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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椒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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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五郎,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溜回来找你。而且杀你也不是狱警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你也没有,不对……”加藤浩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们都被你骗了。”
  其实,现在想来,袭击加藤浩的嫌疑人也就韩森浩和阮山海两个,不过当时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韩森浩身上。
  “韩森浩是你放出的烟幕弹,你借着韩森浩一个人行动的事掩护自己。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袭击我?在监狱里我们碰面不多,一直都是河水不犯井水的状态,你总不可能为了狱警就杀我,你到底是谁?”
  这些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其实我进入蜘蛛山来就是为了你,就是为了杀你。不过一直没合适的机会罢了。”阮山海道,“地震恰好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要亲手杀死你。”
  “我不认识你。”加藤浩不解,“你我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你不认识我,但我说一个名字,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了。”
  “谁?”
  “你还记得丸山吗?”
  “哈哈哈。”加藤浩想起了一段往事,露出残忍的笑容,“原来是他。那件事,我确实做得过分了点,你要为他报仇也不为过。不过你这人也太可怕了,我都在监狱里半死不活了,还不依不饶。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你是他的谁?”
  “我是他兄弟。”
  “我记得他没什么兄弟姐妹,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吧?”加藤浩又笑了起来,“就一个认的干亲,你有必要为这样一个‘大哥’做到这份上吗?我认的小弟可能够从街头排到街尾。”
  “就算你有那么多‘兄弟’,可现在你落难了,有一个人来看你吗?丸山死了很多年了,可我还是费尽千辛万苦来异国杀你,替他报仇。”
  “我开始有些羡慕丸山了。你是日本人,告诉我你的真名吧,现在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了。”
  “本田俊二。”
  “你的汉语实在太好了,一点口音都没有,我完全被你骗了。”加藤浩转向阿卡继续说道,“阿卡你还没死吧,怎么样,被人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阿卡已经很虚弱了,每过一秒,死神就离他更近一些。
  “砍得好!”阿卡道,“我只可惜他没能砍死你。”
  阿卡全然忘了狱警会和囚犯闹翻,加藤浩遇袭是导火索之一。而且为此,他们还一直误会了韩森浩。或许他没忘,因为加藤浩一开始就在欺骗狱警,他们本来就打算在合适的时机和狱警再度对立。
  “别欺负快死的人了,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休息够了,激烈的搏斗再度开始。胜负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分出,当他们扭打在一起经过阿卡时,垂死的阿卡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偷袭了加藤浩。
  当本田俊二(阮山海)和加藤浩再次停下时,生死已定,两人嘴唇发白,靠在墙上,不住地喘息。
  加藤浩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腹部,他一手紧紧捂着伤口,妄图止血,但效果不大。也许真有报应,他身上的伤口几乎和阿卡的一样。而阮山海半张脸已经烂了,他抱着斧头,大口喘气,腰上的伤口处正大股大股地向外涌血。
  他们都没有再动,因为没有意义,不出意外,他们的时间都只剩几分钟了。
  “阿卡的命怎么这么硬,还瞪着我。”加藤浩瞥了一眼阿卡,不满道。
  “你看清楚了,他已经死透了。”阮山海吃力地挪到阿卡身边,替他合上双眼,“他推完你之后就死了,我觉得那一下就是回光返照。”
  现在阿卡只是没闭上眼睛而已,某种程度上说,这又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家伙。
  加藤浩因为剧痛抖了一下,不由得苦笑:“为什么我总招惹这种和我不死不休的家伙。”
  “你运气不好。”阮山海对加藤浩说道,“我能问你些事情吗?”
  加藤浩满不在乎地说:“问吧,反正你我都快死了,把秘密藏到死也是件寂寞的事,接下来,我有问必答。”
  “皮耶尔究竟是怎么死的?”阮山海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么直接?”
