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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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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尹智娶芙婉只是出于当时救命之恩而许下的诺言,说起来二人相识的时间还不如筑子遥这个外人。平时虽是相敬如宾却并未从他二人身上看到任何情愫,既是如此,快刀斩乱麻想来也是最好的了。
简柯起身,轻轻拍去衣上杂叶,“明日,南宫御便会斩首示众,子遥可有何不舍?”
筑子遥心中咯噔一下,即便知道他不会出事却还是忍不住将心揪起,因为,他是南宫御,这便够了。
“今晚我想去见他一面,就当是告别罢,军师不会连我这点小小的期望都剥夺去?”
简柯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冷冷一笑:“别想做动作,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未必。”筑子遥淡然回应,只要他想走,区区一个地牢哪里困得住他,只是不明其意。
芙婉整整一日不曾见到尹智,便回来将军府,渐渐地由悲怆化作担心。
入夜前,寻到筑子遥府中。
听完芙婉的阐述后,筑子遥干咳几声,言:“婉儿姑娘有没有想过,你当真爱尹智?还是出于他那一句承诺而糊涂与之成亲?又或者在失去亲人之后对他寄予唯一依托?”
闻言,芙婉愣怔,目光又是黯然了几分。
这是她一直没有去想的,因为她不敢,害怕再次失去。
筑子遥稍有犹豫,但最终想来还是决心告诉她:“倘若,你在这世上还存在着一个骨肉相连的亲人,是否可以为此释然?”
芙婉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如此说来当今圣上岂不是我的亲舅舅?可是那又如何,他们岂会在乎我一个区区前太子庶女?”
宫廷之大,简柯不惜杀害自己的亲姑姑,即便是在得知还有个妹妹时激动了几分,可是事后却也并没有相认的意思,说到底他还是不会为此让这个妹妹有机会成为他复仇路上的绊脚石。倘若有一日芙婉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计划,想来他依旧不会放过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筑子遥默然,于简柯而言,骨肉亲情也不过如此,终究比不上他要篡取皇位的野心,而对芙婉来说,这份血肉之情也同样不过一份摆设。
她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自己托付终身的人罢了,她曾以为,那个人会是尹智。
与自己的哥哥抢男人,倘若换作平时筑子遥定然兴趣盎然,可如今发生在司命、朔逃身上却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来。
芙婉莞尔一笑,“打自那日见到筑公子后,我便明白他不会是那个守我一世之人。此番也不过圆了我的私心,他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筑公子,我看得出你与他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他既有牵挂,我定不会勉强。明日,我便会回怀税。”
筑子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愣是一口气堵在喉头噎住。
他本无需解释什么,筑子遥与尹智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但并非芙婉误解的那般。但是只要她不会成为尹智和简柯之间的障碍,误会一下也不是不可,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可以像芙婉这般豁然接受龙阳之癖的。
她抬眸的一刹那,筑子遥隐隐瞧见其额间桃花,微愣,不料她那命定之人竟会是木阮飞。不过想来也是,木阮飞关照了她数十年,即便当年是出于愧疚,可数十年的伪兄妹情发展成有情人倒也不会有过多难以理解。
筑子遥开怀一笑,“婉儿姑娘这般知书达理,想必不久便会寻到那个陪你一生之人。恕吾多言一句,姑娘莫要过度记挂于过去,其实这世上,也有人诚然待姑娘,无心却有情。”
朱唇稍扬,转而化作淡淡一笑,芙婉轻微颔首。
纳兰媛已死,芙婉将走,想来应该无人再会阻碍到尹智与简柯了罢,只要他们想。
夜色渐浓,筑子遥正欲而去,眸子却是忽而一闪,冷冷道了声:“不必藏了,是他让你看着我的?”
墙后悄然出现一个红色身影,花妙一面露愧色,始终不敢抬首看向筑子遥,轻语:“是军师命我前来为师父领路的。”
“你这一声‘师父’,怕是吾承担不起。”其实不然,各为其主,筑子遥并未埋怨花妙一的意思,只是他不愿为人所监视。
从始至终后者都低着头,筑子遥瞥了眼,淡淡:“走罢。”花妙一颔首,送至门前,筑子遥独自一人进了大牢。
腥气的空气中带着腐败的气味,依稀可以听到血滴下来的清脆声音,瞥眼间可见老鼠啃食着的模糊血肉。
幽暗的牢狱中,一盏油灯隐隐泛着微弱的光芒。
即便是在如此不堪的情境之下,也依旧遮挡不去他出尘不染的气质,重明鸟从南宫御肩头飞向筑子遥。
恍若一场隔世的梦境,正如一千年前那般,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相似,筑子遥轻轻一笑。
他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铁栅栏前,似有若无地一笑:“子遥可是想我了?”
