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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缚此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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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藏雪斜睨墨泽兰,一瞬间竟让人看出来神佛的无情相。
这个薛藏雪不对劲,墨泽兰踟蹰着不敢上前。
薛藏雪到底经历什么幻境,突然如此陌生?
他突然有些后悔。
刚才竟然起了玩心,想要看看薛藏雪吃瘪的样子,故意让薛藏雪进入了第二局音攻,然后看他傻傻地站在街边还想着如何在之后嘲笑他。
他后悔了。
“刚才,是你再叫我?”
终于,薛藏雪又回到了半阖着眼,不温不火的样子,刚才的一场纷乱就像是一场戏剧。
“嗯,你进入了多重幻境?”
“时间,过了多久?”薛藏雪并没有回答墨泽兰。
“一盏茶的时间。”
墨泽兰手中抹布一样拖着一个彪型大汉,虽然那大汉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但薛藏雪知道,他的身体内部肯定和冥谷深渊里的巨兽一样烧成了灰烬。
薛藏雪轻飘飘地扯动了嘴角,问:“你杀了他?”
墨泽兰道:“今夜发现他不对劲就跟了出来,本不想管闲事,却看到你进入幻境似乎要入魔,就没控制住力道。”
单良。
女妖案里正好是全老板的手下,无论是撺掇钱老板下毒,还是找几个酒客当音攻练习对象都非常方便。
有事没事往自己药铺跑,也是为了第一时间得知尸体的秘密是否被发现。
早在他扳弯秤杆的那天薛藏雪就起了疑心,顺便将他介绍给了墨泽兰,自己每日去朱雀楼喝酒就能一直监视着他。
后来知道墨泽兰的实力之后,薛藏雪认为墨泽兰可以看着他,就不怎么常去朱雀楼了。
谁知道,自己高估了墨泽兰管闲事的心,他并非什么都会管的。
“还有一个人呢?”薛藏雪问。
“他弹琴的时候出现了破绽,我只来得及抓住他。另一个藏的太好,估计轻功也是一流,让他跑了,”墨泽兰往城外一指表示很遗憾,“估计守城的人抓不住他。”
薛藏雪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片漆黑。
墨泽兰扔下单良,取出一把以前是五弦现在是无弦的琴,得意地晃了晃,道:“但我拿到了这个,可以让那个琴师辨认一下身份。”
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动辄断人家琴弦,墨泽兰不愧是能和自己愉快相处的人。
但,为什么他的影子一直在晃?
薛藏雪捂上眼睛,眼前尽是重影,不断晃动。
丹田传来熟悉的停顿,薛藏雪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你没事吧?”墨泽兰扔下单良,手急迫地伸向薛藏雪。
薛藏雪再次后退了一步,五指并拢,以一个柔韧的手势在空中微旋,“啪”地打在墨泽兰的手背,快得像是闪电,让墨泽兰立马收手,瞬间两人的距离拉开了。
墨泽兰怔怔看着他,神色莫辨。
薛藏雪手握成拳,又缓缓放松。
最终他慢慢闭上眼睛,悄悄扎了自己一针。再睁开眼后,他又是那个所向披靡的薛毒医。
“嗯,没事。”
扭头避过墨泽兰关切的眼神,薛藏雪走向薛素衣和白絮屏二人。
“鬼婴?”他问,一切如常。
薛素衣怀里抱着白絮屏跌坐在地,眼中泪光闪闪地点头,嘴唇嚅动却没发出声来,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无法言说的故事。
薛藏雪半蹲下,两根手指轻轻搭他手腕上,确认无事之后又搭在白絮屏手腕上。
“迦楠丹?你为她续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驰:两位好,请问你们觉得能和对方成为朋友,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呢?
