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伏妖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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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春生把菜点好，李老师往前挪了挪椅子：“春生啊，你在人间过的怎么样？”

春生抬那张好看的脸，朝自己的导师笑了笑：“还可以。”

“我让你找的那本书……”李老师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我一直在找，但是还没有找到……”春生说话的时候，一副没完成作业的小学生表情。

“嗯，不急不急，你慢慢找，还有的是时间……”李老师慢慢把身子靠了回去，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这次我突然来找你，会不会吓了一跳啊？”

春生眨眨眼：“确实有些惊喜……”

“我这次来，其实是要提醒你，考试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哦……”李老师不疾不徐地说。

听到“考试”这两个字，春生心中猛然一跳：终于到了！

当年春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仙界，拜在这位白发李老师门下修习，所有课程都学完以后，只差一次考试便可以转入仙籍。

然而这次考试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李老师建议他去人间等着，顺便体验一下人间的生活。春生这才来到燕京城，买了处院子，开了间小书肆。一开始他是焦灼的，很希望赶快通过考试，后来慢慢地发现人间的生活别有一番趣味，这里除了饭不好吃，其他都好。特别是这座燕京城，这里灯红酒绿、人山人海，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活力。相较之下，仙界的生活反而显得沉闷、无趣。

“您知道我考试的内容是什么吗？是火烧还是雷劈？”春生压低声音问老师。

李老师哭笑不得：“春生啊，都什么年代了，仙界的教育早就改革了！以前那种考试招来的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要不就是脑子瓦特了，仙界都快成残疾人俱乐部了……”

怪不得，春生暗想，怪不得在仙界满世界溜达的都是老弱病残呢。

“所以现在考试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什么呢？我怎么感觉心里没底呢老师？”春生锲而不舍地问。

老师也很为难：“可能遇见什么事，也可能是遇见什么人……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一切都是天意，对，没错，即使神仙也不能为所欲为。你看我，就差那本书就能再晋升一级……”

春生：“……我一定抓紧时间给您找！”

“话说回来，目前唯一得到的消息是，你的考试就快到了。”李老师遗憾地朝春生摊摊手，一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表情。

这时候，如意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端着托盘的服务生。

“这道菜叫‘燕京春晓’，请品尝。”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小心翼翼又干脆利索地把装着精致菜肴的餐碟摆放到三位客人面前。

“等一下……”春生心下一沉，赶忙叫住了服务生，“我们没有点这道菜啊？”七星酒店也会犯送错菜的低级错误吗？难道是欺诈消费？

“哦，先生，是这样，这道菜是主厨赠送的，”他说着还用整个手掌指了指餐盘，“两种口味，您觉得哪一种口味更合意的话，就留下那一边的花。”

“哇，好漂亮的盘子！”如意随着服务生小哥的指点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餐碟，只见那餐碟是红蓝两色，一分为二，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两边都摆着精致的菜肴——都是松茸牛柳配时蔬。两边的菜肴除了摆盘的样子不一样之外，就只剩下装饰的鲜花不同了：红色这边是紫白色的娇堇，蓝色这边是黄色的油菜花。

“真有意思，这是让咱们当评委吗？”如意看着盘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我们就尝尝吧。”李老师手执餐具，准备开动。

　“唔……不错……”李老师随便尝了一口，眯起了眼睛。

“嗯……好吃……”如意更是夸张，吃了一口以后不仅眯起眼睛，还皱起鼻子……

服务生还耐心地站在桌边等待。

“我选好了。”李老师放下餐具。

“我也选好了。”如意用餐巾的一角点了点嘴唇。

“……”春生没有说话，此刻的他正经历着强烈的内心震撼。

“怎么样？他们选的什么花？”初九站在后厨门口抱着胳膊，看着远远走来的服务生小哥问道。

他刚才和小艾打赌，两人做了同一个招牌菜，装在同一个盘子里送给那桌最会点菜的客人品鉴。若是他输，便在今后不能随意出入后厨，若是小艾输了，那初九便依然是后厨的编外厨子。

