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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爵·万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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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兰葙不是毒,只比毒更毒!
  焦兰葙又名“噬魂蛛”,是一种美丽妖类,他们平时栖居在山林之中,靠饮用露水为生,很少出现在市井。虽然喜欢吞噬生灵魂魄,但因为十分弱小,一般情况下是伤不了谁的。
  除了像归麒这种灵魄残缺的人,是焦兰葙最容易得手的猎物。
  就算归麒身体底子有损,亓官慕寒也没想对归麒用烈药,迫使归麒洗髓强身。有他在,归麒不需要有多强,他能护一生,就能护一世。
  但,现在这情况,即使他能将焦兰葙拿出来,不用药修复灵魄,归麒今后不死也半残。
  看来需想个办法早些将归麒的灵魄补全。
  天下的痛苦之事,无非有关灵魄为最。
  亓官慕寒将归麒放进水池中,他们现在位于醉梦楼的地下底层,云棹在门外把手,防止有人意外闯入。
  归麒还太小,坐在池子里会被水给淹没了。亓官慕寒只好在地下垫张凳子,顺便站在池边扶着归麒,不让他摔进池子里。
  池水有点烫人,但归麒一被放下去,冒出的阴寒之气很快将池水侵凉。
  亓官慕寒将一瓶翠玉瓶子里的药液全部倒入水池里,水面一点水波纹都没有激起。暗紫色的药液缓缓沉入池底,沉静了一呼一吸,药液迅速化开,池水被染成了淡紫色。
  平静的水面开始散发出袅袅云烟,散发出浓郁的药香。池水变得浓稠,翻涌着滚滚水泡,将归麒苍白如纸的皮肤汤地通红,好像要将归麒煮熟了一样。
  亓官慕寒毫不意外,坐在旁边守候……
  方才的梦境并未消失,归麒终于落到底,他脚下踩着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平面,没有路,没有山川,没有河流。
  除了那柄随他一同掉落下来的伞……
  归麒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兽纹,总感觉,这兽少了什么东西。
  正想着,归麒伸手去捡伞,突然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大风,刮得归麒迷了眼睛。等风停了,归麒理了理头发,心想奇怪,怎么梦里也会迷眼。
  再寻拿伞,却是不见了踪迹……
  归麒做着这个古怪离奇的梦,却是不知,在梦外,早已过了整整三日了。
  浸泡的药液已经换了两次,眼瞧见药液的颜色又淡得几乎没有颜色了。这紫色药液是为了巩固归麒的体魄经络的,现在城墙已经筑好。
  是时候了!
  亓官慕寒不着痕迹地抿紧唇,他拿出两粒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先喂归麒服下一粒,另外一粒被亓官慕寒捏碎,放进池里。药粉一融入池水,浅紫色的水立刻变成暗红色,并且沸腾得更加汹涌,竟然凭空流动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而漩涡的中心,就是归麒。
  就在此刻,亓官慕寒亲眼见证归麒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爬满,身上多出经络血脉鼓得快要爆裂!
  原本寄住着泪妖形成的朱砂痣,变得红艳夺目,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危险,正极力保护归麒。
  觉察泪妖的意图,亓官慕寒冷声阻止它:“泪妖,停手。”
  一个拇指大的半透明的女子轮廓,悄然浮现在归麒的眉心,“邪尊,您为何……”缥缈的声音缓缓飘荡出来,夹带着无可言说的悲伤与凄婉,这便是亓官慕寒口中所说的泪妖,本质上又是花妖。
  “回去。”
  缥缈的女声似乎在叹息:“是……”
  房里重归平静,归麒的意识被痛苦唤醒,他痛苦地敲打着脑袋,心里却冒出一股愤怒和质疑——为何害我?!
  一池的暗红色的药水从以归麒为中心的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被痛楚折磨的归麒并未发现池水的变化,也更不能看见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黑雾,加上他表情狰狞,看起来不寒而栗,称得上是地狱修罗。
  “啊!!!!”
  归麒再也无法忍受地咆哮,脖子上的青筋明显凸起,好像要把筋挣断!
  然而,痛苦并没有得以发泄,他的身体里似乎正在被无数把透明的刀子慢慢地划着,连骨头,连脑髓,都逃脱不了。他用力往池边上撞,急速地、毫不犹豫地用出所有的力气!
