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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天(流云)-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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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

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相聚言欢互述别情那自然不必再提,至尊宝毕竟那是虎爷一力着人送去邯郸拜师学艺的,现在既然拜入了师门,那总得把这事儿给虎爷交代一下——有关师门避讳的事儿就不提了,只把那些不想干、不要紧的拣些好玩有趣的讲了。粗粗略略大致的说个来龙去脉,也权当解释六年没有与那虎爷联系的因由和缘故,算作告罪。

听他说起那些法门的事儿,虎爷等人自然是啧啧称奇,只说幸得由此机缘,莫地埋没他那一身本事;后来又说起这咸阳的诸事,虎爷没开口,只由那四海把一桩桩一件件给说了:

就在上次那事儿之后,东城诸多势力尽数瓦解,只留下了这虎记商行与码头的活计还在老东家手里。虎爷寻思着当初走私货买卖的吴猛镖局、赌场窑子的坤少都已经没落。但是那生意总得有人打理。于是便给把那熊坤的赌场窑子分给了冯师爷,然后镖局私货买卖交给了张大胳膊…

末了想到给得给至尊宝攒下份子家业,就把乞儿帮六混子手下的人马给收拢过来,交给了秧鸡麻杆。只说叫两人替至尊宝看着。先把那人马势力给扶持起来——两人这倒不敢违越。当即便自称是这乞儿帮的二哥三哥,舵主大哥的位置一直留着等那至尊宝回来。

当时接手的时候两人根本弹压不住,可是没想那秧鸡还真是个当家理事的料。当即便从虎爷手上借了阿大帮忙,第二次召集众人的时候由阿大动手把带头几人拿下,然后自己亲自动手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把人头上瓢儿给摘了,当即那血便喷得满脸满身,犹如个血人一般。

全场震动,都被吓得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居然有如此本事,如此胆魄…

自此,那乞儿帮便归于了秧鸡麻杆手下,也成了这咸阳城一股小小的势力。再后来,那于老大由于儿子被废,将东城码头交了出来,虎爷顺着就把那地头给了他们,终于让这乞儿帮能够堂堂正正在码头扛活拉纤,挣上了口饭吃。

乞儿帮一贯受人欺负,站稳脚跟之后却也多了些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家伙,可是秧鸡麻杆毫不妥协,一个个把那些人清除帮派之外,最终将乞儿帮带往了向善之路上——只不过后来那性子虽然改了,可看着却像极了泼皮无赖…被乔木果抓伤之人便是如此一个改过自新的家伙,可是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好人,而是不折不扣的恶霸之类。

至于说楼家的皮货生意现在也颇为顺利,唐家亦是如此,且由于那唐元娶了楼兰,所以两家还成了亲家,将生意做得更大更好。

……

见众人日子过得不错,至尊宝心中也极为高兴,先谢过了虎爷,然后又给秧鸡麻杆叮嘱一阵,吩咐两人一定得向善而为,切莫行差踏错招致因果德亏,末了,他才说自己已入法门,这世间之事是决计不会沾染的了,更莫说要弄这些帮派之事…

他这话一出口,两人顿时不依起来,都说这本来就是给大哥办事弄的乞儿帮,自己万万不敢擅居此位,若是至尊宝不要那就解散开了各奔东西…至尊宝好说歹说两人只是不允,死活要将一切交予回来!

两厢争执,最后还是虎爷出面打了圆场,这事儿才落了幕——至尊宝只勉强答应受这大哥的位置,可是自己现在法门事宜尚多,没有办法亲自为之,一切依旧,还是由秧鸡麻杆处理事宜,倘若有事需要帮助,自己倒是义不容辞的…

最后至尊宝还道:“莫说别的,我现在尚在法门学习没有出师,就是现在也还有要是在身需要去办…说到此,能否给我找一快船,安排三两个熟识入川水路的水码船工,明日赶早一路送我们入内?”

“没问题!”秧鸡麻杆当即便拍着胸脯给至尊宝应了下来,“大哥你既然开口,就算这整个咸阳东面码头的生意都不做了,我们也得给大哥办好!”

当下立刻安排人去挨着敲那些船老大的门,吩咐一定要给大哥找条合适的船来,既快,且舒适,能稳稳当当将三人送往川渝,青城之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秧鸡派往抓媳妇的兄弟也送回了信来,那卖掉小姑子的女人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确实没有找着,还在此处寻人…秧鸡听那话随手便摆一摆手,不悦道:

“没找着就继续找呗!窑子那边已经说好了。暂时不把妹子送去接客,只等我们到时候拿烟土回来换人便是,既然如此,何必提来惹大哥不畅快呢…找,找去吧!”