筑子遥抬脚,径直穿过栅栏走到南宫御边上,“想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紫落都已经说了罢。”
南宫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是默认。
“你可知明日简柯便要将你处死。”筑子遥眸子一蹙,可见对方挑逗的神色微微释然,“莫非,他手中那是假的……”
南宫御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除了皇帝以外无人可以真正对他做什么,可眼下最糟糕的便是九幽不在,一份圣旨还不是一个玉玺的事情。
简柯可以在筑子遥面前肯定地说下南宫御明日处死,便足以证明他已经找到了玉玺。
只是昔日半妖为阻止简柯和纳兰媛的婚事偷走玉玺,那时九幽造过一块假玉玺,以九幽的能力,怕是这世上能分清玉玺真假的人当真不多。
“可是,无论他手中的玉玺是真是假,下边的人是不会管这些的,到了时候你照样得死不是吗?”
南宫御伸手一揽将筑子遥拥入自己怀中,轻言:“果然子遥还是在担心我。”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阵好闻的清香,令筑子遥忘记了来时的腐臭味。
届时,墙壁暗处走出一个人影,轻轻一咳:“你二人还要在本君面前抱到何时?”
筑子遥微怔,略显窘迫,可南宫御显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那人便随意在床榻上坐下,淡淡看着这二人。
耳根微红,筑子遥推开南宫御,愈加窘迫。
南宫御幽怨地瞥了眼榻上看戏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来本君来错时候了不是?”
筑子遥稍稍缓和,狐疑地看着九幽。
自是被那眼神看得不舒服,九幽轻轻一挑眉,“本君可是何人,区区几只魔兽还想让本君休养多少时候?”
分明那是看他伤得奄奄一息,如今却活蹦乱跳的,这般神速恢复,筑子遥不禁感慨。
其实不然,孰知一千年前九幽为半妖损耗了大半修为,如今还未复得昔日的二分之一。
不过当下时局,若他空有着一身修为怕是也无用了。
监狱的大门被打开,一袭红衣灼眼,残念身后几人压着简柯将之关于一间牢房中。
九幽从这边走到简柯面前,发缕又化作一头墨色,“没有想到?”
简柯面上微带憎恨:“你最好马上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知道朕为何只抓了你一人么?”
简柯依旧傲然:“本就是我一人之事。”
“女扮男装的花妙一,随在朕身边多年的高贤,你说,他们能够救得了你吗?”
简柯面色骤然一变,恨恨咬牙。
九幽斜眼看了下筑子遥,后者领会其意,道:“陛下,此等琐事便交由臣来处理罢。”
其前者颔首。
昏暗的监狱当中,倏尔只剩下了筑子遥与简柯二人。
简柯手脚带着锁链,一袭蓝裳微微溢出几丝猩红色的血迹。
隔着一扇栅栏铁门,简柯轻声对筑子遥道:“智儿在我府邸的西厢房,想来此刻已经醒了。”
不顾其言,筑子遥问:“倘若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你还会选择复仇么?”
简柯沉默。
筑子遥拔出剑劈开栅栏锁链和简柯身上的枷锁,淡淡一言:“芙婉有她的归宿,不会再与尹智有何瓜葛。出去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复仇之路,也可以从此与他归隐,远离世事。花将军、高公公和尹智三人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慎思,莫要悲剧重演。”
简柯茫然地看向筑子遥,“悲剧重演?”而其后者不语,暗道:一念之差,便决定了之后八世是苦是乐。
然,如紫落所言,天机不可泄露,筑子遥言尽至此,也只得放手一搏,只看在简柯心中究竟是尹智重要还是对过去的执念重要。
简柯捏着锁链的手紧了紧,终究释怀,恭然向筑子遥一拱手:“保重。”说罢用筑子遥的剑劈开窗上的栅栏,去了。
筑子遥望着简柯离开的背影,坦然一笑。
第23章 十年辅政约
次日,筑子遥以一根枯草便作简柯的模样被押上刑场,以叛乱之名斩首示众。
自此,尹家公子在成亲之日失踪再无去向。有人说是被仇家要去了小命,也有人说是和心爱之人私奔了,至于真正的下落……筑子遥轻笑不言。
宫苑中扶桑花烈焰,日光透过柱子的间隙,映照在凉亭对弈的两人身上。
一黑一白,很是养眼。
九幽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泽,轻轻落下一枚黑子,欣然大笑:“朕又赢了!”
