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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白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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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噩梦的话,就快点结束吧。
我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屋内四处都开始弥漫起越来越响的沙沙声,那股甜香也越来越浓,我的父母站在床的两边,温柔地握着我的手,唤着我的名字。
女蟹,无数的女蟹,正如鬼影般覆盖着这个房间的墙壁。
“睡吧,丘荻……”阿鹿立在床头,一下一下,轻轻地用手指划过我的面容。“让它们带你走……再醒来的时候,谁都不会和谁分开了……”
那很好啊。
他眼中映出我苍白的笑容,我们都在笑,就像是童年时候依靠着对方同读一本书,在同一段会心而笑。
带我走吧,停下这个噩梦。
我合上了眼。
下一秒,女蟹群泄而下,铺天盖地。
————
一只雪白的手骤然从黑暗中冲出,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白电。它抓住了我的手腕,皮肤上不断被蟹足划出血痕。
我怔怔地、怔怔地看着它。
————
“走了。”那只手向我伸来。黑色的外套,黑色的宽边帽,那个人的面容在阴影下显得模糊不清。巨大的鲜艳洞门下人来人往,阳光很刺眼,我眯着眼睛,想看清他的面容。
这只手很白,也很消瘦,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脉。偶尔晃过的光影中,我看到了他红色的眼眸。
兔子。我说。
他皱眉,“说什么呢。”
兔子呀。白色的身子和红色的眼睛。
我拉住了那只手,这只手很冷。
“你的手真热呀。”他说。“走了。”
走吧。
走吧……
我靠在了他的身上,缓缓滑落下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黑暗中乍然出现的那只雪白的手正用力抓着我,不让我坠落下去。
它已经满是血痕,血顺着手腕手指,染红了我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回去。大家都在找你。
兔子,你叫什么名字?
烦死了。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那真可惜呀……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的笑声,和两个孩子的笑声混杂在一起……想起来了啊,我想起来了……
那两个孩子,是我和阿鹿……
伴随着一阵剧痛,我几乎是活活被拧入了一个强烈的漩涡里,粉骨碎身。
我想松开那只手了。只要落下去整个人粉碎,就再也不会感到疼痛——可那只手死死拉着我,雪白的皮肤已经彻底被血染红,露出里面的血肉骨骼。同时,伴随着自己被漩涡卷入,那只手也被渐渐拉入了黑暗——手臂,肩膀,面容……
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
“——烦死了!”
我听见他大喊一声。
“给我回来!”
……那么生气啊……
我忍不住笑了。眼泪和笑声一起流了出来。
血红的手终于被蟹足彻底划断,随后而来的是一声尖利的猫叫。那叫声十分刺耳,而声响未止,蟹群竟开始消散。我在这片黑色的海中向上浮去,重新看到了光亮。那盏白灯的光线渐渐清晰,正在摇晃不定。
我仍然躺在病床上,双手被绑在两侧铁架上;而阿鹿和那两只人偶站在床边,他握着雷刀,刀已出鞘。
刀刃所对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站在门口,肩上伏着一只黑猫,转眼就化为黑烟消散了。
“猫……”
我想叫她,声音却微弱得吓人。猫没有理我,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阿鹿的动作。而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在缓缓淡去。
“暗中追查你那么久,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滑过。四周女蟹如潮水般退去,回到了黑暗之中。“雷刀——三少盯你足足有一年了……”
“一年?”他笑了声,拿着刀走向她。“一年了,才知道是我?”
那把刀淬亮,宛如火光。
“……不。”
有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刀刃,让阿鹿停住了步伐——那是顶着父亲面容的影君,而他口中的声音却不是父亲的,而是另一个人。
我听见余三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
“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你。而一年了,只有这一次,才将你逼得拔出了雷刀。”

第83章 告一段落

短暂的寂静中,阿鹿轻笑了一声。
“不愧是天眼,能干涉一切术法,操控影君的术法也不例外……原来如此……可是余椒,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影君面无表情,嘴部没有动作,却能发出声音。“你是说强行撕开屏障入主这个人偶的事情?”