  一直注意着归麒情况的亓官慕寒及时拦住归麒,不过为了不反伤到归麒,亓官慕寒只是普通地用手去拦归麒撞向池壁的脑袋,以至于离池壁太近,真正撞上的是亓官慕寒的手。
  抑制住暴动的归麒,一直到药效全部吸收了,亓官慕寒这才将已经瘫软得没有一丝力量的归麒从水池中捞出。
  隐隐约约感到自己落入一个微暖的怀抱,鼻子尖充满他喜欢上的冷香,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却浑身都疼起来。归麒并没有看见,在他眼尾溢着生理性的小水珠时,他的冰山冷面师尊眉头微蹙,清冷的眸子里刻画着显眼的疼惜。
  亓官慕寒想:或许,这个小徒弟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仔仔细细将归麒擦干后,亓官慕寒用早备好的衣服将人裹好,然后不由分说地抱着归麒出去。
  云棹还老老实实守在门外,见二人出来,总算松了口气。邪尊这么喜欢小少主,小少主可是出不得什么事。
  看见云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亓官慕寒问:“可有何事?”
  “尊上,二爷传来消息,说有急事找您。关于妖的。”
  亓官慕寒动作轻柔地将归麒塞进铺好的软榻上,归麒的发在刚被拎出水时,就被亓官慕寒御气烘干了,捏好被子,亓官慕寒轻声说道:“看好归麒。”
  云棹一怔,回答:“是。”这是准备现在就去吗?
  难得的好眠。
  如果不是一睁眼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心情估计会因为这好睡眠而好得多。
  归麒动了动手,顷刻间被强烈的痛感席卷,以至苍白的小脸扭曲起来。偏偏归麒心里有股子拗劲儿,他真是非常厌恶这样虚弱无力的自己,归麒黑色的眸子一黯,深沉得不可探知。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这种静让他很不安。
  忽然,归麒一僵,苍白的小脸“唰”地变得通红,身上一丝不挂。
  平躺了一会儿,男人还没回来。
  归麒眼中闪过浓郁的戾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紧抿着唇,颤抖着双手艰涩地撑起上半身。
  或许是有事,所以才不在,可是心里就是很烦躁。
  明明男人对他很好,他也知道方才对方是在给他治病,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猜测。或许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给予人信任的本身,就是件难以做到的事。
  在他一番挣扎起身后,明明都累得喘气都困难,却连一滴汗都没出。归麒不禁自嘲这具残破的身体,估计已经开始从内里腐坏。
  就在归麒脚尖快到触碰到地上的时候,身体抖得太厉害,撑在榻边的手一滑,整个人便朝地上摔去!
  “啊……”归麒不禁轻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想护住脆弱的地方。
  意料的事故并没有发生,归麒睁大眼,愣愣地看着单膝跪地,以此稳稳接住他的人。还是昏迷之前的冷峻面容,寒冰一样的眸子,只是换了一身玄衣,增添了一分神秘,两分肃杀。
  “三日不准下床!”
  听到亓官慕寒与之前无异的冰冷低沉的声音,很明显在生气。
  为何?
  答案很明显了,因为他差点伤到自己。
  亓官慕寒将归麒塞回被子,归麒别扭地将脸埋在被子里,不去看男人,发隙隐约露出泛红的耳尖。
  这是害羞?
  亓官慕寒心里突然蹦跶出来这个念头,紧接着他伸手摸了摸小徒弟的耳朵。
  好烫!
  归麒从被子里钻出来,狠狠地瞪了亓官慕寒一眼,凶恶得像一匹露出獠牙的狼……崽儿……
  同时,归麒也发现了亓官慕寒左手上还拿着托盘。而他刚拍开的右上上是一大块刺目的青紫,淤血就凝固在那手背上的皮肤下,亓官慕寒的皮肤很白,像羊脂玉,对比之下十分骇人!
  “你……”
  对于归麒“凶恶”的眼神,亓官慕寒毫无不适,他淡定地伸出手继续捏了捏归麒的耳朵。
  在看到亓官慕寒的手后,归麒不敢在拍他的手,只能任师尊拿捏。
  “你是不是被蜘蛛咬过?”
  “你怎么知道?”归麒诧异:“是一只浅蓝色的蜘蛛,很小,肚子上又有点淡黄色的绒毛。”
  “果真如此。”亓官慕寒眸色微冷,“那是焦兰葙,俗名“噬魂蛛”,是一种栖居在山林之中,靠饮用露水为生的妖类,很少出现在市井。你怎会被它咬?”
