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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境魑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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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为何,竺漓忽然感觉五脏六腑好像被什么怪异的力量在撕扯,她感觉腑脏开始生生得发疼,有热流在胸口里面暗自涌动,她忍着疼,不停地吹着玉笛子。
此时,夷盟听见笛声循声走到了高楼脚下,他高昂着头看见了楼顶端上吹着玉笛子的竺漓,雷声阵阵,他担心天雷会劈到竺漓,朝她大声唤道:“漓儿!你怎么爬那么高的地方去吹笛子?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竺漓听见了夷盟的呼喊声,她不能停下来,这是南宫画雨第一次交给她的重任,她只是低眼看了看高楼之下的夷盟,忍着脏腑里蔓延扩散开了的疼痛,继续吹着“伏魔曲”。
楼脚底的夷盟看见竺漓的脸色不对劲,他心急如焚,只恨没有楼梯通向那那高楼的顶端,他只能着急地站在地面上,目不转睛地注意着竺漓的动静。
竺漓发现,她越是用心用力去吹奏“伏魔曲”,她的腑脏就愈发痛如刀绞,她稍微用轻一点儿力气,身体里的疼痛就稍稍减轻了一些,也许停下来不去吹这曲子,她就不疼了,可是这可是南宫画雨第一次交给她的重要任务,她想她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那么南宫画雨一定会对她失望……
嘣地一声,巨雷响彻云霄。鲜血从竺漓的嘴角溢出,一滴一滴鲜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滑落,滴落在她胸前的白衣襟上,夷盟站在地面上仰望着她,看见她雪白的衣襟上不断地开出了一朵朵一串串鲜红的花。
笛声依旧没有停下来。
“漓儿,别吹了!快下来!是谁把你弄上去的?!是不是那个臭道士?!你怎么那么傻?!宁愿信一个认识不久的傻道士也不信孤?!快下来!”夷盟看见了竺漓衣襟上的鲜血,又急又气,无奈而狂躁地大声对她喊道。
第054章:孤独坠落的狐
突然一股鲜血从竺漓的胸口奔涌至她的嘴中,她猛地呛了一口鲜血,大量的鲜血从她的鼻孔和嘴中喷出了,她再也无力坚持了,站也站不稳了,像被抽走了魂骨的空壳,从高空中坠落了下来。
夷盟见状吓得伸出了双手,双脚不安地在地面上徘徊,希望能够接住竺漓,可是他还是差了一步,竺漓后仰着掉在了青石路上,她将玉笛子紧握在胸口,那样笛子才不至于被摔碎。
看着落在自己脚下的竺漓,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斑斑的血迹,还有她胸前白衣襟上的片片血迹,他只觉得他的世界都炸开了,他双膝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双手不敢去抱起地上血泊里的竺漓,他害怕万一他一碰她,她就碎了……
笛声停,雷声止,整个屠巨国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竺漓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只是眼珠子还在转悠,她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夷盟,张嘴微弱地喊了声“哥哥”,声音细小如游丝,夷盟继续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通过她的嘴型辨出她在喊哥哥,要知道他可是听她喊了十几年的哥哥。
“漓儿……”夷盟心痛地附身用手去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和嘴角的血渍,哽咽着喊着她的名字。
此时,南宫画雨从远处踩着他的长剑飞了过来,他借着夜色远远看见了地上的竺漓,吃惊得一分神,差点从他的剑上落了下来,来到她身边后,他冷静了下来,收起了剑,单膝跪在地上,给她把了把脉……
“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她为何好好地要跑到这高楼之上吹笛子?为何吐血了还不肯停下来?臭道士,孤告诉你,如果孤的漓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孤会将你五马分尸!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夷盟用沾了竺漓鲜血的双手抓住了南宫画雨的衣襟,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吼道。
南宫画雨面露愧色,一声不吭地看着地上的竺漓,谁又能知道他此时的心疼呢?