  “你说你会回答的。”
  “好吧,皮耶尔可以说是我杀的。但也不是我。”加藤浩告诉了阮山海实情。
  塌方后,对加藤浩的决定产生怀疑的不单是张启东,加藤浩自己也从塌方中看出了不对劲,但他还是选择镇压了张启东,让他们继续挖掘,因为他别无选择。在废墟里,这种无奈一直伴随着他。
  塌方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困地底,需要获得狱警方的力量才能逃出生天。可之前他已经狠狠得罪过狱警了,就算狱警肯接纳囚犯,最后他也一定会被清算,所以他不可能直接去找狱警。
  这是他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另一方面,张启东他们再多失败几次,也会想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那时候,他们便会联手对抗他加藤浩。或许他们为了得到狱警的支持,就会将他捆起来送给狱警。想到这一点,加藤浩内心就不安起来,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经过深思熟虑,一个计划在加藤浩的脑海里渐渐生出雏形,他必须用巧妙的方法控制住其他囚犯,让他们不彻底倒向狱警。
  “我只能制造一桩命案,让其他人相信凶手隐藏在狱警之中。这样张启东、昆山他们就不会相信狱警了,我和他们也有了继续合作的基础。”
  “那无足迹密室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论你信不信,我能隔空杀人。”加藤浩说道。
  “别逗了,你拿着斧头,也才和我两败俱伤。”
  “斧头也比不上我杀皮耶尔时用的凶器。”加藤浩低垂眼睑,露出一些哀伤,“言语也是凶器。我害死了他,我劝杀了他。”
  看似复杂的东西往往有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只不过一个复杂的答案比简单的答案更让人信服。加藤浩就用一个复杂的解答哄骗了张启东他们。
  什么无足迹密室,皮耶尔自杀不就有了吗?
  “我没有办法,所有人都对我不满,若我不能控制住他们,他们就会把我撕碎。一开始,我们没对韩森浩说谎,皮耶尔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他后来的表现给了你们一个错误的印象,以为皮耶尔只是轻伤。我们不能逃出去,皮耶尔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他只有死路一条。于是……”
  于是,加藤浩就利用了皮耶尔对他的忠心……加藤浩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皮耶尔,让皮耶尔独自一人离开,自杀。
  两处致命伤只是为了隐藏皮耶尔腹部的重伤,用新伤口混淆旧伤口,不让其他人在验尸时发现问题,毕竟费力杀死一个将死之人太过可疑了,所以必须隐瞒皮耶尔重伤的情况。两把刀也是特地为皮耶尔准备的,只有一把刀的话,不方便皮耶尔刺自己第二刀。为防止意外产生,加藤浩给了他两把刀,让他能直接刺两个致命伤出来,而皮耶尔也不愧为硬汉,最后顺利完成了这个任务。
  阮山海对真相已经有了准备,他和五郎的推理也很接近真相,但亲耳听到加藤浩如何算计自己人,那种感觉还是完全不同的。
  “你真可怕。”
  “我再怎么可怕,也是这个下场。”加藤浩道,“人算不如天算,而且皮耶尔也是自愿的。像我们这样的幸存者也没有余力假清高。”
  “什么人算不如天算,你是罪有应得。”
  “哈哈,也许真的有因果报应呢。不过我现在信上帝或者皈依佛门也来不及了吧,地狱已经替我腾出位子了。”加藤浩自嘲道。
  “那韩森浩是你杀的吗?”
  “不是我。除了一开始,我们没有对韩森浩下过手。这个时候,我没有必要说谎。也可能是昆山或者张启东自作主张的,我并没有下命令让他们引韩森浩出来。韩森浩的死,问题应该出在你们那边。”
  的确,韩森浩是狱警中最仇视囚犯的人,他不太可能私下和囚犯见面。
  阮山海若有所悟,他从阿卡的尸体上摸出对讲机。这防水对讲机还能用,比电击棍靠谱多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干什么?”
  “要相信别人。”阮山海开始呼叫陈克明。
  “沙沙沙……喂,阿卡吗?你总算和我联系了,你那边怎么样了?”陈克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你怎么还没到?”
