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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粗和花孔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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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皆休的清冷,不把他逼到极致,你就永远看不到他真实的模样。
他在想,自己是就这么退上一步,保留好不容易才有的融洽关系?还是更进一步,让这个人再没有喘息的机会?
“从南柯回来之后,你是不是去过邰安门外一家私人心理诊所,你腿上的伤是不是也跟这些有关系?”
“你说什么?”酒精发酵起来,脑子率先发钝。花锦浩听清楚了,但没完全明白。
王达厉将烟从嘴里捻出来,揉进掌心。“那天从你家出来之后,我去查过你。你了解我的脾气,既然你不愿说清楚,那我只好自己动手。”
“查我?”花锦浩像是终于听懂,眼底一点点浮现出不敢置信,很快升级为夹带隐怒的防备,“你查我什么?”
“你放心,那家诊所很专业,他们并没有跟我透露有关你的任何信息。是我自己通过别的途径混进去的。实际上你在那里接受哪些治疗,我至今也并不清楚。但我在那里得不到更多信息,不代表我不能想别的办法得到。”
花锦浩听不下去了,那天之后他一直心头惴惴,但王达厉的表现一如往常,他便多少抱着事情就那么过去了的侥幸。但侥幸终归是侥幸,这混蛋竟然真的去查?
“王达厉,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做?”花锦浩打断王达厉迅速起身,差点把手中的水杯打翻,“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王达厉仰头看他,“我没以为自己是谁,我只是看不得你糟践自己。”
花锦浩起来得太急,头还有些眩晕。但这些都不及王达厉的话来得让他震动。他愤怒地看向王达厉,两人眼神一个接触他便明白了,有什么他不能控制的东西,已经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悄然发生。他的愤怒还没来得及结束,整个人就如同突然一下子掉进了幽深的冰窟,从里至外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意。
那种极有可能被人剥开伪装、看见皮肉底下血淋淋的不堪的想法,让他克制不住地想要发抖。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包括你进第一分堂之前的事,还有孙阁……”
“够了!”花锦浩颤声打断,气息深重,这个名字他好不容易才埋进坟墓,不想这人轻轻巧巧张嘴便吐露出来。乍一入耳,像是突然射过来一支夹裹着毒液的冷箭,猝不及防地钉进身体,不单只疼,还叫人彻骨冰凉。
“王达厉,我不明白这究竟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你离我远远的行吗?”
花锦浩说完,扯过椅背上的外套就准备离开。他觉得已经快要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了。酒精、愤怒,还有久远的阴暗回忆杂糅成一团阴郁的火球,烧得他呼吸滞涩,眩晕欲呕。
“那你捂了这么多年有用吗?除了人不人鬼不鬼地偷摸着在自己身上下狠手,你还有什么?”
花锦浩蹒跚一步,浑身都跟着一震,几乎承受不住这话背后尖锐而沉重力道。并不是没有想过糟糕的过往总有被人揭露的一天,也曾一次次地练习过要如何应对,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人眼前,一点防备也没有。恐惧和后怕如若有形,一跃占领了最有利的地形,狞笑着伸出利爪摄住自己的心神,只是一下便捏了个粉碎。
花锦浩眼眶发胀,喉咙酸涩。再不离开,他害怕自己马上就要丢脸地流下泪来。
见人一声不吭,埋着头不顾一切地就准备往外冲,王达厉赶紧追上两步,压下复杂恼怒的情绪轻声劝慰,“你喝了酒,我叫人送你……”
然而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花锦浩猛力拍了回来,“别碰我!”
手背上刺啦啦地一片火辣,王达厉性子也上来了。他快步上前扣住花锦浩的手臂,将明显已经有些错乱的人拖到跟前,“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为了那点狗屁倒灶的事你要躲一辈子啊?你记住,我碰你这种事你得慢慢适应,因为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
花锦浩睁着通红的双眼怒瞪着王达厉,积蓄眼底的泪珠再也滞留不住,悉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王达厉,你够了,真的够了!”
