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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路可退_北南-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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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林予抱着狗崽回房间补觉,他本来想等萧泽一起睡,结果实在没有撑住,不消两分钟就睡着了。萧泽后来回房间洗了把脸,轻手轻脚地换了件外套,他准备连轴转,这次考察工作着实不算顺利,他想抓紧时间尽快结束。
  临出门前他给林予掖掖被子,林予睡着,小狗趴在林予的掌心里,正轻轻地舔舐林予腕间的玉连环。落下一吻后起身离开,他带着自己那组人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考察队将整座小岛一分为三,山多的那部分已经率先攻克,其余两块主要是树林和平地,树林那一片等于是过渡带,朝平地的方向植被稀疏,朝山地的方向植被茂密。
  南方回暖速度比北方快很多,萧泽前两天回去还觉得有点冷,但这边已经完全是暖春状态了,稍微走快些还会出汗。
  “萧队,你看这虫子,像不像咱们那年在滇南见的那种?”
  萧泽闻声凑近,瞅了两眼拍下照片,回道:“没滇南的虫子毒,当时那个实习生叫什么来着,不是吓得回去就辞职了么?”
  其实每年都有半路崩溃的实习生,出发之前雄心壮志,考察过程中看透人生,回归的途中痛下决心,回去后直接辞职改行。
  苦,太他妈苦了。
  小宋有感而发:“这么一看,小予很了不起。”
  萧泽的雷达响了,问:“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
  开玩笑,先不说本身是否喜欢,林予明面上毕竟是萧泽的弟弟,小宋故意谄媚地回答:“喜欢!我特喜欢小予!”
  萧泽“嗯”了一声:“行,开车后兜搬钻机。”
  小宋哀嚎一声便去执行命令,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有问题。萧泽把全局地图展开放车前盖上,已完成的路线一一勾去,发觉山地那一区残留着一条,不过路线不长,采样数量也不多,改天单人就能完成。
  众人围成半圈,准备开钻机了,巴哥穿得有点厚,正在一块石头上坐着脱毛衣,已经脱掉的外套放在地上,高领毛衣卡在脑袋上拽不下来,他喊了一声:“谁来帮把手啊!”
  巴哥资格老,敢和他闹的只有萧泽,副队长都得掂量掂量。萧泽闻声迈步过去,把编录本用手肘夹住,伸手将毛衣使劲儿一薅,真糟蹋东西。
  “我操!我这羊绒含量百分之二百的毛衫都让你毁了!”巴哥乱发蓬松,把毛衣揉成一团搁在腿上,俯身拾起外套准备穿。
  说是迟那时快,萧泽突然吼了一声,伸手就将外套夺下扔开,周围好几个人被吓得一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外套被抛落在地,一条将近一米的青皮蛇吐着信子盘在上面,巴哥蒙圈两秒,高贵毛衣也不管了,起身急道:“我他妈换什么衣服啊!”
  大家纷纷围上来,编录本已经掉在脚边,萧泽右手攥着左手的手腕,虎口靠近手背处被青皮蛇狠咬了一口,牙印正呼呼冒着血。
  考察队都有经验,有的立刻拿急救箱给萧泽包扎,有的去抓蛇,萧泽包扎完瞅了眼那条狗东西,瞅完又去瞧巴哥,说:“毛衣赶紧捡起来吧,小青已经出来了,一会儿白素贞也到了。”
  巴哥讪笑着捡起,要不是萧泽,现在挨一口的是他,他心里很过意不去:“萧队,幸亏不是毒蛇,你这英勇的一生要是为了救我被咬一口嗝儿屁,我得内疚后半辈子。”
  萧泽整只手掌都如刀割般疼痛,面上却看不出半分,骂道:“滚你大爷的,赶紧现场编录,劈样的也动作快点。”
  忙碌了一整天,萧泽单手作业竟没有降低效率,回营帐后还吊着精神开了会。日落之前众人结伴步行回民宿,走到大门口时看见了一幅风景画。
  天气暖和了,何先生与何太太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喝茶聊天,林予蹲在一旁教狗崽握手,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十八岁的男生,再加一只乱摇尾巴的小狗,幸福的三口之家似乎就是这种配置。
  萧泽几十个钟头没合过眼,笑容在疲倦中变得更加柔和,他推开白色的木门,喊道:“忽悠蛋,过来迎接我。”
  林予闻声跑来,狗崽紧随其后,他觉得黄昏前的宁静正好,迎接萧泽的话应该给对方一个拥抱。然而刚迈步上前,巴哥横插一杠挡住路,面容痛苦又扭曲。
  “巴哥,你怎么了?”
