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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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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杨国忠随意一瞥池塘边的鲤鱼妖,鲤鱼妖瞬间弹跳出水,一路小跑,躲到裘永思身后。
“獬狱。”裘永思反而笑了起来,抖开手中折扇,站在一群驱魔师身前,揶揄道,“你这捅出来的娄子,可不好收拾呐,你似乎不大了解我,我这人总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譬如你觉得我今天一定不会将你缉拿回塔,我偏偏就得动手。”
说着,裘永思一手抖笔,答道:“无论你再说什么,今天是绝不可能放你走的。”
裘永思笔锋中瞬间淌出如同流水般的发光符文,一刹那绕着杨国忠全身,开始旋转。
杨国忠负手而立,却十分自信,说道:“再做个交易如何?”
阿泰冷冷道:“上回跟你做了笔交易,差点就被你坑得倾家荡产,可不能再信你了。”
“将我扣住。”杨国忠说,“若再不信我,随时把我抓回塔去罢了。”
话音落,裘永思的符文已“嗡”一声成形,朝着杨国忠收束,化作三道蓝色光环,将他牢牢捆住。
杨国忠被这么一捆,顿时一个趔趄,往前跪倒在地。裘永思手中持符,眉头深锁,那道符无论如何贴不上去。而只要符纸一贴,降龙法阵发动,杨国忠就会被直接传送回镇龙塔里,再逃不出来了。
“动手啊!”陆许催促道。
杨国忠沉声道:“你贴上这符,兴许便错过了解救你同伴的机会。这还不算,一命还一命,现在将我扔进镇龙塔深渊中,可就再无人能救你性命了,裘、永、思。”
裘永思拈着那符的手指轻轻发抖,几次欲贴上杨国忠额头,然而最后,他鬼使神差地收起了符纸。
“说吧。”裘永思道。
“带我与鸿俊去见安禄山。”杨国忠道,“鲲神的计划注定将失败,只有我能救他。”
陆许:“……”
众人面面相觑,杨国忠望向陆许,内情就连裘永思也不知道,所有人转向陆许,陆许颤声道:“你为什么会知道……鲲神的计划?”
杨国忠沉声道:“如今的安禄山拥有至为强大的力量,它从这场战乱之中汲取了近乎过量的天地戾气为己用。但没有魔种,它始终无法留住魔气,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始终看见的,是魔兵、魔将,以及滚滚黑云。”
“如此,正因它吸纳的戾气转化为‘魔气’后,必须释出,否则便将逸散。它仍然需要鸿俊身上的魔种。”
“继续说。”裘永思冷冷道。
“要为孔雀大明王进行‘再铸’,便须把魔种取出。”杨国忠跪坐在地,缓缓道,“魔种已与鸿俊的三魂七魄相连,强行取出,将伤及三魂七魄,令其随之灰飞烟灭,鲲神的计划,乃是以李景珑所用心灯,先分离魔种,将孔雀大明王残破的三魂七魄还原为纯能量法力,第三步,则是再铸其魂魄。”
陆许脸色已变得铁青,喃喃道:“獬狱。”
杨国忠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朝孔宣所提的办法,只是魔种一旦脱离鸿俊的身体,魔气便将强行从安禄山身上被吸走,届时,鸿俊周遭将被这三千噩梦、生死戾息、无尽舍离所包围,天魔将真正诞生,谁能保证,李景珑的心灯之力,足够突破这魔气?”
裘永思喃喃道:“獬狱,你始终没有死心,你真正想要的,只是鸿俊身上的魔种而已……”
“不错。”杨国忠道,“让我与鸿俊合魂。我将吞噬他的魔种,汲取魔气,那一刻到来之时,我将带走魔种,你们再铸鸿俊三魂七魄,而我……”
裘永思说:“你也将招来天劫。”
杨国忠:“不错……强大的魔气涌入时,能令我突破蛟身,化而为龙,天劫也将随之降临……”
裘永思:“你也许将在天劫下灰飞烟灭……”
杨国忠:“也许将成功渡劫为龙……”
裘永思与杨国忠对视,驱魔司中庭内寂静无声。
第176章 搭救稚童
一炷香时分后。
“我押安禄山赢,赌一百两。”阿史那琼说。
“我押安禄山。”
“我押獬狱。”裘永思面无表情道。
莫日根回到驱魔司时; 一时竟不知发生何事; 只见杨国忠跪在一旁,驱魔师们则大大咧咧在案前赌钱,当真眼前一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儿做什么!”莫日根望向被符文捆着; 跪坐在地的杨国忠; 又望向躺在一侧的李景珑; 当真无言以对。陆许将过程说了; 莫日根一脸难以置信,望向裘永思。
“你信他?”莫日根眉头深锁道。
裘永思抬眼瞥莫日根; 两人彼此对视。莫日根道:“獬狱坑了咱们多少次?!他说的话能信?狐妖案、战死尸鬼王案、大明宫、镇龙塔……”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杨国忠自若道; “对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人来说; 谋害你们性命,又有何用?昔年孔宣一念之差; 拒绝了我的提议; 若早听我一言,何至有今日之患?”
