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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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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他的肩膀,莲花池内雾气蒸腾,不太能看两人的具体相貌。但他们挨得很近,距离暧昧得紧。
  墨燃暗骂一声,居然扑通一声跳下了莲花池,朝着楚晚宁蹚水而去——走近了,他才发现——
  那、那居然是两个金属和楠木制成的机甲人!
  更要命的是,它们好像正借着莲花池水的仙气,在给楚晚宁输送灵力,墨燃这没头没脑地一跳,彻底把灵力气场打破了……
  不知道楚晚宁用的是什么法阵,他自己是处于昏迷状态的,靠两个机甲人金属掌心中传来的金光托着,那些光芒不断往上涌,汇集在他肩背后的伤口处,显然是正在疗伤。
  墨燃的闯入让金光迅速逸散,并且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法阵居然还会反噬!
  只见金光散去,楚晚宁的伤口开始迅速被蚕食,他蹙着眉头,闷哼了声,呛咳出一口血,紧接着浑身的伤疤都开始撕裂,鲜血犹如烟霞,顷刻间浸染花池。
  墨燃呆住了。
  这是楚晚宁的“花魂献祭术”啊!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楚晚宁的灵流是金木双系,金灵流如同“天问”,主修攻击,防御。木灵流则是用来治疗。
  花魂献祭术就是其中之一,楚晚宁可以调动百花精魂,来治愈伤口。但是施术过程中,法阵内不可有旁人闯入,不然草木的精魂就会散去,非但不能起到治疗效果,反而会加剧伤势。严重的话,楚晚宁的灵核极有可能被百花精魂抢食一空。
  所幸的是,上辈子墨燃对花魂献祭术有所涉猎,当即快刀斩乱麻,切断灵流。失去了法阵支撑的楚晚宁当下软倒,被墨燃稳稳扶住。
  失去意识的师尊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身体冷的和冰一样。
  墨燃架着他上了岸,也来不及多看几眼,半抱半拖得把楚晚宁带回了卧房,放在床上。
  “师尊?师尊!”
  连唤了好几声,楚晚宁连睫毛都不曾颤动,除了微微起伏着的胸膛,他看起来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楚晚宁让墨燃联想到前世。
  莫名就觉得喉咙发涩,心脏仓惶。
  上辈子,曾经有两个人是死在墨燃怀里的。
  师昧。楚晚宁。
  他们两个,一个是他寤寐思服的恋人,一个是与他纠缠一生的宿敌。
  师昧走后,人间再无墨微雨。
  楚晚宁呢?
  墨燃不知道,他只记得那一天,他守着怀里的人一点一点冷透,没有哭也没有笑,欣喜和悲伤都变得遥不可及。
  楚晚宁走后,墨微雨,再也不知何为人间。
  灯烛明亮,照着楚晚宁赤·裸的上半身。
  晚夜玉衡的平日里穿的衣衫都很严实,领衽叠得又紧又高,腰封缠绕三道,端正又禁欲。
  因此也从来没有人看到,两百杖棍之后,他的身上究竟伤成何等模样……
  虽然那天在戒律庭受罚,墨燃亲眼见了楚晚宁背后的杖伤,那时只知道是血肉模糊,惨烈至极。但后来他见楚晚宁没事人一般地到处晃荡,心想大概没有伤了筋骨。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楚晚宁的伤势,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得多。
  鬼司仪留下的五道口子已经尽数绽开,最深处可清楚地看到森森白骨。
  楚晚宁大概也没有让人帮忙换过药,都是自己动手,药膏涂抹不均匀,有些够不到的地方都已发炎溃烂。
  更别说那一道道青紫交加的杖痕。覆盖了整片背脊,几乎见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肉,加上刚刚的法阵反噬,此时此刻,楚晚宁伤口全数撕裂,鲜血汩汩流淌,很快就将身下的被单染得斑驳。
  如果不是亲眼瞧见,墨燃根本不会相信坚持着去擦拭桥柱,为众弟子开启巨大的遮雨结界的人,会是眼前这个——这个可以划归到“老残病弱”范畴内的重伤伤号。
  如果不是楚晚宁已经失去了意识,墨燃真想揪着他的衣领好好问一问——
  楚晚宁,你是有自尊病吗?
  你低个头,服个软,谁会拦着你?为什么非得倔着拧着劲儿,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对自己好一些?
  你为啥不愿意求别人帮你上药?