南宫御不屑地饮下一口茶水,“还剩三年,吾定能胜你。”
“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九幽丝毫不留情面,果然换来的便是南宫御好一阵黑脸。
筑子遥站在清凉的榕树下,暗道了声九幽无耻,便被一道炽热的目光盯得后背发凉。
然则事实便是如此。
几日前筑子遥才是从二人口中得知,其实南宫御才是真正的纳兰止,而九幽不过是用着这个名头“招摇撞骗”罢了。
七年前,九幽寻到来凡间历劫的南宫御,也正是纳兰止,以侧面各种诱惑令其与之对弈,让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和魔族大王下棋,为此筑子遥也是暗暗鄙夷了九幽无数回。自然不出意料的是纳兰止输了,于是应下九幽禅让皇位并辅佐他政事十年,改名为南宫御,因二人极为相似的容貌,朝廷之中无人察觉。
筑子遥轻声嘟囔:“待日后容御归来,看你还如何嚣张。”
“即便换作容御,也是本君更胜一筹,他也就排个第二。”
筑子遥瞥了眼,畅然坦言:“分明你才是老二。”
闻言,九幽一气,不再去搭理此人。
而近日半妖被紫落带回了天庭,九幽整日无事可做便拖着南宫御天天下棋好寻些快感,毕竟日后待他回了天庭可就不好了。
这厮一眼便可看破南宫御心中所想,自然无论如何后者都是赢不了他的。
筑子遥本想回去天庭,却又不舍南宫御,再见之时,恐怕他也不会再记得自己了罢。
九幽这厮守不住秘密,早已将南宫御下凡渡情劫的事情告诉了筑子遥。
倘若要他看着南宫御与一个女子成亲,即便在晓得他二人无可能后却也觉着心头一阵酸楚,只幸运的是那女子至今还未曾出现过。
“简柯”被斩首示众后不久,太监高贤和将军花妙一纷纷失踪,亦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计划着卷土重来。但一切心思在魔君面前,都是这般渺小,筑子遥感慨,遇到九幽就已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这时,从常阳传来战报,道是驻守将军肖飞掀起叛乱,附近一带已经全部落入他的操控之中。
听闻此消息,筑子遥还是全然不信的一副模样,他与肖飞也曾并肩作战,他知道对方是个老实人,怎会做出叛乱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
“肖飞定然不会是主谋,莫非是高贤等人?本因简柯这个前太子后裔在,他们才有理由复仇,可是如今为首之人都退出了,他们几个外人又为何大费周章为纳兰晋报仇?莫不是还中意上了这个皇帝的位置?可不该,一个太监一个女儿家,他们也该晓得自己的身份。”筑子遥半抚摸着下颚,不解。
南宫御轻轻颔首,饮下一小口茶,待醇香在口中蔓延,细细品味,转而看向九幽,“重阳是个不错的日子,依臣来看不如就将婚日定在九月初九,陛下看是如何?”
九幽附和:“就依国师所言,筑将军可有何异议?”
这下可算是知道询问他的意思了,筑子遥黑着脸好一阵子,看面前这两个谈得津津乐道的男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俩要成亲。
筑子遥一咳,“眼下在讲正事呢,严肃点!”
“自古国师成亲便是大事,筑将军可有何异议?”