墨泽兰:我们都很美。
薛藏雪:我们都喜欢断人琴弦。
乐师保护协会琴师分会:快快块,把这两人的名字都写到黑名单里。
第33章 陈年旧事
这是薛素衣第一次看到薛藏雪为烟花女子把脉,他突然回想起来之前药铺里发生的事情。
云珀跟着忙碌的薛医师转来转去,像一根小尾巴。
“薛医师,这次死的人是城主大人最得力的助手之一钱帮州,人称钱帮铸。乌云城的很多生意都是这位钱大人拉来的,商家都对他非常尊敬。他这一死,等于让乌云城的商人们少了一大笔客源。城主刚死,钱大人也死了,现在弗老大连上个茅厕都有人跟着,很可怜的。你就当帮帮忙好么,去看看尸体吧?只要这案子解开,我就拜你为。。。”
薛藏雪挥了挥手,绑住衣袖的玄色带子在空中颤抖了一下,就如同云珀突然吊起的心。
果然,他那一声“师”字还未出口就见薛素衣忍无可忍将一张膏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到了他嘴上。
“闭嘴。”
“哎哟!”刚准备出门采药的柏叔回头就看到这一幕,颇为心疼。
云珀眼中含泪。
“那是我配到一大半的清火贴,好贵的。”
柏叔恋恋不舍,深感惋惜地看了一眼那贴膏药。
不料这一次云珀并未像往常一样控诉这群老大不小的人居然欺负自己这个十八岁的小孩子,反而愤愤从袖口扯出一张纸,哗哗抖开,又迅速收起。
那速度,当真是拼了命的,快到薛素衣只看到一行墨迹。
但是薛藏雪看清楚了。
那是一张朱雀笺,他看得很清楚,上面写着:“麻烦伙计一名,以债抵债。”
薛藏雪暗骂一句,这个人还真是管闲事管的太宽了。
随后他撕开云珀的膏药,掀开帘子走到柜台边。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云珀看到突然吃瘪的薛医师,心中大呼舒坦,就知道薛医师在墨老板面前走不出一招就要投降。
恶人果然有恶人磨啊!
“鬼影!”
“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影,虚像均是幻觉。”薛藏雪眼神微动,手中动作却依然流畅,拿起柏叔算账的笔在指尖旋了几个花。
薛素衣立马知会,自然地拿起墨条磨墨。
云珀也跟去,心想这薛素衣真有些怪,随时都关注着他哥,有种他哥一离开视线就找不着了的的感觉,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恋兄癖?
“可我看到了一个小孩的影子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装神弄鬼。”薛素衣冷哼。
“你当时有听到什么吗?”薛藏雪问。
“说起来,仿佛有乐声!”云珀思索良久,仿佛灵光一闪。
薛藏雪嘴角噙笑,蘸墨落笔,行笔流畅,握笔的手指纤长有力,颇为潇洒地写了两行淋漓的字,与店招上的字一样,乍看逸气飞动,细观力透纸背,倒是跟他本人给人的印象非常相似。
随后拈起那张纸轻飘飘地向云珀甩了过去。
“钱大人这个事情,我姑且猜测一二。”
云珀挥开薛素衣挡住他视线的手,在纸落地前接住,定睛一看。
“留烟阁。”
“二十年旧案。”
他抬头望了一眼,薛藏雪眼神幽深,仿佛他再问一句就会把他嘴用针缝起来。
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解答出这个问题,惹人嫌的云捕快“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带起一阵小风,地上留下一块青幽幽的膏药。
“这捕快好麻烦。”薛素衣捡起那贴膏药扔到旁边的框里,“雪哥,二十年多前花井的事情我其实已经打听清楚了。”
“哪里来的消息?”
“扬。。。扬歌姑娘。”薛素衣似乎很不想说出这个名字。
“哦?扬歌姑娘呀,怪不得那么清楚。”薛藏雪挪喻道。
“二十六年前,乌云城发生了震惊一时的花井绑架案,二十个怀孕的女子陆续失踪。据说白絮屏也失踪了,大家都以为她被绑架了。结果第二日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说只是摔伤了腿,不再当舞姬,而且她也没有怀孕。”
“案子解决了么?”
“没有,包括蓝漠都没有找出始作俑者。”
“结合那晚我们看到的,我有一个推断。根据白絮屏自己的说法,时间倒推二十年,她应当是二十五岁左右。那时她还是有名的花魁。她跟沙罗一样有爱人也有了孩子,按理说会马上成亲。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被人关到了这里,同时还有一众跟她情况差不多的怀孕的女子。再后来她逃了出去,而其他人却死在了这里。”
“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猜白絮屏应该是有个仇家,但那个人并不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知道要找一个怀着孕的女人,这一点从后来白絮屏成为留烟阁老鸨却没有遭遇不测可以佐证。”
“你的意思是,那个仇家想杀一个怀孕的女人,所以逮了留烟阁,甚至花井里所有怀着孕的女子,全部杀死。而白絮屏恰好逃脱了?”