服务生小哥走过去，把手里的托盘给他看——那里有刚才那桌客人的投票结果。娇堇代表初九，油菜花代表小艾。

这时候小艾也过来了，她手里还拿着煎牛排的计时器。

“哈哈哈！”小艾指着托盘笑出了声，“董初九，你输了。”

托盘里还剩下两朵油菜花。娇堇一朵都没有了。

“不对啊，这里应该有三朵花啊！”初九不甘心就这么输了，指着托盘问服务生。

“哦，是这样的少东家，那位先生说花他留下，希望可以见一见娇堇这边的厨师。”服务生小哥答道。

见厨师？初九得意地斜睨了小艾一眼：“看吧，你的菜也就是一般好吃，我的菜已经好吃到必须见厨师的地步了！”

小艾白了他一眼：“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人家是觉得你做的难以下咽，必须当面谴责呢！”

初九朝小艾做了个鬼脸，不再和他多言，他整理了一下帽子和衣领，迈着长腿踌躇满志地走出后厨，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活像一只刚打完胜仗的大公鸡。



当大公鸡快走到目的地的时候　，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飘进了耳中：“……确实太难吃了……我还是觉得这位油菜花厨师做好吃……”

初九歪头看了看，声音明明白白是从前方传来的……初九差点闪了腰……难道被小艾说中了？不至于啊，自己做的饭有这么难吃吗？好歹也是米其林三星主厨库克的关门大弟子啊……

大公鸡的步伐瞬间凌乱了……

“我做的饭确实太难吃了……老板，你要见这位娇堇厨师，是要把他挖走吗？虽然我还是觉得这位油菜花厨师做的好吃，不过我也没意见……不过没想到的是，我可以和李老师您的口味相近呢……”如意一脸受宠若惊般的荣幸。

“……”春生面无表情地尝着菜，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惊为天人的厨师，那一老一小、一仙一妖都不感冒呢？

“先生，您要找的厨师到了……”服务员小哥引荐道。

随即，身穿厨师服的初九上前一步。就是这一步，让几个人都惊到了。

目光隔空相触……心悸……眼神骤至乍离……心悸……又是他……还有完没完！？

初九：怎么是你？　

春生：怎么老是你？

如意：完蛋了，早知道就不跟来了……

李老师：……是他？对，就是他！

微怔片刻，初九赶忙清了清嗓子：“各位晚上好，我是刚才那道菜的厨师董初九。”

“刚才的燕京春晓是你做的？”春生强压住自己吃惊的表情，尽量语气平缓地问道。这人明明是假装中介的捉妖师，现在又跑来酒店当厨师是怎么个情况？

“是的，确切地说，您吃到的摆着娇堇的那一侧菜品是出自我的手。”初九微笑着看向春生，目光灼灼。想请你吃饭你拒绝，现在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做的菜　，味道不错……”春生表扬起别人来都是惜字如金。

初九此刻不会想到的是：春生只吃了一口初九的菜，就有一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在这一刻他终于了解，在这人间不只是有难吃的饭菜。

“谢谢。我说了，拒绝我的人都会后悔的……”初九悄悄松了一口气，顺便揶揄春生道。

“你们……认识？”李老师试探着问道。

如意看了眼天花板：他们不仅认识，关系还很亲密。怪不得让我订最高楼层的酒店，原来是为了见这个人……

“今天刚认识。挺巧的……”春生笑着给老师解释道。

“这顿饭，我给你们免单。本来今天我请你吃饭你却把我给拒了，你看，老天都不乐意了，干脆把你送来了……”初九朝春生眨了眨眼睛，“这顿饭我不请你，天理难容啊！”

春生：“……”你能不能不要一边和我说话一边挤眉弄眼？

如意：“……”完蛋了，我死了，老板只怕是真的和这个捉妖师有奸情……

李老师：“……”天意啊……

这时候，服务生端来了他们的前菜。

初九退后一步，让服务生上菜，这才换了一种正经的语气说道：“你们慢慢用，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暗暗地扫过坐在春生身边的如意和满身妖气的李老师……专机在他口袋里震动不停……



一个钟头之后，李老师酒足饭饱。

“我要回去了，今天吃的不错。”李老师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滚圆的肚皮，“人间物质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了不少。”