  “刚到乱葬岗的时候,我不小心踩到它了。”
  “……”亓官慕寒也不知该说自家小徒弟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他一边投食一边给小徒弟科普,“方才的药丸是锁灵果的果液和花浆,与焦兰葙相克。一颗成果有眼球大小,淡紫色薄膜,内瓤雪白,一颗锁灵树三年打苞,但果子百年难出一粒。”
  归麒一抖,差点被刚进嘴的食物噎住。他不安地舔了舔嘴角,苍白的唇泛着水润的光,偷偷瞅了亓官慕寒一眼,见对方面不改色,他自己却有点无措,穷苦惯了的归麒有点肉疼。
  在很久之后,已经识得不少药、毒的归麒发现,即便是亓官慕寒做的一顿看似普通的药膳,里面的东西单拿出来都绝不会比那小小一粒锁灵果的种子差。于是在归麒不禁感叹师尊是真的对他很好的同时,也在悲愤师尊的败家!
  夜里,亓官慕寒刚上了榻,缩在被子里的小徒弟便有所感觉似的挪过来,十分霸道的挤进他怀里,活像个恶霸!
  亓官慕寒是不喜与别人接触的,就连医治病人,他也是能不碰到就绝对站得远远的。
  对于收下归麒,这件事本身就不可思议,而亓官慕寒主动靠近旁归麒,给归麒沐浴更衣、进厨亲手做羹汤、同榻而眠……
  这些在以前,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都发生在同一人身上。
  亓官慕寒拨了拨小徒弟的头发,那颗被发挡住的朱砂痣轻易显露出来,妖异美艳。
  功法到了一定阶段,夜里视物不是难事,何况亓官慕寒本身就不是常人,冷清的眸子里盛着毫无波动的冰水,水面依稀倒映出一张稚嫩偏瘦的小脸。
  这张脸的主人似乎梦到不愉悦的事了,满脸的愁容,眉毛也纠结在一块儿,似乎很难打开的样子。
  亓官慕寒伸手将小徒弟收进怀里,修长好看的手掌放在小徒弟消瘦的后背轻轻拍打着。
  怀中的身体很瘦,骨头隔人得很,感到熟睡的小徒弟无意识地在往他怀里钻,亓官慕寒无自觉地勾起嘴角,只是与人可以看见。
  旬日。
  归麒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没怎么清醒,当他埋着头用力蹭了蹭怀里柔韧温暖的东西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触感似乎有点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皙……
  “……”
  归麒眨了眨眼,抬头便对上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归麒有些心虚地转动着眼珠。
  一大清早起来,就看见自家高冷的师尊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亓官慕寒身前的衣襟大敞开,大半个身子露出来,而归麒的爪子还抱着亓官慕寒的腰上,连腿都搭在亓官慕寒的腿上!
  归麒有点羞涩的想钻进缝里去,不过亓官慕寒抱起来好舒服~
  想着想着,归麒的爪子又不安分地摸了摸,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亓官慕寒,半天才舍得开口说话,嗓子也有些沙哑:“你……”
  亓官慕寒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眉:“昨日我就想说了额,你叫我什么?”
  归麒被噎了一下,干巴巴地喊:“…师尊……”
  “嗯。”亓官慕寒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小徒弟乱糟糟地头发,又将遮挡着眼睛的头发拨开,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归麒的眉目,丝毫没有嫌弃徒弟糟糕的睡姿。“饿了?”
  归麒不适地眨了眨眼,有点痒,紧接着听到师尊的话,便自然道:“饿~”
  其实还好,他身体很糟,有时候会饿的很快,有时候一两天感觉不到饿,自己早已习惯了。
  “想吃什么?”知道徒弟饿了,亓官慕寒立马起身,动作迅速但也小心地注意不会磕碰到归麒,他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凌乱衣衫,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辣的不准。”
  归麒看着亓官慕寒穿衣,想也不想便道:“师尊做的都可以。”
  “嗯。”亓官慕寒沉吟片刻,拿出一瓶白玉药瓶放在归麒枕边,倒了一粒给归麒服下后便让归麒休息,剩下的让归麒随身带着。
  里面装的百草息灵,呈浅绿色,入口即化,是淡淡的清甜味。是亓官慕寒给归麒调理五脏六腑的灵药,也是之后归麒特定的糖豆之一。
  归麒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装百草息灵的玉瓶。
  玉瓶凉凉的,上面还雕刻着他不认识的花朵图案,很是精美、好看,让他不禁想起认识不久的便宜师傅。
  “呵~”
  想着想着,便傻笑出声,突然,归麒猛地摇摇头,将手中的玉瓶放在一边,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去一个缝隙也不留。
  躲在被子里的归麒揉吧揉吧没几两肉的小脸,心想:我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不就是对他好了点吗……不,是非常好……
  如果房间里有人,就会发现床上裹着一只大虫子,还在滚动。然后被子慢慢开了个缝隙,一只小手咻地伸出来,摸到枕边的玉瓶,又咻地缩进去……


第12章 女子是他
  三日。
  归麒现在可算是明白,在床上躺着度过三日是一件多痛苦的过程!