“她逃了出来,并拿掉了自己的孩子,重新回归花井。”
“可你怎么知道她有孩子?”
“还记得她那时说的话么?没来得及睁眼的孩儿,她说的是,我们的孩儿。”
“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留情地杀掉自己的孩子?雪哥,你厌恶这样的人?”薛素衣看着薛藏雪严肃的脸问道。
薛藏雪反问:“你怎知她是毫不留情?这里面存在被迫,存在无奈,我们这些外人没有资格去评论的。你为何这么想我?”
薛素衣一脸涨红道:“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雪哥从来不愿和西海女子有过多接触,或许是——”
薛藏雪了然。
柏舒也好,七娘也好,素衣也好,都是希望自己能找一个好的女孩成亲生子,可是到乌云城这么久自己根本不愿意接触女子,他们也是担心的。
“没有的事。我并不讨厌她们,相对的我觉得她们之间也有很好的女人。可爱如扬歌姑娘,可怜如沙罗,可敬如白絮屏,并不是传闻中那么令人避之不及的。这些妓坊女子啊,大多迫于生计,不然谁愿意进到那里边去?况且这么久以来,我们并没有接到太多关于需要堕胎的病人,那表示她们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也足够自爱。”
“嗯。”
“这次的事情是二十多年前的遗祸。其他的不用多管,这样已经足够。我希望你也不要因此对她们产生偏见,这里的女人都有各自的不容易,要学会体谅她们。”薛藏雪感叹道。
“可你从不去接触她们,每次路过花井都不愿多停留。”
“至于我,最初避免接触那些女人,是因为女人的感觉通常比较敏锐,我的小秘密很容易被人发现。而现在,我只是配合他们的传说,薛藏雪不近女色,怀疑他喜欢男人。这种猜想很有趣,药铺的生意也因此好起来不是么?”
“那白絮屏——”
“必要的时候,保护她,相信我,他值得你保护。”薛藏雪说。
“但已经救不了。”
薛素衣一身血迹坐在地上,哑着嗓子回道。
薛藏雪抚摸着他的头顶,道:“你已经做得很好。”
“絮萍夫人,我是薛半夏,你还有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告诉我你的秘密,”薛藏雪凑在白絮屏耳边,“你和沙罗,以及你们孩子的仇我帮你们报。”
白絮屏瞪大了眼睛,本想摇头,却对上了薛藏雪无比真挚的眼神,褐色的双眼一夜之间被染上人情味,悲悯而了然。只是与他对视一眼,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因为你能看到他有多么懂你。
她眨了眨眼睛。
薛藏雪露出了乌云城人都熟悉的温柔笑容,一根牛毛似的玄针从他袖口飞出,直射白絮屏的心脉。
白絮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深吸一口气,扣住薛藏雪的手。
“城主,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以为你让这个人保护我是知晓了那个秘密,原来你并不知道啊。”
白絮屏今夜精心描绘的妆面虽然已经被一道道血痕破坏,但薛藏雪依旧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当年的美貌如画。
“我知道你去过灵堂,但没有动过她们的灵位,所以我信你。若你帮我们报了仇,就烧了灵堂,我们会知道。”
“好。”薛藏雪点头。
“薛医师,你虽然谨慎却不够胆大,将来恐怕会吃亏。”
白絮屏朝着薛藏雪展露出一个笑容,眼光瞄过墨泽兰,最后看向了城主府,又道:“如果有一天你认定的人变成了你不认识的,相信你的直觉。”
薛藏雪一呆,只感觉白絮屏绷紧了全身肌肉,对着城主府开口唱道:“黄泉路远,妾等君来。”
薛藏雪从不知道普通人的声音能如此令人震撼,没有任何内力,只是和着血泪的柔婉唱腔,悲恸至极。
声音远远传开,在空气里荡开一圈又一圈,犹如啼血的杜鹃。
城主府内一片静默。
白絮屏口中被血沫充满,喉咙中“嚯嚯”有声。薛藏雪死死圈着她,不让她因为痛苦而挣扎。
最终她与城主府一样归于了死寂。
絮屏夫人死了。
花井里的传奇结束了。
她带着娴静的笑意,和二十多年前目送自己的相公离家一样笑着,没有铁血手腕,没有雷厉风行,就是个善良可亲的普通女人罢了。
“藏雪?”墨泽兰蹲在薛藏雪身边,拉开了他紧紧箍在白絮屏手腕上的手。
原来那一声,是薛藏雪将自己的内力渡入白絮屏体内,让她说完这一生最后的一句话。
“墨泽兰,”薛藏雪道,“帮我请弗老大来收尸。”
作者有话要说:
白絮屏:城主,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某驰:是需要乐师来弹个secret解开么?