  “小予,我今天遇见一条七步蛇。”
  “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但萧队为了救我,被咬了一口。”
  七步蛇毒性极强,咬手断手,断的不及时直接送命,林予一把将巴哥推开,凑近却不敢触碰萧泽。萧泽的戏和巴哥一样专业,身形摇晃向后仰倒,左手背在身后,嗓音瞬间切换到极低模式:“我没事儿,只是手部……坏死了。”
  扶着萧泽的副队长抿嘴偏过头去,小宋掩面吸溜鼻子,这帮丧德行的玩意儿专业搞地质勘探,副业仿佛取经于中央戏剧学院。
  而林予真情实感地哭了。哇的一声,狗崽本来在旁边的小树底下抬腿撒尿,被他一嗓子吓得坐到了树坑里。他泪眼模糊,水豆子接连不停地往下掉,其他人演不下去了,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哄。
  “没事儿没事儿,骗你的。”萧泽也有些慌,露出包扎完好的左手,“就是条普通的蛇,连疼都不疼,别哭了别哭了。”
  林予刹不住车,得知被骗后松了口气,可放松之后哭得更凶,刚才真的差点活活吓死,他甚至以为……以为萧泽活不过三十五岁的梦变成真的了。
  萧泽搂着他往屋里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巴哥一眼,众人接到讯号纷纷抄家伙,全都翻脸不认人,在后面把巴哥联合蹂躏了一番。
  林予打着嗝去翻医药箱,萧泽手上的绷带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已经脏了,他要给对方重新包扎,包扎完用保鲜膜包裹住整只手掌,又帮对方洗了澡。他一直沉默不语,挂在脸蛋儿上的泪痕干涸掉也不擦,洗完抱住萧泽又想哭一轮新的。
  萧泽觉得自己罪过颇深:“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甭哭了。”
  林予吸溜着鼻涕:“我刚才怕死了,比自己死还要怕。”
  他低头抹了抹脸,没准备让萧泽哄他。推着对方上床睡觉,他坐在床边守着,就像萧泽平时守着他那样。
  萧泽真的累狠了,一沾枕头就昏沉起来,整只左手浸泡在疼痛麻痹中,大拇指和食指稍一动弹便牵扯到伤口,疼劲儿猛蹿到手腕子。
  然后他在这股汹涌的痛意下,沉沉地睡着了。
  夜里,林予在休息室整理资料,之后萧泽要写研究报告,他便将所有资料按类目编写好给对方准备上。萧泽的电脑设置了六位数密码,他对着键盘发呆,随后敲下了萧泽的生日年月。
  密码错误,他灵光一闪,连续敲下六个“1”,然后顺利解锁。
  真他妈……活得有原则。
  忙完正好凌晨,补了大半天觉,倒是不太困,林予收拾完桌面翻看萧泽的计划本,今天的任务大家已经完成,明天就可以开始收尾了,再一翻掉出那张全局地图,他发现还有一条路线没有勘探。
  他回房间前去找副队长,说:“山地那边还差一条线,明天我去吧,然后明早不要叫我哥,让他多睡一会儿。”
  副队长同意道:“行,你把他闹钟关了,明天咱们不带他。”
  林予回去睡觉,放轻动作上床,偷偷关掉了萧泽的闹钟。萧泽在梦中酣睡,左手伸在被子外面,手指都有些浮肿发胀。
  翌日清晨,林予独自起床洗漱,他看萧泽的嘴唇苍白干燥,泡了包消炎解毒的冲剂给对方喂下去,出门时还拜托了何先生与何太太,让他们帮忙准备一顿早餐。
  各组人路线不同,有负责户外工作收尾的,也有去营帐筛选资料的,林予背着包,围巾绑在胸前,兜着狗崽往山地那区走去。
  独自采样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了,掐着罗盘轻车熟路地上山,一路和小狗聊着天,还摘了几朵春花。
  走了四十分钟后终于明白这条线为什么被落下,因为虽然距离不算长,也不算绕远,但是很陡,也就是一直在往上爬,穿过密树都能望见无边的大海。
  林予坐在石头上歇脚,把狗崽放下来玩儿,小狗后腿刨土,拱着身子拉粑粑,闻闻这儿,嗅嗅那儿,倒是像郊游一样兴奋。
  林予想看看萧泽睡醒没有,结果没有信号,只好作罢。
  继续往上走,自己砍树开路很消耗体力,他的速度在慢慢降低,心率在渐渐提高,鸟叫虫鸣充斥在耳边,他再次停下休息,拧开水壶灌了两口。
  狗崽四处跑着,每棵树下都刨刨土,还刨烂了一丛野花。
  “你劲儿还挺大。”林予走近蹲下,捡起野花闻了闻,目光落在树前的平地上,顿时有些疑惑。这块土地表层的泥土十分松软,就像被挖过,又被填平,而填平后完全没有踩实。
