这本来就是从破碎中复活过来的神魂,就算碾碎神魂真的有效,于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面对印虚子有恃无恐的张狂目光,于秋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能有一个永世不得脱身的牢笼……
“怎么就只有你?那家伙呢?”印虚子还在那里大笑,“难道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哈!”
笑声未绝,因果环上却忽然浮出一抹黑色。黑色扩散而来,渐渐形成一个门的形状。
印虚子瞬间不笑了,愕然看着那个门,直觉上感到的不妙让他忽然拼命挣扎。
魔气再度肆虐,不断击打着那个于秋用来禁锢他的小空间。这成功给于秋带来了极大的负担,于秋本就是越级操纵着本不该属于金丹期的法宝,眼下更是脸色惨白,双目却都熬红,青筋一根一根跳起。
黑色的门渐渐趋于稳定,似乎只需要再来临门一脚。
却就在这最关键的一个时刻,又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从于秋喉中喷薄而出,好不容易维系到现在的力量顿时消散。
就差这么一点!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于秋面无血色地抬起头,看向那个黑色的门所在的位置。
但这道门并没有消散,这道门清晰无比立在那里,凝实而厚重。
莫非最后那个刹那还是完成了?
门扉悄然打开。
这一瞬间于秋忽然意识到了,最后那个刹那到底还是没能顺利完成,到底还是出了岔子。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于秋原本因为召唤幸运而高涨得惊心怵目的幸运值,忽然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于秋差点骂了娘:厄运的反噬来得真是时候!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于秋一下子连印虚子都顾不上了,就想直接往外跑。
他想跑,印虚子自然更想跑。
但两人都跑得不够快。门内赫然卷出十余个黑白相间的触手状云雾,迅如闪电,一下子将于秋和印虚子两人通通捉住。印虚子离得近些,只来得及尖嚎一声,还没叫完呢,就被嗷呜一口吞了进去。
于秋离得远些,还扒住洞府的屋檐狠狠挣扎了片刻。
这一幕幕的简直可以说是瞬息万变,底下的众人都看呆了。
“徒弟!”
于秋听到有人这么唤自己,低头一看,果真是自己那个便宜师父。
龙逸看于秋眼下危险,一下子又急红了眼。许卫天本拽着他,但没防着龙逸忽然发难,竟然就这么被龙逸给挣脱了出去,连忙再想抓回来,瞬息间却有些困难。
赵镰见状,连忙帮了许卫天一把,两人协力总算又将龙逸给制住了。
结果赵镰手上本还抓着一个人,这一下却是顾了东头顾不住西头。就这么转眼即逝的片刻,晓春眠果断御剑而起,迅如闪电地朝着于秋冲了过去。
“回来!”赵镰忙喊。晓春眠充耳不闻,仿佛眼中只有于秋。
赵镰暗骂一声,起初想要追,但晓春眠冲得太快,一下子已经冲入了那些真元的包围之中。因为顾及着那些真元,赵镰最后到底还是没有紧追。
入了真元笼罩的晓春眠,自然也受到了真元的影响。只见他的修为节节攀升,筑基四层、筑基五层、筑基六层……筑基巅峰,也就这么瞬息之间。
只不过这么瞬息之间,于秋的挣扎已经到了极限。那处屋檐最终被他掰下了一块瓦来,随他一起被笔直地拉向那道门。
晓春眠距离于秋,差之毫厘。
甚至在于秋刚刚被从屋檐拽过去的一刹那,晓春眠已经到了那屋檐,已经伸出了手,两人的指尖甚至有一瞬间的轻触。
但于秋终究被拉过去了,晓春眠终究没能握住他。
哪怕于秋始终朝晓春眠伸着手,晓春眠也始终朝于秋伸着手,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晓春眠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因果环内的真元还在外泄,不断地灌入晓春眠已经筑基巅峰的体内。就在这追逐的途中,晓春眠周身气息浑然一变,竟然也在瞬间就从筑基突破到了凝元!因为这一突破,他的速度更快了,终于又追近了几分。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于秋终于被拉到那道门前,瞬间便被吞没了一半的身体。
他朝晓春眠伸着手,看着对方不顾一切冲来的身影,忽然一笑。
于秋嘴唇轻动,轻轻说了一句话。
晓春眠听清了这句话,双眼的眼角一下子更红了,却还是那么不顾一切,还是那样拼命地想追随于秋而去。