薛藏雪:墨泽兰,帮我请弗老大来收尸。
某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开就不该来这里,不该开这个坑。。。
第34章 陈年旧事
白絮屏留了一手,她死前说给薛藏雪的话,少听一句都无法得到她的秘密。
还好,薛藏雪来过灵堂,也听见了她死时的每一句话。
灵位后面只藏了一本《鸢飞常考》,这是一本二十六年前在乌云城卖得很好的书,讲的是鸢飞塔的典故。
黑色书皮的线装书,和贡品一样端正地摆在沙罗的灵位之前。之前薛藏雪其实就已经看到过,可惜并没有在这本书上投注过多关注。
薛藏雪拎起书的一角,拍掉上面的积灰,小心翼翼翻阅着,因为书中劣质的纸张看起来一搓就会掉下几片来。
鸢飞塔,城主府。
如果胆子不够大,不敢去想城主府的猫腻,就没法洞悉其中奥秘么?
白絮屏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薛藏雪拿起了那本《鸢飞常考》,里面的内容跟他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只是添了一些鸢飞塔修缮期间的趣事,城主家的轶事之类。
这些旧事根本不需要问弗老大或是扬歌姑娘,乌云城的旧事还有谁比朱雀楼的老头们更了解?
又有谁比薛藏雪和老头们的关系还好?
薛藏雪用了大半夜的时间翻完了这本书,再结合白絮屏临死的只言片语以及云珀那边提供的消息,几乎完全洞悉了城主的秘密。
他按着自己的眉心,里面突突跳着。
果然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
二十六年前,白絮屏还是花井中的舞姬。
那时候花井才刚刚为外人所知,本地人更多是以打猎为生。
在进入花井不久后白絮屏就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一个猎人。猎人从不以她是舞姬为耻,反而十分爱妻子的曼妙舞姿,几乎逢人就说自己妻子跳舞时就像是仙子下凡,一定可以成为花魁。
时光荏苒,白絮屏真的成为了花井中炙手可热的花魁,可私下里她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不施粉黛,勤劳温婉。他的相公低调而平凡,如同每一个乌云城的小老百姓,不争是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人成亲多年,也没有人知道猎人那个跳舞很美的妻子就是誉满乌云城的花魁“云屏轻飞絮”。
那是一个冬日,白絮屏很高兴地告诉猎人她怀孕了,已经有四个月,据说还是一对双生子。
猎人兴冲冲出城,到城郊的浮丘山下打猎,希望能打到一些珍稀动物给白絮屏补补身体。
到这里,薛藏雪已经明晰,这个猎人这就是乌云城众口相传的鸢飞塔故事的主角。
可惜人是这个人,故事却被改的面目全非。
猎人的确遇到了大鸢,救下了一个昏睡孩子,也带回了自己家。
但当年并不是城主带着城主夫人巡城时发现了孩子,而是猎人主动将孩子的消息上报给衙门,城主直接到猎人家里来接的孩子。
城主来到猎人家之后,说这孩子是故人之子,对猎人百般赞赏,并邀请猎人夫妇去城主府做客。然而白絮屏怀孕在身,猎人便以妻子已经怀孕的理由让白絮屏留在了家里,独自抱着孩子赴宴。
第二日,城主宣布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亲自将猎人的故事告诉了城民,并说猎人拒绝了他的奖赏悄然离开。
城里一片欢腾,只有在人群中的白絮屏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自己的丈夫并没有回家。
她还没来得去衙门报案,更大的恐惧席卷了乌云城。
至今未破的绑架案发生了。
怀孕的女子接二连三失踪,仿佛是某个对孕妇有着仇视的变态出现在乌云城,但衙门一直没有找到疑犯。
有的丈夫们隔三差五就去乌云城衙门闹事,可是连捕快们的妻子也不见了,大家都是难兄难弟。
也有每日穿梭在乌云城试图找遍每一个角落,或者到附近城镇寻找的妻子的。
时间
按理说当白絮屏也失踪了,捕快们应该怀疑失踪的猎人就是疑犯。可惜鸢飞塔的故事太过于深刻,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猎人带着自己的妻子不爱虚名远走高飞了。
