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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簑烟雨画故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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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丈夫紧手,先腹部使一长力下运,后臀尾使三长力下运。”
  产妇闭目点头。游医手已抚上产腹,青年让开了。
  “去握手,再听本医所言。”
  青年握着产妇手,两眼直盯着游医。
  “腹部使力,一紧手。”
  产妇惨叫,一声紧着一声。
  ……
  “臀尾使力,二紧手。”
  “臀尾使力,三紧手。”
  ……婴儿哭声划破晨曦。天亮了。
  产妇刚睡着,古吉清理完人,已是累瘫在柴房了,青年扶他去客房歇下,放下篮子,古吉倒上了床。
  产妇是一青年,是一个男子!
  《南部洲野史》有记载,双儿,哥儿,女儿曾是三干年前南部洲传宗接代三类人种,哥儿常见,女儿稀缺。但据《尚明史》记载哥儿与双儿早已绝迹。也因此兄弟契,男妃才让他觉着奇怪。
  现下,他又不知如何看待这对男男了,不过婴儿软糯糯一团,很喜人。从未如此般熬夜出大力,古吉神思不济,终是累合了眼。
  醒来已是午后,青年不在家,古吉去厨房揣了四块馍,又重妆了一番,方匆匆出了院子,上了官道。
  春雨淅沥,夜雨连绵。泥裹满了脚,太阳露脸,步子迟滞。马车,板车也吱嘎着超前,逆后。偶尔也能遇上一、二南行乞丐,扬起脏脸,招呼一声,又各奔前路。
  连晴数日,官道扬尘。附近村子,井底水已浅露淤泥。板车上水桶数个,不知从何处运来。古吉能讨个口润身爽,乡集上八文四肉包,四文两烧饼,揣着,边吃边赶路。入县城,则换身衣,歇间下等房,洗好、睡、吃饱,再游个一日,看嫁女,娶亲,审刑,丧葬。
  三月初,合谷县,勤书商号《江湖风云录》面世,所摆位置并不显眼,古吉翻了翻,仅买了一册《渠引术》。
  日头见大,已有热气,古吉抹汗,脸更花了。马蹄声疾来,回头,青衫斗笠一幌即逝。这两日,此类情形时有发生,总也瞧不清人,更有一批批手持刀剑者急行,脚不沾地,状如鬼魅开道。马车也越发急切了,尘烟中可见撩帘玉酥手。
  莫名激动,前方必有一场盛会!古吉步子急切了。茶棚人声鼎沸,不光是茶棚,酒楼,客栈,花柳巷,饭馆,处处人声鼎沸,佩刀剑,带纱笠者时有可见!
  洛丹城,尚明国北兴道府辖下,是官方所认唯一武林盛地。此城属性特殊并离了官道五里地,城内常居户皆为江湖旺族之属。官衙仅接非江湖性报案,起监视武林之用,城主一职皆由城防武卒军二级副将轮流担任。
  傍晚赶到了洛丹城城外土庙,拿吃食讨好了乞丐老大,被默纳入其羽翼下后,便开始静听诸丐议论。
  南部洲江湖有一盟主,二魔头,三怪医,四公子,五山,六庄,七洞,八舵,九帮,十隐宗。