“李老师，我送您……”如意赶忙站了起来，小纱裙在桌腿上挂了一下，她也顾不上看了。

“不用了，初次见面，麻烦你帮我停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李老师优雅地冲如意笑笑。

“我送您吧，我把那辆车推到隔壁公交站旁边了，怕您找不到……”

李老师摆摆手，“吃完饭有点累了，我还是抄近路回去算了，你们不用送我，继续吃吧……春生啊，记得我提醒你的事情，考试已经开始了啊！万事小心！”

春生点点头，一时间有些心绪繁杂。他注意到，吃饭之前李老师说的考试“即将开始”，而现在，他却改口说“已经开始了”……

不明就里的如意就这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李老师走向了露台……

“老板，李老师说考试开始了，什么考试啊？是你渡劫的考试吗？”如意目送李老师离开，赶紧凑过来问春生。

“……是啊。”春生点点头，看来这姑娘和自己的认知一样，回头再给她解释吧。

“哇塞，老板恭喜你要入仙籍了……要不要我给你网购一套避雷针啊？”如意一脸严肃地问。

“行了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准备回去了，别忘了你还有事情没完成呢！”春生冷着脸对如意说。

如意噘起了嘴，心里想着：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时候春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13章　双生·迷藏13
“什么事？”初九前一秒还在厨房举着三朵娇堇和小艾争的面红耳赤，听到专机的召唤就赶忙出去接了。

“头儿，北海后门又发生大规模堵车了，很多司机没喝酒都一副酒驾的样子　，事情不对啊……”张小三在专机那头说。

“通知所有人，去北海后门集合。”初九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春生的方向。

“去北海后门，现在。”接完电话，春生转头对如意说。

如意这般冰雪聪明，从老板眼神里就看出来，这一定和小迷糊有关系，她也不多问，起身就走。

“她这是去哪里啊？”初九走向春生，刚好和步履匆匆的如意擦肩而过。

“她朋友找她，可能是出去唱歌吧？”春生说。

“你去哪里？我送你吧！别告诉我你又要拒绝我……”此时的初九已经换掉了那身厨师制服，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工装外套，内搭一件白色T恤，整个人显得潇洒随性又干练。

“不用了，谢谢，待会儿有朋友来接我。”春生摆摆手，朝初九礼貌地笑笑，还是那副疏离淡漠的样子。

初九忽然出其不意地出了手，一把抓住了春生的胳膊。

“借一步说话。”初九低声在春生耳边说道，手上力道加重，拉着春生离开了人来人往的餐厅。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里？”走廊尽头，春生终于甩开了初九的魔掌。此刻的他已经被初九抵在了走廊的墙上。

“我要你跟我走。”初九凑近春生，他炙热的气息像一堵无形的墙，罩在春生眼前耳畔。

“我凭什么跟你走？”警惕的神色在春生眼底一闪而过，他一字一顿地问初九。

这时候，春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也不接，直接挂了。

“我朋友来接我了，失陪了。”春生伸手打算推开初九，他的手触到一个结实又火热的胸膛，这个胸膛的主人却泰山一般岿然不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春生好看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愠色。

“刚才那位是谁啊？怎么满身妖气？”初九的目光笔直地看向春生的眼睛。

春生的心紧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说哪位？”

“别装糊涂，就刚才那位老先生！”

还好，他问的不是如意……

“那就是我一个老……朋友，不是妖。你把我拉到这里就是问我这个？”春生也看着初九的眼睛，语气淡淡的。

“叮咚”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　，老黄提着一个布袋快步走来：“少东家，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少东家？春生疑惑地看了一眼初九，后者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老黄走到近前，看到少东家正在壁咚一个男的，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里无声地念出了一个噢字，饶是如此惊诧，老黄还是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眼春生的模样，哎呦，五官端正、明眸皓齿，还挺漂亮的一小伙子……

初九也不回头，抬手接过老黄递过来的袋子：“行，这儿没你事儿了。”

老黄赶紧转身，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这是还你的。”初九退后半步，把手里的袋子递到春生跟前。

