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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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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晚宁靠在床上,抱着棉被,听着这样的嗓音,梦境与现实的墙垣好像被击溃了,梦里的缠绵悱恻,激烈撞击,都在外头那人的声音里被一一点亮,于是情潮翻涌,意更难平。
  他正准备躺下去装睡,忽听得外头墨燃说:“师尊,你在不在屋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进来了。”
  我就进来了……
  明明是再寻常,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令楚晚宁猛地想到了梦里那个男人伏在他身上,嘴唇启合,雄性阳刚的热气几乎要把他灼伤。
  那个人喘息着说:“放松些,我要进来了。”
  楚晚宁的脸轰然涨红,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衣衫凌乱,心头火起,眼中似有狠戾不甘,但那狠戾与不甘就像浅滩边的砂砾,冬季严寒时尚能冷酷嶙峋,扎的人不敢正视,可若是春水始解,潮汛湍流,这些尖牙利嘴就都被淹没在了柔软潋滟的波光里,哪里还有半分凶恶。
  他极少有这样难堪无措的时候,也几乎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
  他呆在原处,直到墨燃推门进来了,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待要装睡,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墨燃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楚晚宁坐在床上,漆黑墨发铺了一身,衬得阳光下那张脸如冰湖生辉,那个人的眉和眼长得都很凌厉,抬眸盯着自己时犹如霜刃初开,剑鞘下流出几寸寒光。
  然而,眼尾却是薄红色的,于是寒光染上旖旎,狠戾缠着屈辱,好像谁刚刚折磨过他,对他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眸中含着倔气和湿润的水色。
  墨燃沉默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犹如荆棘丛里生出的嫩蕊,令他陡然放缓了呼吸,只觉得胸腔里仿佛落入一块巨石,掀起铺天盖地的巨浪……
  

第134章 师尊能吃
  墨燃没有说话; 半晌,喉结微微攒动。
  他几乎像是在欲望的激流里; 竭力攀住一根不让自己沉溺的浮木,磕磕巴巴地想着:
  敬、敬爱他。
  敬是敬爱的敬; 爱是敬爱的爱; 不可亵渎; 不可伤害,不可再添多余感情; 更不能做出与前世一样糊涂荒谬、欺辱师尊的事情。
  熔岩滚沸的心里反复念叨了四五遍这句话; 墨燃这才勉强稳住心神,似是自若地走到房中,笑着和楚晚宁打了声招呼。
  “师尊; 原来你在里头……怎么都不出声?”
  “刚醒。”楚晚宁干巴巴道。
  干是真的干,喉咙也干,欲念也干; 要是不慎落入一点星火; 只怕就此可以燎原。
  墨燃手中捧着一只五层楠竹食盒,瞧上去就沉甸甸的; 他想把食盒放在桌上,可是瞥了一眼,满桌全是锉刀钻子榫卯铁钉; 还有乱七八糟的图纸。没办法,他只得抱着食盒,走到楚晚宁床边。
  楚晚宁的起床气似乎比往日更大; 看着他的时候明显有些焦躁,蹙眉道:“干什么你?”
  “师尊起的迟,孟婆堂里头已经没什么吃的了,我左右无事,自己做了些陪师尊过早。”
  说着把食盒打开,一一摆出,最上头是一碟清炒野菇,然后是一盘嫩菱莴苣,再下头是银丝卷和蜜汁糖藕,最底下暖着两碗晶莹饱满的白米饭,还有一碗冬笋火腿汤。
  两碗白米饭……
  楚晚宁有些无语,原来自己在墨燃心里食量有这么大?
  “桌上有些乱,师尊是在床上吃了起来,还是我去收拾一下桌面,再把菜端过去?”