看他那副欠揍自己却又打不过的表情,筑子遥狠狠咬牙,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莫不是你还在意老头那套‘禁忌之恋’的说法?”墨黑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紫色的光泽,看得筑子遥心底发虚。
此话正是戳中了筑子遥心下最无奈的一处,神与仙之分生来便已注定了他二人的有缘无分不说,断袖之癖可谓禁忌的禁忌,是万万不容天庭接受的。
见到筑子遥低头不语,九幽便有所揣摩,冷然一笑:“那不过老头为维护六界治安编织出的一句危言耸听罢了。”
只当他是在玩笑,筑子遥依旧不语,他以为,天帝老头还不至于这般无聊,自己编造出来,并以此拆分了天下数对有情人。
如此的态度也是九幽意料之中,嘴角略带讽刺地一勾,“半妖的父亲其实是东原帝君,其母是一只猫妖,东原下凡历劫时与之相恋,事后回到天庭便没了记忆。暗中是老头派人灭了猫妖,却不料她还诞下一女,所以这便是为何半妖流落荒山不知其父母的缘由。”顿了顿,又道:“否则不然,你以为,半妖会有毁天灭地的本事?”
筑子遥听得愣怔,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突闻九幽冷哼一声:“老头总是这般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是天帝就该令六界臣服,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正是有你们这群神仙在无脑相信,他才可如此心安理得。”
“那你又是如何晓得这些事情的?”筑子遥狐疑。
另一边,南宫御虽听几人寥寥几句说过些关于他的事情却并未恢复任何容御的记忆,只觉得自己插不上话来,便自顾品茶。
“谁叫我是九幽,本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便是这世间唯一可以破他大话之人!”
筑子遥哑然,当真不想再与此人多说一句话。
骤然觉得当年天帝的选择是正确的,倘若留他在天庭几千年,那还了得?怕是这对父子早就打起来了罢,虽说容御也并未有多少令其省心,甚至这倒霉孩子为媳妇还害得自己老爹魂飞魄散了。
造孽,造孽!
生了这熊孩子,筑子遥可谓是为天帝老头感到默哀。
那么,想来此番半妖心甘情愿随紫落回天庭,亦是去认亲了罢。
南宫御淡然自若地饮茶,见二人越扯越远,不忘拉回道:“当务之急是先订下婚期,你们那些恩怨可以事后再谈。”说罢,同时挑逗了几下桌边的重明鸟。
九幽正欲张口,却被筑子遥硬生生抢了话过去,谓然:“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朝廷叛乱问题,我等愿以大局为重,婚期一事也该在处理完朝事以后。否则,于情于理都会有损陛下威名。国师,你说是与否?”
南宫御撇了撇嘴,别过头去。
“那便给你二人两个月时间去解决,婚期照定重阳不误。”
骤然筑子遥觉着头大,倏尔埋怨自己方才为何要多嘴。
届时,残念从外边进来,言:“高贤本名为张远,曾是纳兰晋身边最得力的太傅,也是纳兰晁的老师,纳兰晋死后一边四处寻找纳兰晁的下落,一边混入皇宫中成了陛下身边的太监,可谓是一片赤胆忠心。”
“不止。”筑子遥半眯起眸子,即便再是忠心耿耿之人也没必要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主子潜伏数十年,甚至不惜豁去性命,说起来未免太可笑,着实叫人难以信服。
残念点首,“张远与前太子妃年轻时曾有过一段匪浅的交情,也曾酒后乱性犯下错事,其实张远才是纳兰晁的生身父亲。”
如此反转确实一切都说得通了,筑子遥暗暗叹息:“简柯可知道这些事情?”
“不知。”
也是,他本就不是那种太在意名利地位之人,如此说来事前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被利用罢了,好是如今已经退隐江湖。
其实不然,残念面色复杂,筑子遥心下一个咯噔,“莫非……”
“简柯本想带着尹智从此疏远红尘世事归居山林,可途中遇人将尹智捉了去,只要简柯一日不登上皇位,尹智便一日不放,甚至随时会被杀死。”
狗急了还会跳墙,启料张远竟是直接对自己的“准儿媳”下手,筑子遥暗自咬牙,果真这趟红尘水没有那么好踏。
九幽浑然不将他们当作一回事,慵懒道:“那边情况如何?”
“张远以肖飞妻室挟持其交出常阳、杆州、安岩、鲜属四座城的兵权,并联合姜国、安塞有从多面围攻我汴的意思。”其主不忧,残念同样也不急,缓缓道来。
再者看向正逗趣重明鸟和专注于品茶的当朝国师大人,筑子遥扶额,他这边究竟都是一群什么人。
哦,他忘了,这儿可都不是人。
筑子遥托腮,道:“如今一位将军被抓,两位叛变,怕是又要臣出征了是否?”