这话他们虽说没事,至尊宝也不以为意,但闻达和乔木果毕竟比不得他,心中顿时有些不落不妥了——当即那乔木果便站了起来,朗声道:“宝哥,这事儿是因为我们所起。又是我们惹了误会。虽说你兄弟们不来怪罪,但事儿我却不能不做…你看看,是不是我们做法把那人给寻着?”

要是他换个其他说法,那虎爷等人必然推说免了。可是开口说得是行术。顿时便齐齐喝彩起来。只说不是为了找人,单单就想开开眼界,至尊宝也推脱不得。这便让那乔木果来施术为之,行痕觅迹找找。

那乔木果当下便叫人取了个铜盆过来,内中盛满井水,然后把此铜盆放到了楼顶露台之处;同时吩咐人去陈大爷家中那媳妇的床上拣几根落下来的青丝,派人前往东南西北四门取城门下的污泥;跟着自己去下面摘了几张极大的巴叶,用青丝缠绕一根线香,点燃平平放在了那巴叶之上。

随后将取来的泥土捏成四个团,分别放在铜盆四面,上面插上一丛艾草,火刀火石点燃,渐渐便冒起了缕缕青烟——准备既完,他立刻便手捏个怀璧之术,双手按在铜盆边缘,口中默默念诵起来。

秧鸡麻杆为了给大哥造势,也叫了十来个手下的弟兄过来一起观看,这便围在虎爷他们身后,眼睛转也不转的直盯着,完全不明其中意思。

渐渐的…

随着那口中术咒念诵,那四方的青烟竟然在盆上便汇聚到了一起,继而回收朝下流淌直直冲进了巴叶线香之上,也不知怎地,那水面上的巴叶小舟渐渐就动了起来!

烟雾四散,竟然在那盆内隐隐出现了街道四方、亭台高阁之景,虽然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大致的街道方位却是不错,正是那咸阳的景象。

“好,已然出形,”闻达心中着急便插嘴一句:“果哥,该用…”“别吵!”至尊宝将他一拉,提醒道:“果子没事!你可别打扰他分神,到时候给弄错了!”

闻达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哦,正是正是,我不说话了…”

现得了形,那乔木果双手猛然抬起,口中‘咄’的一声,右手双指成剑朝着那巴叶一比,口中直直喝道:“敕令!起!”

顿时那巴叶小舟便在盆中溜溜转了起来!

乔木果口中呢喃之声也渐渐大盛,如歌如曲、似诗似赋,冥冥中渐渐有了通天空灵的意境,虽然众人不知那吟唱何事,可是心中也莫名有了些许敬畏之意…

随着吟唱这巴叶小舟猛然一颠,然后那上面的香头钉也似的停了下来,所指一处——乔木果缓缓睁眼,正要叫人来看那所在的地界,至尊宝已经认了出来:“十八胡同,从东面数过来第三或者第四个门铺…你们直接去找,定然在那处!”

秧鸡麻杆对至尊宝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当即便派了人前去砸门,不多时便收到了回信,已经找到了那媳妇,现在带着去取那藏着烟土,然后换回陈大爷的女儿…

那些泼皮既然见至尊宝与闻达乔木果一道,又看两人对他甚为有礼,更抬了他的身价,当时心中对至尊宝更生起了莫名的敬意,对这初次见面的大哥不禁升起了说不出的敬畏之心——至此,或者说至尊宝在众人心中才有了真正的一席之地!

他们如此想,可至尊宝却是不放在心上,这便吆喝大伙儿真正开始吃喝起来。

事情既然说完,又是久别重逢,那自然敞开了胸怀畅饮——这一开始便不得了,众人直直喝到那天色发白才算了事,随后一起把那三人送到码头,等小船顺江消失在了那海天一色之处,这才各自散了。

第一五六章忽来而与故人在,杀生常恶如山崩(上)

快舟顺江而下,几名船夫昼夜不停轮流掌舵,船儿一路飞奔而下。路上也有那危难险阻的时候,可是三人合力之下倒也堪堪而过,十数经日,终于进入了川渝之地——蓉城!