  你为啥宁可让两个机甲人帮着你施展疗伤法阵,也不肯开口请别人帮忙?
  楚晚宁,你是傻吗!!
  你是倔死的吗?
  他一边暗自咒骂着,一边飞速点了止血的穴位。然后打来热水,替楚晚宁擦拭着背后的血污……
  尖刀淬火,割去已经完全腐烂的皮肉。
  第一下,楚晚宁痛得闷哼,身体下意识弹起。墨燃摁住他,没好气道:“哼什么哼!欠·操吗?再哼本座一刀戳你胸口,死了就不疼了,一了百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墨燃才能露出凶神恶煞的本性,像前世那样对他呼呼喝喝。
  可是伤口泛白腐烂的地方太多了,一点一点地清理下来,楚晚宁一直在低声喘息。
  这个人即使昏迷着,也会努力压抑隐忍,不会大声喊痛喊疼,只是浑身都是冷汗,刚刚擦拭干净的身子,又被汗水浸透。
  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敷好了药,包好了伤口。
  墨燃替楚晚宁穿上亵衣,又抱来一床厚实的棉被,给发烫的师尊盖上,这才重重舒了口气。想起来王夫人调好的药还封在油纸包里,又拿开水冲了碗药汁,端到楚晚宁床边。
  “来,喝药。”
  一手抱起昏睡着的人,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一手舀起药汁,吹了吹,自己先试着抿了口。
  墨燃立刻大皱眉头,脸拧成了包子褶儿:“见鬼了,这么苦?”但还是放凉了,喂给楚晚宁喝。
  结果刚半勺喂进去,楚晚宁就受不了,连连呛咳着把药汁吐了出来,大半都溅在了墨燃衣服上。
  墨燃:“……”
  他知道楚晚宁不喜欢苦,甚至有些怕苦。
  但如果是清醒状态下,倔死个人的玉衡长老一定会忍着厌恶,气吞山河地把药一饮而尽,顶多事后再板着脸,偷偷吃一颗糖。
  不幸的是,楚晚宁眼下是昏迷着的。
  墨燃没办法,总不好跟一个毫无意识的人发脾气,只得耐着性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他喝,时不时还要拿帕子擦一下嘴角的药汁。
  这对墨燃而言倒也不算难事,毕竟前世,有一段时日,他也是每日都这样来给楚晚宁喂药喝,而且那个时候楚晚宁还反抗,墨燃就扇他耳光,而后掐住他的下巴,狠狠地亲上去,舌头肆虐侵袭,血腥弥漫……
  不敢再深想,墨燃最后几勺喂的有些马虎,几乎有大半都由着楚晚宁呛吐出来。然后把人往床上一放,粗暴地捻了捻被子。
  “我这可算是仁至义尽,你晚上可别踢被子,本身就发热,要是再不小心着了凉……”
  叨叨地说了一半,忽然发起脾气,踹了床腿儿一脚。
  “算了,你着不着凉关我什么事?巴不得你越病越重,病死最好。”
  说完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又觉得一颗心悬着放不下,于是折返,想了想,替他把蜡烛熄了。然后又离开。
  这一次走到了红莲池水边,看着那些吸收了楚晚宁鲜血而愈发娇艳的睡莲,胸中烦燥只增不减。
  他恼羞成怒,却又同手同脚地返回了卧房。
  像个生锈老化的机甲人一样嘎吱嘎吱地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站到楚晚宁床边。
  月色从半敞的竹制窗扉间散落,银辉浸着楚晚宁的清俊面容。
  唇色浅淡,眉心微蹙。
  墨燃想了想,替他合上窗。蜀中湿气大,晚上开着窗子睡觉,总归是对人不好的。做完了这件事,墨燃暗下毒誓:
  再从门口折回来,他就是狗!
  结果走到门口,砰的一声,楚晚宁居然一脚把被子踹了下来。
  墨燃:“…………”
  所以这个人睡觉踢被子的习惯到底怎么样才能改好?
  为了不做狗,十六岁的踏仙帝君很有骨气地忍了忍,走了。
  他说到做到,决不会再从门口折回!
