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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白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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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通讯中断了”。
这个平静也太短暂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了夜幕下的老病房楼——那里的灯果然都暗了。为了以防更大的恶性事件,余棠已经让任何人都不许出入那里了,而监视接收器的警察估计也只管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余棠,不会过问后面的事情。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和棠哥儿知道那两个人已经失踪了。
又过了十分钟,余棠的短信又一次来了。“院外无发现。”
——无发现?!那就是在院内?
我一下子就觉得有点发凉了——按理来说,警察的搜索强度是很高的,不会低于我们,而且我们干的事情只是守株待兔。
没有异常。我的手机没有接到任何的回复。
“应该不在院内……”我打电话过去。“你们外面再找找?”
“我们已经在找了。丘荻,你都安排了些什么人在医院内?”
“都是家属。”
“全都是?”
“啊?不……还有一个是我朋友。”
“没有陌生人混在里面?我怀疑那个施术人可能混在了那七十多个人里面了。”
我怔了怔,很快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所有的人里面,家属本该是最无嫌疑的,但是万一有人假冒家属呢?比如那些有的人家就来了一个家属的,他完全可能是假冒的。
不,就算是三个四个一起来的也不能掉以轻心,或许是对方找来打掩护的同谋。
自己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已经有人在施术了,说明我现在管的那三间屋子没有问题。所以我立刻坐电梯到了门诊顶楼的信息调控室,那里能发出门诊楼和急诊楼的全员广播。
调控室里是有人值班的,今晚值班的是平时经常来修电脑的那小青年,也认识我。
“替我现在开个广播,急事!”
他一看是我,又听是急事,就立马替我把旁边一个麦克风拧开了递过来,“看到绿灯亮了,直接说就行了。”
“门诊楼和急诊楼都听得到?”
“对,全听得到。”
然后我就见那绿灯亮了起来。
“七院内巡逻的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全门诊楼和急诊楼巡逻人员,请立刻和你身边的人交换巡逻房间,每十分钟交换一次,不可以和上一次交换的人交换!再重复一遍……”
我足足说了三遍,然后才挂上麦克风往回跑。这一次我坐电梯到了六楼,然后从六楼开始一层层往下跑——果然,人们都开始在更换房间了。
现在会出现什么异常吗?我握紧了手机——然而下一秒铃声就响了起来,是阿鹿的电话。
——急诊楼有问题!
电话里,阿鹿只说了一句话,“那人打伤了隔壁房间的人,已经逃出去了,我和几个人正在追!”
居然已经逃出去了,反应倒快!我的设想是一旦出事,所有的家属可以把那个人围住,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被他冲出去了。我再打电话给余棠,让警察截住从急诊楼出来的人。
同时我自己也带着一堆人冲出了门诊楼——门诊楼和急诊楼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的,当我跑出大门时,旁边大楼里正好也有一个灰衣男子冲了出来——应该就是他了!
我正要过去,他突然大吼了一声别过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等等?!枪?!
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那人可能掏出一堆魍魉魑魅甚至一条鱼仙人,但是我就没有想到这人会掏出一把枪来!可现在也看不出那到底是仿真枪还是真家伙。旁边的警察已经围了过来,那人直接转弯从北门老药房那边逃了——那里的警备最少!
不能让他逃了!
我追了上去,而身边有个人越过了我,跑得很快,转眼已经拉近了距离:是阿鹿!
快追上了!
两个人已经相差不到十米,眼看阿鹿就能扑住那个人;可就在这时候,灰衣男子突然掏出枪来直接向后面开了一枪——
枪响了。是真的枪响,不是什么模型枪。
随后,阿鹿就在我眼前整个人摔了下去,一动不动。

第55章 完败

那一刻,我几乎是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扑在他身前。
旁边的警察和家属纷纷跑过,脚步声,喊叫声,甚至枪声,尖叫声,响成一片……但是我都听不到,只能看到阿鹿躺在自己面前,眉头紧紧皱着,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右肺上叶,血染红了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了,我的手脚都在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会不会死?
