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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罪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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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来刚愎的兄长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这可是第一次。
  还是为了西瑞尔。
  赫肯忍不住好奇这几天里在兄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20章
  
  在赫肯收到来信的三天后菲利克斯才回来。
  赫肯又去了妓院,房间里空空如也。这么多年,每次菲利克斯回来时仆人们都知道要躲得远远的,他们可不想被怪物一口咬穿脖子。
  菲利克斯喘息着从赫肯的房间里退出,迫切的饥饿感与伤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少见地发了脾气,抬起染血的手打翻了门口的一只花瓶。倘若只是普通的武器倒也还好,对方举起匕首捅过来时他就认清了那是一把纯银的兵器。刀刃刺穿布料捅入腹中,比血液流逝得更快的是力气与意志,尖锐犬齿不受控制地生长,刺破嘴唇。他咬断了对方的脖子吸干了血,匕首还插在侧腹,他不敢动它,就这么一路步履踉跄地赶了回来。
  必须找人拔出匕首。
  也只有赫肯的血才有用。
  焦灼的痛楚令菲利克斯不住喘息,少见地汗流不止。他烦躁地又踢倒了搁置花瓶的桌子,颤抖地拉紧斗篷,正要出门寻找赫肯,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待转身,已经被一只手拉住。
  西瑞尔本来待在书房里。
  这两天心情很好,因为父亲突然改变主意同意他继续学业。虽然不知父亲出于何种考虑,但事实本身就足够叫人高兴。不过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不该那么着急把诗集送给菲利克斯,那本书太旧了,倘若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念书,他一定会去买一本新的送给菲利克斯,而不是断念似的把最爱的书送给喜欢的人。
  菲利克斯又出门了,这两天没人陪着他看书,他也不好意思把已经赠人的诗集偷回来,只好从叔叔的书房里找出几本旧的诗集抄抄诗。
  花瓶碎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起初他以为是多丽丝,本不想管的,可又听见另一声巨响,似乎是桌子倒地的声音。
  这可不太想多丽丝。
  他放下手中的笔小跑着循声而去,快到门口时看到了一袭黑色的人影正要出门。他甚至来不及多想了,加速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对方。
  转头回来的菲利克斯脸白得可怕,几缕金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嘴唇上密布着细小的伤口,而他长长的犬齿似乎无法收回。
  察觉有异的少年立刻上前扶住菲利克斯,贴近他时发觉有什么硬物压在了自己的肋骨上。菲利克斯一时喘得更厉害了,从鼻腔里呼出夹杂着尖锐的哨音,喉结上下滚动着,破碎的低吟自无法合拢的双唇之间逸出。
  西瑞尔陡然紧张起来,身体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吞咽着掀开菲利克斯的斗篷,看到一柄银色的匕首赫然还插在菲利克斯的侧腹中,周遭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凝成深浅不一的猩红色斑块。
  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画面,西瑞尔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地就想帮菲利克斯把匕首□□。谁料菲利克斯却用力推开他,竭力维持着镇定冷淡,拉紧斗篷就想出去。