  古吉双目瞪老大,此江湖已然非一国之势了,更非他笔下之小格局,难怪《江湖风云录》贩售不利。
  听了大半宿,古吉醒来,土庙已空,知诸丐已从狗洞入了城,他便恹恹离了土庙。城墙映着晨曦,望了会儿洛丹城,承受不来刀光剑影,躺着中枪之事得杜绝在源头。古吉转身,往官道去了。
  三月二十八,清早,嘉熹县,三十里外官道上,长龙前游,绵绵不绝,古吉候在路旁,望着高头大马上须发花白之人,他左右皆是骑马着盔甲中年将领,身后亦是近百骑马青年少将,绵绵步兵胯上带刀,背负弓箭,腰缠绳索而疾行。
  “尚有一百五十里便到京城了。”
  “架南县停驻。”
  “此次换防……”
  声音渐远渐弱无。古吉原地呆了两个时辰,才见到了队尾运粮板车。啃了所剩最后一块烧饼已是午后,古吉尾随大军,匆匆赶往阳伯村。
  天已黑尽,古吉翻进了一户黑灯院,找着柴房睡了一个早起,又挨户拿铜板换食,倒也得了两大个儿热馍。
  四月初一,古吉进入架南县辖下,官道两侧都是大村,人口不下三百。田地头,麦粒金黄,稻苗筷长。
  架南县与京城之间驻扎了十八万大军,并因此设了关卡。古吉进退不得,挨讨了数村,被人赶了七次,他只得在一村村头草剁子下落脚。初七,上午,草剁子下,古吉啃着换食所得馍,听得数次苍老咳嗽,便寻声找了去。


第11章 第 11 章
  咳嗽似撕破了胸腔,从村东矮绵瓦屋,连续不断传出。古吉拖着破布袋,转过村后巷口院墙,鸡栅栏,前上方,门坎处,一拄拐老头儿正驼背腰腰捧腹大咳。门槛上,放着一只陶碗,老头儿弃了拐,伸手够碗,没够着,人也跌坐在了地上,越发咳了起来。
  古吉拖着破布袋跑上了门坎,端起陶碗,一手轻拍背,一手递喂水。碗冷水更冷,但时不待人。
  褶子脸埋进了陶碗,汲了水,又连咳了数声,老头儿喘回了气,浑浊豆光眼瞧清了眼前破烂泥猴儿,亮了一瞬。
  “乖孙儿,扶爷爷起来。”
  扶人进屋时,霉味冲鼻。待老头儿坐上床,古吉方打量起这阴湿屋子。床无帐,补丁被子凌乱,长圆条蓝布枕中泛黑。床头右墙上挂着一盏油灯,下方,木柜半人高,矮几上摆着褐色长嘴陶壶,附近是一张小木凳。两扇明纸窗户紧闭,支窗木杵蛀孔繁多。古吉先撑开两扇窗,屋内顿亮堂了。
  “会生火做饭么?”
  老头儿声音激动。不敢去瞧人,古吉点头道。
  “会。”
  老头儿指着木柜。
  “这里头有米,面。屋外地坎下菜地有大白菜,柴房有鸡蛋,你去厨房做饭来吃。”
  没听老头儿所言。古吉打开柜子,取了面,外出左拐入了厨房。生火烧开水,洗了手脸,就着剩余热水涮洗了锅碗筷刀等一应厨具,又烧开满锅水,去屋子提来长嘴陶壶清洗后,灌了大半壶水,再提放回茶几,涮了矮几上碗,先冷了半碗开水在木柜上。
  跑下地坎,摘了一颗白菜,掐了紧邻两根葱苗。剥了两片白菜黄叶扔进栅栏,两只母鸡咯咯叫唤了起来,也多了丝生气。
  厨房味料丰富,除了盐巴,辣子粉,椒粒,还有一小陶缸菜籽油,八角,□□,陈皮,桂皮,白糖,米酒以及所炼一小罐猪油。这顿饭也仅是放了盐与菜籽油,切洒了葱花。
  两碗面上矮几时正是晌午。
  老头儿已喝光碗中水,他瞧着矮几上面碗,挂了两行老泪。
  “你打哪儿来?”