被无差别带走的白絮屏和所有孕妇以及孕妇的尸体都关在一起。
她知道,很快就轮到她了。
如果白絮屏就这么死在那一天,就不会有后来的絮屏夫人了。
她终究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
聪颖果决有韧性,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从女人们的口中问出了疑犯杀人的规律,分析出了自己的所处的位置,并策划出了如何逃出魔窟的计划。
她成功了,代价是砸断了一条腿,从铁锁链中挣脱。
从此她无法再跳舞,无法再当花魁。
白絮屏很清楚,这些孕妇被绑架到此一个个被杀死和自己的相公有关,跟城主府也有关系。
于是她狠心拿掉了自己的孩子,很快就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说自己摔断了腿,只字不提她曾经怀过孕的事情,知情人也被她一个个封口甚至除掉。
做完这一切,她要做的就是慢慢等待,查出自己丈夫的下落,以及城主的秘密。
皇天不负苦心人。
当无意中听到沙罗死后钱帮州的自言自语时,她了然了一切。
四年前,城主和少城主曾分别出过一次城,等这二人再回城之后,钱帮州就被城主驱逐了,并且再也没有见过城主。
一个月前,他被允许回乌云城,再见到城主时却发现城主似乎不是以前的城主了,明明脸是一样的脸,但骨架跟以前完全不同,手腕处还有猛兽咬过的痕迹。
那是自己的相公。
白絮屏非常肯定。
那就是她找了二十六年的相公。
手腕处的咬痕是当年和蜥蜴搏斗时留下的,还是她为他亲自包扎的伤口,伤口还没好就跟着城主离开。
当年她还非常奇怪,为什么城主非要在晚上招待自己的相公,后来她就明白了,只有在晚上,那些毒泷恶雾才会以最惬意的姿态出现,将淬好的毒刺进光明。
所以城主早就死了,死在四年前!
当钱帮州死后,白絮屏更加认定自己的推测。
这一晚,她正是要去城主府亲自辨别那个男人,她相信自己日日夜夜睁眼闭眼都在脑子里描绘的男人,她一定可以眼认出来。
她不想问他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找她,她只想问他,你过得可还好。
可惜她最终没能如愿,那个人始终没出现,她止步于城主府之外。
门内是她的相公,她嘶吼过,挣扎过,绝望过,他始终沉默着。
但她相信他,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相公心里一定还记挂着她,只是身不由己,只是出于无奈。
薛藏雪似乎懂了什么,连白絮屏所经历的幻境,莫过于当年的恩爱或者当年的分别,他也一并经历了一般。
但这种奇异的情绪,只出现了一阵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有的情绪不需要亲自体会,了解就够了。
薛藏雪翻来覆去看着几张卡在《鸢飞常考》中的小笺,白絮屏始终没有提到抓她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这么多年她依旧好好活着,凶手也仿佛不知道她是逃出来的那一个人,双方相安无事。
而犯罪现场实在沙罗家的地底下,距离留烟阁一墙之隔。很明显凶手对这一片地方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凶手和花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白絮屏逃脱是凶手放她一马,甚至于她再回来重掌留烟阁也有凶手的帮助。
这个人的身份很耐人寻味啊。
一边帮城主做着恶事,一边放走城主要坑杀的人。
薛藏雪脑中过滤了一遍花井中的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选。
如果白絮屏老实呆在留烟阁没有动作,其实是可以安稳一生的。但她打破了和那个人之间的约定,想去城主府。
那么那个人为了自己不暴露,肯定会在半路堵截白絮屏。
薛藏雪想起了白絮屏临死前的眼神。与其说她看向了墨泽兰,不如说她看向了墨泽兰手里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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