  少年不死心地追了上去,一把将即将迈入阳光中的吸血鬼拉了回来。他踮脚抱住菲利克斯的脖子,努力让自己的脖子凑向他的唇齿。虽然不懂为什么菲利克斯的犬齿不能收回只能暴露在外,但他猜一定和侧腹的伤有关。吸血鬼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复原能力,可缺少血的话,它们可能比人类更加脆弱。
  它们不会老去,但是会死。
  想到这里,西瑞尔猛地一个激灵,愈发用力地将菲利克斯按向自己。他死死揪着对方的头发粗暴地将他拽向自己,嘴里却近乎无助地呢喃着乞求的词句。他说“求你”,说“我的血给你”,手贴在吸血鬼宛若冰雪却覆盖着一层汗水的脖子上,气息急促,身体止不住战栗。
  他感受到了菲利克斯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侧,冰冷,沉重,急切。吸血鬼用一只冰凉的手捧住了他的脸,这让他紧张,心跳快得好似他随时会晕过去似的,可他知道这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菲利克斯的亲近。
  他想不透自己这近乎献祭的急迫心情究竟是为何。
  他也记得多年前自己被菲利克斯咬伤时的疼痛与恐惧。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正期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坚硬的牙齿与干燥却依然柔软的嘴唇贴在了他的脖子上,这让他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菲利克斯的脖子。
  犬齿刺破皮肤扎入血管,身体在难以承受的粗暴疼痛中变得僵硬。少年开始喘息,四肢发软,他被吸血鬼推着按到了墙上。随着血液的流失,寒意渐渐侵占身体,意识慢慢开始模糊,他想起那个雪夜,自己在旺盛的炉火前醒来,菲利克斯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
  少年想起自己曾睡在菲利克斯身边,想起他用毯子裹住上身□□的他,想起他默许纵容他的利用。
  他猜不透菲利克斯。
  摸不透他的脾性。
  却还是想靠近、想了解他。
  “求你……”
  少年呢喃,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施加于身体的重量陡然撤去,停留在他身上的唇齿与手相继离开,本已逐渐远去的各种声音再次变得清晰真切,他听见菲利克斯的喘息声又一次响起,而这一次,他甚至听出了其中的讶异、懊悔与不可理喻的愤怒。
  “别靠近我。”
  菲利克斯的声音低哑而模糊,少年猜想一定是因为那两对碍事的牙齿。他一边摸着还在流血的颈侧一边看着菲利克斯,这一刻,竟有种吸血鬼很是慌乱的错觉。他见菲利克斯又拉上了斗篷头也不回头地出了门,心中一惊,混沌的意识忽然就清醒了大半,可登台追出去时,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西瑞尔心急地在门廊下呆呆愣了一会儿,突然拔腿跑向马厩。
  他听叔叔说过,因为菲利克斯,他每年都要额外花上一大笔钱买马。
  失血的无力加之四肢疲软,西瑞尔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待他终于跑到马厩,一抬头便看见菲利克斯用他长长的指甲撕开了一匹挣扎不止的马的脖子,血水顺着巨大的裂口瀑布般倾落,被一身黑色包裹的菲利克斯在阴影中倾身咬穿了马匹暴露在外的血管,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嫌马挣扎得太烈,便松了口,弯腰下去一把拧断了它的一条腿。
  那匹马嘶叫着倒下。
  脚步陡然顿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中□□般浸散。西瑞尔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正在不远处贪婪的菲利克斯,脑中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大喊。
  那真的是怪物。
  菲利克斯撕开马颈折断马腿的画面在脑中一遍遍重复,与那些残存的美好回忆穿插交叠,那碗里冒着热气的不再是汤了,而是混着碎骨与肉屑的血。
  西瑞尔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那真的是怪物。