  楚晚宁当然不喜欢在床上吃饭,但是此时他下身欲望未消,全靠被子遮掩,他在仪态和脸面之间逡巡片刻,毅然选择了后者。
  “桌上东西太多,收拾起来要很久,就在这里吃吧。”
  墨燃笑着点了点头:“好。”
  不得不说墨燃的手艺却是很不错,五年前做的菜肴就已十分可口,五年后更是寻常大厨难以比拟。而且这人莫名其妙很吃的准他的口味,知道他早上并不那么喜欢喝粥,鲜菇选的是草菇,银丝卷里头没有包豆沙,用的是红薯,冬笋用的全是嫩尖,火腿肥瘦半掺,色泽犹如天边红霞……
  墨燃从没有问过他的口味,但一切恰到好处,仿佛共同生活过许多年。
  楚晚宁吃的舒心,虽然姿态从容不迫,但筷子却片刻没有停下来过,等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抬头就看到墨燃坐在床边,一脚踩在旁边椅子的木条架上,一手支着腮帮,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怎么了?”楚晚宁下意识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是不是嘴边有东西……”
  “没有。”墨燃道,“看师尊吃的很香,觉得高兴。”
  “……”楚晚宁有些不自在,便淡淡道,“你做的好吃,就是饭多了些,下次一碗就够了。”
  墨燃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忍住没说,嘴咧了咧,笑着露出犹如编贝的整齐皓齿。
  “嗯。”
  真是个傻子,遇到大事很谨慎仔细,生活上却懒散的不像话,连食盒底下的筷子明明有两双都没有瞧见。
  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量,居然还跟他说饭多了点,有点撑……
  墨燃越想越好笑,忍不住轻轻拿手扶住额角,睫毛垂下,簌簌抖动。
  “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墨燃怕伤着他的颜面,自己是师尊的脸皮比什么都要紧,当然不能让他难堪,于是岔开话题道,“师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我回来的路上,听说怀罪大师在你出关的前一天,就先行离去了。”
  “嗯,不错。”
  “所以你醒来之后没有见到他吧?”
  “没有。”
  墨燃叹了口气道:“那这件事并不能怪师尊无礼,我先前在外头听人议论师尊不懂礼数,怀罪大师耗费五年心血为师尊还魂,醒来却连个谢都捞不到。可是大师是自己先走的,总不至于师尊一醒来,就要跑去无悲寺外跪着感激涕零。这些嚼舌根的人当真是讨厌,既然问清楚了,我就让伯父在明日晨会上提一提——”
  楚晚宁忽然道:“不用。”
  “为什么?”
  “……我与大师,早已交恶。”楚晚宁道,“即便我醒来的时候他仍在,我也不会谢他。”
  墨燃愣了一下:“这是为何?我知道师尊当年是自逐出寺的,与怀罪大师早已没有了师徒牵绊,但他在师尊危难时前来襄助,也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楚晚宁打断了:“我与他的事,说不清,也不想再说。别人若是讲我全无良心,冷血薄情,就随他们去吧。分明也是实话。”
  墨燃急了:“怎么就是实话了?你明明——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楚晚宁倏忽抬头,脸上竟骤然冷下来,似乎是龙被触了逆鳞,血流如注。
  “墨燃。”他忽然说,“我的事,你又清楚多少?”
  “我——”
  他看着楚晚宁透亮的眼睛,那里头寒霜凌冽,总也放不下提防,总是镇着万里城塬。
  他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想不管不顾地说我知道,你的许多事我都知道,我都清楚,就算你的一些过去,一些曾经是我不知悉的,我也愿意去听,愿意与你一同分担。你不要总把万事藏在心里,落上重重叠叠的锁,筑起层层峦峦的障,你不累吗?不会难受吗?
  可是他有什么立场这么说。
  他是他座下的徒弟,不可造次,不可忤逆。
  墨燃最终哑口无言。
  半晌静默,楚晚宁紧绷犹如弓弦的身子终于一节一节地松下来,他似乎有些疲惫了,叹口气,说道:“人非圣贤,在天命跟前更是力薄,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左右就能左右的。行了,怀罪大师的事,以后就不要再跟我提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是。”墨燃垂下头,默默地收拾好食盒,走到门口时,忽然道,“师尊,你没有生我气吧?”
  楚晚宁瞪了他一眼:“我生你气干什么?”
  墨燃展颜笑了:“那就好,那就好。那我明天还能来吗?”
  “随你。”
  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补上一句,“以后不用跟我说‘我进来了’这种话。”
  墨燃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进都进来了!这不是一句废话?!”楚晚宁又气着了,不知是气墨燃不适时宜的纯洁,还是气自己不争气涨红了的脸。
  待墨燃一头雾水地走了,楚晚宁才下了床,鞋履也懒得穿,赤着脚走到书柜前,拿出了一卷竹简。他哗的一声将竹简展开,盯着上面的字,目光晦涩,半晌无言。
  这竹简是怀罪走得时候放在他枕边的。简上施了密咒,只有楚晚宁自己能打得开。上头字迹端正工整,写的是“楚公子亲启”。
  他的授业之师,唤他楚公子。
  当真荒谬。
  书信的内容不长不短,讲了一些楚晚宁醒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又花了大半篇幅,“请求”他了一件事。
  怀罪大师请他精力恢复后,务必前往无悲寺附近的龙血山相会,文中言辞恳切,说自己年事已高,自觉时日无多,想到一些往事,心中倍感煎熬愧疚。
  “老僧圆寂前,望与君一叙。君身仍有旧疾,听闻受此旧疾连累,每七年便需闭关十日,老僧实感有愧。若君愿来龙血山,当可布阵疗愈。然法咒甚险,君需携一名木火双系的弟子,陪同镇灵。”
  旧疾……龙血山……
  楚晚宁剑眉紧蹙,手指几乎陷入了掌心里。
  怎么能疗?被毁去的东西,失去的东西,在龙血山的那一百六十四天,怎能还原?