近年那华夏大地虽然战火连绵,可是这偏安蜀道天险的蓉城却未受到多大影响,加上蜀中本身历来物产富饶,街上往来之人面色倒有些红润之色,让这久居北方的闻达乔木果啧啧称奇,羡慕不已,直说这简直像是天府一般的地界。

按照那八幡宗的意思,到了这蓉城之后便不许各门弟子结伴而行,只能单独上山,如此才能试出真实的本事——至尊宝与他二人商量之后便决定在此休息一夜,顺便把那用掉的符纸、朱砂、酒墨、线香、红蜡等等补充一下,其他还有什么各人所需的东西也找找齐备,明日一早便各自分头而行。

至尊宝当日也来过蓉城几次,买卖那些法门所需的物件都还依稀记得,可是当三人赶到那旮旯胡同的时候才发现物是人非,此处已被拆成了个烧饼摊子。至尊宝心中疑惑,带着两人又在街上转悠几圈,可是发现那昔日的旧所在全都没了!

要说百鬼肆的铺子关了也就算了,可别的为何也都不见了呢?

至尊宝按照当年说学的法子,找了个街边的大葫芦茶馆,叫上热茶炊饼,然后抽空把那茶博士叫到了面前——五个铜子儿朝他手里一塞,顿时就问了个明白。

原来。便是在那十年之前,洛子涵出师鬼市未果,一个法门之人也没有抓住,大怒之下回到蓉城,结果便有人告诉了他,说这蓉城中有许多和那鬼市牵连的摊铺,与他们买卖交易,那洛子涵怒极之下便带兵把所有铺面全给封了,人是逃的逃,抓的抓。那蓉城左近自此便没了买卖的地界。

不止如此。那洛子涵后面居然方圆百里之外都没了买卖的所在!

或者换个说法,也许还有隐藏在暗地里私下交易的地界,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却不好找,至尊宝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个人来。

正是那黄粱镇镇尾客栈的白衣书生。凌天齐!

事不宜迟。至尊宝这便带着二人赶往了那黄粱镇,所到之时日头才堪堪西斜,看门边砂石水缸依旧游鱼悠哉。湘江柳竹翠绿一片,透露篱笆便看见了白衣飘飘的凌天齐——他悠然院中,品茶读书,活脱脱一副优哉游哉的世外桃源之景。

至尊宝带着几人在那院门口站定,隔着篱笆喊道:“凌先生,许久不见,你可还好么?”

凌天齐回过头来,见那门口三人尽数不识,心中顿生疑惑,他本身与至尊宝相见不多,又是那六七岁的幼年模样,自然便是记不得了——目光在三人面上扫来扫去,可始终沉吟着,没想个明白出来…

“嗨!凌先生,凌大叔!”至尊宝立刻便换了旧日称呼:“我是至尊宝啊,您还记得么?城隍庙的至尊宝啊,就是八月…”“八月老儿的孙子,至尊宝!”他猛然立了起来,喜笑颜开的快步而来把篱笆拉开,口中亦热情无比的招呼道:

“哎呀呀,快些进来快些进来,真是许多年不曾见了!呃,这两位…”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凌大叔。”至尊宝嘿嘿一笑随着进去:“我们这回来,是有事儿求您帮忙。”

“但说便是,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凌天齐将几人让到院中坐下,随口问道:“这事是你的还是八爷的?对了,他怎地没来?”

话一出口,那至尊宝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半响,他这才长叹一声,“凌大叔,我爷爷他、他出事了!”“啊?”闻言那凌天齐顿时有所失,脸色凝重道:“何事?能否说来听听?”

至尊宝知他与八爷本就交善,所以便不隐瞒把昆山寨所发生之事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后来又去过那处,可是整个半山都已塌了,将他埋在下面不知多深…年幼之时我不懂事,还总以为他能逃出生天,现在渐渐知事,才知道此是我异想天开!”

“倘若真是你所说的那般,这八月性命可真的堪忧了,”凌天齐心念一动,忽道:“这死活之事换做别人算作个难事,可你不应该啊——宝儿,那招魂之术并不复杂,你又为何不招魂试试?”

“凌大叔,这事儿要真如此简单,我也早就办了,可是啊,那地方是个阴阳汇聚的所在,法力弱点根本无法达及,”至尊宝解释道:“别说我了,就连五轮宗梅花先生都要差点!”

“原来如此!”凌天齐应了一声,嘴里自言自语道:“阴阳师一脉中就五轮宗最擅走阴下冥之事,他们既然不行,那别的什么丁甲经纬宗就更不说了,我看要想在阴阳师一脉中找出能办成之人,还非得那八幡宗诸葛老爷子才行…对了,你们要找我办什么事儿快说,完了我便去找那老刘头合计合计,看怎地能把这诸葛老爷子请动!”