“七院原本就有屏障,我也加设过一些……余椒,如果屏障恢复或者影君毁坏,你魂魄的一部分就永远留在这里了,魂魄残缺,你的本尊只会从此变成一个活死人。”他试着从影君手中拔出刀——铁器和瓷交错的声音十分尖利刺耳。而瓷破碎的轻响声间或响起,十分不祥。“而我……不能让你出去。”
话音落,刀刃已经完全从影君手中抽出;随着寒光再现,影君的五指随刀刃抽出而断落。我不知道这种完全的影君和其他影君有什么差别,但如果被斩落头颅也会化成灰烬才对。而雷刀挥起,眼看就要贴近影君的脖颈。就在这时,凄厉猫叫再次响起,同时,地面上突然覆盖上了一层微光,雷刀原来火亮的光芒霎时黯淡。
“……哎,已经被提前画上法阵了吗。”阿鹿的眼角落出了一些讶异,“究竟是什么时候……”
“盐水和酒精,等液体全部挥发后,就会成为盐绘制的法阵。”影君的左手直接握住了刀刃,已经黯淡的刀身似乎也失去了锐利。“大概在半个小时前,在你把他带到这里之前。这个法阵可以让雷刀失效三十秒,三十秒已经足够了……”
说完,它全身的关节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度缠住了阿鹿,接着再无声息。趁着阿鹿无法挣脱它的时候,猫打开了手中的蝴蝶刀,刺入了他的腹部。阿鹿闷哼一声,而刀还未抽出的时候,猫的手腕就被他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紧紧抓住。
“阿鹿,放开她!”我拼命挣扎。这种束缚用的带子里面包了很多海绵,一般并不难挣脱开,可是这个人绑得太紧了。“他们都已经来了,其他人也一定知道了你的事,你现在停止一切,说不定还能……”
“还能什么?”他终于挣脱开了影君,瓷器断裂的声音是那么清脆刺耳,我父亲的影君就这样如同断线木偶般瘫软在地。看这个样子,三少应该不再操控这个影君了。“丘荻,从我第一次动手开始,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猫被他架住,虽然腹部中刀,可并没有扎到要害,他的力气仍然比一个女孩子要大得多。就在这时我身边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是母亲的影君,正在解开束缚带。
“行了……”她的口中出现了三少的声音。“我不能……再滞留了。”
说完,这只影君也倒落在地。而我终于重获自由,可以去帮猫。阿鹿的眼神已经变得很冷很冷,再也没有任何的粉饰伪装——那是真正的杀意。
紧接着他拔出了腹中的刀,扳住了猫的下巴。就在这一秒,我几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就在我的眼前,蝴蝶刀的刀刃划过了少女白皙的脖颈,鲜红的血飚了出来——就如手术失误切到动脉时那样,血如喷泉一般直接喷上了天花板,屋内顿时充满了血腥气味。
她的眼神里还充满着惊异;阿鹿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她向前跌去,伤口和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猫扑在我怀里,黑发散了我一肩。
动脉被割断的出血量太大,我的衣服已经被染得血红。她大大睁着眼睛看着我,泪水和血一起涌出。阿鹿已经走出了门口,留下了重伤的猫——我却无法追上去。
“好的……别怕,好吗,别怕……”我替她按压着伤口,温热的血从指缝中涌出,那么热,近乎于烫。“我在这……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我曾经在哪里经历过?——不管怎么样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在她颈部用力按压着,同时思考该怎么叫急救。首先这里是哪?听他们的对话,我肯定在七院的某一处,希望不是地下病房——我抬起头,看向那扇打开的门,这扇门上满是裂痕,似乎有被人钉过的痕迹。而门上有一块斑驳的铁门牌:303。
……303病房?废楼的303病房?