春生垂下眸子，从袋子的开口望进去，里面是一件灰色的衬衫，和他借给初九那件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啊，给你把衣服穿脏了，我去差人又买了一件，而且已经洗过了，和你借给我那件的状态一模一样。”初九弯起眼睛，朝春生暖暖地笑了起来。

“你就是这么感谢别人的？”春生指指自己身后紧紧贴着的墙壁。

“哎呀，和你开个玩笑么，别生气啊……”初九嬉皮笑脸地说。

春生抬眼深深地看了初九一眼，随即举步往前：“有事，先走了。”



燕云和风的地下停车场里，初九动作敏捷地钻进一辆捷豹F…TYPE，干净利索地开出了停车场，汇入主干道的滚滚车流中，跟着手机定位，不费吹灰之力就跟上了前面的一辆黑色辉腾。

辉腾车内。

神色凝重的老包手里还不忘盘玩着一对凹底狮子头，他腕上密密匝匝挂着的那几条菩提子、蜜蜡、紫檀手串随着他盘玩核桃的动作时不时发出轻轻的撞击声。

“价钱我都和他们谈好了，谁知道半路就出了这样的岔子，我又加了价钱，好说歹说，这才让咱们过去面谈。”老包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春生说道。

“这燕京城里，还有谁敢抢包爷您的生意？”春生用一种极其悠闲散漫的样子靠在车子靠背上，身边放着那只初九给他的衣服袋子。

“嗐，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你也知道现在入行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人是鬼，有俩钱就都往这个圈子里钻……”老包端起后排杯架上一只银色的保温杯，拧开杯盖，呷了一口枸杞水，“咱们还是下手晚了，中午我得到消息就去找你了，结果把车蹭了在现场磨叽半天，不是还刚好碰见你路过吗？好不容易把这事儿处理完了，我又着急忙慌地跑去你店里，结果小姑娘说你还没回来，就这么个节骨眼上，那边就反悔了……”

春生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同样修长的大腿上轻轻叩了几下，微微侧头看着车窗外：“那个盒子里真有我要找的东西吗？”

老包拧好杯子盖，把保温杯放回去，“咱们这不是广撒网吗？不过我觉得这次希望挺大的……”

春生扭过头来，看了眼老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咱们燕京城原来是一片汪洋大海，叫做苦海幽州，哪吒他老人家来了以后，打退孽龙才改天换地……”老包说话的时候眼神放空，好像望向了亘古绵延的时光里，“我查了一下，发现东西的地点，也就是团结小学，在数十年以前，是一座供着哪吒金身的庙宇，所以……”

“所以你推断这里面说不定会有我要找的东西……”

老包点点头，满是沧桑的脸上自负与自恋交相辉映：“鄙人的拙见而已……”

春生笑笑：““怎么说你也是这燕京城一等一的鉴宝专家……””

“要不是我这个身份，你这燕京城一等一的古籍修复专家也不会和我成为朋友啊……”老包嘻嘻哈哈地说。

“行了，别互相吹了，快吐了……”春生笑着连连摆手。

辉腾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速穿过燕京城灯火辉煌的街巷，来到北海北的酒吧一条街。

车子在一家叫做“花之旅”的酒吧门口停下。

春生随着老包下了车，不远处就是北海后门，这时候如意应该已经把小迷糊找到了吧？

“本来是要去他们在骆家园工作室的，结果在北海后门堵车堵过了饭点儿，索性就来这里了。”老包边走边在春生耳边解释道。

春生点头表示了然。

酒吧姹紫嫣红的灯光打在所有人的脸上，每个人都像带了面具一样，辨不清表情。

老包带着春生径直走去楼上，推开了一间包间的门。

门内，三五个大男人正各个搂着一名酒吧公主，唱歌的、喝酒的、聊天的、探讨人生的……看上去哪有谈生意的样子？

“包爷！来来来，一起啊！”一名左手搂着公主、右手持麦唱歌的蓝衬衫男人见老包进来，赶紧招呼道。

老包伸手推开了他递过来的麦克风：“赶时间，东西拿出来我们看看。”