我跪坐在那里,素日里自傲的那种冷静早已灰飞烟灭——我的发小躺在眼前,胸前中弹,呼吸微弱。这不是我想象中该出现的画面。我不该答应他出去吃饭,也不该嘴贱提出让他来帮忙——他是多好的人,哪怕让他陪着我跳火坑他都会跳!但我就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为了那些魍魉魑魅不会伤害他于是就将他牵扯了进来!
对,魍魉魑魅的确没有伤到他——最后伤到他的是一颗子弹,从手枪里,被一个人类扣下了扳机。
我疯了吗?我的智商哪去了?!
——这个世上能伤人的永远不是鬼,而是人!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和我妈妈解释,甚至和秋宫家的阿姨解释……不,我先要救他……枪伤,开放了,伤口开放了……不、不对,现在该……
自己的手不停地在颤——如果今天倒在我面前的是别人,我一定能很冷静地开始急救,但是现在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茫然地替他按着伤口。一个陌生人中枪倒地和一个熟悉的人中枪倒地对人的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现在只能先想最坏的可能性——如果阿鹿死了,我怎么办?
那我也只能也去死了。
急诊楼里的值班医生也过来了,让人把他抬上担架;我耳旁又开始响起枪声,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人想拉我起来,但是我已经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跟着阿鹿的担架进楼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老病房楼突然传来了巨响——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那:夜幕下,病房楼所有的窗户全部炸裂开,仿佛是一圈短暂的烟火。
什么东西在里面彻底爆发了。
阿鹿被放上推车,直接推入了抢救室;我感到有人用力拉了我一把,自己就被拽着向老病房楼那里跑——是余棠。他脸色很难看,满头都是汗。
“他们俩应该没事。”他说,“鱼仙人的气息消失了。”
“那个人呢?!那个开枪打伤了阿鹿的人呢?”我抓着他,人已经开始恍惚了,有些像是缺氧的感觉。“他逃了!我听见他开枪了!”
“丘荻,你冷静一点。”余棠拉开我的手,眼神中有些阴霾,“……他死了。自杀。”
我呆在那里,眼角看到自己手掌上的血——那都是阿鹿的血。就这么死了?三十个病人失踪,我们四个险些也死在里面,现在阿鹿在抢救室生死未卜——这个人就这样一死了之?
那么昆麒麟和猫呢?他们俩是不是没事了?我望向了老病房楼。门口的玻璃也碎了,正有两个人慢慢从里头出来——是那两人!都没事!
这可能是今晚唯一的慰藉了。我见他们俩都一瘸一拐,就想过去看他们伤情。应该不是重伤,否则肯定打电话叫我们了,不会自己走出来。猫的情况好些,昆麒麟又挂了彩,特别凄惨。大家在一起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余棠突然喊了一声,“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
几个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过去——然后我们全都惊住了,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夜幕下,警方的照明灯打在病房楼的外墙上,将灰色的外墙照得雪白一片。就在这片白光上,一条巨大的黑色鱼影正缓缓游弋过病房外墙。
“……草。”旁边的昆麒麟骂了一声。
——这到底有多大?
老病房楼足足有十层楼高,而这条鱼影自下而上游动在外墙上,从地面开始向楼顶游去,尾鳍优美而纤长——它直接有大概十层楼的长度,几乎遮蔽住了照明灯的白光,让外墙变得一片漆黑。我们四个人呆呆地看着那里,没有人敢说话。
紧接着,我们听见一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怒吼——附近所有人同时感到脚下一震,旋即就见到了老病房楼的窗口里传来了明亮的火光——着火了!
“想一把火烧光吗……”余棠喃喃道,神色很纠结。“……我们错了,都被那个开枪的人引开了注意力……那个人只是个幌子罢了。”
这火势起的飞快,随着鱼影的尾鳍慢慢升高,它就一层楼一层楼地燃起。我注视着这个地方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宛如一根巨大的火烛,照亮了整个黑夜。只是这个时候,我似乎看到四楼的窗口有个人影。
——那是个小孩子的身影,火光在他的背后肆虐,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灼热一样。
“那里有个孩子!”我说。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而且不止我们四个,旁边许多围观的人与警察都见到了,四楼的窗口站着一个小孩子!