  林予把狗崽赶到一边,拿出铲子照着中间楔进去,一铲子挖开便已经露出了黑色垃圾袋。他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将整片浮土清理干净。
  暴露出来的包裹不是很大,他和之前挖出来的看上去很像。他用刀尖挑开,一层层抽丝剥茧般崩裂,最后剥开所有碎烂的遮盖,里面的一双脚彻底露在眼前。
  那双脚很秀气,看大小形状无疑是女人的脚,林予没像上次那样恐惧,甚至镇静地没有动弹。他带着一层不算厚的粗布手套,缓缓伸出手将脚踝握住。
  皮肉已经烂了,稍一用力就被扒拉下来,他掐住了踝骨,闭上眼睛在记忆宫殿中搜索感受,人体骨节相连,筋脉相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记得,他摸过这个人。
  林予猛地睁大双眼,同时松开了手。
  这双脚,是罗梦的。
  他曾在解老那儿见过罗梦,罗梦当时端着碗,他帮忙接应时握了罗梦的手腕。
  林予站起身,盯着那双脚出神,他不禁怀疑起来,如果这双脚和当时的手在同一天埋下,没道理警方封山勘察都没有发现。
  毕竟这块土地的异状十分明显。
  那是不是说,这双脚是后来才埋下的,填土后的痕迹也是故意留下的。林予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摘掉摸过尸体的手套,迅速背起了书包,这时狗崽突然叫起来。
  就冲着他背后。
  “你们当时也是这样挖的?”
  林予没来得及转身,后脑剧痛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的品种不详,反正不是吉娃娃


第66章 花冠病毒
  江雪仪一直住在解玉成城东的一套公寓里; 等于金屋藏娇。她扬言要割腕自杀那晚; 是解玉成让她搬走的最后期限,她不止约了解玉成; 还在解玉成来之前约了罗梦。
  罗梦老早就知道解玉成出轨; 但解玉成能保证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她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在解玉成没钱后; 她提出了离婚; 并以女儿的抚养权为谈判条件,试图获得城东公寓和解老那套房子的拥有权。
  罗梦接到江雪仪的电话时并不意外; 在这之前; 她们二人早就联系过; 一方羞辱抑或一方挑衅,总之都对彼此不算陌生。
  罗梦知道解玉成已经甩了江雪仪,并且知道江雪仪必然也会约解玉成,所以她才选择赴约。三人见面的话; 江雪仪被甩; 处于绝对被动的位置; 她和解玉成闹离婚,处于主动地位,想发泄一直以来的憋屈也好,看着江雪仪滚蛋也罢,总之都能让她稍稍出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她要确认江雪仪搬出那套房子。
  而江雪仪纯粹是走投无路; 她知道无法挽留解玉成,也要不到满意的分手费,便气急败坏叫来对方。她没勇气闹个鱼死网破,也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会做的、能做的只有大闹一场,以前每次闹,解玉成都会满足她的要求,却没料到这是最后一次。
  罗梦到达公寓时解玉成还没到,门关上的瞬间公寓内顿时火药味弥漫,一梯一户的结构左右没有邻居,怎样大声争吵叫骂都不会有人听到。
  从互相冷嘲热讽到彼此攻击,两个女人的火气直线上升,记不清是谁先动手,总之江雪仪和罗梦在客厅扭打起来,抓挠抽打,扯对方的头发,江雪仪的衣领被扯开,酥胸半露颤颤巍巍,罗梦扎着的头发披散开,已经被薅掉了一把。
  两个人最后体力不支倒在沙发上,两败俱伤之下仍不断咒骂着对方。罗梦踉跄起身去洗手间处理脸上的伤口,江雪仪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这时门锁响动,解玉成到了。
  解玉成没有丝毫耐心,用力甩上门,张口便问:“割腕儿结束了?能收拾包袱走人了么?”
  江雪仪熄灭一半的火气成倍燃起,起身冲到解玉成面前,扬手掌掴对方却被抓住手腕,手指上还带着解玉成送她的钻戒。
  她恨声骂道:“你真不是东西!想不要我就甩,没那么好的事儿!”