  他用手撑住大腿,呕得胸腔与喉中撕扯开一片疼痛,呕得不知何时开始竟是泪眼迷蒙。他也没再去看菲利克斯了——不敢看——抬起袖子擦擦眼睛,浑浑噩噩回到宅中。多丽丝正收拾着被打碎的花瓶,他不知她是否看见菲利克斯压着他吸血的样子,可他也不关心了。低着头迈过满地碎瓷,西瑞尔一言不发地上楼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晚餐时有人敲响了房门,他坐在窗边盯着外面的夕阳,告诉门外的人他不饿。
  一定是赫肯叔叔回来了,不然这时是不会有人理会他的。
  少年麻木地想道,继而又开始猜测菲利克斯这时是否已经吸食过赫肯叔叔的血了。可他刚刚想起菲利克斯的名字,午后看到的血腥画面便又一次狠狠撞入脑海。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菲利克斯是怪物。
  他以为自己也一清二楚。
  然而不是的。
  在此之前,菲利克斯不是那种怪物,不是那种残忍可怖的怪物。
  西瑞尔难受极了。
  他抬手抚上颈侧。血止住了,四个洞口还留在那里。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像那匹马一样被直接撕开脖子。
  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压下盘踞在心中的不适,他离开房间走到走廊尽头,怪物一如既往没有锁门,迟疑了一会儿,他推门走了进去。
  幽暗的房间里,怪物睡着了。
  少年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克制着去看怪物的冲动,小心翼翼从他枕头下摸出了那本硬皮诗集。
  蝴蝶页上的字也涂不掉了。
  他懊悔地咬住嘴唇。
  抬头看向放在房间另一侧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本书。他认出其中大半都是他买来送给怪物的,和手里的这本书一样,都是被他悄悄塞在枕头底下才送出去的。怪物拿到了也没还给他,每次假期回来时他都会去偷看书里那根红色的绸带夹在了哪一页。每一次都不一样,说明怪物确实在慢慢看完那几本书。
  那时他还很高兴。
  那时他还想过,也许留下来也不是坏事,也许接受这样的宿命也不是坏事。尽管他厌弃这宿命的开头,可说不定过程与结局都不会太坏。
  他没想过自己面对的是怪物。
  那时他在心里把怪物叫做菲利克斯。
  然而现在他发现了,怪物始终是怪物。
  他接受不了。
  或许是他误会了,是他擅自把怪物想象得太好太接近人类。
  少年没意识到自己想这些时呼吸在打颤。他低头绕过怪物的床,想赶快离开,可走到门边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怪物,视线避开他那张迷惑人心的脸,直直落在他受伤的侧腹上。
  衣服换过了,也看不出伤口是否愈合。
  西瑞尔感觉自己的这颗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抓紧了手中的手,咬咬牙,狠心地低头离开了房间。
  一直闭目安眠的怪物直到听见少年关上他那扇门时才睁开眼睛,将手伸进枕头下摸了摸。
  
  ☆、第21章
  
  21
  西瑞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深夜才想起,原本他是要把自己能继续念书的消息告诉菲利克斯的。那时的高兴与欢欣很真切,而迫切想与菲利克斯分享的心情也很真切。
  如果菲利克斯不是那样的怪物就好了。
  可盘踞在心中的不是失落,而是几乎要让脏器麻痹的疼痛。
  他想不明白。
  偷回来的诗集放在枕头下,和它躺在菲利克斯的房间里时一样。他将手探了进去,抚摸着毛糙的书封边缘,又心虚地缩回手,翻过身,强迫自己早点入睡。
  翌日早餐时叔叔还在庄园里,他们面对面坐在餐桌两头,赫肯看了一眼少年颈侧上的小洞,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露出卑琐邪恶的笑容了,眼神反而显得阴鸷。少年没说话,握着餐具默默吃着早餐,心下却总有一股想询问菲利克斯情况如何的冲动。他忍住了。
  后来赫肯叔叔又离开了,很久没回来。
  怪物也不露面了。
  偌大庄园好似只剩少年与三个哑巴仆人。
  开学前收到父亲的来信,信里称学校已经定好,万事安排妥当。父亲的措辞冰冷疏离,带着一点虚伪的客气,少年不知他要作态给谁看,心中全然不见悲伤,反倒感到一丝滑稽。
  走之前他再三整理过自己的行李箱,到了学校才发现诗集还是忘在了枕头下。就那么毫无来由,他突然心中一动,不知为何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与渴切。