  到了第四日的清早,天色才渐渐泛白,归麒已迫不及待地下床,这才感叹脚踏着地是如此美好的事。
  “师尊,我能下地了吧?”归麒一边穿着亓官慕寒给他备的衣裳,一边看着师尊问道。
  亓官慕寒躺在榻上并未回答归麒,他冷清的眼眸总是会令人觉得他此刻是十分清醒的。但和亓官慕寒同榻而眠了几日,归麒已经知晓,亓官慕寒其实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这样糊涂可爱的师尊,只能自己看到!
  归麒站于榻前,如是想着。此刻的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对于亓官慕寒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当归麒穿好衣裳后,亓官慕寒已经坐起身来,他看了归麒几秒,目光看似冷淡地上下扫在归麒身上。
  归麒垂直而立,表情十分坦然,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希望这人的目光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师……”归麒话还未说完,亓官慕寒已掀开被子,赤足落地,指节分明的手指拨了拨归麒散落下来的头发,“……尊。”话音一结,归麒努力忍住不偏开头,只是眼睛还是十分不自在地转动。
  只见那手不紧不慢地停在归麒的身前,有条不紊的将他穿得乱糟糟的衣裳理好,耐心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等整理好后,亓官慕寒又拿出发梳给归麒梳发。
  归麒的头发很细,枯黄暗淡,亓官慕寒梳的时候会梳到很多结。他很有耐心地将每个发结打开,动作笨拙,却显得温柔。
  窗外的街道渐渐响起吆喝声、路人来往的说笑声,这样宁静的早晨,是最普通,也是归麒曾经不敢奢望的。
  归麒微垂着头,头皮清楚地感受着梳齿梳过的触感,微微酥麻,似细小的电流,传递至四肢百骸,最后回到内心,形成一小股清流,滋养着干涸的土地。
  “师尊……”归麒突然打破宁静,开口说道,“我想把馒头找回来,可以吗?”
  “可以。”
  亓官慕寒手上动作丝毫没有没打扰,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心里的一丝疑惑——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馒头要为什么要找?店里都有卖的。
  “馒头是只跟了我好多年的小猫。”仿佛看穿了师尊隐藏的疑惑,归麒解释道,“我被抓去城主府的时候,和馒头分散了,我逃出来后去找过馒头,但是没有找到,也不知道这么多天它回去了没有。师尊?”
  “……”
  亓官慕寒手一顿,淡定地拿掉他刚扯掉卡在发梳上的几根头发,继续梳了几下,最后将头发用丝带绑好。
  “先吃早点,吃了再去。”
  被猫妖啃过什么的,师尊默默地想,既然是徒弟的猫,那他应该可以忍住那一掌……
  正是吃早点的时候,楼里坐着不少的人。
  归麒躺在床上这三日,并不知晓他被药门邪尊收为徒弟的事传遍了这不大不小的蓝城。当师徒二人出现在楼梯口,便引起了无数争议。
  有人说这是亓官慕寒中了邪,才收了这么个不入流的弟子,也有人说收徒是假……
  “……一个娼妓之子,竟然也能进药门?”
  “你们也不必猜测了,在勾栏里出来的,还能做什么?”
  “张兄还真是快人快语……”
  对这类流言蜚语,亓官慕寒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只不过,当亓官慕寒牵着归麒的手走下楼时,他们刚巧路过大堂里最靠近楼梯的一桌,座上三位血气方刚的青年便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一通,唯一以为紫衣女子面带纱巾,捂嘴轻笑。
  □□和男倌是最为不耻的存在,人们流连忘返于红尘勾栏,但却始终谨记着勾栏之中的是最低贱的,没有之一。
  即便后代是清清白白的,但只要身体里流动着那污秽的血液,骨骼上包裹着那下贱的皮肉,便永远只能一辈子都在阴暗的地底,永远见不到天!