那泪水如有温度,一颗颗滚烫地砸进王达厉心底,甫一落下,仿佛能听到烫破皮肉的滋啦声响。
王达厉彻底懵了,他没想到这人的反应会这么大,纠结恼怒,哪样也比不过被眼泪灼伤的刺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残酷太不近人情了,这么做真的好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拉过来紧紧按进怀里。
怀中的人狂躁无比,两人一人抱着人不放,一人拼命想要挣脱,在屋子里无声对峙。但无论花锦浩如何挣扎,王达厉也没有放手的打算。他明白他是真的刺伤这人了,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放手。
挣扎无果,肩膀被人狠狠咬住,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肉,传来撕扯的疼痛。
“咬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是老子混蛋。”
怀里传来愤懑而压抑的哽咽,花锦浩嘴上下了死力气,仿佛恨不得将他咬个对穿。泪水混合着血气很快沾湿肩头。王达厉既不吭声也不躲避,盖在对方后颈上的手坚定而又温热,指腹抚慰般地不停地揉着那处凹陷的颈窝。
痛感逐渐麻木,混乱的心绪缠缠绕绕,全数化成绕指之柔,柔软得既酸又涩,一点点溶在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里。
总要有这个过程的,这个伤疤他不来揭,就会烂在那里,永远好不了。原谅他不能感同身受也无法循序渐进,就像所有的日子都只有切身过过的那个人才能明白一样。
“这么在意我知道?这是不是说明我跟随便哪只阿猫阿狗还是有点不一样?”良久,王达厉的嗓子终于磨砺出几分沙哑,末了还不忘苦涩地打趣,“没洗澡的,你不嫌脏啊?”
啃在肩膀上的力道终于松懈了一点,但人并没有抬起头来,仿佛余怒未消。
王达厉也不勉强,他珍惜这人窝在怀里的感觉的,即便只是宣泄愤怒,即便只是简单地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眼泪,他也不想撒手。
“今天这事儿我是办得挺混蛋的,但没办法,谁让我指望不上你呢?你可以生气,可以打我骂我讨厌我,老子都认。但你别折腾自己。真的,别再折腾自己了。有什么过不去的,老子陪你一起。”
这个时候什么言语都显得苍白,王达厉头一回恨自己嘴拙,他怕自己安慰不了这个人,怕自己表达不了一半的真心,更怕花锦浩就这么一头钻进死胡同里再不出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么多怕。这人的几滴眼泪,就一次性全给激发了。原来在乎一个人就是这样,真能让一个人低到尘埃里。
王达厉的话花锦浩一字不落地都有听进去。愤怒宣泄得差不多,丢脸至极的难堪就跟着蜂拥而上,越是痛恨这个遮掩脆弱的怀抱,就越是无法强令自己从中脱离。酒意借着这点劲头往头上窜,让他意识逐渐迷糊,脚下如踩云端,身体软绵绵提不上什么力气,意志力也薄弱得犹如纸糊。
他一边觉得自己应该要恨得牙痒痒,一边又自暴自弃地深深依附在这人怀里。心里后怕着,过往那些伪装的愤怒和骄傲,可能从今往后再也对这个人不起作用了,他可能也再没有底气理直气壮地重新伪装出新的面孔,虚虚实实地来应对这个人。
他该怎么办?就此妥协,还是尝试着相信一回?为什么这个人要把他逼到这个地步?惶惑不安的情绪搅得他无处安身,便愈发只能逃也似的躲在这人怀里,昏沉地抬不起头来。
就这么抱着抱着,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王达厉稍稍松开腕子,只看见一圈弯弯翘翘的睫毛跟压出印痕的半张脸。
睡着了?
王达厉又仔细看了两眼,花锦浩的脸上透着一层酒后的绯红。
原来这人醉后这么安静乖巧,让人心疼都心疼不来。王达厉伸出大拇指揩了一把对方还带着湿意的睫毛,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进了卧室。
沉睡的人一被放平,便自然而然地蜷起身体,睡着了似乎也是一副防备而小心的姿势。如果自己突然弄出点声响,这人是不是马上就会惊悚地醒来,露出脆弱而又惊惧的表情。又或者武装出尖牙利齿,毫不留情地反击回来?