“你是妖。”南宫画雨看着竺漓的双眼,低声叹道。
竺漓盯着南宫画雨的眼睛,她连点头或者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想说她不是,可是她知道,她的娘亲是狐……
“你才知道她是妖?是妖又怎样?!”夷盟怒视着南宫画雨高声反问道。
“妖是不能听这‘伏魔曲’的,更不要说亲自吹奏它了,它摔下来伤了筋骨,我可以用我的仙术治好,可是她的魂骨被‘伏魔曲’所伤,我无能为力。”南宫画雨难过地看着竺漓,对夷盟低声回道。
竺漓觉得自己再无希望做忘尘崖的弟子了,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伏魔曲”会伤了自己,并且让自己是妖魔后人的身份在南宫画雨面前暴露,她只觉得她与南宫画雨之间隔了永生都无法逾越的山川河海。
“是你叫她一直呆在上面吹这破曲子的,是吗?”夷盟仇视着南宫画雨斥问道,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一副要将他杀掉的模样。
南宫画雨漠然平视着夷盟满是怒火的双眼,低声回道:“我没有想过要害她,地上凉,带她进寝殿吧,我可以把她的摔伤治好。”
说完,南宫画雨弯腰欲抱起地上的竺漓,却被夷盟一把猛推开了,夷盟瞪着他问道:“你方便抱她吗?”
“我……”南宫画雨一时语塞,是啊,他一个道士,怎能伸手去抱一女子?可是,为何他想都没想,就准备抱起她呢?可能是以为她还是那只小狐,小狐受伤的时候,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夷盟小心翼翼地将竺漓抱在了怀里,用脸贴着竺漓的额头,一路往正殿大步走去,他想起他当年在冰天雪地里捡到满身是血迹的小竺漓,他也是这么百般呵护地将她轻抱在怀里,渴望着她能活下来。
而南宫画雨就那样黯然地跟在夷盟身后,换在往日,如果一个妖受了伤,他绝不会生一丝的怜悯,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姜尘漷就告诉他,世间所有的妖都是罪恶的化身,都该死。可是,看着被“伏魔曲”所伤的竺漓,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心在生生地疼。他猜想到,竺漓一定是忍着疼痛在按照他的叮嘱吹着“伏魔曲”,到了实在再无力气吹曲子的时候,她才无奈无望地从那高楼顶端摔了下来,好傻的一只狐。
南宫画雨用仙草治好了竺漓的外伤和内伤,可是她的魂骨被“伏魔曲”重创,导致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人也变得痴痴楞楞,好像傻了一般。
原本就在休眠中养魂的花妖栀儿,在竺漓的衣袖里又被那段长长的“伏魔曲”所伤,更是难以再清醒过来。
北漠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几天大风过后,整个草原就都被冷风吹得萧瑟了起来,南宫画雨不知道那日被他一剑刺中的北漠妖星到底最后是死了,还是逃遁了。眼前让他困顿烦闷的倒不是北漠妖星的事,而是竺漓,他曾许诺坤朵伊,一定会带竺漓离开屠巨国,可是如今他才知道竺漓是妖魔之后,他是万万不能再将她带上忘尘崖了,不带她走,坤朵伊也不会将东丘平朔的下落告知他,这倒是其次,他可以靠自己来找东丘平朔,可是他实在狠不下心抛下竺漓。
每每想起竺漓看他的眼神,他就莫明地难过,感觉心底有股醇烈如浓酒般的东西在蔓延。堂堂忘尘崖的第一大弟子困惑了,是带她走,还是不带她走,他不能决断了。
傍晚的时候,夷盟来到了南宫画雨的别院,蔑视着他说道:“你走吧,漓儿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念在你杀了北漠妖星的份上,孤暂且饶你一命。”
南宫画雨明白,夷盟这是在赶他走了,他若再待下去,就显得不知礼数了,他身为忘尘崖的大弟子,也没有理由将一个妖魔之后带在身边,他平静地看着夷盟蔑视着他的眉眼,轻声回道:“北漠的冬天来了,再不走,怕是风寒雪大,就走不了了。”
“什么风寒雪大走不了?你不是能耐着吗?不是能御剑飞行吗?什么风雪能挡得住你的去路?走吧,趁孤没有怪罪你之前。”夷盟蔑视着南宫画雨,催促道。
夷盟看得出来,竺漓很在乎这个傻道士,他甚至想,漓儿变成如今这副寡言痴呆的模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吵着要离开屠巨国,他要趁早赶走南宫画雨,不能让他想到了法子治愈竺漓,到时候,漓儿又要离开他了。
“夷盟莫催,今日天色已晚,风寒路远,且容暂住一晚,明日清晨我就离开。”南宫画雨淡然看着夷盟的眼睛,轻声回道。
“好,孤明日清早有政事要议,就不送你了。”夷盟冷眼看了看南宫画雨,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