  “别提了,刚才的堰塞湖的决堤让监狱里面的通道又坍塌了,我正在清理出一条路来。”
  “别清理了,快走吧。”
  “你、你不是阿卡。”
  “我是阮山海。”
  “阿卡呢?”陈克明忙问道。
  “他已经死了。”
  陈克明已经猜到了这件事。
  “我也不会回来了,加藤浩也是。我们都快死了,别再赶来了,没有意义,早点从这个地方离开吧。对了,要小心……”
  “要小心什么,我没听清。”
  阮山海铆足劲,把对讲机往墙上丢去。
  “哗啦”一声,对讲机摔得四分五裂,落入水中彻底报废。
  陈克明不知道阿卡、阮山海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声巨响,然后对讲机就没了声音,只有沙沙声。
  “喂,喂!小心什么?”陈克明徒劳地追问道。
  阮山海没法回应陈克明了。
  加藤浩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切,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我想想,你是因为陈克明没有离你们而去,而出言提醒,但为什么只说一半?”
  “我是谁?”阮山海突然发问。
  “你是本田俊二。”加藤浩没多想,挑了最简单的一个答案。
  “不对,我是谁?我是罪犯,是囚犯。”阮山海解释道,“太帮着狱警是不是不太好。我出言提醒半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对我仁至义尽,我也对他仁至义尽。”
  两人不再言语,准备静静等死。就在此时,他们一直惧怕着的余震终于再度出现了,而且这次余震是最强烈的一次。阮山海觉得自己每个细胞都在随着余震颤抖,他的内脏就要顺着伤口跳到外面去。他们不像前几次那样惊恐,反而静下来感受这威力。
  加藤浩大笑起来:“这样的余震为什么不早点来,省得惹出这么多事,平白多了这么多麻烦。”加藤浩眼角泛着泪花,不知是不是笑出来的。
  余震后两分钟,阮山海和加藤浩所在的地方坍塌了,两人几乎同时离世。
  山椒鱼
  陈克明待在电梯井当中,看下面的水越来越深,上面的通道越来越大,它就快成型了。
  接到阿卡的消息后,陈克明就带着五郎离开电梯井,赶去救援。
  五郎建议他留下来,因为时间不等人。可他拒绝了,尽管那是对他来说最有利的做法。
  可是救援之路并不顺利,通道堵住了,他和五郎试图绕路,在废墟中转悠了好一会儿,直到陈克明收到了阿卡的第二条信息。五郎又建议他先回到电梯井,毕竟这次是阿卡亲口让他走的。
  陈克明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地震夺走了太多人的性命,内斗又让不少幸存者离他而去,他不想再放弃任何一个人了。他命令五郎和他一起搬开通道里的石头,尝试着开一条路出来。
  只清理了一小半,对讲机又响了,这次是阮山海的信息。
  一边的五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回不来了,他和陈克明也就不用泡在水里浪费时间了。
  陈克明还坚持了一会儿,他大概是要见到阿卡和阮山海的尸体才肯死心。
  然后余震发生了,这次的震动比前几次都要强,况且废墟遭受多次震动早就脆弱不堪,尤其是电梯井。五郎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于是,他放弃了劝说陈克明,一个人往电梯井跑。
  陈克明看着五郎离开的背影,权衡之后,他追上了五郎。
  “等等。”
  五郎没有停下来等陈克明的意思,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蜘蛛山监狱废墟中各处都在渐渐崩坏,他们狂奔而过,好几次与落石擦肩而过。
  五郎迫不及待,钻入了电梯井。
  这个时候钻入电梯井并不明智,也许下一秒电梯井就会崩塌,可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他们不赶在崩塌之前进到二楼,那他们就会被活活淹死。
  “等等,我先上去。”陈克明拉住了五郎,挤在五郎前,爬进了洞里。他仿佛不怕受伤,用最快的速度钻了过去。然后,五郎脸色古怪地跟在陈克明身后,也爬了进去。
  两人用血肉之躯撑开了最后一段路。
  这次余震大概持续了七分钟,在陈克明和五郎钻出电梯井后,上方就有一大块混凝土落下,堵住了通道。
  他们的运气不错。
  待余震平息之后,五郎立刻离开,去寻找出路了。而陈克明坐下来冷静思考阮山海未说完的话。
  不多时,陈克明听到了五郎的惨呼声。
  “为什么会这样?”他跌跌撞撞地回来了,像是失去了灵魂,“我们没能逃出去,呵呵,我们没能逃出去。”
  “怎么了?”