王达厉蹲在床边,下巴搁在床沿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沉睡的人。
“对不起,不过下次不会了。”
40。
故事说来其实并不复杂。说起来无非就是一个弃卒保車、弃車保帅的故事。只不过那个时候,花锦浩还不姓花,花是他母亲的家姓。他是来到龙哥身边的时候,才改成现在这个名字。
二十多年前,花锦浩的父亲林正湉正式开始在国外拓展业务。不过三五年时间,成绩斐然。不单只自己业务顺风顺水地越做越大,在当地华人商会中也渐渐崭露头角。
随后的几年,林正湉的公司几乎没有悬念地进入了全盛时期,一时风光无两,着实令多数同行羡慕眼红。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林正湉除了明面上的业务,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收入来源。那就是替年轻时结交的好友傅玄在境外管理离岸账户,帮助转移灰色收入,小心翼翼地从事着非法的商务活动。
不得不说,林正湉有这方面的天赋,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被任何一方的相关机构查到过。两人合作紧密,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为了避免引起任何怀疑或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即便在商务上来往再怎么密切,在各自的家人和朋友面前都一致装作全无交集的样子。只除了双方家庭的一对后辈,竟然好巧不巧念了同一所学校,成了最好的朋友。
然而,成年人们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友谊从来就不稳固。林正湉可能到死也没想到,最后害得他一家家破人亡的,正是自己赖以发展事业的好友…………傅玄。
当年,傅玄在当时的L省乃至整个东南区都可以算得上是第一号的风云人物。这个人野心极大,手段也相当了得。传言傅氏黑白两面皆有涉足,当时尤其跟东南区的头号黑道人物孙阁来往甚密,手底下多是见不得光的生意。而风险的背后,则是巨大的利益回报。
然而好景不长。傅玄在L省风光了十多年,树大招风不说,又因为涉足不少非法生意,总有人盯他盯得很紧。而事实也证明,跟孙阁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十年前,在各方利益的扯皮下,傅玄的生意遭遇危机。傅玄满心以为这个时候能依赖一下孙阁,却发现这个平时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早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幅面孔。
孙阁不单只不帮上一把,甚至还趁机敲诈勒索。
直到这个时候,傅玄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一条背着他悄悄伸出利爪、探出獠牙的豺狼。
傅玄愤怒却又无计可施。那时他还不能与孙阁翻脸,因为他还需要依靠这个人帮自己稳定局势。两人怎么说也还是有利益关联,这个人即便贪得无厌,只要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就绝不可能对自己的求助视而不见。
钱没有了可以再挣,而人一旦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关键时刻,傅玄只得牺牲巨大的经济利益,暂时地依附于孙阁。
然而,危机发生了,就必须要解决。黑锅总要有人来背,不该出现的证据也总要及时消灭。
这些事情傅玄不好出面,自然就落到了孙阁头上。孙阁狠赚了一笔,于是,很是大方地替傅玄收了这个尾。
任劳任怨的林正湉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被两人一番设计,当成了填补枪口的炮灰。
在听到自家儿子失踪的消息后,即便明明知道国内会形势不好不是回去的时候,林正湉还是立即联络了正在欧洲音乐巡演的妻子,两人从不同的方向一同悄悄往国内赶。只是到了最后,心焦不已的两个人谁也没能真正走进自己的家门。
一起车祸,夺走了这对聚少离多的夫妇的生命。
林正湉拉着妻子的手,连最后的一点愧疚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永远又不甘地闭上了双眼。似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让他一头栽进孽火深渊的罪魁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接着,骇人的黑幕被人添油加醋、歪七扭八地掀上尘嚣。林正湉死则死矣,却挡不住他在一夕之间数罪加身,身败名裂,连带着整个家族跟着蒙羞,死无对证。