南宫画雨立于窗前,窗外寒风呼啸,阴沉沉的天,好像是要下雪了,他正思索着要不要亲自去找一趟坤朵伊,诚心诚意地请求坤朵伊告诉他东丘平朔的下落,没想到,坤朵伊竟先来找他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带她走了。”坤朵伊消息灵通,她穿着一身斗篷长袍,一进门,什么都没问,就阴沉着脸,盯着南宫画雨的眼睛低声说道。
“她不能跟我上忘尘崖,我带她走,也不知道将她安置在哪儿,她如今变得痴痴呆呆,留在夷盟身边,至少他会保护她,会照顾她。”南宫画雨轻声叹道,他脸上一副淡然,内心却极度纠结。
“她是妖魔之后,不能留在这王宫里,你堂堂忘尘崖大弟子,怎能言而无信?之前许诺过老身,要带她离开屠巨国的。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东丘师弟的下落了吗?”坤朵伊狡黠地看着南宫画雨,低声问道。
第055章:心头下了场雪
“你一直在跟踪我们……”南宫画雨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外表端庄的妇人说道,他听出来了,坤朵伊已经知道竺漓是妖魔之后,那天竺漓从高楼上落下,除了夷盟和他,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
“为了夷盟,为了屠巨国,派人跟踪你们,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我既然能躲开夷盟的监视跟踪你们,就有一千种办法避开他的视线杀掉那个已经痴呆掉的小姑娘。”坤朵伊面露杀气,盯着南宫画雨的眼睛说道,她老谋深算,也早从南宫画雨的眼里看出了他对竺漓的情义,尽管南宫画雨一再用冷漠掩饰自己已经方寸尽乱的内心。
“她如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说些简单的词句,就只记得她的哥哥和娘亲,痴呆如幼童,你身为夷盟的母后,应当悲悯子民,怎可滥杀无辜?”南宫画雨的内心乱了,他害怕眼前这个老妇真会杀了竺漓。
“她不是屠巨国的子民,她是妖魔之后!老身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是来通知你的,明天你不带她走的话,她就会死在这王宫之内。”坤朵伊漠然瞪着南宫画雨,低沉着声音说道。
南宫画雨只觉得无奈,他没有说话,而是掩藏着内心的恐慌,平静地看着坤朵夷眼里的杀光,他想起之前对竺漓承诺要带她上忘尘崖的事,如今,他却因为发现她是妖魔之后的身份而暗自决定一个人走,将她留在这杀机暗藏的屠巨国王宫内……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坤朵伊将脸凑到南宫画雨的跟前,近距离地盯着他的双眼低声问道。
南宫画雨立即转身背对着坤朵伊,他闭了闭眼睛,违心地答道:“不在乎,我堂堂忘尘崖第一大仙徒,怎会在乎一个妖魔之后的生死……不过我劝你在杀她之前考虑清楚,夷盟那么聪明,早就知道你想杀了竺漓,如果竺漓出了意外,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他已经知道你不是他的亲娘亲,以他的脾性和他对竺漓的情义,他一定会将你杀之而后快。”
“我儿子阿尔衲被妖魔害死,你以为我苟且活着,是因为贪生怕死吗?我是为了屠巨国而活着,这个女人是妖魔之后,蛊惑了当今夷盟的心,我除掉她,是在为屠巨国除害。我敢来找你,就做好了被你揭发的准备,就算你去夷盟那里告诉他我的企图,我也不怕,我死了,竺漓也还是会死,我手底下有死士。如果夷盟要杀我泄恨,我正好抛却这副皮囊,变成鬼魂去寻我儿阿尔衲的魂魅。阿尔衲听说你们要杀他,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坤朵伊走到南宫画雨的跟前,再一次瞪着他的双眼回道。
“收起你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你儿阿尔衲欺侮了竺漓,才会让竺漓和夷盟对他怀恨在心,他变成了鬼魂还如此混账,你却要这般护着他,而竺漓本性善良,如今又痴呆如幼童,你却誓要置她于死地。你恨这女子便是恨,不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南宫画雨见过太多心机诡异的妖魔,却不曾想一个人也可以如此卑劣虚狂。”南宫画雨鄙夷地看着眼前的老妇,直接揭露了她的真面目。
“我恨她?我为何要恨她?”被揭露了真面目的坤朵伊有些心虚了,竟不敢再咄咄逼人地直视南宫画雨的眼睛了,只是低声地问道。
“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南宫画雨冷然回道。