情急之下我只能猜测是那里,然后伸手拿过了那个装着手机的密封袋。现在的我竟然十分冷静,或者说已经崩溃到了极致,没有任何事情还能打击到自己了。万幸妈妈的手机还能开机,我一边替猫用力按压着几个动脉处,一边拨了急诊科的主任的手机。万幸这也是我少数能背出的手机号,因为这个号码和家里的门牌号很像。
猫的意识越来越微弱。五分钟,只有五分钟。哪怕在按压的情况下,如果五分钟内急救队还不来,那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会来的。我相信。
如果没有这一点的执着,自己现在就会彻底崩溃。
我不断用这个微末的希望麻痹自己——我不能疯掉,猫还在这,她还有救,她一定会没事……我让自己满脑子都充斥着这个念头,不去想其他任何的事情。
……
再之后的事情,我几乎不想重复。
急救队和警察几乎是同步来的。当我看到猫被抬走的时候,最后的执念也终于结束,精神支就此撑到了尽头,眼前刹那昏黑,再也没有了任何意识……
————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七院内观室的病床上,两个警察在我的床边。白天,阳光很好。
自己的伤并不重,主要是车祸遗留下来的头面部伤口,脑部有些水肿,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警察已经开始在全市寻找父母,可毫无讯息,最后留作证据的只有那两个染血的手机,以及在他们散步途中的小巷中的血迹。
——那一天开始,我的世界近乎于天崩地裂。
后来,余棠调动关系,让人将那两个手机还给了我。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我的父母已经再也回不来了。警察走后,昆麒麟就每天都过来陪我,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坐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
他就在我身边自言自语,说着每天看到的事情,比如昆鸣学校里的事情,道观里的鱼塘,乐阳烧坏的锅子……而只有说到猫逐渐好转的伤情,才会让我的心情稍稍好转。
陆姐替我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姓叶,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这个人每天会来两个小时,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至于诊疗费,父亲的律师来找过我,将公司的股份和所有的存款及不动产都过渡到我的名下,在金钱上自己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我每月会划给他一笔钱,虽然没有接受心理辅导的意思,但其实自己是希望能听见有多一个人说话的。
我开始害怕一个人,幻听,幻视……可神奇的是,我并不害怕看见那些东西了。有时看到它们在黑暗中蜉蝣而过,模糊的形体上散发着微光,向自己断断续续地说着含糊的话语……我已经能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它们,没有丝毫惊慌。
而秋宫鹿就此失去的踪迹。事件已经通报了大使馆,罪名是涉嫌故意杀人以及绑架,然而这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猫在一周后情况稳定,然后回了北京,没有和我们道别。十二月份时,我回绝了赴日进修的机会,出租了家里的别墅给了一对外国夫妇,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站在了昆门道观前。就像是想挥别过去,让一切走向新的开始,我搬到了昆门道观的一间小房间中居住。
那天是圣诞节,上海难得落了一场厚重的初雪,马路上满是来往行人,彩灯闪烁。我没有打伞,背着两个包,和一个拉杆箱站在了道观门口。昆鸣和昆麒麟正拿着扫把在廊下扫除,见到我的身影时,都愣了愣,然后停下了手里的活。
我慢慢走向他们。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没有用手机,没有打开过电脑,没有走出过病房。再次见面,几乎恍若隔世。他们讶异的神色似乎在提醒我自己现在的憔悴与苍白——我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头发和胡子也都没有打理,扔到马路上就像个流浪汉。
接着,他们都跑了过来,然后一起拥住了我。
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和雪的冷香一起,将我包裹住。
将近一个月来,我终于哭了,靠在昆麒麟的肩头,哭得撕心裂肺。为了爸爸妈妈,或是为了我崩溃的世界。大雪盘旋而下,落满了我们身上。我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声音都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为止。今年的圣诞节格外盛大,仿佛全世界都抛却了烦恼,唯有我在失声痛哭。他抱着我,告诉我说:我会陪着你的。
这一刻起,我似乎才明白当这个人失去师父时、当乐阳失去叔叔时是什么感受——永远不可能放下永远不可能埋没,我的人生从此就有了一个烙印,不可能痊愈不可能消失,刻骨的剧痛时时刻提醒着我,报仇。
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报仇。
“陪我走下去……”一个多月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人说话,声音沙哑得可怕。“求求你,陪我走下去……”
我会的。他说。我发誓。
一切都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

(七院诡案录…第一部…完)
第二卷 昆门鬼
第84章 新的开始

叶月潭到达昆门道观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一点半,我坐在鲤鱼池旁边撕面包。
这个人是我的心理医生,据说是陆姐的老同学。他看到我穿着一件半旧掉毛的黑色羽绒服站在池子边,大概以为这个穿得和民工一样的千万富翁想要跳下去。
叶月潭看我不太有聊天的兴致,就走到三步开外也靠在白石栏杆上。冬天了,池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只在桥下有一个破口。他说,你心理阴影很深,心理治疗不能少,我还是会来的,好歹拿了工资……
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以为我和昆麒麟只是普通朋友,而我不去找新的房子,只是因为我知道这里最安全。
“昆先生呢?”他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昆麒麟。快年关了,全国的道观寺院都在大备战,昆门道观也一样,不过就是动静小了些罢了。“我有些话想告诉他。”
——我不太想让这个人和昆麒麟说话。上次他们谈完,昆麒麟差点被他吓死,以为我正处于精神分裂的边缘,恨不得把鲤鱼池罩起来以防某个清晨发现一具尸体漂浮在里面。
“昆麒麟出去买东西了,昆鸣的学校加课。我待会也要出去买东西……”
“啊,买什么?想买东西也是好兆头呀!”