  假期他也选择留在学校管理校舍,校方还额外会支付他一些报酬,虽然微薄,倒也聊胜于无。他把这些收入放在那个破旧的钱袋里攒了起来,每每看到它,他都会想起过世多年的玛丽,而想到玛丽,又绕不开地总是想起菲利克斯。
  那个怪物。
  他总是莫名想起他,甚至会梦到他。梦里的怪物总出现在风雪里,双眼碧绿,双唇红艳,唯有双颊苍白,好似要与铺天盖地的白色融为一体。梦中他总仰望着怪物,带着满腔诡异的憧憬,想靠近,又动弹不得。每当从这样的梦中醒来,那一日也总是困倦恍惚,他拍拍心口,猜不透这颗跳动的器官里究竟还藏着什么。
  他曾在学校的某条小径上捡到一件老旧的黑斗篷,那一瞬他还以为是怪物来了,一颗心蓦地热切起来。手里抓着斗篷跑遍了整个校园,他气喘吁吁地寻找,最后却得知是一个牧师的。那一刻,他分不清心中究竟是失落还是庆幸,接受道谢时失魂落魄,甚至想不起自己说了什么。
  后来就更过分了,看到金发的人会想起菲利克斯,看到绿眼睛的人也会;看到高个子的人会,看到英俊之人也会;甚至即便对方没有哪一点与菲利克斯相似的,但凡脸色苍白手指冰凉的,他也会从这全然陌生的人身上看到一星半点那怪物的影子。
  就像怪物用牙齿咬开他的脖子,不光吸取了他的血,也悄悄吸走了他的灵魂。
  可他就是不愿回去,就是不愿面对怪物。他忘不掉那个午后发生的事,忘不掉那匹马凄厉的嘶叫,也忘不掉那种干呕到浑身发痛的感觉。
  后来索性就远离人群成为旁观者了,那样一来,就用不着和金发的人亲近了,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什么脸色苍白或是手指发凉的人,他告诉自己,再也没什么能让他想起怪物了。
  他不会再去想他了。
  虽然因为他的容貌而妄图讥笑与欺凌他的人也依旧存在,可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负的男孩了。装乖巧装可怜让舍监为自己出头的伎俩对他而言已经过时了,旁观者看起来孤独,却也能发现不少旁人难以看透的东西,他握着实际上虚无缥缈并不存在的“把柄”,吓退了不少只想以欺凌他为乐的人。
  整整三年,少年与周围保持着最冷淡的关系与最疏离的距离,醉心于诗与历史。十八岁那年,长着雀斑的室友跃跃欲试地告诉他说自己想去皇家医学院,虽然考试很难,但他想试试。他冷淡地嗯了一声,一边对着书描画着地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三年没有回去,整个家族好似已经将他这个人彻底忘却。对他来说,这正是个逃离的好机会,趁着谁也不在意的时候走得远远的。钱也攒得差不多了,节省一点的话,可以支撑好几个月,这期间找到一份工作就好了。
  想到这里,青年停了笔,回头看了看正坐在另一张桌前抄写着什么的室友。
  其实他也想考大学,但学费是个问题。
  钱可以伸手向父亲要,可那样一来就意味着他必须再次回到庄园。
  不能回去。
  不仅是因为宿命。
  西瑞尔感觉胸口好似被什么压住,有些喘不过气。
  墨汁汇聚在停滞的笔尖,待他回神再低头时,描绘到一半的地图早已被滴落的墨汁弄脏。
  他愣了愣,最后不得不叹着气揉皱整张纸。
  两周后,西瑞尔还是雇了一辆马车送自己回庄园。到达那天,赫肯少见地等在门口迎接他。三年不见,赫肯显得愈发老态了,人很瘦削,脸上皱纹很深,而头发也掉了大半。西瑞尔计算着这位叔叔的年纪,听说他比父亲小了七岁,那现在也不过刚刚四十出头,可看面相,却像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了。
  见他回来了,赫肯先是一言不发地沉着脸上下打量,而后又是一反常态地迎上来,亲昵地和他拥抱了一下。
  青年在叔叔怀中不适地挣扎了一下,轻轻推开年长者,他向后退了半步,脸色显得阴晴不定。
  “你又长高了,”被推开的赫肯堆起假笑,伸手过去想为青年拿过行李箱,“头发留长了,更像莉莉安了。”
  西瑞尔并不喜欢旁人反复提起他的长相,相较其他同龄的男孩,他的五官乃至整张脸的轮廓确实更为精致漂亮,甚至还有人用“艳丽”形容过他的长相。但天生如此,他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的言论就拿刀破坏自己这张脸。更何况,曾有人告诉过他,他的躯壳继承了来自母亲的全部爱意,而自己的长相也让他更加相信这一点。他并不憎恨自己的长相,正与父亲截然相反。
  侧目看了一眼赫肯,西瑞尔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提着不算太重的行李箱大步走入宅邸。
  他告诉叔叔说自己是回来向父亲讨要念大学的费用的,老态的男人闻言大吃一惊,确认般又追着问了一句:“你真的还要念大学?”