坤朵伊开始惧怕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道士,她心里直叹:难怪姜尘漷要选他为第一大弟子,他果然机智聪慧,还如此沉得住气,明明对那女子有情有义,却能如此克制冷静,丝毫不乱方寸,再跟他对聊下去,恐怕他连我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都能猜出一二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说的我话,我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外面的天看起来是要下雪了,我就不跟你多聊,我得回去了。”坤朵伊低声说道,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坤朵伊走后,南宫画雨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磨墨,调好了墨汁之后,提起笔开始画画,每次他心绪乱掉的时候,他都会强迫自己坐下来画画,只有投入到作画当中,才能让他慢慢平静下来,他珍惜自己画的每一幅画。
夜深了,他的画也差不多完成了,可他并无睡意,这一次就连画画也没能让他彻底冷静下来。窗外传来风雪声,南宫画雨沏了一盏茶,将滚烫的茶汤倒入杯盏之中后,他起身推开了窗户,借着屋内昏黄的烛火,他发现屋外还真下雪了。
北漠初冬的雪下得着实磅礴大气,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而降,风冷得让人不敢用力呼吸,南宫画雨却不愿再关上窗户,他就等着这冰冷的寒风吹灭他内心的烈火,他轻蹙着眉头,无奈暗自叹道:为何这一整夜,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难道我是被这妖魔之后蛊惑了心智了?不,不对,她从未刻意靠近过我……
一阵从窗户外吹了进来,落雪也随风飘了进来,风将桌上的画吹到了半空中,碎雪围绕在那副画四周旋转,南宫画雨惊地一回头,发现他画中的人竟是竺漓,他明明记得自己画的只是一只小白狐,怎会忽地就变成了一身白衣的竺漓?
“妖!”南宫画雨一手抓住半空中的画,看着画中的竺漓不禁惶恐地叹道,要知道,他是从来不画女子的画像的,想不到他竟鬼使神差似的,画下了竺漓,他觉得一定这女妖魅惑了他,让了乱了心智。
南宫画雨为了斩断自己烦乱的心绪,欲撕掉手中的那副画,他最珍惜自己的画了,想当初小狐狸无意弄脏了他的画,他差点将她赶下山去,可这一次,他竟想要亲手撕掉自己的画。
南宫画雨双手将画着竺漓的画像的绢帛举在眼前,正准备发力撕了它,可看着画中竺漓的眼神,他又心软了,他闭了闭眼,将已经被寒风吹干了墨迹的画叠好后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他像偷藏了什么禁物一样,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害怕有人发现,可他明明知道,这偏苑里就只有他一人。
这一夜,南宫画雨无心入睡,他吹灭了烛火,独坐到天亮。他还是狠下心来,决议不带竺漓走。纵然他有千般万般地不舍和不忍,但是他还是忍痛割舍下了她,因为她的身份是妖魔之后,他从小受师尊的严厉教导,在师命和私心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推开门,屋外已经白雪皑皑,南宫画雨背着自己的剑,怅然若失地走在王宫内满是积雪的青石路上,天寒地冻,然而他的心头更冷……
走过一座高塔,就能看见王宫的大门了,原本南宫画雨可以直接御剑飞离屠巨国的,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一个人走出这屠巨国,也许对于来说,慢一点离开这王城,就能慢一点离开她,因为他心里清楚,此一别,很有可能就是死别。
忽然,高墙之上传来了笛声,南宫画雨一听那笛音,就分辨出是他的那支玉笛子发出的曲音,低声清婉凄凉,他不敢回头仰望那高墙之上的吹笛人,只是默默地伫立在雪地里,闭着眼睛,克制着内心骤然狂涌的疼痛,此时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疼痛,他是在心疼那高墙之上吹笛目送他的人。
第056章:且于雪中取火
天空又飘起了雪,南宫画雨闭着眼睛伫立在雪中,静静地倾听着笛声,他不明白,为何与她相识不到一年,却对她如此眷恋不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了,这一回头,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错乱。
远远望去,那高墙之上的竺漓,她梳着屠巨国王族女子的头饰,带着雪狐毛制成的白冠,耳鬓后编织的一排排小长辫子垂在她的肩后和胸前,她穿着浅蓝色长袍,衣领是洁白如雪的狐狸毛,衣襟和裙裾是宝蓝色的真丝,在白雪的映衬下闪着幽幽的蓝光。
雪在天空中飘洒着,竺漓还在高墙之上看着青石路上的南宫画雨,在南宫画雨看来,她朱唇轻扣在玉笛之上,安安静静地听雪吹笛,已然在那里站成了一幅画,一幅美得让他惊骇的风雪美人图。