“哎呦，你急什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年轻人一样猴急？”一个戴着眼镜和金链子的清瘦男人走过来，顺便看了一眼站在老包身边的春生：“这位是？”

“这是我一朋友，搞古籍的。”

春生朝清瘦的男人笑了笑，瞬间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男人的脖子上也有一道烟黑色的勒痕，和双胞胎母亲脖子上那道勒痕如出一辙！只不过他这一条细了很多，看上去倒像是个小妖搞的。

而且这勒痕威力并不大，不然这位不会生龙活虎地在这里招呼。

春生刚和老包找了个位置坐下，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光头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脖子上可以栓狗的大金链子熠熠生辉。

“哎呦，杜爷，您来了！”蓝衬衫见到来人，一把推开怀里的公主扔掉手里的麦克风，活像见了亲爷爷。　

其余几人也纷纷起身，给杜爷把包间沙发的C位腾了出来。就连那几位浓妆艳抹的公主也自觉地起身，怯生生地在墙边按大小个站成了一排，好像她们面对的不是一身匪气的纹身大哥，而是扫黄打非的人民警察。

杜爷那一双小三角眼气势逼人地扫过房间众人，在春生脸上停留了须臾，这才像个皇上登基一样坐上了沙发C位，他带来的两个黄毛皮裤鼻环纹身社会小弟一左一右地站到了他身边。

“让她们滚蛋。”杜爷叫过清瘦男人，朝墙角那几位惊慌失措的公主抬了抬下巴。

清瘦男人得令，小跑着过去撵走了那几个女孩。

“我说你们的品味是真差劲！”杜爷靠在沙发背上，抽了一口小弟刚刚给他点燃的雪茄，“东西拿出来给老子看看吧！”

“哎，来了！”蓝衬衫男人随即应道。言毕就开门走了出去。

春生和老包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没跑了，这杜爷就是那个呛行的，听口音是江浙一带的人。

“这位帅哥不是和你们一起的？”杜爷的目光再次停留在春生脸上，饶有兴趣地问正在自己身边点头哈腰的清瘦男人。

“他们啊，是老张的哥们，都是圈子里的来掌掌眼。”清瘦男人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赶紧答道。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老包闻言站了起来。

“我说二倒霉，你怎么不和这位爷说实话呢？”老包歪着脑袋看着被他称为“二倒霉”的清瘦男人。

杜爷也转向二倒霉，一副你小子不说实话小心老子剁了你的表情。

二倒霉在两位爷凌厉目光的夹击中瑟瑟发抖“两位爷别生气，小的我谁也惹不起，你们都是来看货的，也是缘分……”

“谁尼玛的缘分！我们老大要买的东西我看谁特么的敢惦记？”杜哥右手边的社会小弟陡然翻脸，伸手就掏了一支枪出来，举到二倒霉眼前。二倒霉瞬间吓尿。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老包平静地说。

社会小弟枪口偏转，直直地指向了老包：“先来后到个锤子！”

“哎呦，怎么了这是？”蓝衬衫男人托着个鞋盒子大小的盒子从门外回来了。

等他走近了，所有人定睛一看，那还真是个鞋盒子。

“怎么掏枪了？各位老板和气生财啊！”蓝衬衫男人倒是比二倒霉沉稳了许多。

杜哥给小弟使了眼色，小弟这才把枪收了起来。

蓝衬衫男人这才松了口气，把鞋盒子当当正正地放到茶几上，准备打开。

“且慢！”杜哥突然抬手，“价钱我再加三成！”

“好说好说，”蓝衬衫男人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手还按在鞋盒子的盖上，随即看向老包：“包爷，我哥刚收了几幅唐伯虎的画，赶明儿您去给他掌掌眼？”

精明如老包一眼就看出来，这厮是在下逐客令，看来对方开出的价格更让卖家心动。、

“不就是钱的事儿吗，我再加……”老包话没说完，就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袖子。低头一看，是春生。

嘛意思？老包朝春生皱了下眉头。

春生微微偏头，示意老包离开。

“行吧，我找你哥去！”老包朝春生点点头。

“怎么着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