“他在说谎。”陆许突然道。
这话一出; 杨国忠脸色顿变; 众人蓦然转头,注视陆许。
陆许起身; 来到杨国忠身前,直视他的双眼道:“当年你朝孔宣的提议,可是不管鸿俊死活,只想把魔种分离出来; 自己成龙飞升而去;而魔种一离体,鸿俊势必三魂七魄尽毁。缺少至关重要的法宝,你要怎么保护他?”
“你为什么会知道?”杨国忠眯起眼,喃喃道,“这不可能,当时只有我与孔宣议定此事……”
沉睡中的李景珑睫毛微一动。
秋夜,小雨淅淅沥沥,渐有凉意。杨国忠从孔家离开,到得前院时,转头看了内里一眼。
“那么星儿怎么办?”贾毓泽焦急的声音说道。
小李景珑蹑手蹑脚,来到窗下,侧耳听见孔宣与贾毓泽对答。
“须得以法宝,为他重铸三魂七魄。”孔宣答道,“让魔种就此分离。獬狱所言不错,这是唯一的办法。”
“用什么法宝?”贾毓泽急迫地说道,“你兄长又怎么会舍得以涅槃之力,协助星儿重铸?”
“他会的。”孔宣说,“我已经送出信去,令二哥替我搜寻尚在人间的上古法器。”
“獬狱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贾毓泽心乱如麻,在房中踱步,沉声道,“你们曜金宫与他是世仇。”
“那只是大哥!”孔宣道,“毓泽,听着,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不会把星儿交给他!”贾毓泽答道。
“……我们去找这件法宝,找到以后,按獬狱的计划,为星儿重铸三魂七魄……”
“不!”贾毓泽打断道,“我绝不会将星儿交给他!”
其时房外一声清响,孔宣夫妻马上转头,孔宣警觉道:“谁?”
房外廊前,小鸿俊一身雪白的单衣短裤,光脚站着,满脸疑惑地望向小李景珑。
小李景珑马上做了个“嘘”的手势,上前拉着鸿俊回房,示意他尽快进去,小鸿俊低声道:“你是谁?”
“别问。”小李景珑火速答道,催鸿俊上榻,自己将被子一掀,睡在里榻,与他并肩而卧。不多时,贾毓泽推门进来,房内一片黑暗,小鸿俊则安静地躺着陷入熟睡,贾毓泽并未上前,关上门离开。
长安城内刮起腥风,下起血雨,鸿俊从凌烟阁快步离开,将怀中画卷尽数堆进木箱内,李隆基离城的队伍业已准备好,内侍尽数被遣散,人间帝皇披铠佩剑,在那高头大马上,竟已有些坐不稳。
“铲除奸妃!”
“杨家伏法——!”
喧哗的六军将士围聚宫前,一时声威已至鼎盛,十年来,杨家只手遮天,作威作福的业报终于到了尽头,皇帝昏庸,遭到杨贵妃操纵的传言愈演愈烈。封常清、高仙芝之死乃是边令诚促成,而边令诚更是昔年杨国忠一手提拔,安禄山坐大,潼关沦陷,帝君仓皇逃亡,眼看大唐面临覆国之危,这账最终自然都算在了杨家头上。
“都别吵了!”鸿俊喝道。
高力士面如土色,畏缩不前,躲在鸿俊身后,此刻宫中内侍已被遣去护卫百官眷属,六军面临哗变危机。然则就算内侍仍在,不过是一群略通武艺的太监,又何尝能与上万名军人相比?
“随朕——亲征——”李隆基之声响起,六军中刹那静了。鸿俊一见李隆基出面便知要糟,果不其然,上万人目不转睛,盯着老态龙钟、昏昏沉沉的人间天子。
鸿俊回头看车队,杨玉环与韩国夫人上了车,兴庆宫中兵荒马乱,守护李隆基与杨玉环的,竟只有自己一人。
“出发吧。”鸿俊站在李隆基身前,面朝禁军千军万马,只有他一人挡着,却无人敢上前,目光先是从李隆基身上落到车队上,再落到他身上。
神武军统领排众而出,到得鸿俊面前,询问道:“雅丹侯呢?”