  见人摇头,他又连问了父母,年岁。古吉仍是一问三摇头。老头儿见他如此,褶子脸越发皱了。古吉去屋外拖进破袋子与朽木拐,老头儿瞬时懂了。
  用午饭时,老头儿聊得急切。
  “你可愿随爷爷姓?爷爷替你落户古忠村,你尚小,老漂着也不是法子。你若肯姓,爷爷就叫你古吉,这也是你奶奶生前所娶儿名。爷爷叫古力,娶了你奶奶后一直无所出,你奶奶因此抑郁去世。此后爷爷便有了克妻儿之名,远近皆娶无可娶,继无所养,熬了个孤独到老。如今年迈体衰,巴望个现成的能养老送终。说来惭愧,因无所养,全紧着自己吃喝,活了个九十高寿,所剩也仅一口上好棺材钱了。”
  盯着老头儿好一阵,古吉张了张嘴,他居然见着了传言之人。见人无所应,老头儿哽咽着抹了眼,又才瞧着面前瘦孩儿。
  “无妨,就住到你愿意走时吧。”
  “我就叫古吉,古吉愿给爷爷养老送终。”
  老头儿破涕嚎了一嗓子。
  “乖孙儿!”
  今儿竟从天上掉下个孙儿送终,他没白烧高香,祖上也终于显了回灵。同龄人坟草已高过长者,老古力此时才知何为老有所慰。
  午饭后,古吉收拾厨房,老古力翻出屋子与一亩三分地契,下午便让古吉扶他去村西找里正为他落户籍,上族谱。他正需要通关户籍,只不曾想老古力竟如此急切,古吉有些心虚。
  里正打量了古吉一番,他认得这个小乞丐,清洗了一番竟是个苍白小少年,又因乞讨渡日,身子太瘦弱了些。他不确定这个小乞丐是真要给老古力养老送终,先前老古力可没少被乞儿骗。
  “力叔,田地都忙着活,月后咱着手办,你俩已议好,这事也不急,不急。”
  来路上便见田地头,村民们正热火朝天干活儿。老古力不再多耽误里正下田。
  “月后,就月后。乖孙,扶爷爷回屋去等着。”
  京城东郊,架南县东山麓间,古忠村。此时已是芒种,村头老树细细的绿枝上歇了只乌鸦,古吉刚从集市回村,抬头便见着了这鸟,此刻他很是不愿见到这类无甚前途的黑毛乌,便弯腰,在路沿枯草根下,扣了一小团湿土,捏实后,向天扔出了个抛物线,虽是没瞄准,那乌鸦仍是受了突然破空而现的泥团惊吓,扇了翅膀哇地飞走了。
  老古力认养古吉一事,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见过小乞丐古吉,说乞儿是为谋老古力家产。也有人说古吉是老古力跟人贩子所买傻儿。还有人说古吉不像乡下泥腿子,住不长久,不会给老古力送终。
  被好生伺候了大半月,老古力精神大好。趁古吉忙着各式收拾没注意,他拄着拐去向六十岁里正古爽炫耀他得了个宝贝乖孙,连同伺候过程也全详述了。路上缝人也要宣扬一番,村子里曾讥讽过他之人呕说他是个老不死。
  屋子里被褥,枕头,衣物也全拿去门前溪沟里换洗了遍。村婶们见他如此,总也不甘心,尽捡些陈年旧事编排老古力。
  月后,里正古爽得了闲,也知古吉是真心待老古力,便让爷孙俩订下认亲日子,他也开始张罗入户籍一事。有几个老叟从中作梗,古爽不肯为难俩爷孙,何况都有说宁得高寿一句好,不做人情一世劳。
  已是五月初八,落实了户籍,上了族谱,摆了认亲酒。老古力与古吉皆觉人间日暖。翌日,祖孙俩去给老古力妻子上坟,古吉摆好了祭品,上了三柱香,磕了仨头,唤了一声奶奶。老古力则坐坟头乱草丛地呜呜哭诉了半晌。