“呃,好!那个凌大叔,我们所要的…”至尊宝正说着,脑子中忽然想到了他的话,顿时惊呼起来:“您、您刚才说的是谁?谁?”

凌天齐奇道:“老刘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那城隍庙祝老头啊——他啊,也不知来路如何,反正与那八幡宗似乎认识有所牵连…”才说了两句,至尊宝已经抢着打断了话头,激动道:“老刘头爷爷他没死?他还活着?”

“他死?…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事儿啊!”凌天齐这才明白了至尊宝的意思,哈哈大笑道:“这事我知道,我知道!当初那天数轮回,福禄不保,老刘头干脆就一把火烧了城隍庙——但是那烧掉的只会是城隍庙,又怎么能烧死他?实话告诉你,当年烧完城隍庙不到三天,那家伙就溜溜跑我这里来窝着了,赖着不走吃了半月白食呢!”

这下,至尊宝心中全明白了!

原来,那老刘头在大火中吟唱只是个障眼法,也难怪八月当时看着点都不伤心,闹半天这事儿鬼市众人都知道,只欺骗了自己个年幼无知罢了…

知道那老刘头没死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现在时辰不等人,还得赶着把那些法物找齐,然后赶七八十里地回去蓉城,如此才能明日一早出发,赶着分头到那青城山上——至尊宝把自己所需要的事儿一说,那凌天齐口中连说‘简单’,径直就把三人带到了个小屋之中。

开门一看,里面应有尽有,大至祭坛供桌,小到挑灯捻子样也不缺,就连符纸也分了三分寸、半尺短、水路纹…种种不一,比个法门铺子里面还齐全。三人也不客气,给凌天齐道谢之后就各自取了所需,然后告辞离去。

等到三人走后,那凌天齐也关门闭户,自故自的去了。

在那蓉城休息一夜,第二日清晨起来三人便分了东西,临走之时说着各自的打算到都不瞒着。青城连绵百里峰,也不知那妖孽藏在何处,所以乔木果首先便想要从那后山而上,寻找狼群狐朋,然后把这些手下再派着去寻找来处;闻达没有别的法子,只说从那前山而上,靠师父所教的观山之术找出凶煞之处;至于至尊宝…则是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到了那被妖孽血洗的村庄之中。

这法子很简单,可是换了别人也是做不来的——那便是在这村中找那尚未投胎转世、也未进入地府、藏在阴阳缝隙之间的鬼魂,然后向他们打听那妖孽的路数,只要有一个冤魂能找到,那至少便能知道妖孽的来龙去脉,所藏所住的所在了。

三人分头而去,至尊宝也就雇了快马一路沿着山脚而去。车夫开始死活不愿去那死人无数的所在,后来至尊宝退了一步,说是近了那地方便自己下来,所以这才勉强允了,果不然离那村头还有三五里路,这车夫便停下了马车让至尊宝自己而去。

结完车钱,车夫飞也似的便逃着回了。

至尊宝朝那村中望去,虽然不见有鬼魂游走其中,但只觉那处的阴气十足,莫说现在是坐空村,就算里面住着活人都嫌阴冷的紧,心中知道所来没错,脚下加快,急急便赶到了村里。

只见那村里一片狼藉,屋舍中十留二三,其他都已被撞开砸坏,不然就是塌顶陷地,门轴朽坏;墙上随处都是黑褐色的血渍,淅淅沥沥大片洒落,极目尽是如此;有些散落在地的菜刀耙子,可已积了厚厚的锈斑,看着似乎腐得久了;各处均有积灰,厚厚的一层…

可,纵然如此,那村中却有极奇怪的一桩事儿!

至尊宝在村中走了许久,也曾进到那些屋内查看,可不管这地方是能见着天光的,不能见着天光的,干燥的,阴湿的,向阳的,背阴的,或者说木的石的,吃的用的…但凡所有,全部都只是变成了细灰粉末,却连一只爬虫都不曾有!

屋檐角落不见蛛网,衣服柜子不见蛀虫,蛇虫鼠蚁样都没有,像是从来都不曾知道有这样一个无人,但是又有东西可此的地方一般。

至尊宝心中明白,那岂是不知,而是不敢来!

因为这里的阴气汇聚奇怪,看着就像是有什么极其厉害的东西一样…

杀生恶!