  所以片刻之后。
  ——英明神武的帝君打开了窗户,从窗口翻了进来。
  捡起地上的被子,又给楚晚宁盖上,墨燃听着楚晚宁疼痛难忍地低哼,还有抽搐着的背脊,看着他蜷缩在床角的模样,不再有平日半分凶狠。
  嘴上骂着“活该”,又隐约动了恻隐之心。
  他坐在楚晚宁床边,守着。不让人把被子再踢下去。
  夜深了,累了一天的墨燃终于也有些支持不住,慢慢地歪着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楚晚宁一直翻来覆去,墨燃迷迷糊糊中,似乎还听到了他在低低地哼着。
  浅寐昏沉,墨燃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不知什么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躺在了楚晚宁身边,抱住了痉挛颤抖的那个人。他眯着惺松睡眼,下意识抚摸着他的背,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梦呓着:“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墨燃睡着,呢喃着,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死生之巅,回到了凄清空阔的巫山殿。
  自楚晚宁死后,再无人与他相拥而眠。
  即使是因为仇恨而滋生出的缠绵,在那样日复一日的清冷里,也让他想的心脏揪疼,念的万蚁噬心。
  可是再想再念,楚晚宁也回不来了。
  他失去了他生命中最后一捧火。
  这一晚,墨燃抱着楚晚宁,半眠半梦间,一会儿清楚自己已然重获生命,一会儿又道自己仍在当年。
  他忽然都有些不敢睁眼,怕明日醒来,又只有空荡荡的枕席,清冷冷的幔帘。渺茫浮世,漫长一生,从此只剩他一个人。
  他无疑是恨着楚晚宁的。
  可是,抱着怀里的人时,他的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那是三十二岁的踏仙君,曾以为再也寻不回的温暖。
  “晚宁,不疼了……”
  意识朦胧,墨燃像重生前那样,抚摸着怀里那个人头发,轻喃着,一句温柔至极的句子,竟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太困了,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唤了对方什么,甚至这句话说出口时就没有任何的思考,只是这样自然而然地滑落,而后墨燃呼吸匀长,陷入了更深的梦中。
  第二天一早,楚晚宁睫毛颤动,悠悠醒转。
  他修为强悍,一夜高烧,此时已经退了。
  楚晚宁困倦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模模糊糊的,正欲起身,却猛然发觉有个人正跟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
  ……墨、墨微雨???
  这一惊非同小可。楚晚宁霎时间脸色苍白,可偏偏一下子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更要命的是,他这一动弹,把墨燃也给弄醒了。
  少年打了个哈欠,光洁细嫩的脸庞带着些酣睡时特有的健康红晕,他迷糊地掀起眼帘,轻描淡写地瞥了楚晚宁一眼,含混不清道:“啊……再让本座睡一会儿……你既然醒了,就去给我煮碗蛋花瘦肉粥喝吧……”
  楚晚宁:“………………”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话?
  墨燃仍昏沉着,见楚晚宁没动静,也没催着人家起床煮粥,而是懒洋洋地笑了笑,伸出手,拉过楚晚宁的脸,在嘴唇上熟门熟路的亲了一下。
  “不起也行,本座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唉……不提了。”他叹息着,拥住已经彻底呆滞僵硬了的男人。下巴磨蹭着怀中人的发顶,嘟哝道,“楚晚宁,让我再抱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发糖发糖,你们要的糖!
  关于墨燃为何会叫他【晚宁】,这个不是口误,上辈子他到后面真的是这样喊师尊的,至于为何会喊的如此亲密,请听……呃,不知排在多少回的分解!哒哒哒跑走。


第33章 本座要去寻武器啦
  楚晚宁被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震得神识尽碎; 哪里还意识得到墨燃在嘟哝些什么,只觉得字句都是嗡嗡; 耳边像下了场急雨。
  那边墨燃却是风轻云淡,咕哝了几句; 复又睡死过去。
  “……”
  楚晚宁想要推醒他。
  然而榻边窗扉; 外头一树海棠开的正好。不早不晚; 就在楚晚宁手抬起来的时候,一朵殇落的淡粉色海棠花轻巧落在墨燃鼻尖。
  “……”
  墨燃有些难受地抽抽鼻子; 但睡得很香甜; 居然也没有醒来。于是伸出去推人的手,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方向,楚晚宁摘下那朵海棠; 捏在指间细看。
  一边看花,一边出神,慢慢的; 他多少有些想起来了。
  依稀记得; 昨天是墨燃给他清了创口,喂他喝了汤药。
  再后来; 墨燃似乎是抱住了自己,漫漫长夜里摸着自己的头发和后背,在耳边喃喃低语。
  楚晚宁发了会儿呆; 他想这应该是自己的梦吧?