于秋已被门中的黑雾吞没,只留指尖在外。下一个瞬间,就连这指尖也沉入了黑雾之内。
晓春眠紧追,恨不得马上也投身于黑雾之内。
但就在于秋被吞进去的一刹那,黑色门扉轰然紧闭,彻底将晓春眠隔绝于外。
晓春眠咬了咬牙,仍旧径直冲去,没有放慢哪怕一点。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面黑色的门,然后直接从门上穿透过去。
晓春眠终于停了下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试了一次又一次,但别说再将门打开了,他根本就碰不到那道门,仿佛那只是一个幻影,是另一个世界。
晓春眠呆愣着,一动不动地悬停在那里,仿佛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动作。
真元还在继续灌入到他的体内,他的修为依旧节节攀升。凝元一层、凝元二层、凝元三层……难道又要来一个瞬间金丹的奇迹吗?底下的众人都忍不住想。
但晓春眠是结不了丹的,就算他是个天才,就算他刚刚瞬间突破到了凝元,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结丹。更何况他刚刚失去了于秋。
他只是动弹不得,几乎忘却了一切,早已忘了什么真元,只能一直呆立。
凝元四层、凝元五层、凝元六层……
晓春眠却没有因此而爆体。就在于秋被那扇门吞没之后,因果环真元的外泄也一点一点减缓,最后终于彻底平息。晓春眠最终停在了凝元八层。
因果环一声嗡鸣,渐渐开始淡化,整座洞府都在淡化。
它们就这样渐渐重新隐入了时空裂缝之后,天空重回清澈湛蓝,万里无云,干干净净。
玄阳宗的人上去将晓春眠拉了下来。
一场大难终于过去,五大宗门每个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论道大会因此被推迟,各宗门回去默默消化各自的损失与所得,多年后论道大会再开,一切仿佛都重回正轨。
只是少了一个人。
在被那门扉吞入之后,于秋不知道自己在黑色的雾气之中漂泊了多久。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触感,一切只有黑暗。
一年?两年?十年?亦或是更久?
不知多久之后,于秋脑中响起一声暗叹,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听到的声响。
'你当初几乎说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好好的,独独漏了你自己'
第92章 寻路
于秋终于听到了这久违的声音,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你是谁?
'什么'
——你是谁……我又是谁?
因果环内不比其他,于秋已经漂泊得太久了,神魂已然迷失其间。
'……'
过了许久许久,系统才再度暗叹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暗叹,这片黑暗之中浮起了一些别样的东西。那是一颗颗圆润柔和的光团,漂浮在黑暗之中,繁多如星辰,相互之间却也遥远如星辰。于秋茫然地看着这些光团,茫然地继续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中漂浮着,直到不知何时终于靠近了一个光团,轻轻触碰上去。
一阵白光悄然绽放,当白光散去,于秋想起了自己名为于秋。
他哇哇嚎哭得异常响亮,在那个冬日来到人世,是鱼连县富商于元凯的独生子。刚一出生,于元凯就将他当做一块宝供着,从来不打不骂不说,偶尔于夫人想要教训一下儿子,还要在旁护着。每当这时候,于夫人总会挑起一双秀眉,笑得异常无奈。
然而自于秋出生之后,于元凯的生意就做得总是有些不好,不得不留下妻儿在家,花费比从前更多的时日在外奔波。这给了于夫人一个做严母的机会,得以在于秋欠收拾的大多数时候果断收拾,好歹没将于秋养得太过纨绔。
等于秋如此活泼而又不失严肃地长到了五岁大小,鱼连县遭了难,来了一群恶匪,于夫人抱着于秋一起躲入一辆马车。
那一日于秋或许是被吓坏了,不知为何哭得异常惨烈。于夫人被哭得心慌,忍不住叫车夫放慢了一点速度,结果速度刚一慢下来,马车竟被那些恶匪远远地射翻了。于夫人冷不丁被摔出马车,却始终将于秋牢牢抱在怀中,只将自己给摔了个半死不活。好在临县的官兵们及时赶了过来,总算将恶匪们给收拾了。
事后于夫人常常会亮出肩膀上那块被石头磕出的伤,戳着于秋的脑门道,“要不是我,这石头就戳你脑门上了,你还敢不对我好点?”