  知老古力这辈子凄苦,除了做个勤快孝顺乖孙外,万不能以老友身份劝抚,古吉陪坐了一上午。
  古吉上乡集添置了家用,蚊帐,碗筷与盘盏盅。闲时陪老古力逛村,又买了群小雏鸡养。吃,喝,入厕,洗,睡,古吉皆尽心伺候着。见老古力越发精神了,偶尔还朝哥几人哼哼个小曲儿,老叟们个个咬牙切齿。
  原打算入京城卖各式方子,赚钱买院。眼下却已不可能了。虽能拿户籍文书通关卡,但他不能,也不会丟下年迈老古力不顾。
  月底,架南县县令洪升仕派两衙役于大清早送来大半篮子青梅。古吉先宰杀了只老母鸡上锅炖着,洗了青梅来煮酸梅汤消暑。两衙役正各喝着一大碗,听老古力详聊古吉伺候他一事。
  老母鸡已炖出了味儿,昨儿腌肉也切了一半儿来炒菜头,再炒个素菜。两衙役打量了所有屋内外,柴厕房也未放过,又才去厨房瞧人。早已听古爽说古吉是老古力所认养乞儿,只这乞儿将养了两月,已恢复了惊天原貌,如今,哪还有乞儿半丝影子。
  炖了两时辰,捞切了两大块鸡腹肉,去皮剁碎,添了三把米,用鸡汤,架大火又熬煮了半个时辰,方加佐料用大盅装了,才开始上午饭。
  月前,从柴房所搬饭桌与凳早被反复洗涮了五回,这月两人都已上桌用饭,今儿四人正好一方一人宽坐了。
  老古力舀着鸡汤饭,瞧着两衙役狼吞虎咽,煞是满足,感慨。
  “你们家娃也要好生教养着,方能老如古力,寿福齐全。”
  “嗯,好吃,好吃,老古力有福!”
  午饭后,听两衙役闲扯了一些趣事,古吉则让老古力歇息了。盛了鸡汤与酸梅汤放桌上,留两衙役打盹儿,他则带着两衙役所带篮子去摘蔬菜。
  老古力睡了半个时辰,起床喝了小盏温白开水。古吉回屋时,桌上酸梅汤与鸡汤已尽。两衙役饱面红耳,起身辞行。古吉交了满鲜菜篮子于二人,扶老古力送人去村头,赶马车回县衙。
  “就是她,叫汪勤,常帮爷爷那个李家寡妇,本村唯一异姓,独带着儿子讨生活,实不容易。”
  古吉仔细打量了汪勤,三十四,五岁,眼角已有鱼尾纹,少年时应有几分姿色,只操劳过早凋零了。
  李家寡妇见两人扶着走近,唤了声古力叔。老古力点头,指了一旁古吉。
  “我乖孙,叫古吉,往后多看护着些。”
  “李婶好。”
  汪勤瞧了古吉一阵,笑道。
  “着实是天下掉下专程为古力叔养老来的。”
  老古力得意着笑了。
  “日日烧高香,祖上显灵了。你家娃有四年没着村了。”
  汪勤哦了句。
  “送县城作学徒去了,总不能让他守着佃田讨生活,平素过大节才回家呆一日,人又不愿出门,难得见上一回。”
  老古力点头道。
  “难怪总没见着,下回让俩小见个面,说说话,一个人闷着,可不大好。往后邻里间有个啥,也能相帮。”
  汪勤笑应着忙去了。
  七月初十,县令洪升仕与知书舟乘来访。古爽带着人登门。彼时老古力正大着嗓门,坐门槛旁撵小鸡。古吉在坎下菜地旁田里割稻谷。近十年,老古力屋前菜地都是汪勤在帮种,虽每次皆有花一百文钱,但人情尚在,汪勤是个实诚人,带买吃用也未占过老古力一文便宜,古吉瞧她一人也不容易,便帮她割稻谷,汪勤则在田埂上用箩筐搓谷粒。


第12章 第 12 章
  家中有客,还身穿官服,汪勤喊住古吉,让他立时回家备饭。古吉打水回厨房,洗了手脚,套了鞋子才回屋。
  “乖孙快拜官老爷。”
  老古力坐上桌,甚是激动。古吉见过县令官服,已知两人官职。
  “古吉见过县令与知书大人!”