“他在掩护长安百姓撤离。”鸿俊简短答道,“走不走?”
那统领名唤陈玄礼,与胡升乃是同级,鸿俊以前跟随在李景珑身边时见过他,他也见过鸿俊。长安城中几次诛妖,俱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然而六军中也知道,李景珑这伙人不是好惹的。
陈玄礼见驱魔司只派来一人,显然有恃无恐,斟酌再三,终于放弃了打算,抬手下令。鸿俊翻身上马,守在车队旁,跟随李隆基出发。
血雨铺天盖地,六军将士一言不发,纷纷上马,被淋得浑身湿透。鸿俊有意地落后些许,见马车揭开车帘,里头露出杨贵妃侧脸。
“杨家人都撤走了么?”杨贵妃问道。
鸿俊:“……”
“我请太子将他们带到宫中,与陛下一起走。”杨贵妃蹙眉道,“大哥没有来,他们都没有来。”
鸿俊不知该说什么,转眼间卫队已出兴庆宫,他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但他们一定已经离开了……”
“替我看看去。”杨贵妃说。
“我的职责是守护陛下。”鸿俊说,“这是驱魔司为我分配的任务。”
杨贵妃坚持道:“陛下不会有事的,他们恨的,无非是我。去罢,鸿俊。将这个交给管家。”
鸿俊沉吟片刻,策马上前,正要询问陈玄礼时,陈玄礼却始终等着,朝他交谈。
“你的职责是什么?”陈玄礼说。
“守护皇室。”鸿俊道,“杨家人……”
陈玄礼道:“孔鸿俊,驱魔司受陛下、太子殿下统领,奉天家之命,我以为你们心里都是清楚的。”
鸿俊打量陈玄礼,没有答话,大雨哗啦啦地下着,众人行进在大街上。
“杨家不是天家。”陈玄礼冷冷道,“太子的命令,若是与杨家的命令相违,你待如何抉择?”
鸿俊:“你……”
陈玄礼沉声道:“回答我!我知道你们驱魔师神通广大,但若真欲一战,也别欺人太甚!”
鸿俊沉默良久,而后答道:“景珑听皇帝的。”
“你看看陛下!”陈玄礼从马上倾身,蓦然揪着鸿俊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现在还认得清谁?”
鸿俊喘息不已,陈玄礼又道:“回答我!”
“听太子的。”鸿俊最后说道。
陈玄礼这才放开鸿俊,鸿俊说:“我去找杨家人。”
“我再问你一句。”陈玄礼说,“杨国忠的真身是妖怪,是不是?”
鸿俊蓦然转头,望向马车,再注视陈玄礼。
鸿俊:“是,但其中内情……”
“我只问你是不是。”陈玄礼沉声道。
鸿俊不说话了。陈玄礼又问:“虢国夫人也是妖怪,是不是?”
“但贵妃不是!”鸿俊已隐约感觉到杨家处境的危险,怒道,“放过她罢!你们皇帝身边只剩下她了!”
“若非杨家这群妖孽作祟!”陈玄礼沉声道,“吾皇何至于落到如今众叛亲离的境地?”
鸿俊手持令牌,沉声道:“我会追上你们,陈玄礼,你有胆子就在我回来之前动一下贵妃试试。”
“你当真要与奸妃合谋,助纣为虐?”陈玄礼说,“想想清楚。”鸿俊则不待他多言,便策马而去。
秋高气爽,长天杳阔。香樟树下,树干垂下两条绳索,拴着个木板,随着风轻轻晃动,小鸿俊坐在秋千上发呆。小李景珑匆匆过来,放下手上的书,跪到秋千前,抱着小鸿俊,侧过耳朵,隔着薄薄的衣服,在他小胸膛上听了听。
小鸿俊:“??”
“你信我么?”小李景珑说道。
小鸿俊问:“信什么?”
小李景珑答道:“将你的魔种取出来,再用我的法宝,重新给你做一次三魂七魄。”
小鸿俊问:“会很痛吗?”