  五郎一指走廊:“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陈克明走出电梯厅,走到走廊里,前面就是塌方,堵住了他们的生路。
  陈克明感到全身无力,他的灵魂也被抽走了,绝望包裹住他的心脏,这里是另一条绝路。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俄罗斯套娃,我们被扣在了套娃里,钻出一层,外面还有一层。”五郎脸上满是绝望,眼泪在他眼里打转,他来回踱步,像是在找一个宣泄口,“我们逃不出去了,逃不出去了!死了,死了,我们死定了,不过是早晚罢了!”
  他头抵在墙上,开始用拳头敲击墙面,咚咚咚咚咚……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精神在崩溃的边缘。
  陈克明捡起一块石头,藏到背后,冷冷看着发狂的五郎。
  “放下吧,我都看到了。”五郎转过头,口角还留着涎水,“为什么不用电棍?”
  “还湿着。”陈克明简单地回答道。
  “你都知道了?”
  “刚才还不确定。”陈克明说道,“现在就能肯定了。是阮山海的话给了我提示。”
  五郎一笑,一拍脑门:“原来如此,虽然阮山海只说了‘小心’两字,但透露的信息却不少。毕竟其他人都死了,你需要小心的就只剩下我了。”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陈克明问,“此前你对我们一直没什么敌意,突然对我们下手只可能与你的记忆有关。”
  事情发展到现在,脉络已经足够清晰了。
  “就是那次余震。”五郎答道,“说实话,我现在也只是恢复了大部分记忆,一些重要的细节还是模糊不清的,比如名字。到现在为止,我能回忆起前天的晚饭,却记不起来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一般的囚犯没必要杀人。”
  “说来话长,我穿着囚犯服,一开始又和阮山海在一起。不光是你们,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囚犯。余震之中,记忆突然浮现,我才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不是这里的囚犯,也不是工作人员。”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大概算是个毒贩。”五郎道。
  “这个监狱里也有不少毒贩,可你是唯一一个会在这个时候杀人的。”
  五郎回答道:“大概因为我不是这里的囚犯吧。我只是利用监狱独特的环境制毒贩毒而已。”
  “你是混进监狱的?”陈克明反应过来,“典狱长和你们是一伙的?”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进来。”五郎说,“你们的典狱长将监狱分成数块区域,分别让不同的狱警管理,蜘蛛山监狱中的狱警一般不会涉足他人的辖区。典狱长就和他的党羽在隐蔽处建立了一座小工坊,五年前吧,监狱不是有个改造项目吗?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偷偷把设备安装进了监狱。工人都是囚犯,大概就七八个人。”
  陈克明根本没有想到蜘蛛山监狱里居然有个制毒窝点。
  “这个监狱应该已经足够赚钱了。”陈克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关于这点,我想没什么好疑惑的。”五郎道,“天底下没有人会觉得自己钱多。再者说了,监狱赚钱之处在于廉价的劳动力,可这个国家劳动力已经足够廉价了,收益有限。我记得有句话说,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有50%的利润,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就会使人敢犯任何罪行。而毒品的利润是几十倍,很少有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陈克明问,“阮山海说过你可能是日本人,为什么要远赴异国制毒?”
  “你这是两个问题。选择监狱是因为外面实在太危险了,同行斗争,警方也咬着我们不放。对于罪犯来说,监狱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想到监狱会是罪犯的大本营。我们的技师故意犯点罪,被判个三五年,押入蜘蛛山监狱,就能不受打扰地安心工作了。旁边的蜘蛛山里还能种植一些原料,而成品可以混入监狱工厂的货物里运出去。选择这个国家则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毒品大国,这里出产的毒品占据全亚洲近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走私航路相对成熟。换句话说,我的组织可以在这里制毒,然后运回日本销售。这样比我们从其他毒贩手里购买毒品要更加盈利。”
  “为什么不在你们国内?”