  “嗯,已经考上了波尔顿大学的理学院。”西瑞尔说得轻描淡写,本想上楼,却被叔叔推着走进了当年他和玛丽一起喝下午茶的房间。
  “来了新厨子,给你准备了点心。”
  西瑞尔闻言一顿,本想问原来的厨子去哪儿了,静静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开口。
  “老杰克也死啦,老头子就剩我一个了。”赫肯说着发出几声不自然的笑声,在门口大喊出一个名字。不过一会儿一个矮个子红脸膛的男人推着点心和茶水走了进来,他将一切摆好在陈旧的圆木桌上,为西瑞尔沏好茶后便退了出去。
  青年本不想逗留的。
  可是看到腾起袅袅水雾的热茶与摆了一桌的点心,思绪便不由自主飘向了久远的过去。他想起那些与玛丽一起度过的下午,他们之间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可那却是他此生最快乐无忧的一段时光。
  他迟疑了。
  抬头便看见赫肯笑得恳切的脸。
  他沉默地将行李箱放在了墙边。
  叔侄二人在圆桌旁坐下,依旧是相顾无话。赫肯不停喝茶,把点心往青年面前推。西瑞尔勉强吃了几块,实在想不透叔叔忽然如此殷勤的理由,又觉眼下这场面太过尴尬难受,喝了一杯茶,终于还是起身离去。
  房间还跟三年前一样,却无人打扫,无论是床还是柜子、无论桌子还是地面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青年放下箱子走到床边,忍着扑面而来的灰尘拿起枕头,果不其然,那本诗集还放在老地方。说不定这三年都没人进来过。
  他把那本书握在手中,踟蹰再三,终于开始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他没有考大学。波尔顿大学也看不上他这样的庸才。向父亲讨要学费的事自然是假的。刚才的一番说辞都是骗赫肯叔叔的。
  要去的地方已经定下了,在两国边境的接壤处,很偏僻,估计父亲也不会浪费精力找他。他不关心自己消失之后会有谁来替代他,只是偶尔想起再过几十年那怪物也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心中就会揪痛不已。
  但那种错觉也只是一时的吧。
  青年很清楚自己不会接受与一个怪物朝夕相处。
  他推开那扇向来都是虚掩的门。
  他撒了那么多谎,不过只是想找一个冠冕的理由回来完成一件事。
  对于当年后悔过的某件事,他后来又后悔了。
  诗集应该留在怪物的枕头下的。
  他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把写着“赠菲利克斯”的书再赠给那个叫菲利克斯的怪物。
  三年不见,赫肯已经老迈得变了模样,可菲利克斯仍如十三年前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年轻,一样英俊耀眼。
  或许再过三十年、三百年,他仍是这副年轻的皮囊,仍住在这老旧庄园里,仍与穆勒家族维持着契约关系,却根本不记得过往那些穆勒们的名字。
  青年轻轻将诗集推进了枕头下面。他低头,长久地凝视,碎片般的记忆再次纠缠到一起,怪物仿佛折断了他的腿,医生低声诱哄缩在被子里哭泣的他,他被叔叔拖进月光里,最后怪物用长长的指甲撕开了叔叔的咽喉。
  他可能已经疯了。
  “再见,菲利克斯。”
  他最后一次叫出怪物的名字。
  西瑞尔忍下想要触碰菲利克斯的头发的冲动,正欲转身离开,腹中突然翻滚着宛若刀片旋转的疼痛,他急急弯腰捂住肚子,还来不及做出其他任何反应,便张口呕出一口血。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22章
  
  血在怪物洁白的衬衫上开出靡艳的花朵,青年忍痛竭力揪着床单,无奈身体却陡然失去力气,他就这么倒在了怪物胸口。
  从听见有人进来时便清醒过来的菲利克斯一直闭眼装睡,光听脚步声就认出是西瑞尔。
  男孩三年里从没回来过,可能已经打定主意不回来了。从三年前男孩钻进马车的那一刻他便料定有这一天,心下也对自己威胁伯爵改变主意的行为有了一丝慰藉。赫肯对侄子的行踪漠不关心,他也不闻不问,谁都没再提起过西瑞尔,仿佛他已是不值一提的故人。
  只是,极为偶尔的时候,他会在完成了自己的暗杀任务之后刻意绕路去往西瑞尔的学校——伯爵在给赫肯的信中提起过,他看见了,便暗自记下了。往日那个在他面前格外胆怯又格外爱哭的少年如今竟变得愈发阴郁,男孩之间的意气之争时有发生,吸血鬼不了解人类,在看到西瑞尔被其他少年围起时,他还动了上前解围的心思,谁知那漂亮的少年却用三言两句就打发了他们。比起兄长,可能他才是更适合继承爵位的人,毕竟除了容貌,此时的他与他那冷漠狡黠的父亲可谓如出一辙。躲在树后的菲利克斯最后看了少年一眼,拉紧了斗篷悄然离开。
  也有差点被发现的时候,他躲得匆忙,灌木勾住斗篷,他无奈舍弃了它,忍着疼痛躲进树荫之下。少年捡起斗篷时的满脸惊愕他看得一清二楚,却没出声,更没钻出树荫去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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