小李景珑摇摇头,却带着迟疑,黯然道:“也许。”
小鸿俊注视小李景珑,末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小李景珑牵起他的手,趁着两家没人,带他从后门溜了出去。
“你有什么法宝?”小鸿俊穿着木屐,在巷里奔跑,小李景珑回头,答道:“心灯,不是我的,借回来用的。”
“不用还吗?”小鸿俊又问。
小李景珑:“……”
长安入夜,雨水瓢泼,鸿俊纵马穿行于长安街道,来到杨家门外,内里早已空了,无数宝物胡乱堆叠,古董、字画、珠宝,就这么扔在暴雨下。
“有人吗?!”鸿俊抹了把脸,喊道。
空空如也,鸿俊捡起一幅画,扔进厅内,再次上马,在长廊、后院、花园内骑马穿行,再找不到活人,想必早已各自逃亡。他深吸一口气,想回驱魔司看一眼,但不知为何,阴错阳差就想起了另一户人。他当即出了巷子,拐过两条大道,进入另一条小巷。
“有人吗?”鸿俊撞进一户人家,见门半开着慌忙下马往里间去。这是陈子昂后人的家,鸿俊匆匆进了房内,只见榻上躺着一人一小孩,那人乃是段氏。小孩见鸿俊来了,只做了个“嘘”的手势,说:“别吵醒了我娘。”
鸿俊在他还是婴儿时便见过数面,一别数年,没想到竟是这么大了,当年第一次来寻找陈家后人那天,这孩子将近一岁,如今三年过去,已是有四岁。
鸿俊道:“怎么还在睡觉?赶紧出城去……你没事吧?”
他伸手去摸段氏额头,段氏却已浑身冰凉,不知何时死了。
鸿俊:“……”
鸿俊本不知为何想起心灯原本的主人,正打算带来令牌,若段氏尚未出城,交予她带着孩子去避难,没想到却看见了面前一幕。原来段氏入秋时染了风寒,渐一病不起,幸而手上有些银钱使用,便由左邻右里每日煎汤送药,代为照顾。直至三日前安禄山大军围城,长安城中百姓开始逃亡,一夜间整坊逃得干干净净,再无人看顾这娘俩。段氏久病不愈,到得弥留之际,竟发起高烧,烧了一夜后便即撒手人寰。
这孩子在榻畔坐着,饿了便吃些灶台上的冷馒头,尚不知母亲已死,只以为她睡着了。
鸿俊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劝这孩子,说时迟那时快,院外竟是一声巨响,孩子吓了一跳,鸿俊又快步奔出,察看天色。
血雨停了,瞬时狂风大作,黑云再次涌来。
孩子问:“妖怪要进城了么?”
鸿俊一个翻身,上了房顶,朝远处眺望,只见黑云滚滚,开始入侵长安。
“听谁说的?”鸿俊问。
孩子答道:“他们都这么说。”
鸿俊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说:“陈奉,我知道你,你是我家的恩人。”
鸿俊:“……”
陈奉自言自语道:“我娘说,你和李长史时常接济我们,让我好好念书好好做人。”
“你才多大。”鸿俊低声道,“就念书了?”
“我认得好多字了。”陈奉说,“你是来带我们走的么?我去叫娘醒来。”说着就往里头跑,摇晃段氏。
鸿俊不忍地闭上双眼,陈奉连着叫了一会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叫声里带着哭腔,紧接着又有种不知所措的惶恐。
“没时间了。”鸿俊一阵风进去,抱起陈奉,陈奉喊道:“我娘还没起来!”
“她死了。”鸿俊想到母亲,蓦然万千悲痛,一齐涌上心头,抱着陈奉上马,陈奉瞬间大喊道:“没死!她没死——!”
“她死了。”鸿俊重复道,他抱紧了陈奉,不顾他大喊大叫,纵马冲出了小巷。整个长安一片混乱,到处都在设法出城,城外玄冥筑起的冰墙已垮塌,远处更传来吞地兽的嘶喊。
刹那城中犹如末日到来,陈奉喊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听话!”鸿俊朝陈奉喝道。
陈奉顿时被吓得不敢作声,瑟缩在鸿俊怀中,不住发抖。鸿俊驻马西市,偌大一个西市早已空空荡荡,犹如废墟一般。他想将陈奉交给杨贵妃,然而眼看六军情况,颇不安全,只得带回驱魔司去想办法。
第177章 庄周梦蝶
夜幕温柔地笼罩了长安全城,小李景珑牵着小鸿俊; 穿过废巷; 来到一扇门前,那扇门上有锁拴着,李景珑捡了块砖; 几下把锈锁砸了; 带着小鸿俊进去。
“这是哪儿?”小鸿俊问。
“这是在过去里; 你身上魔种苏醒的地方。”小李景珑说; “跟我来。”
“魔种。”小鸿俊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来到厅堂内,面朝狄仁杰的画像; 小李景珑朝画像跪下。
狄仁杰的画像闪烁金光。
“还未到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李景珑。”
小鸿俊被那声音吓了一跳; 不住退后,小李景珑转头看他; 目中带着恳求。小鸿俊读懂了; 那眼神的意思是:相信我。
小鸿俊慢慢地走向壁画,怯怯问道:“你是谁?”