  怀罪是有通天的本事,能把入木三分的疮疤填平吗?!
  他蓦地睁开眼,掌心中金光四起,结实的湘妃竹书简,刹那间在他指中震碎为齑粉,灰飞烟灭。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无悲寺半步。
  也不会再称怀罪一声师尊。
  转眼楚晚宁出关已有四日,这天薛正雍把他叫到丹心殿里,递给他一份委托函书。抖开一看,里头简简单单几句话。
  楚晚宁掀起眼皮子,说:“给错了吧。”
  “什么?”薛正雍把函书拿来自己又读了一遍,说道,“没给错啊。”
  “……”楚晚宁眯起眼睛,“这上面写的是,帮玉凉村的村民务农。”
  “你不会吗?”
  “……”
  薛正雍睁大眼睛:“你真的不会啊?!”
  楚晚宁被他问的有些尴尬,于是怒发冲冠:“就没有正常些的,什么除魔驱邪之类的?”
  薛正雍说:“最近比较太平,还真没有什么地方闹邪祟的。哎呀反正燃儿也跟你一道去,大不了你坐着休息,让他去做苦力好啦,年轻人嘛,收点稻子打点谷子还不是小事情。”
  楚晚宁一双漆黑眉目蹙得极深:“死生之巅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这种琐事了?”
  “……一直都接啊,无常镇王阿婆的猫爬到树上下不来了都是师昧去抱下来的。只不过以前棘手的事情比较多,简单的就都没有劳烦你。”薛正雍道,“你不是最近才刚醒来嘛,本来我也是想让别人去干的,可是我觉得你应该闲不住。”
  “那我也不……想割稻子。”楚晚宁转了口气,才没说成“不会割稻子”。
  薛正雍道:“都说了让燃儿帮你,你就当出去散散心,走走路。”
  “我不接任务就不能散散心,走走路了?”
  “说的也是。”薛正雍挠挠头,“不过玉凉村离彩蝶镇近啊,那块儿的天漏是燃儿补的,他毕竟不如你,你要不顺便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加固的地方。”
  他这样说,楚晚宁才终于觉得有了去的必要,于是不再说什么,把委托函收了,转身出了丹心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小年,给昨日摁爪的菇凉们都发了100晋江币的红包,不算多,大家图个开心,用了批量发红包的功能,不知道有没有晋江漏掉的,延迟的,挠挠头~
  现在还剩2000点晋江币,晋江每个送读者的红包都要扣百分之五手续费,所以只能再送19个了,为了多给一些小伙伴,重复留言算一个嗷,来吧,今天前十九个,按人头算,送完为止啦~~么么啾~~
  恭喜各位玩家,进入新副本《撩不死你算我输》。
  狗子和师尊即将展开一个史上难度最低的副本,女助攻也即将上线,给愚蠢的狗子最后一击,加速他懂得什么叫喜爱啊尼玛!!!蠢死你算啦!!!