  解玉成不留情面地回击:“怎么着,我在你身上也花够钱了吧,你也捞够本儿了吧,分了手还想再敲笔大的?你怎么不干脆让我管你下半辈子,你他妈以为我是国家单位啊!对不起,我他妈就是一私企!”
  江雪仪抽回手,满腔怒火无从宣泄,转身将装饰柜上的花瓶相框全部扫落在地,她从茶几上抄起空啤酒瓶,用力向液晶电视掷去。
  “操!”解玉成奔过去夺下酒瓶,拦腰抱住江雪仪,使对方不能继续发疯。江雪仪奋力挣扎,指甲狠命抠进解玉成的手臂中,尖叫哭嚎,不停辱骂着。
  客厅旁边就是厨房,扭在一起的两个人渐渐移动到了厨房门口,江雪仪扒着推拉门,而后又伸手够料理台上的刀具。解玉成开始还在忍耐,此刻已经彻底没了心情,他松手将江雪仪掼倒在地,骂道:“丫挺的!我告诉你,麻利儿收拾东西滚蛋,闹大了都他妈知道你是个给人包的情妇!”
  江雪仪霎时间失控,每个喊着不要名分的二奶都暗自想干掉正妻,难道她就想一辈子给这浑蛋当情妇?她放弃了儿子的抚养权,不敢回家,不敢联系以前的朋友,可是没等煽动对方离婚,自己就先被一脚踹开了!
  “解玉成!你他妈不得好死!”江雪仪嗓子哑了,嘶吼都显得无力,“你以为我害怕闹大?!夜总会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你觉得无所谓是吧?你别忘了,你还有老子,还有闺女!”
  江雪仪从地上爬起来:“我去你爸家门口堵着,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货色!我去你女儿的学校,让全校人都知道她爸爸是个包二奶的人渣!”
  解玉成被掐住了两处死穴,睁目暴喝:“我操你妈!”
  江雪仪叫喊着抄起了刀,正面刺向解玉成,解玉成当过兵,反应极快地偏身躲过,他一掌敲在江雪仪的手腕上,刀掉落在地。可解玉成已经气红了眼,江雪仪去捡刀,他先一步抢过,左手抓着江雪仪的长发,右手握着刀噗嗤一声,刀刃部分全部没入对方的腹部。
  “——啊!”
  江雪仪张大嘴巴,却没发出声音。
  她纤细的腰肢上豁开一个窟窿,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衣服被浸透,血滴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滩,渐渐变成一大滩,她从解玉成的掌下跌落,摔在地上,死于一片血泊。
  解玉成脑中一片红色,右手一松把刀掉在江雪仪的身旁,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他杀了人,就在刚刚,他用刀杀死了江雪仪。
  原来杀死一个人只需要几秒。
  可他忽然想不起为什么会杀掉江雪仪。
  因为江雪仪威胁到了他的要紧处吗?威胁到解老和解琳琳?
  那以后……他的要紧处该怎么办。
  温热的血液在脚下蔓延,而解玉成的全身开始逐寸变冷,他抬腿走向洗手间,想把手上沾染的血迹洗干净。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门推开看见了瑟瑟发抖的罗梦。
  罗梦听见解玉成进门,听见解玉成和江雪仪争吵,她懒得掺和这对狗男女的纠葛,便待在洗手间没有出去,后来外面的情况愈发激烈,她从门缝中偷看,目睹了解玉成将江雪仪亲手杀害。
  解玉成恍然反应过来,江雪仪张嘴却没出声,那声尖叫是罗梦发出的。
  “媳妇儿,你都看见了?”他面无表情地问。
  罗梦惊惧难当,不停摇头:“你别冲动……别冲动……”
  解玉成更近一步:“你会报警吗?”
  “别过来……我要回家。”罗梦无路可走,慌忙之下试图推开解玉成向外冲,解玉成将她从背后一把抱住,贴着她的耳朵问:“你不是想要这套房子吗?今晚咱们在这儿睡吧?”
  罗梦崩溃地大哭,口不择言地喊道:“你放开我!让我走!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杀人了!杀死人了!”