“……蛋糕。我生日。”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父母去世后,公司的董事会恨不得我也跟着蒸发,以免干涉他们的利益,没有人会满心欢喜地来参加这场生日宴会。只要买个蛋糕弄个火锅搁在枉死门外,就算过过今年的生日了。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喝杯茶什么的。”我问。他说好,作为心理医生总是不会放过和病人相处的时间的。不过叶月潭还没看到过我的房间,估计看到了之后会受到不小的惊吓。
昆麒麟把他左手边的屋子给了我,屋子不大,收拾起来也很快,可是住进去的前几天总是在做噩梦。晚上我哭喊起来每次都惊动他和昆鸣,最后商量了一下,叫了个建筑队,把中间那堵墙打掉,变成一间大房间。道观里有那种展开式的屏风,就拉开放在当中,晚上离得很近,至少确定身边有一个活人,我睡得安心多了。
打开房门后,看到里面那种近乎于家徒四壁的样子,叶月潭果然很惊异,呃了半天说不出话。
“就是这了。”我说。“左边那张床是我的,右边的床是昆麒麟的,红茶喝吗?”
“你还是不敢一个人过夜吗?”
“没办法,过一段时间估计就好了。”
“不会好,如果你一直依赖昆先生,只会在最后形成一种单方面的共生关系。丘荻,你最好是能先和他保持距离,试着自己恢复。”
我给他煮茶。这套机器还是从德国带回来的,现在就随便搁在了乱七八糟的书桌上。我从家里带了些小电器过来,有个柠檬黄的扫地机器人,昆鸣和它挺合得来的,还起了个外号叫三黄。早上就搁大殿里,香客来上香,它就在后面吱吱乱窜,特别有错乱的时代感。
我们手里抱着杯热红茶,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我简直是强迫自己在和这个人说话,叶月潭鼓励我继续说下去,无论是多琐碎的事情都好。到后来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才开始根据谈话内容以及时间对我进行新的评估。
“总体来说是比以前好多了。”他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望向我。“今年你有年假吗?”
“老大给了我八天假。我现在几乎就是个挂职,大家都知道。”
“嗯,抽空去附近走走,比如苏杭啊,徐州啊盐城啊,春节人会很多的。”
这个倒是有计划——昆麒麟约好了,春节前大家一起去杭州看看乐阳。不过乐阳那边还没定,似乎说阳明道观那边过年时候太忙了,他会在节后来上海。
最近香客与日俱增,大殿里面出入的人没有断过,虽然不像其他道观人山人海,可也算是一年里难得的盛景了。我的窗口正好能望到大殿侧面香客出入,可每看到一家三口时自己就有种胃都要被绞起来的感觉,忍不住移开目光。
“茶不错。”他把红茶杯放到桌上,抱起大衣坐起身。“今天我就先走了,过年的七天来不了,如果有事的话打我手机。”
我送他出去。一直走到枉死门外,还没来得及道别,就看到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这人十七八岁背着一个单肩包,脸长得挺秀气的,就是带着股阴阴的味道。
叶月潭走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他立马装出一副纯良高中生的笑容,人畜无害地对他点点头。再转过头的时候又是那一副阴森森的模样,冲着我走了过来。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唐幼明说。“——昆麒麟呢?”