  秉持着撩不死你们这群小妖精我就原地表演一口吃榴莲的原则,在这个副本里,真车真的没有,假车到处乱开,祝大家看假车看得愉快~哈哈哈~


第135章 师尊偷师
  玉凉村是个很小的村子; 村里头住的人年纪都有些大了,年轻人不多; 因此每年农忙的时候,都会请死生之巅的仙君来搭把手。
  这种与修道之事无关的委托; 放在其他仙门里是绝不会有人接的; 但薛正雍和他大哥白手起家; 从小过惯了苦日子,据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所以对于老佃农的这些请求; 他非但拒绝不了,还每次都很当回事儿,都会派弟子好生去完成。
  那村子离死生之巅说远不远; 说近不近,是个走过去嫌麻烦,坐马车太矫情的路程。
  于是薛正雍给他们备了两匹好马; 楚晚宁下到山门前; 瞧见墨燃正立在一株高大枫树下,此时已是深秋; 层林渐染,枫叶正红,风一吹; 满枝霜叶犹如织锦灿烂,犹如红鲤踊跃。
  墨燃手里头牵着一匹黑马马绳,而另一匹白马则亲昵地去蹭他的脸颊; 他正在拿着一把苜蓿花在逗它们,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正巧几片红叶翩然落下,墨燃在花叶中仰头笑了。
  “师尊。”
  楚晚宁的脚步缓了下来,末了停在最后几节台阶上。
  阳光透过繁枝茂叶,浸润生着青苔的石阶,他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或许是因为要干农活的原因,墨燃今天没有穿死生之巅的弟子服,也没有穿回来时穿的那件白袍子。
  他着一身黑色布衣,腕子上缠绑着护手,再简单不过的制式,但他腰细腿长,肩膀宽阔,瞧上去身段极好,尤其是胸襟处,因为布衣领口开得低,能看到结实紧绷的胸肌,蜜色的皮肤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伏。
  如果说薛蒙那种银光闪闪浑身甲胄的穿法叫做明骚,是孔雀开屏,墨燃这个样子,就是闷闷的风骚,是无辜的风骚,莽撞清纯的风骚——总之一句话,我是个老实人,从不乱撩拨,除了埋头苦干,我什么都不会。
  “……”楚晚宁来回看了他几遍,开口了,“墨燃。”
  “嗯?师尊怎么了?”体魄结实的男人笑着问。
  楚晚宁面无表情:“领口敞这么开,你冷不冷?”
  墨燃微怔,旋即觉得师尊这是在关心自己,很开心,他把紫花苜蓿放回马草筐子里,拍了拍手,三两下跑上了青石台阶,挺拔英俊地立在楚晚宁跟前,还没等楚晚宁反应,便捉住了楚晚宁的手腕。
  “不冷,忙了一早上,其实我很热。”他心无城府地笑着,带着楚晚宁的手摁在自己起伏的胸膛上,“师尊看,是不是?”
  好烫。
  年轻男人胸口的温度十分暖热,伴着血液翻涌的心跳声,还有那双亮如星辰的双眼,楚晚宁感到背脊一阵麻,慌忙甩开他的手,脸色沉了下来。
  “像什么话。”
  “啊……有汗么?”墨燃却会错了意,他如今以为楚晚宁是不喜欢男人的,毕竟前世和自己的纠葛缠绵都是因为自己蛮不讲理的强迫,他没觉得楚晚宁会对自己有什么意思,于是只把师尊的不悦,当做是受不了自己身上有些汗热。
  想到楚晚宁那么爱干净,那么不喜欢与人接触,墨燃不禁有些赧然,挠着头道:“是我一时莽撞……”
  他若是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楚晚宁俊秀的脖颈深处是绯红的,高冷垂落的睫毛下面遮着情意微光。
  可他第一瞬间没有发现,楚晚宁就不会再给他觉察的机会。他洁白的鞋履踩着湿滑的青石,径直朝那匹黑马走去,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遮天蔽日的阳光里,漫山遍野的红叶中,他一身白衣,骑在高头黑马上,侧过脸来俯视着站在地面的徒弟,一张冰玉般的面容显得很桀骜,依旧是那再锋利不过的玉衡长老,俊得不能再俊。
  “我走了,你快些跟上。”
  说罢修长的双腿夹紧了马肚子,一骑红尘,策马扬长而去。
  墨燃立在原处,愣了一会儿,抱起喂了一半的苜蓿花竹筐,把筐子系在白马鞍后,也翻身上了马,哭笑不得道:“那匹黑马才是我的马呀,师尊怎么乱骑……师尊!等等我!”