  洪升仕与知书瞧着人愣了半晌,才去看里正古爽。忆及两衙役所言,好在他与知书都下了禁谈古吉颜色令。而古忠村多也是老古力对头,目前此子并无因男色一事而受困扰。
  “乞子生涯亦是见多识广之途。孺子可教也,古爽应荐人入私塾读书识字,方不枉老天一番苦心。”
  洪升仕瞧了古爽道。
  “正有此意,只忧心老古力无人……”
  “村上便有私塾,古吉亦可在家温书,老夫子理应宽待孝子。”
  “县令所言极是。”
  “爷爷,县令慢聊着,古吉去备饭菜。”
  “篮子有鲜肉菌菜。”
  舟乘提起身后篮子与古吉。衙役回府详述了一回吃食,而后听说二人似又得了厌食症。他一向又贪口腹之欲,来之前,便自掏腰包备了食材。
  古吉提了篮子进厨房了,已宰杀嫩鸡、鸭各整只,菌约三斤,鲜猪肉五斤。古吉又去菜地摘了一嫩南瓜并好几样蔬菜。大半个时辰两口灶三口锅做了八菜一汤,并一碗蒸酥肉软糯饭,午饭从正午吃到了未时中,半盆汤也未留一滴。
  古吉收拾了桌与厨房。四人又聊到了申时中,三人才起身辞行,又是满篮蔬瓜,舟乘神情不大满意,嘀咕道。
  “下次得带食盒来。”
  洪升仕踢了他小腿一下。
  “吃撑了,胡言乱语。小古吉勿多心,勿多心!”
  古吉低头笑了一瞬,又抬头道。
  “可以的。”
  舟乘两眼放光。
  “不如……。”
  “少帝各派发了五两现银于民间高寿者享用,太皇太后七十大寿快到了。”
  洪升仕打断舟乘妄语,说了此行目的,老古力抱拳向屋外。
  “草民九十岁古力祝太后千岁。福寿安康!”
  “善哉。”
  洪升仕接了菜篮子。
  “小古吉有心了。老古力,本官回衙了,保重!”
  待两官爷离了村,古爽径直去私塾找老夫子王连谈古吉入私塾一事。有县令大人举荐,王老夫子自是愿意,他亲自上门,找老古力谈了半日,用了午饭,老古力奉了束脩,又让古吉敬了尊师茶。
  古吉每日仅一个时辰在私塾听讲。其余都在照顾老古力,村叟们气已如斯,也便不再谈及人。八月初六,太皇太后七十大寿,普天同庆。尚明国境内,各大学院学子竞相献艺祝寿,赛事拔头筹者获银一百两,六艺皆如此。
  腾冲学院与凤梧学院已有数百年之争。皇家大寿,竞艺拔头筹学子非腾即凤。王老夫子正与童生们细聊这意气风发之事。古吉合了书,悄悄溜出了私塾。
  村头,老古力正与人在草剁子附近聊闲,会有半个时辰见不着古吉,他索性拄拐去找事打发时头儿。
  九月天转凉,从门坎望出去,对面山青黑,山势不高,底盘儿大。
  “是南山,尽长些草与杂树,无甚用,山脚下草坡子能垦些来种地,跟官衙买要花钱,种要交租,地瘦,水远,搞不了啥。”
  老古力花了一两银子给古吉添买了两身厚布衣,这会子他正理来剪线须子。不一会儿,便让古吉试穿。
  乖孙穿啥都好看,只现银仅剩二十两了,老古力发愁,这两日饮食减了,精神也萎顿了些。
  古吉见爷爷身子疲乏太过,便去请了大夫,只喝了药也无济于事。村叟们听说老古力病了,又议论起了人。见古吉忙里忙外,抓药,熬药,古爽也暗示了他几回,让别乱花银子。老古力受用了这大半年,已是划算了。哪知人隔三,差五又连请了县城大夫来,一次一两多银子,老古力心疼银子,找了古爽来,古爽也是急红了眼,去找了王老夫子,王老夫子便与古吉谈了回话。
  “老古力上了年纪,精神衰败,有些病痛在正常不过,你不用担惊受怕,何况人自古有一死。老古力好人有后报,得了你这乖孙儿,他早该暝目的。”