但是下一秒,孩子的身影转身跃入四楼的火海中,顷刻不见了。
时间太短,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可这一次很特殊,因为看到他的不止我们四个,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孩子是真的!
“输了。”余棠叹了一口气。“幌子死了,病房也被烧了,他在里面曾经布下的所有阵法痕迹都消失了……结束了。”
结束了?开什么玩笑!三十个病人的仇算谁的,阿鹿的仇算谁的?我瞪着四楼的窗口,简直要一口血吐出来。
“难道不能让余三少用天眼看吗?”我问。
余棠摇头,告诉我七院附近有屏障,类似于上次仓库那里的猫尸坑,但是要精妙强悍多了。猫尸坑这种屏障很简单就能看穿,比如仓库内有巨大的灵波起伏时就会被三少看到。但七院附近的屏障完全不一样,里面哪怕翻江倒海,外面是一点感觉都察不出的。
我说,“这要怎么甘心?!”
“不甘心也没办法,这一盘他赢了,而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消防车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和余棠的声音混在了一起。“可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个人已经疯了,彻底无视界内的戒律。而且他很清楚七院有屏障,堂哥无法干涉这里的情况。”
“……那现在怎么办?”猫擦着脸上的血迹,神色有点憔悴,她很少这样。
余棠说,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
他拍拍我们的肩,转身穿过了我们,然后回到了警队中;每个人都神色憔悴,没有说话的心情。
————
那天晚上我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过了一夜。这一觉睡得不安稳,自己做了噩梦,不断有蒙着白布的推床从里面推出来,然后护士告诉我,人已经没了……我是带着一身冷汗醒来的,一个面熟的护士正在面前叫我。
我看她脸上带着些笑意,心里就踏实很多——人应该是没事了。
“子弹取出来了。差一点,再往旁边偏一点点就伤到动脉了。”她说。“丘荻,你朋友命挺硬的。”
我看着她,呆了半晌,唇边才勉强勾出一个干涸的笑意。
直到第三天早上阿鹿才确定脱离了生命危险,那颗子弹要是再偏一点点就是回天乏术。无论怎么说,这是倒霉中的唯一一点幸运了。期间有一个秋宫家的律师来找我询问情况,因为阿鹿现在是日本籍,在警方办案过程中被嫌犯枪击受伤会牵扯到很多法律问题。他清醒过来是第四天的事情了,年轻、体质好,所以恢复得也快。
老病房楼彻底报废,医院具体损失了多少个六位数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够呛。这件事情牵扯很大,从警方到院方全都被问责了,院长是在一周后引咎辞职的。只是那三十个病人就此人间蒸发,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而至于火灾前出现的那条如鲸鱼般大小的鱼仙人、以及四楼窗口的孩子,或许永远都是个谜题了。
我父母匆忙从哈尔滨赶回上海,那个时候阿鹿已经能起来走动了;但尽管有心理准备,二老狂风暴雨一样的责备还是差点让我被口水淹死。可是比起这些,医院里的事情更加繁琐——老病房楼报废了,大批医护等于处于待命状态。有一部分被医院派去旁边社区医院工作了,我妈就希望我从七院辞职,索性一辈子当个社区医院的小医生,平平安安无事最好。
我都快升主治了,现在辞职不是自己作死吗——辞职肯定是不会的,但是升职或许会延后。七院现在刚换了院长,还处于一个修生养息的状态,我的升职可能要延后半年。
院长就是原先年轻的副院长,叫做裴通明,年纪不算大,但已经算是脑外科圣手了。他的这个年纪能做到院长很少有,而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
裴通明决定将老病房楼里的那些科室病房挪到正在建设的三号病房楼。三号病房楼是一套子母楼,母楼基本完工了,子楼还在装修,大概三个月后完工。原来这个新病房楼是用做VIP病房的,只是特殊情况下索性全部改为普通病房,先应付过这一阵再说。
老病房楼是一号病房楼,已经被烧了,现在剩下二号楼和三号楼用作病房,外科病房也能重新开始上班。

第56章 探病

老病房楼的事情等于后患无穷。警察仍然在展开调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可我这边已经算安分太平了些——阿鹿没大问题了,前几天转去了一所私立医院疗养;余棠回了北京,用余家的力量继续调查这件事情。昆门道观那边我问下来情况还算好,昆麒麟也康复了。
人经历过巨大的****后往往会发生一些心境上的变化,我从前没有怕过黑,可是从那事情之后就开始开灯睡觉,让我妈担心了好几天。值夜班的时候也总爱待在办公室过夜,打开大灯,然后人睡在沙发上。
但就像是一个连锁反应一样,事件开始了,它就不可能停下。
一晃眼到了十一月。那天自己刚才出夜休,去值班室取包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坐了一个人,是昆麒麟。
虽然两个人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只是每逢这个人出现,我都要心慌一下。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
他晃了晃手里的交通卡。原来也是个喜欢拿硬卡撬锁的人……
“有点事想找你谈。今晚你没约人吃饭吧?”