  “在国内容易被盯上。”
  “你们具体在生产什么?”
  五郎回答:“都有吧,主要是冰|毒,依靠着蜘蛛山的作物也有一些传统的毒品。”
  “真可怕。”
  “可怕吗?可这是赚钱的生意。”
  “有时候赚钱就等于可怕,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痛了。是时代选择了我们,因为有需求,所以才有我们。”五郎说道,“在我记忆里,我是为了扩大生产才到这里来的。毕竟我们的时代就快到了。”
  “你们的时代?”
  “高速发展的经济停滞了,无数泡沫在现实的骄阳下破碎。日本就像一个一路狂奔的青年,先前什么也不管,只要埋头跃进就可以了,突然,天黑了,脚下的路也消失了,他失去了方向。他的精力无处发泄,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发疯。毒品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毒品和烟酒没有不同,只是效果更好一点。高兴的时候会让你更高兴,伤心时会让你忘记悲伤,快乐起来。”
  可人会高兴是因为有值得高兴的事情,伤心也是因为有伤心事,单纯依赖药物获得快乐,于事无益,现实中高兴的事、伤心的事依然不变,而人则可能陷入虚假的快乐中无法自拔。这些都是五郎没有提到的。
  “也许你并不知道,很快日本就要成为毒品最好卖的国家了,这个市场是巨大的。”五郎道,“而且在日本走私和携带毒品还不会被判处死刑,这个国家太适合贩毒了。我来告诉你这个行业的历史。”
  “说到这点,你的记性居然就好了起来。”陈克明嘲讽道。
  “也许是因为日本人都比较敬业吧,和自己职业有关的东西都深深记在心里。”
  1893年,日本化学家长井长义首次利用麻黄碱合成了甲基苯|丙胺,也就是冰|毒。1936年,德国科学家迈耳发表论文,指出服用甲基苯|丙胺能消除疲劳、提高工作能力。
  此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引起社会各界,尤其是军方的关注。当时处于二战时期的德国、日本等国就将甲基苯|丙胺列为军需药品。日本在朝鲜等地建立制药工厂,大量生产甲基苯|丙胺。
  日本士兵称甲基苯|丙胺为“猫目锭”“突击锭”或“空击锭”。服用甲基苯|丙胺后,可以不知疲倦地持续战斗,甚至呈现疯狂的精神状态,因此它又被称作“觉醒剂”。但战争期间,甲基苯|丙胺主要在军队中作为军需品使用,在普通大众中使用并不多,人们还没意识到它的成瘾性。
  战后,悲观情绪在全民中蔓延,国民迫切希望寻求精神刺激,因此日本医药公司和军队中库存的冰|毒开始涌入市场,迅速在日本流行。
  到20世纪40年代末期,冰|毒在日本的滥用越来越普遍,逐渐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社会上甚至出现了“觉醒剂将毁灭日本”的预言。
  因此,1951年日本政府颁布了《觉醒剂取缔法》,把冰|毒的制造、贩卖、持有和使用定为犯罪。立法后,相关犯罪人数就开始持续减少,但从1970年开始,又再度回升。这和当时的经济有一定的关系,二战后日本经济先是快速复苏,然后高速增长,并一直持续到1970年,之后经济进入低速增长阶段。
  在此期间,日本也还有着其他毒品的影子。
  比如大|麻,在明治时期,大|麻就被当作治疗哮喘的药物广泛应用。战争时期,大|麻在日本也被大量栽培,用大|麻生产的很多产品都是日军的军需品。二战后,美国主导的日本法律对大|麻栽培进行了严格限制。但至今为止,日本大|麻的栽培、吸食都没能完全禁止。无论是过去还是现代,很多人都没有将大|麻当作毒品来对待,一些年轻人仅仅将其作为相对“特殊”的烟草。
  再比如有机溶剂,随着嬉皮士文化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流行,致幻剂的滥用也开始普遍,但在日本要想获得致幻剂非常困难,因此有机溶剂就成了致幻剂的替代品。1967年,有机溶剂最先在东京新宿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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