第一五七章忽来而与故人在,杀生常恶如山崩(下)

《诸神鬼箓》有记,世间有阴便有阳,有善便有恶,守恒而为,归于混沌,在那大道不及、阴阳晦涩之处便生出了九大凶煞——

饿浮屠、血色缢、浸腐尸、引尸伥、血糊丧、不死僵、食秽淫、修罗刹、杀生恶!

九大恶煞各有所可恶之处,但真要是说残忍嗜血、夺人性命者首推修罗刹;可说起杀气之重、凶残暴虐,却没有其他任何一个能比得上那杀生恶了!

两者区别在于前者看重生死,以杀为乐,后者只喜杀戮,至于生死倒看得轻些。

此地的蛇鼠虫豸不能生,正因为那冲天杀气四溢流淌,就连此生灵都畏惧而不敢来,避而远之!

这被屠尽的村落并不大,布局也无甚讲究,零零散散修得随意。至尊宝在里面走了一阵,循着那杀气最终的地方而去,最终到了个坍塌的宅子中——残砖断瓦中有条不大的通道,直通那院中的古井之处,他摸到井边朝内一看…黑漆漆老大一窟窿,里面的腐臭直冲霄汉,也不知扔了些什么,纵然青天白日,可是那里面依旧不时有阴风冷雾阵阵冲出,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井口若是按照风水选穴来看,便有一诗为凭:

南冥北斗汇有冲,水缠过穴跳反弓;

摇头摆尾左右风,悖龙失气落一空!

风水之中,不利之穴众多,按照那花家所传所分,乃为凶、杀、穷、冲、败、倾、狱、苦八类。每一种里面又细分无数,总共有三百一十二种下下之穴。俗话说祸不单行,这往往一种凶穴便含有其中几种恶煞之相,堪称穴叠累数,也使得那些葬此尸骨的后人苦厄连连,接踵而至。

事有阴阳,主要是看待此事的立场决定,此穴位要是作为活人选择做葬,那便有四大厄疾于此:南北相冲,星数对立。犯冲煞之凶;水流穴前。急转而回,为漏堂气之反跳水;穴局摇头摆尾,不端不正;左右无凭,乃是空位。穿堂风走泄财;阴阳差错。悖龙之运。真要是选此地为葬,那么下葬之日必然天崩地陷,不为之容纳。

但这凶险厄疾之处。阴阳错乱,福禄不征,作为那厉鬼藏身却是再好不过,此地但凡出现了那恶鬼凶煞,百十里之内便只此处最好,非但阴差鬼卒无法洞悉,就连那震天神雷之力亦是力有不逮,无法轰及!

事过数年,那天吴在至尊宝的修为之下也略略有成,此刻感觉那阴力盎然,这便和至尊宝招呼一声,从那封印之处脱离而出,落地之后化作一斑斓小兽,在那井口嗅嗅,问道:

“此处杀气极重,倘若真化身成了杀生恶,那么真不好对付!宝哥儿,你要是想叫我单打独斗,恐怕胜负只在五五之数,难以万全。”

“正是如此,所以你没看我正在想法子么?”至尊宝犹豫道:“这八幡宗考试,只说了是个极凶极厉的家伙,并没说它的来历、属相、本事、缺弊等等,所以我非但要胜,还得活捉那厮才行,如此问个大概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吧,”天吴笑笑:“我按你吩咐来便是,其他的可帮不了你。”

至尊宝想了想,“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试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说着便把天吴拉到一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这法子说起来也简单,那不过就是借了这杀生恶的本性,又加上了这两人的特异之处而已!

那就是…

夜风吹拂,那村中破败的窗纸发出沙沙的声响,野草呜咽,深哀幽远,黑云在村落上空盘旋,愈来愈低,就如要堪堪落下压至一般。

几道闪电蛇形蜿蜒在那黑云之中,啪啪带得细雨淋漓而下,洒落大地。

就在此刻,忽然那小村中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呜呜呀呀,像是如歌悲鸣,又像愤怒宣泄:“痛!痛!我好痛!”

随着那叫喊,村中走出两个摇摇晃晃的厉鬼,血污满脸,头上插着利刃,衣服破烂无比,口涎顺着嘴角淌落,时不时还有黑污垢块从嘴里掉下来,面皮扭曲,目光中烈火般的怒火喷出,只是不住嘴的嘶叫,似乎满心怒意不可遏制,只需轻轻一碰便要喷射而出!

不多时,那井中忽然升起一股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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