“孔雀大明王。”那声音说; “你早已不再认得我了; 可我仍认得你……”
“我不是孔雀大明王。”小鸿俊答道,“我爹才是。”
“千年的轮回与转生。”那声音道; “你父亲早已脱出了这无尽的轮回与宿命,如今魔种在你身上,孔雀大明王的力量,亦随之过渡到你身。可笑他自以为挣脱了宿命; 又何尝不是进了另一个因果循环的圈中?”
小李景珑当即一摆,喘息道:“我错了,不动明王,我想赎回……我曾犯下的错……”
鸿俊抱着陈奉纵马驰骋,在颠簸之中不断接近驱魔司。
大地不住震荡,驱魔司众人却在厅堂内自顾自地喝茶。杨国忠沉声道:“时候已到,你们还不出战?”
“出不出战是我们说了算。”莫日根道,“轮不到你开口。”
杨国忠:“……”
裘永思说:“阶下之囚,就给我好生待着。”
杨国忠无论怎么设计,都算不到自己居然被这群小孩儿给摆了一道,一向老谋深算的他顿时惊慌失措起来,颤声道:“你们在等什么?”
陆许答道:“你有什么资格发问么?”
杨国忠审视屋内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李景珑身上,说:“你们在等他醒来?”
“没有啊。”裘永思一脸无辜地说,“但我不想告诉你,什么时候出战,由我们决定。”
“你……”杨国忠开始挣扎,怒道,“放了我!”
其时驱魔司大门洞开,鸿俊骑着马直接就这么冲了进来。
“鸿俊!”众人忙起身,鸿俊抱着陈奉入内,陆许道:“这谁?”
“心灯的主人。”鸿俊喘息道,“陈子昂的后人。”
陈奉一脸惧怕,审视厅内众人,又见杨国忠,马上道:“奸相!”说着上前去,“呸”的一声。
“他家人呢?”莫日根知道有这么一家人,李景珑也交代过,自己不在长安时,让莫日根常去探望,但莫日根每次都是放下钱就走,现在不见段氏,马上猜到了也许已遭遇不测。
鸿俊没有回答,陈奉想起死去的母亲,当即又哭了起来,莫日根便朝他招手道:“过来。”
陈奉十分害怕,特兰朵便伸手,将他拉了过来,陈奉还想挣扎,然而特兰朵刚生过小孩,身上自然而然地有着母亲与哺乳的气息,令陈奉安心了些。
鸿俊看了杨国忠一眼,走近他身前。
陆许朝鸿俊使了个眼色,让他与自己到走廊里去,与他低声耳语,鸿俊双目睁大,难以置信地望向厅内杨国忠的背影。
“不。”鸿俊马上道,“我不会接受他的条件……”
陆许带着鸿俊往一旁再走几步,沉默地注视鸿俊。
鸿俊低声说:“魔种就在我的身上,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我爹的使命是:带着魔种而活,最终成为天魔,再由不动明王出面,将天魔净化掉。他逃避了这个使命,现在轮到我了,我不能再逃跑。”
陆许喃喃道:“但是,鸿俊,这一次,我想死去的不会是你。”
鸿俊顿时皱眉,陆许又道:“你相信自驱魔司相识那天起,过去已注定的命运,就已发生了改变么?”
“什么意思?”鸿俊听得一头雾水,答道,“我不明白。”
陆许说:“鲲神将长史送回了过去。”
鸿俊:“……”
“送回了一个,你们曾经相识的过去。”陆许缓缓道,“让他去完成这个时光的轮回。”
梦中,小李景珑爬过墙,低声道:“绸星!”
小鸿俊抬头,见骑在墙上的李景珑,小李景珑将梯子放下,他便爬了过去。
“又找我做什么?”小鸿俊明显有点口不对心,见小李景珑手里空空如也,问,“吃的呢?”
小李景珑递给他一个食盒,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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