昔日的亲朋故友,一个个急着跟他们家洗脱干系,仿佛一旦不小心沾上一点,就会被吸进这个巨大的漩涡里,永无翻身之日。
没有人,也没有人敢去关心那个失踪的少年究竟在哪里,遭遇了什么,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但王达厉知道,他是在好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被好朋友的父亲设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给了孙阁。
孙阁其人,贪婪狠辣。年轻时也曾八面玲珑,机缘巧合入了东南区老大的眼,被认作义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不久后,东南区老大一直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便认祖归宗。威风惬意的孙阁一夕之间处境变得十分尴尬,甚至一度朝不保夕。为了留得一线生机,这人不惜自残身体,断绝留有子嗣的可能,只为表明自己无意于夺权之争,这才在夹缝里战战兢兢地生存下来。
这么一个隐忍狠绝之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走到最后自然毫无意外地成攻上位。然而他的心性却已在常年的压抑和畸病里滑向深渊。他自己不能人道,却偏好圈养各式各样漂亮的男孩女孩,用说氖侄握勰ニ牵此峭纯啵阋材艽又械玫浇馔选
花锦浩当年在那里遭遇了些什么王达厉不知道,但并非不能想象。
也好在,在那之后不久,孙阁就被下属反水刺死,到如今只怕连骨头都已烂透。至于傅玄,自然也是恶有恶报。几年后,他被人设计举报,死在了逃狱的路上。傅氏集团自然也跟着日薄西山,气数散尽。
龙哥那天对自己说:再怎么汹涌的仇恨,都有消散的一天。人只要活着,都该往前看。
但王达厉清楚,有的伤痛,并不会随着仇恨的消失而消散。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花锦浩明明入了第一分堂却还一心想走正道。当年林正湉但凡能少一点贪念,不接触傅玄,正正当当地做他自己的生意,又怎么会害得好好的一个家庭分崩离散。
在跟花锦浩谈论起不想让陈海昌入商会的时候,自己还在说花锦浩“嫉恶如仇。”
花锦浩是怎么回答自己的呢?他说“不是嫉恶如仇,只是最简单的自我保护。”
他还说,“商场上从来鱼龙混杂,尔虞我诈,利益驱使下,有些人甚至连最基本的从商原则都能放弃。而有的路一旦走了,注定不得善终。我坚决不跟这样的人来往,更不能容忍这样的人来碰触我的底线。”
原来这一切都是用血写出来的教训,可惜自己那时候不懂,还觉得花锦浩的想法天真,劝他不要死磕底线,跟自己过不去。
想来只怕在花锦浩的眼中,自己比起孙阁、傅玄之流,也高尚不到哪里去吧?
王达厉在床边坐了一夜,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以前的种种,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的症结竟在这一夜之间豁然开朗。他想如这个人的意,想让他活得轻松惬意有人疼有人爱。而那些所谓的偏见、争夺,又有哪一样能比得上这人的会心一笑?
这人想要什么,他王达厉并不是给不起!
41.
花锦浩是被热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才发现原来是太阳晒到了脸上。他难受地动了动,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摸才发现自己从上至下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他平常睡觉都习惯穿睡衣,这么“磊落”地就躺进被窝还是头一回。
接着,不熟悉的房子、被子、家具、摆设,一样一样接踵而来。
花锦浩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看着墙壁上贴着泛黄的球星海报,靠窗边的角落里还腾出来一块区域,吊着一直很明显被经年累月折磨过的粗布沙袋。他瞬间就明白这是哪里了。
他还在王达厉的家里。这间卧房不论哪里都透露出此人的气息,简单,凌乱,却也硬气。床上的被褥看着应该是新换上的,散发着洗涤剂的清香。
花锦浩从床头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换上,几分钟时间,足够他认真回忆。昨天晚上的事,虽不是每个细节都清楚,但大致也错不到哪里去。
所以说贪杯误事,换做平常,自己的反应绝不至于那么糟糕和丢人。最后是怎么着了,窝那人怀里睡着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不齿的事吗?