  解玉成觉得很吵,从背后捂住了罗梦的口鼻,屋内瞬间安静,一切挣扎的响动都显得微不足道,他异常用力,感觉罗梦的五官都被压变形了。
  没多久,罗梦的两腿渐渐停止蹬动,在空中挥舞的双手也无力垂下,她彻底安静了,睁着双目在解玉成的怀中咽了气。
  解玉成松开手,罗梦出溜到地上,倒在了江雪仪的身旁。
  他靠着门框发怔,大脑内的沸水逐渐冷却,情绪也逐渐稳定,而任何调节都回天乏术。他杀死了罗梦和江雪仪,一夜之内,甚至一小时之内,他杀害了两条人命。
  解玉成再次想起解老和解琳琳,然后在两具没凉透的尸体旁落下泪来。
  热泪滂沱,却道不清为谁。
  中午时分的小岛气温上升至最高,但林予醒来时却带着一身冷汗,他后脑剧痛,似乎还凝着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视野由模糊变得清晰,花费了将近一分钟时间。
  “哥……”
  他无意识地喊着萧泽,随后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他被绑着手脚,环顾四周发觉已经换了地方,此刻处于整座山最陡峭的位置,走几步跳下去就是大海。
  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林予试图扭头,但痛感太过强烈,不禁哆嗦着躬起了脊背。解玉成从后面绕过来,一张炭黑的脸似乎还隐隐发青,头发长了一点,支棱着像是怒发冲冠。
  他盘腿坐在林予面前,撕开一袋面包狼吞虎咽起来,几口消灭完又拧开一瓶矿泉水,灌进去半瓶后随便擦了擦嘴。
  “不好吃,我最不喜欢吃面包。”解玉成用手拨弄地面上的杂草,“小时候我爸工作忙,他也不会做饭,整天就给我塞面包,那时候的面包也不如现在花样多,吃得我烦。”
  林予抿着嘴唇,他不敢出声,因为不确定对方的情绪和目的。
  解玉成也没理他,自顾自讲着:“我不爱学习,就喜欢到处跑着玩儿,初中打劫小学生,就图一刺激,初三辍学整天瞎晃荡,反正我爸工资高,我吃喝不愁。”
  “老头在设计院里牛逼哄哄的,其实笨得不行,连孩子都不会教,我妈死得早,他没再娶,自己把我拉扯大,觉得我没妈可怜,就没怎么约束过我。”解玉成抬起深黑色的眸子,“我这人真不是东西,十八的时候搞大一姑娘的肚子,陪她打完胎第二天就当兵走了,部队都他妈管治不了我,退伍后拿着国家发的钱继续晃荡,继续折腾。”
  “我打拼那几年成长了不少,被坑过钱,被打得住过院,老头成天跟着我着急。”解玉成一把将杂草薅下,“我是块破铜烂铁,有钱之后等于镀了层糊弄人的金,但本质还是破铜烂铁。”
  林予看着对方的眼睛:“你这么活,后悔吗?”
  解玉成愣住,脸上浮起一层迷茫,他认真思考林予的问题,思考结束便无所谓地笑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活得挺快活,我唯二后悔的就两件事儿,一件是把江雪仪杀了,另一件是把罗梦也杀了。”
  林予双目睁大,亲耳听到的震撼和道听途说不一样,和在新闻上看到也不一样。
  解玉成无所谓的笑换成了得意相:“你给我算有血光之灾那晚,我离开就是去抛尸,一路埋了好几块儿,这儿也是其中一站。”
  林予艰难地吞咽口水:“后来——”
  “后来我回去安顿我爸和闺女,等于跟他们俩告别,其实我想多陪他们几天的,但是带着闺女去书店那天,听你和萧泽说了挖出断手的事儿。我没想到会这么快,真的,我他妈真恨你们。”解玉成凑近将那把杂草丢到林予的脸上,“我连夜跑路了,带着剩下没扔完的尸体。”
  林予不敢动弹,他回想起第二天给解玉成打电话,告知对方江雪仪失踪了,后来在警局打电话,解玉成主动告诉他们罗梦也失踪了。
  这一切都在解玉成的计算之中,都是演的。
  解玉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后抖搂两下,然后伸到林予的面前:“我回忆着写了写抛尸地点,但是有几处已经忘了。剁得有点碎,实在记不清了,江雪仪的脑袋在哪儿我实在想不起来。”
  林予牙关颤抖:“你会自首吗?”
  解玉成像听了天方夜谭:“我为什么要自首?自首以后判个死刑或者终身监禁?我爸爸已经死了……我干吗费那个劲,我直接自己死了不省事儿吗?”
  他干笑一声:“你算的血光之灾估计是今天,你没给自己算算?我觉得你也挺危险。”
  林予脖颈间湿热一片,是从后脑伤口处渗出来的鲜血,他面容苍白,来不及思考解玉成的话,眼前一花再次昏了过去。
  考察队的收尾工作很零碎,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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