他这样说话让我有点不习惯——因为自打认识以来这人从来无组织无纪律说走就走说干就干,想一茬是一茬,他如果今天说“走,咱们去哪里哪里打鬼”我倒反而觉得没那么诡异了——谈话?我和他能谈什么?未来职业规划?
“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有些事情想问你。可以的话,今晚回昆门道观,我做饭。”
反正今晚自己也没什么事情,答应就答应了吧。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来吃饭了,然后就跟着昆麒麟去了停车场,那辆黑色的SUV在一堆小轿车里面十分显眼。
去昆门道观的路上,我们还拐去了一次菜市场,他让我在车里等,说完就下车了;过一会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
“这几个人吃的啊?”
“就两个人。昆鸣在学校,猫出去看电影了。”
“啊?她和谁去看电影?”我记得猫在这没朋友没亲人,看电影这种活动一般都是组队啊。
昆麒麟摇头,“不知道。”
他和猫的关系应该算不上好,只是那个妹子实在是没地方住了才会收留下来。说起来也没问这人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有的话那多尴尬啊。
很快车就停在了道观门口。这地方没大变化,还是很安静怡人。我和他走过枉死门的时候,旁边那人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这扇门叫做枉死门吗。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个门匾的名字让人挺不舒服的,总有点阴阳关的感觉。
“传闻昆门鼎盛的时候,那些枉死的魂灵就会穿过此门,来求昆门历代仲裁人为它们平冤昭雪。”他伸出手去——这个人的个子很高,能够直接碰到月洞门上面的边沿。“……我从小是作为下一任仲裁人被教育的……很多时候,自己都在想,也许有一年有一天,我会和师父一样立在大殿外,看枉死门外魂灵往来,以一人之力裁断阴阳生死。”
然而现在,这扇门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那么清静,听不到任何鬼魂哭诉。
大殿的门已经关上了,我们绕过它,直接到了殿后住人的地方。他领我到的地方似乎类似于食堂,还挺大的,屋子里有两排长桌。食堂后面就是厨房,他先进去择菜了,让我在外面看会电视。现在这时间只有晚间新闻,我开大了些音量,一边和厨房里的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他问,我房间里那剪报本是不是给你拿了?
我说那还不是为了找你才拿的吗。抽空我给你快递过来就行。话说你在里面搜罗我的资料干什么?