  归麒听到这话顿了顿,走在前面的亓官慕寒似乎没有听见的样子,淡定自若地牵着归麒的手往外走。归麒眸光明亮。也罢,他身份卑贱,这是事实,只要……只要这人不嫌弃他就好。
  “我说——”开口欲拦下亓官慕寒之人,正是那一桌四人之一的蓝衣青年,他头戴金冠,手执玉扇,一副偏偏风流之相,出口尖锐,如有利刃,“邪尊大人,您怎走得这般快?莫不是不好意思给我们看看您那有趣儿的徒弟?”
  归麒扯了扯师尊的袖口,小声地提醒道:“师尊,那人是君家的……”旁系里最受宠的公子。
  只是话说到一半,亓官慕寒便打断了归麒的话,漫不经意地说道:“废物所言,怎配入吾耳?”
  “你!”君乾站起身来,挥手喝道,“猖狂!”
  一根木箸凭空在亓官慕寒面前不到一指距离停下,兀地落地。
  君乾脸色突然异常难看,他面前的碗筷明显只剩下一根,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个赤脚大夫居然能轻易接下他的一击。
  突然,亓官慕寒唤道:“归麒。”
  归麒疑惑:“师尊?”
  “胆敢伤你者,无论是出口伤你者,还是动手伤你者,你想如何,都不必犹豫。”
  归麒一愣,随及弯起眸子,道:“可我打不赢别人怎么办?”
  “好说,为师亲自来。”
  冷清的声音明明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分明。
  话音刚落,只见地上的单箸自己动起来,悬浮在空中,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踪影。
  突然,正欲有什么动作的君乾顿住,他的身体抽了抽,随后,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猛地睁大眼睛,眼瞳紧缩,清澈的眼底倒映这君乾再无活气的脸,眉心多了个筷子粗细的血洞。
  筷子穿透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隔了很久,一丝血才缓缓从那血洞里流下……
  而方才还在大堂里的两师徒已经离去,现在正在集市里溜达。
  看着小徒弟毛绒绒的小脑袋,亓官慕寒现在的表情可以算作是苦恼了。他才想起刚才没有捂住归麒的眼睛,不知会不会太刺激了?
  这个时候,亓官慕寒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他的小徒弟早就杀过人这件事。
  归麒这才发现身后少了一个人,左右看了看,也未曾寻到,便询问:“师尊,云棹哪儿去了?好像前几日我也没见到他人。”
  “云棹?”亓官慕寒想起这几日被某人围追堵截的云棹,语气稍暖,“被一个大姐姐缠住了。”
  “哦。云棹喜欢那个大姐姐?”
  “或许吧。”
  “云棹喜欢大姐姐,就没人和我抢你了~”
  “叫师尊。”
  “师尊~”
  “乖。”
  此时的某个房间,一体态婀娜多姿的身影坐在古朴秀美的梳妆台前,纤长的手指拿着眉笔优雅地描眉……
  而归麒和亓官慕寒口中的云棹,则坐在其身后,看着正在梳妆的人,表情犹豫:“游会?为何我一定要去?”
  “因为我要献舞。”说着,那人转过身来,将手中眉笔递给云棹,“恩公可否为我描眉?我画不好呢。”
  你要献舞我怎么就非要去了?
  心中郁闷,云棹看了对方手中的眉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对方纤细白皙的手指,急忙收回视线,云棹心虚道:“男女有别,姑娘还是自己画吧。”
  精致姣好的容颜闪过一抹诧异,旋即一笑,狭长的眸子带着浑然天成的媚色,淡粉色的唇缓缓划开一抹笑,“原来——公子是将我当成了女子?”
  云棹如被当头一棒,愣在当场。
  “在下归梧司,可是实实在在的男子。云棹若是不信,摸摸便知道了。”
  笑容展开,归梧司笑起来时,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像只狡猾的灵狐,说起来他就抓起云棹的手,往自己平坦的胸前一放,吓得云棹差点跳起来!
  “公子莫怕,是我孟浪了。”
  云棹立马抽回收手,脸上飞起两朵红晕,磕磕巴巴问出声:“你、那你怎穿女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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