  “爷爷身子尚硬朗着,定能活过百岁。佐不过是钱,古吉能借也会还上。县令、知书、老夫子、里正会帮古吉的。”
  王老夫子也不知如何劝抚人了。用过午饭,只跟老古力摇了头,叹气离了去。
  “爷爷不用担心银子,身子好起来方可与古吉作伴儿,爷爷能活百岁,百岁前不准丢下乖孙儿。”
  晚间,握着老古力枯槁手,古吉低低道。闻此,老古力双泪纵横,心越发受煎熬了。
  十月初,又花了十两银子请大夫。古吉倒出老古力二十两银子数与他看。老古力全当古吉已找人借了钱,只觉拖累了乖孙,日子更是无望。连着数日,精气神几近散涣。
  古爽又来看人,桌旁两大夫正摇头叹气,人已老入膏肓,行将就木,叫他等如何开方?老古力也恰醒,他瞧了两大夫,顿瞪大了眼,越发吃力坐起,喘了气,朝古爽道。
  “乖孙实诚,老古力棺材本早该帖了这些药钱。临了又享用了这一回,走后一破席裹身也是值了。里正切莫让一村子人为难古吉。”
  古爽白了脸,老头儿这是瞧县城大夫在,给他下套呢。局时勉不了要让村民凑借些钱,帮着古吉办了他这身后事。
  “这寒日里,古力叔莫说丧气话。古爽也六十岁了,人心皆肉做,那有瞧人遭难不伸手的。”
  老古力心有所慰,点头道。
  “那就有劳古爽了。”
  古爽走后,古吉从屋外进来。床头,他握着老古力瘦柴手。
  “爷爷不用忧心,尽孝仍人伦常理,古吉知自己所做之事,也必不让爷爷后事寒碜,爷爷多活些年头才是正经事。”
  夜间已梦了好几回乖孙奶奶,老古力知自己大限已到,只睡醒时,右手总被握在暖暖小手里。有子也不过如此罢了,老古力极为不舍,又不得不舍。
  近几日,老古力总念叨吃喝,却不能下咽了。古吉去了乡集上釆买寿衣,棺木。这回两大夫临走时已吩咐他备好后事。
  听闻老古力棺材本都给换了药钱,村民等着看老古力笑话。老古力宣扬所捡乖孙儿古吉会给他养老送终,然而没钱却是要破席裹尸了,不少人更等着古吉上门求爹爹告奶奶借钱来办老古力身后事。古吉有所察觉,仅一心照顾老古力。十月十五,下了场小雪。老古力已不能认人了,只古吉,古吉低念了一整日。
  翌日清晨,又是风雨,还飘雪。上午,老古力躺古吉怀里咽了气。古吉雇用了马车,从乡集上请了二十人并七法师,帮忙处理后事。古爽与汪勤听得动静,主动前来帮忙打杂,煮饭。
  停棂七日,做了七日法事,古吉披戴全孝,端着灵位送爷爷老古力去了奶奶坟旁安葬。
  送走一干拿钱帮忙办事之人,古吉着一身孝服,在村头已发芽老树下,与村民们打招呼。众人先是一愣,后也有人应了,但不少人脸上甚是难堪。
  老古力丧办,古吉欠了两处人情:一是打杂古爽,二是煮饭汪勤。热孝中,古吉深居简出,烧头七,打扫屋前,屋后,换全新被褥,枕头,开始了乡野独居守孝生活。
  古吉离梅苑时带了八十两银票,而今添上老古力所留二十两,统共仅余三十两。
  北方雪犹为猛烈。连下了数日,冰凌如剑似刀,倒悬檐沿,不曾化去,古吉也仅敲掉了各门上方所悬。
  头七过,老古力房契,地契已过户到了古吉名下,村民及族人无一吭声。古吉所办老古力身后事不能算作体面,因添了场七日法事,已是按地主家安葬老太爷规格办丧,只没开酒席。饶是如此,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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