  两人纵马疾行,半个时辰不到,就来到了玉凉村。
  村外稻田数十亩,金色穗浪滚滚翻涌,田里忙活着三十来个农人,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不管年轻的,还是岁数大的,都在做活儿,他们佝偻着身子挽着裤腿,抡着镰刀,一张张脸上淌落斗大汗珠,瞧上去十分吃力。
  墨燃立刻去找了村长,将函书递给了他,然后也不多话,换了麻鞋就往地里头去。他力气足,精力旺,加上是修道的人,割点麦子根本不在话下。忙了小半日,已经割去了两大块田垄的水稻。
  金色的稻穗堆在稻田边,日头一晒,尽是谷物清香。山原间响着农人耕作时镰刀沙沙的声音,还有坐在垄上的大闺女,一边忙着拾掇穗子,一边悠然地唱着农歌。
  “太阳落山红花闪闪,四山红哟红花对牡丹,唱起情歌嘛一把红扇子,问情郎嘛绣球花儿圆。我拉着郎腰带,到底几时来。我今儿没得空啊,明儿要劈柴,我后儿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这软洋洋的小调,羞答答的唱词,从农家女口中无心无意地荡出来,荡在天地之间,落在听者心坎儿。
  “我今儿——没得空啊,明儿要劈柴,我后儿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楚晚宁没下地,抱着一缸热水靠在树下喝,听着这歌儿,一双眼睛追着远远的那个黑色的勤快身影,心意起伏,水从喉咙里淌落,似乎没有流到胃里,而是转而汩汩流到胸中,一阵热。
  “靡靡之音。”水喝完了,他冷冷评了四个字。去把瓷缸还给村长。
  村长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楚晚宁正有些暴躁,问道:“怎么了?”
  “……仙君……不下地啊?”老村长倒是个耿直人,既然他问了,就颤巍巍的答,白胡子抖着,白眉毛皱在一处,“仙君……是来监工的啊?”
  “……”
  楚晚宁头一次觉得这么尴尬。
  下地……
  薛正雍不是跟他说,只消得在旁边看着墨燃卖力就好了吗?还真要他下去?
  ……他不会啊!!
  无奈老村长欲语还休地瞅着他,连带着旁边几个幼童老妪也闻声抬头,瞟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童言无忌,有扎着抓髻的小孩子脆生生地问:“阿婆阿婆,这个道长哥哥穿的这么白,怎么下地呀?”
  “他袖子好宽哦……”另一个小童喃喃。
  “鞋子也好干净……”
  楚晚宁被说的芒刺在背,好生别扭。原地立了一会儿,实在没有脸面再这样悠闲下去,便挑了个镰刀,鞋也不脱下到了水田里,湿滑的泥淖立刻裹住了他的脚,冰凉的积水则没过了踝部,楚晚宁试着走了两步,滑腻腻的感觉令人大皱眉头,又试着抡了两下镰刀,可惜力道总也使得不对,割得很笨拙。
  “……噗,这个道长哥哥好笨哦。”有两个小孩子托着腮,在桑树下看到了他的举动,这样嘻嘻地笑他。
  楚晚宁:“……”
  脸黑了大半,再也不愿意离这些人太近,楚晚宁费力地在泥潭中保持从容步态,板着俊俏地五官,朝着远处那个割稻子割得火热的身影大步走去。
  他要去偷偷瞄一瞄墨燃是怎么做的。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他要去偷师。
  对于佃事,墨燃显然比楚晚宁娴熟太多,只见得烈日之下,他弯着腰,手起刀落,一从从金色的稻穗被搁下来,无比乖巧地软倒在他宽阔的怀里。收来的稻谷他先单手抱着,抱了满一捆,再往身后的竹篓子里丢。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认真,并没有瞧见楚晚宁来了,而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垂着温软睫毛,高挺的鼻翼处有着模糊的阴影,汗珠顺着他脸颊淌落,他身上有一种近乎野性的气息,灼热而狂野,沉闷而激情。阳光下,他的皮肤犹如烧滚的铜铁,炝着惊人的星火,好像还在嘶嘶冒着铸剑池里的氤氲热气,那么亮,那么灿烂。
  楚晚宁不远不近地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皱着眉摇了摇头,嘟哝了一句什么,又板着脸继续往前走。
  他要去偷师!
  他要看看墨燃的手到底是怎么握镰刀的,落下的弧度又该怎么样倾斜,为什么这些水稻在自己手里坚硬如铁丝,到了墨燃掌中却一束束都成了柔弱无骨的姑娘,心甘情愿此起彼伏地往他怀里靠。
  大约是盯得太专注了,楚晚宁没注意脚下有只青蛙“呱”地一声跳将起来,蹦跶着往垄埂上扑腾。
  楚晚宁吃了一惊,忙收脚趋避,可水田太滑,他一个没留心,堂堂玉衡长老竟因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青蛙,猛地向前栽去!
  “刷!”
  眼见着脸就要埋到泥里,楚晚宁也顾不得施法,竟是下意识去拉前面忙碌的那个身影。
  黄花闺女的歌喉渐妩媚:“我拉着郎腰带——到底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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