于秋本来挺机灵一小孩,这时候却总是有些莫名地木讷。当于夫人悻悻然谈及别事时,于秋却又忽然反应过来,对着自家母亲热泪盈眶,甚至猛地扑入母亲怀中嚎嚎大哭,就像是在哭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好几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家上下都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哭成这样,甚至就连于秋自己也不知道。于夫人想方设法也劝不住,只得拍着于秋的脑袋,边细细抚慰着,边咬牙将这事给埋起来,再不提及。
“你瞧瞧你,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哭包。”于夫人时常这么说。
“本来也没有多大嘛。”于元凯的生意渐渐转好了,在家的时候又多了,“小孩子啊,哭一哭多正常。”
“你这人。”于夫人顿时转了呵斥的对象,“别人都说慈母多败儿,到你这成了慈父多败儿!你还说他小,以前住街对面的那个知府家的儿子,和小秋是同龄的,上个月都中进士了!”
于秋则在旁劝着,倒是像个和事老。
虽然母亲严厉,父亲总不在家,父母都在家时几乎每天都吵,于秋却总是会认为这样的生活实在说不出的美好。一个每天都在为生意而劳心劳力的父亲,一个嬉笑怒骂起来完全没有当年闺秀风范的母亲,就是这么令他莫名觉得相处的每一刻都像是奢侈。
……然而这样就好吗?
他一天天地长大了,受母亲的影响稍微读一点书识一点字,却对科考根本没有什么指望,而是跟着于元凯学起了经商。有一次他在跑商的途中偶遇了一个姑娘,帮了那姑娘家中一个大忙,回头姑娘家中竟然找到他家提了亲。“你这小子,桃花运倒是不错。”于夫人指着于秋笑骂。
有一个完整无缺的家庭,有爱自己的父母,有衣食无忧的生活,有赚取钱财的能力,甚至还有一个等着迎娶的未婚妻子,凡人最幸福的人生似乎莫过于此。
然而这样真的就可以吗?
于秋不知为何总是这样扪心自问。
天上忽然一声轰然巨响,四方土地全都狠狠震了一下。全县的人都被吓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万里乌云的天,顿时骚动起来,“是神仙啊!快出来看神仙啊!”
于秋跑到屋外,也抬起了头,果真从天空之中遥遥辨认出两个人影,都是白衣披发,脚踩一柄玄光宝剑。两个神仙般的人物低了低头,似是皱眉看了看底下的凡人,而后互相间大抵说了些什么,便身形一转,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上凡人们的骚动却久久没有平息,“真是神仙啊……天呐,我也见过神仙啦!”
直到地上的凡人总算散去,于秋却依旧呆愣原地。许久之后,他才将视线从早已空无一人的天上移开,回头看了看这居住多年的家。
家中有他的母亲,有他的父亲,有他幸福成长的回忆,有他可说毫无遗憾的前半生,有他珍视的一切……但是啊,别再自欺欺人了,这不是你该待下去的地方。
什么才是属于我的?于秋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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