九幽以一副“朕欣赏你有自知之明”的姿态点首回应,筑子遥明了,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此番就不用多大阵仗了,我去将尹智救出来便好,只要他无碍,简柯就无须受张远控制,如此没了领头人还看他一个小小太傅如何叛起来。”
“姜国留着终究也是个祸害,不如筑将军此番干脆直接去灭了罢。”
第24章 拜魁星之祸
筑子遥后脊一阵冷汗,这厮当真以为他是神仙就可以滥用仙术了?哪怕借他十万个胆也万不敢这般草率地下手灭国,筑子遥翻了个白眼,道:“姜国那边只需陛下一道和亲圣旨即可。”
闻言九幽脸色一变,略有醋意在面上,“我不会把半妖嫁过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筑子遥只觉好笑,“不是半妖,是芙婉。好说歹说她也是前太子的女儿,封个郡主的名号再顺理成章嫁去姜国和亲,想必木阮飞定然满意这门亲事,倘若他实在不答应,本君也有法子令其服服帖帖地娶人。”
“如此一来安塞没了姜国这座靠山,即便再是对朕不服也不敢有所动作。好,一切交给筑将军,此番便依你简装出征,朕在宫中待你凯旋归来举办婚事。”
言外之意便是将所有破事都甩到了筑子遥手中,而他则心安理得地继续做这逍遥皇帝。
南宫御突然起身,向着九幽谓然:“臣请愿,随筑将军一道前往。”
不待丝毫犹豫,其后者便是脱口而出:“准了。”
筑子遥无可奈何,暗道这俩怎就不是亲兄弟?
是以,这便组成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小的出征平乱军队——两个人。之后还是九幽看着于心不忍,勉为其难又加了个残念上去,成功组合成三人队伍。
也不像上一次那般张灯结彩,此番就连知道这次出征的人都不会超过五个,与其说是平乱,倒是“秘密救人”四字形容得更为贴切。
不过此番残念的突然加入令南宫御略有不满,如此一来便又减去了他们好些的二人时间。
分明三个人都可以用不寻常的法子去常阳,可是偏偏要用走的。有重明鸟在旁,总不得二人把他绑走罢,丢下亦不可,便只得耷拉着脑袋陪他一道走。
出发是午时,如今已到了黄昏,夜色渐浓,落脚点便是一个凌江小镇。
今夜的星空格外璀璨,一轮皎月似是被什么怪物啃去了大半,悬挂在天边。纷纷扰扰的街路上,一盏盏明灯次第亮起,华灯初上的景象,当真令人惊艳。
这般美景,好似几千年前他也曾见到过,筑子遥美眸微微扇动,看着南宫御,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
南宫御低眸亦看着他的眼睛,“子遥可知近日是什么日子?”
筑子遥惘然。
南宫御道:“是乞巧节。”
筑子遥恍然。
那一年的乞巧节,也是他陪伴在侧,可惜终究未能厮守。
残念亦是识趣,悄然离开。
一片乌烟浮过,将皎月彻底遮掩。
今夜街道上人很多,却抵不过当年,而大多都是孩童和老叟老翁,鲜少能够见到青年男女。
筑子遥听闻,这里有一个“拜魁星”的民俗在凡间流传。
“拜魁星”仪式亦在月光下举行,“七夕”这晚,天井里往往摆上“拜织女”、“拜魁星”二张香案,仕女聚会一堂,又被分为两个面面相对不同性别的小天地,非常热闹有趣。
霎时,眉间微蹙,突闻一道老妪呼喊声,道是家中出了人命。
筑子遥看向南宫御,对方作为一个凡人却比自己镇定得多,当真不愧是容御的转世,转而一想,筑子遥明了,“你早知这里有妖孽作怪,所以才故意徒步的是否?”
南宫御轻轻一笑,不答,只是抚过重明鸟柔顺的羽毛。
二人相对视一眼,朝着出事那家走去。
筑子遥倒是来兴致,他在天庭待了一千七百年从未听闻过有什么魁星,想来也是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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