  耳朵尖却不自觉地绯红了,像是指尖停着的海棠,花朵荼靡时的灿烂颜色。
  斥责的话语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实在是……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你怎么会睡在这儿?”
  听起来像失足少妇。
  “滚下床去; 谁让你睡我这里!”
  听起来像是失足泼妇。
  “你居然敢亲我?”
  其实只是嘴唇碰到了而已,比起在幻境里那次,还真算不上亲,如果斤斤计较,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
  不知如何是好,玉衡长老只能默默在床上打了半个滚,把脸埋进了被褥里。细长的十指揪着被角,有些烦躁和恼羞成怒。
  最后他选择掰开墨燃的手脚,坐起来先把自己收拾的衣冠楚楚,然后再摇醒对方。
  于是当墨燃睁开惺忪睡眼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一脸高深莫测,神情冷淡的玉衡长老。
  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师尊我——”
  楚晚宁漠然道:“你昨日破了我的花魂结界?”
  “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楚晚宁十分高冷,没事人般地一挥袖子,“你快起来吧。去上早课。”
  墨燃都要崩溃了,他有些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倦了。”楚晚宁很是平静,“看你这样子,昨天应该忙活了许久。”
  他说着,目光瞥过案几上的药盏,又道:“以后不可擅自闯入红莲水榭,若要有事,提前报我。”
  “是,师尊。”
  “你走吧。”
  踏仙君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急急忙忙跑远了。
  待他走了,楚晚宁就躺回床上,抬手打开掌心,从指尖缝隙里,看着窗外灿烂的繁花,风吹花落,香雪纷纷。
  海棠柔软的色泽,就像是昨晚零星的记忆。
  很轻盈,却又难辨真假。
  他决定打死都不去主动提起昨天的事情。
  太尴尬了!!!
  玉衡长老惜脸如金,要脸不要命。于是几日后,墨燃再次见到楚晚宁时,玉衡长老依旧云淡风轻,气度从容,高贵冷艳,白衣翩翩。
  那一晚的依偎,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提及。只是偶尔目光交叠时,墨燃的视线似乎会在楚晚宁身上多停留那么一会儿,而后才又习惯性地,追逐着师昧而去。
  而楚晚宁呢?
  他触到墨燃的视线时,会立刻冰冷地转开头。而后,却在对方没有觉察的时候,似是不经意地,再瞥过一眼。
  薛正雍很快就得知了楚晚宁受罚一事。
  果不其然,死生之巅的尊主护短,立刻发了好大一通火。不过这火对谁发都不合适,所以他只能关起门来,自己跟自己怄气。
  ——早知道当初定规矩的时候就该加一条:法不及长老。
  王夫人沏了一壶茶,和声细语地与他说了良久,薛正雍这才消了气,但仍说:“玉衡长老生性倔强,以后他要是再这样,娘子须帮我劝着些。他是上修界那些门派求都求不来的宗师,却在我这里受这样的苦,这叫我良心如何能安?”
  王夫人道:“非是我不劝他,你也知道玉衡长老这个人,做事一根筋的。”
  薛正雍道:“罢了罢了,娘子,你调的那些生肌镇痛的药给我拿些来,我去看看玉衡。”
  “白的内服,红的外敷。”王夫人把两只越窑小瓷瓶递给了薛正雍,接着说,“我听燃儿说,玉衡长老这几日都在奈何桥擦狮子,你去那里应该能找到他。”
  薛正雍于是揣着瓷瓶,一路疾奔来到玉桥附近。
  楚晚宁果然在那里,此时正值午后,弟子们都各自在忙碌着修行,鲜少有人经过奈何桥。玉带逶迤的桥身上,只有楚晚宁一人孤寂地站着,身形挺拔,自有一段铮铮风骨。
  两岸林叶瑟瑟,白衣修竹,君子之姿。
  薛正雍走过去,爽朗笑道:“玉衡长老,在赏鱼么?”
  楚晚宁侧过脸来:“尊主说笑了,这条江通着鬼界的黄泉之水,怎会有鱼。”
  “哈哈,和你开个玩笑嘛。你这人风雅有余,风趣不足,这样下去讨不到媳妇儿的。”
  楚晚宁:“…………”
  “喏,伤药,我娘子调的。白的内服,红的外敷。好用的很。给你了。”
  “……”楚晚宁原本并不想要,但瞧见薛正雍颇有些得意洋洋,似乎对自己夫人亲制的药物十分珍爱,便也不好回绝,于是收了下来,淡淡道,“多谢。”
  薛正雍是个粗汉子,但面对着楚晚宁,倒也有些拘谨,很多东西不敢轻易交流,想了一会儿才拣了个话题:“玉衡,三年之后就要灵山论剑了,到时候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都会聚在一起,争个高低,你觉得蒙儿和燃儿,胜算如何?”