只是,竺漓看他的眼神,让他愧疚不堪,他答应过带她离开的,他食言了。尽管他的理由看似很充足,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在离弃她。他忽然又觉得,她若还是当初那只小白狐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将她留在身边,可奈何她是妖魔之后,而且魔根深藏,她的爹娘当中一定至少有一位是魔道的至尊,不然她不会挨得过“伏魔曲”那么久的摧残。
南宫画雨再一次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私情,凄然地淡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走向王宫的大门。
眼看着南宫画雨要走到王宫大门口了,忽然,竺漓拿着笛子从高墙之上沿着石阶跑了下来,石阶被冰雪冻住了,青石路上也满是积雪,距离虽不远,可路却特别湿滑,竺漓一路小跑着,一路摔跌着,每次摔倒后又快速爬起来。
南宫画雨听见了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猛然回头,发现竺漓已经朝他跑了过来,她身上的衣裙上还沾着白雪,南宫画雨看见了她的眼神,害怕地转身快步朝门口大步走去,他害怕他会临时改变主意……
他们都以为竺漓变得痴呆了,其实他们都猜错了,竺漓只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思维反应也比平时慢了许多倍,但是她的思想是清晰的,她知道南宫画雨要放弃她了,不再愿意带她上忘尘崖了。
突然又一次,竺漓摔在了雪地里,为了护住手里的玉笛子,每次摔在地上,她都是用手关节撑地,而不是用手掌撑地,因为她一只手里紧握着那支南宫画雨送她的玉笛子。
南宫画雨听见了身后的声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摔在雪地里的竺漓正一声不吭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眼神里满是倔强,就像当初的小狐狸,尽管被他打伤了,趴在了地上,却仍旧倔强地望着他,不祈求一丝的怜悯。
同样的眼神,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心境,此时此刻的南宫画雨只觉得心都要碎掉了,他不能像当初抱起小狐狸一样去抱她,只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故作冷漠地看着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她离他那样近,他再也走不动了,转身看着竺漓朝他一步一步走来,她走到他跟前,忍着内心深处的哀伤和无奈,将那玉笛子推到了南宫画雨的面前,嘴里只是吐出了一个“给”字。
南宫画雨明白了,她是要将玉笛子还给他,她还是当初那个脾性,她觉得既然南宫画雨不愿带她走了,厌弃她是妖魔之后的身份,那她就应该将他馈赠给她的宝物还给他,她绝不贪恋一个离弃自己的人的任何馈赠。
南宫画雨抬起手臂轻轻地将玉笛子推回到竺漓怀里,忍着内心的疼痛,看着她摇了摇头,示意竺漓,他不要这玉笛子了。
竺漓忍住了眼泪,一手抓起南宫画雨的手掌,狠狠地一下,将玉笛子塞到了他的掌心里,转身就头也不回地朝王宫深处走去了。
雪还在下,南宫画雨看着竺漓倔强的背影,那一抹淡蓝,在雪地里越飘越远,他只觉得她方才抓他的手的时候,她冰凉的小手在微微颤抖,此时握在手心里的玉笛子,是那样冰冷,就像南宫画雨面对竺漓时伪装出的眼神,冷得让人不禁打颤。
等到竺漓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南宫画雨才怅然地转身,走出王宫大门后,他便御剑飞离了屠巨国,他终归是理智的,克制得住内心的私情,真不愧是师尊最器重的忘尘崖第一大弟子。
回到忘尘崖后,南宫画雨先是前往师尊的仙阁,将他斩杀北漠妖星的经过禀报给了师尊,但是他并未提及竺漓被“伏魔曲”所伤的事,他只是告诉师尊,竺漓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了,不回忘尘崖了。
师尊询问东丘平朔的下落,南宫画雨只是黯然地摇了摇头,说找不到师弟的下落,他不愿提及任何有关于竺漓的人和事,东丘平朔的失踪与竺漓有关,他自然也不愿与师尊细说。
师尊只觉得弟子南宫画雨的情绪很低落,满脸都是疲倦,以为他杀北漠妖星耗尽了心力和体力,便不再多问东丘平朔和竺漓的事,让他回他的仙苑休息去了。
回到南宫仙苑后,南宫画雨就好似病了,无心练剑,也无心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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