“出去了。”
“乐阳让我查到了之后就来上海见你们,他居然不在?”
“查什么啊?”
来者是客,况且这人目前有要命的把柄落在乐阳手里,算是我们这边的,我也没把人拒之门外,想带回去坐坐。不过唐幼明没那意思,随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晃了晃。
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好像是两根长钉子,黑色的。
“好歹是给我找到了……昆麒麟大概啥时候回来,有些事情要谈一下。”他把密封袋放了回去。有段时间不见,这小子也有点变化。“说完我还要飞回去,年关了,简直溜不出茅山来。哎不过昆门道观是怎么回事啊?刚才我进门时候看到一个扫地机器人逃出去了……”
“没事,三黄每天出去溜两圈就回来了,附近的人都知道。”
“三黄是啥……算了。我坐里面等,你们这有客房吗?”
“有啊。”
我掏出串破钥匙带他去了后面,然后随便挑了一间空弟子房打开,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里面的烟尘哗得涌了出来,地上还有两只死老鼠。
唐幼明脸色都不对了,扭头就走,说是准备去街对面的星巴克,等昆麒麟回来了再去叫他就行。
我也懒得招呼这熊孩子,他算是阿鹿的帮凶,不过自己现在没心力和他计较。唐幼明出门时候正巧又遇到三黄溜达回来,壳子上满是落叶。三黄后头还跟着昆麒麟,一看大家都在,就抱着手里的东西过来了。
“你回来啦。”我把三黄抱起来放回充电座上,它最高纪录曾经溜达到徐家汇,没被人抱掉真是奇迹。“话说你出去买什么了,那么久?”
昆麒麟把大衣脱了,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那东西像是个相框,反正长方形扁扁的。他搓着手就想去拿茶杯,被我吼去洗手。“待会说待会说……哎怎么不开空调?冷死特了外头……”
看唐幼明包成个粽子一样就知道,上海冬天是挺吓人的,那种刺骨的湿冷哪怕开了空调都没用。我把红外灯拧开了,屋子里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唐幼明将密封袋拿了出来,放在三人中间,“我先说吧。乐阳让我去查的,关于秋宫鹿的灵波问题……要让平静的灵波变得强烈几乎不可能,但是如果要让原本强烈的灵波变成一潭死水,这个还是做得到的。”
“这是啥……哎?你从哪弄来的?”昆麒麟凑近了看看,也没动手碰,就是皱着眉头。“这是太气钉啊。”
唐幼明点点头,告诉我们,太气钉这种东西就是专门用来将人的灵波压到最低的,对于寻常道士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可如果要修行某些秘术,或是隐蔽行踪,那这个钉子绝对是神器。“就算余椒用天眼看也是看不到秋宫鹿的样子的。”他说,“可以说,这个人只能用肉眼看到,用任何法阵任何法术都找不出,因为他根本没和它们处于一个频率上。现在要找他,除非他再次启动大型术法惊动天眼……可希望不大,就算他这样做了,余椒也不一定能再抓住他——你们都听说北京的消息了没?”
昆麒麟点头,说,就是那件事?好像余三少病了。
“说是病了,其实是被秋宫鹿的女蟹伤到了,短期内不知道能不能再用天眼。”有意无意地,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但也很可怕了。在七院有数层屏障的时候都能捕捉到气息,强行冲入屏障控制秋宫鹿的影君,能活着退出去已经是万幸……可惜,乐阳这次估计失算了,原本的意思大概是一石二鸟。”
我听得背后有点凉,又琢磨出一点不对劲——照这意思,乐阳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为什么不早些干涉?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早就抓到阿鹿了,我父母也不会死,猫也不会重伤。
或是知道我心里的翻江倒海,唐幼明喝了口茶,说,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伤感情了,你最好别听,我和昆麒麟谈就好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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