花锦浩脸上阴晴变化,连生气都忘了。满身都是无所适从的不自在。他在床边坐下,下不了决心走出这张门。习惯了十年的伪装一朝被人戳穿,就跟没穿衣服在大街上晃荡一样难堪。而且,他在意王达厉的眼光。
他怕这人讥笑,更怕这人同情,最怕他拿一种别样的态度,模糊不堪地对待。
然后除此之外,也轻松。背了多年的包袱被人一招戳穿,低沉压抑便像逃荒一般,从缺口呼啸着四散奔腾,霎时把他抽空。虽吊起了一颗心,却无可否认的轻松了。
只除了在面对王达厉时,自己不知道要摆个什么表情。昨天的表现太差劲了。
卧室门被人喀拉拧开。花锦浩如同受惊的麋鹿,张眼看向来人。
“欸,你起来啦?那正好,早饭我都买好了,赶紧收拾收拾过来吃。”王达厉说着将一兜子东西放下,“我让方铭扬从你办公室拿了套换洗衣物,洗漱的东西我也都买了新的,都给你搁这儿了。”
王达厉一晚没睡,精神却出奇地好。他在外头疯跑了一圈,平常用半个小时跑下来的路程,今天十五分钟就解决了问题。
也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今正躺在自个儿被窝里睡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事实也足够他心猿意马、鸡血不已。他在外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把自己拾掇干净,又把一柜子衣服扒拉得差不多,这才挑了件勉强比较满意的穿上。这会儿神清气爽的买了早餐和洗漱用品,带着点丑媳妇见公婆的羞赧和不安前来献殷勤。
王达厉风一般地来,又风一般地退了出去。透过门板隐约还能听到他在外头摆桌子张罗早饭。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花锦浩翻开那一兜子衣物和洗漱用品,牙刷毛巾浴巾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连牙膏须后水都是他常用的牌子。难为他这么个粗人竟将这些记得如此仔细。
“快坐吧,陈旭送球子去补习班了,就咱俩。”王达厉站在桌边,神情小心翼翼。
餐桌上堆得满满都是。花锦浩有点被震到,又想起昨天那一办公室的玫瑰,不明白这种乡下土豪风是不是这人的常态。
王达厉瞬间意会,不安地搓手,“是有点多,怕你吃不惯,所以清淡点的我都要了一份。”
狗腿小心到如此程度,花锦浩忽然意识到,在他害怕这人的眼光和看法时,对方也同样在担心他的情绪和反应。那样的小心翼翼和无微不至在这个平常大大咧咧气场强悍的黑社会头子身上,体现的只怕是自己从来也没注意过的在意吧?
这人在意自己。花锦浩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竟然是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境之下。
“我没你想的那么难伺候。”
“没事,我就爱你难伺候。”
两人一说一答,两句话就把气氛推到尴尬的顶点。
花锦浩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胀红。倒不是说这两句话有多暧昧,而是连带着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这话就又怪又无厘头,简直像参了什么可怕的化学试剂,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别别扭扭、黏黏糊糊,像是怎么摘都难摘开一样。
就是王达厉这么脸皮坚韧的也有点慌,痕迹明显且生硬地岔开话题,“这家的馄饨不错的,也清淡,是海鲜味儿的,你尝尝。还有,这个小笼包也不错……”
两人相对而坐,你不敢看我我不敢看你,默默无语却又心思混乱地吃早饭。饭后,王达厉自觉担任起司机送人上班。
“花总,王总,好早!今天一起啊?”才进前厅,就有人打招呼。表情比他们今天早上的气氛还要暧昧黏糊。
“嗯。”
“啊。”
“咳……”
两人把脸各朝一边,一致的面无表情。
然而等他们稍微走远,小姑娘们一个个捂嘴偷笑,眼放精光;男人们则挤眉弄眼,心有戚戚。
“两人肯定住一起了。”
“肯定是,瞧那害羞别扭的劲儿,新婚燕尔头一天哦。”
进了电梯,空间乍然缩小。那点怪异便成倍放大。王达厉手指在另一个手背上敲击,慢慢回过味来。他试着往花锦浩身边挪了挪,对方便跟着悄没声息地往旁边躲了躲。他再挪,对方便再躲。不高的楼层,硬是把人从电梯这头挤到了那头。
直到出电梯的时候,花锦浩头顶生烟,跟要摆脱什么催命鬼一般只差没跑起来,王达厉提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原地:这人没打算从此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喂,中午等你一块儿吃饭。”
一句话换来花锦浩更快的脚步还有拍上的办公室门。
花锦浩坐到办公椅里好一会儿心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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