  楚晚宁道:“三年之后的事情,说不好。我只道眼下,墨燃不求上进,薛蒙轻敌自负。都不是该有的样子。”
  他说话干脆、刻薄,不绕弯子。
  薛正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嘟哝道:“哎啊,小孩子嘛……”
  楚晚宁道:“已经弱冠了,不小了。”
  薛正雍:“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们毕竟才二十不到,我这个当爹当伯父的,总难免偏袒些,哈哈。”
  楚晚宁:“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若此二人往后走上逆途,便是你我之责,如何偏袒?”
  “……”
  楚晚宁又说:“尊主可还记得,临沂儒风门当年也曾出过两位天之骄子?”
  他这么一提,薛正雍的心不禁猛然一沉。
  二十多年前,上修界第一大派临沂儒风门,曾经有一对兄弟,俱是少年早成,天赋逼人,他们两个十岁就能独自降服百年大妖,十五岁已到了可以自创法术,开宗立派的火候。
  不过一山不容二虎,由于两人都是人中翘楚,最终还是兄弟阋墙。当年的灵山论剑,弟弟更因事先窥探兄长法术密宗,受到众派鄙夷,前辈唾弃。大会结束后,弟弟立刻遭到父亲的严惩,他心高气傲,受不得挫折,从此便怀恨在心,专修诡道,最后堕落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魔头。
  楚晚宁此时提及这件旧事,无疑是想告诉薛正雍:薛蒙和墨燃虽然出色,但比法术更重要的,是心性。
  可惜薛正雍对自己苛严,对弟子认真,却唯独在儿子和侄子身上犯糊涂,到了溺爱的地步,因此楚晚宁的话,他也没有听进去,只打着哈哈,说道:“有玉衡长老指点,他们不会走那对兄弟的老路。”
  楚晚宁摇头。
  “人性本固执,若非痛下决心,要改谈何容易。”
  他这么一说,薛正雍不由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楚晚宁是否话中有话。踌躇了一会儿,忍不住道:“玉衡,你是不是有些……唉,我说了,你别生气,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愚侄?”
  楚晚宁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想到薛正雍误会得这么大,一时有些噎住了。
  薛正雍忧心忡忡道:“其实他们能不能在三年后崭露头角,我并不是特别在意。尤其是燃儿,他从小吃了不少苦,性子难免有些顽劣别扭,希望你别因为他是在馆子里头长大的而嫌弃他。唉,他是我大哥在世上唯一留下的骨血了,我对他,心里头总存着些愧疚……”
  楚晚宁打断了薛正雍,说:“尊主误会,我不会看不起他。我若介意墨燃的出身,又怎会愿意收他为徒。”
  见他直截了当,语气铿锵,薛正雍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楚晚宁的目光复又落到桥下滚滚奔流的江水之中,他看着洪波涌起,浪争喧豗,不再多言。只可惜二人在桥上的对话、楚晚宁的一番自白,却是如前世一样,轻易被浪涛吞没。
  他对墨燃的“不嫌弃”,终是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三月禁足一晃而过。
  这一日,楚晚宁将三名弟子传至红莲水榭,说道:“你们灵核俱已稳固,今日唤你们前来,是想带你们前往旭映峰,试着召出自己的武器。”
  一听这话,薛蒙和师昧都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
  旭映峰乃是上修界圣山,仞高千尺,壁立万丈。
  相传,旭映峰曾经是天神勾陈上宫铸剑之地。勾陈上宫乃是兵神,掌管南北天极,统御天下兵刃。
  天帝除魔时,勾陈上宫以崇山为基,湖海为池,自身神血为烈火,铸成了人世间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剑”,此剑通天彻地,一击劈落,神州四分五裂,海水逆灌倒流。
  天帝拿着“剑”,两招之内就将魔族镇压在了大地之下,从此再难崛起。
  而那两招横贯人间疆土,裂出了两道狰狞深壑。此一役后,天雨粟,鬼夜哭,洪荒雷鸣,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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