厨房里头安静了一会。过了片刻,我听见昆麒麟说,查余三少的事情时顺带查到你的。
这也太能查了……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别拿哥的话当耳旁风,做男人不能那么心小。
他应了一声,估计也不想说那个了。厨房里锅碗瓢盆声听着特别有生活气息,也不知道这人做饭味道怎么样。电视里正在说今晚的体育节目,说到一半,突然开始插播一条寻人启事。
——他刚好从厨房端着盘凉拌海蜇出来,我还回过身去接菜盘子,就听见电视里正在插播,七院有一名病人失踪,因为这个病人有心理问题,所以家属希望能尽快找到。
屏幕上的照片是一个青年,看样子大概在二十七岁上下。我们俩听见是七院出事都愣了一下,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
————
等晚上吃完了饭,我和昆麒麟一起去那家私立医院看了阿鹿,不过他病房是空着的。这种私立医院的服务都很好,出入都会有护士盯着。前台的护士告诉我们,秋宫鹿刚才出去了。
“那在他病房里等吧。”我推开病房门,把东西都放椅子上,“反正总会回来的。”
阿鹿的病房可以说非常整齐,近乎于一丝不苟,床都是铺好的。他的输液架上还挂着一袋没冲的点滴,看了看,都是些补血药。
病人上街遛弯的事情果然在哪个医院都有,我估计他是去外头买点吃的,过一会就会回来。病房里的设施很好,这样的私立医院不管是设备还是服务都会比七院高个档次,当然费用也较高。我们坐沙发上等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病房门就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我们都以为是阿鹿回来了,正要起身就叫他,结果就看到门前站着的那个人大概四五十岁年纪,黑外套,白灰格子衬衫,戴着眼镜,文绉绉的样子。
这个男的我肯定认得,但就一下子喊不出名字,只能一直盯着他。他也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有相同的尴尬。
“啊……那个,请问你是……?”到底对方年纪比较大,还是我开口比较好;他冲我笑笑,很温和的气质,说他姓裴。
裴……裴……
我琢磨着这个姓,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亮起来——裴……裴通明?!
——这人是七院的新任院长啊?!
病房里气氛一下子尴尬得要死——不管怎么说人家可算是我现在的顶头上司,居然见了面都没认出来!
这也不能怪我——我就是那种典型读读书升升职的,从来没有去搞过和领导的关系,裴通明以前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副院长,这个人很低调,精力大多扔学术上面了,他当了院长之后也没烧三把火,就是很平静地过渡过去,拉了几个科室主任开个院会,没有搞全院大演讲那一套。我到了七院之后见过他本人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至于照片那种东西你们也懂的,看照片和看真人完全不一样。
“你是外科的小丘吧?”他笑笑,把手上提的东西放在了床头柜,“那天还在新闻上看到你。没事吧?老病房楼那件事情挺多人受伤的。”
“没事没事!”我紧张得要死——不过看院长的样子像是没上心。“不好意思,之前都没怎么见过,所以一下子……”
“正常的。又不是明星,怎么会到哪人都认识?医院里不认识我的人还挺多的,以后该多到处串串门。”他从袋子里掏出两个橘子——那里面装的好像都是水果。“小丘你们拿去吃吧。”
“不,这怎么好意思。”我说,“院长怎么会来这?”
“你们又怎么会来这的?”
“来看望朋友。就是之前老病房楼那事,不是还发生了枪击吗,我朋友就是那时候受伤了。”
他点点头,“原来秋宫先生是你朋友啊。那真巧了,老病房楼里一批设备被烧了,刚好需要采购,他们公司的人告诉我他在中国,所以想和他谈一下……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现在在这,结果就遇到了小丘你们。”
原来是找阿鹿他们家买设备的。这巧合也太惊人了,居然能在这里撞上。
我正纠结该说些什么好,旁边的昆麒麟就接过了橘子,“最近不太平,刚才还看到新闻说医院又病人失踪。”
“哦,那个病人啊……”他显然也知道,坐在我们边上的沙发上剥了个橘子。“住挺久的。小伙子原来是个开地铁的,后来地铁出事了,他受了些刺激,就在康复科疗养,也说不出什么病……”
他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就又被打开了——这次真的是阿鹿回来了。这人穿着这个医院的青色病员服,就是有些像古装的深衣,单侧系带的那种,外面罩了件米色外套。看上去清减了些,不过精神不错,手里还提着个牛皮纸袋,上面印着东京布丁的LOGO——原来是嘴馋了出去买甜食的。
阿鹿没想到病房会那么多人,也挺意外的。
“你就是七院的裴院长吧?”他把布丁纸袋放下,对裴通明行了个礼。“初次见面,我是秋宫鹿。”
“啊,对对,之前打过电话的。”裴通明过去握住他的手,“没想到秋宫先生那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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