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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侦探社-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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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好奇而已,呃,比尔,”理查德说,“希望它没有打扰你。”
  “没有什么能打扰我,先生,只要它不穿裙子。我没法容忍小伙子们穿裙子,先生。”
  “要是那匹马再来打扰你,比尔,”德克插嘴道,拍拍他的肩膀,“送它来找我,我会和它谈一谈的。既然你提到克罗诺蒂斯教授,他这会儿在吗?我们有事找他。”
  “据我所知,先生,没法帮你问,因为他的电话坏了。建议你自己去看一看。二号宿舍楼最左边的拐角。”
  “我知道,比尔,谢谢,祝罗伯茨夫人剩下的部分都好。”
  他们一阵风似的穿过一号宿舍楼,至少德克像一阵风似的,理查德还是和平时一样像只苍鹭,皱着一张脸顶风冒雨。
  德克显然误以为自己是一名导游。
  “圣塞德学院,”他大声说,“柯勒律治的母校,艾萨克·牛顿爵士的母校,他因为发明了磨边硬币和猫活门而闻名遐迩!”
  “猫什么?”理查德说。
  “猫活门!一个特别巧妙、睿智和有独创性的装置。那是门上的一个门,就是……”
  “对,”理查德说,“还有引力这一点微小的工作。”
  “引力,”德克轻蔑地耸耸肩,“对,好像也有这东西。但那仅仅是发现而已。本来就存在,等着被发现。”他掏出一个硬币,随手扔在沥青步道旁的石子路上。
  “看见了吗?”他说,“连周末也存在。迟早会有人注意到的。但猫活门……啊哈,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了。创造力,纯粹的创造力。”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反而很简单。任何人都有可能想出来。”
  “啊哈,”德克说,“只有一些罕见的头脑才能将从前不存在的东西变得显而易见。‘任何人都有可能想出来’这种说法很流行,但也非常误导人,因为事实上人们并没有想到,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和发人深省的事实。要是我没弄错,这就是我们在找的楼梯。咱们上去吧?”
  他没有等待回答,径直跑上楼梯。理查德犹犹豫豫地跟上去,看见德克已经在敲内门了。外面那道门敞开着。
  “进来!”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德克推开门,他们刚好看见雷格白发苍苍的后脑勺消失在厨房里。
  “正在泡茶,”他喊道,“来点吗?坐,请坐,无论你是谁。”
  “你真是太好心啦,”德克答道,“我们是两个人。”德克坐下,理查德有样学样。
  “印度茶还是中国茶?”雷格喊道。
  “印度茶,谢谢。”
  一阵茶杯和托盘的叮当碰撞声。
  理查德环顾四周。房间忽然变得很乏味。炉火静悄悄地自顾自燃烧,但光线像是属于一个灰色的午后。尽管所有东西都还是老样子:旧沙发、摆满书籍的桌子,但昨晚那种强烈的陌生感却荡然无存。房间似乎坐在那儿挑起眉毛,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加牛奶?”雷格在厨房里喊道。
  “谢谢。”德克答道。他向理查德露出微笑,似乎被按捺不住的兴奋弄得快疯了。
  “一注还是两注?”雷格又喊道。
  “一注,谢谢,”德克说,“顺便加两勺糖。”
  厨房里的动静忽然停下。一两秒钟过后,雷格探出脑袋。
  “斯弗拉德·切利!”他喊道,“我的天,哎呀,年轻人麦克杜夫,你的动作还真快,干得好。我亲爱的小伙子,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他用手里的茶巾擦干手,跑过来和他握手。
  “我亲爱的斯弗拉德。”
  “德克,谢谢,”德克亲热地抓住他的手,“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德克。似乎更有苏格兰气质,我觉得。德克·简特利,最近大家都这么叫我。过去发生了某些事情,我恐怕是希望能和过去的自己切断关系。”
  “没问题,我知道你的感觉。比方说,十四世纪基本上就很让人难以忍受。”雷格发自肺腑地说。
  德克正要纠正他的误会,但想到说不定会引来一段长篇大论,于是就作罢了。
  “所以你过得怎么样,我亲爱的教授?”他说,彬彬有礼地把帽子和围巾搁在沙发扶手上。
  “唔,”雷格说,“最近这段时间很有意思,或者更确切地说,很无聊。但无聊是出于一些很有意思的原因。来,快坐下,到壁炉这儿来暖和一下,我去端茶,顺便攒点精神解释给你听。”他快步走向厨房,忙碌地哼着小曲,留下两个人在壁炉前落座。
  理查德凑近德克。“我不知道你和他这么熟。”他朝厨房摆摆头。
  “我和他不熟,”德克立刻说,“我们只在某个饭局上偶然见过一面,但立刻就觉得心有灵犀,亲近了起来。”
  “那后来怎么再也没见过?”
  “当然是因为他坚持不懈地躲着我了。假如你有秘密,和别人亲近就很危险了。说到秘密,我猜他的秘密肯定非常大。要是世上还有比那更大的秘密,”他悄悄地说,“我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给理查德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伸出双手烤火。理查德曾试图哄骗德克说出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却徒劳无功,因此这次他看见鱼饵也拒绝咬钩,而是靠回椅背上,环顾四周。
  “我有没有问过,”雷格回到房间里,“你们要不要喝茶?”
  “哦,问过,”理查德说,“我们还聊了好一阵呢。我记得最后咱们都同意要喝,没错吧?”
  “很好,”雷格茫然地说,“出于某种愉快的巧合,厨房里似乎有些已经泡好的茶。你们必须原谅我。我的记忆就像……就像……用来淘米的那东西叫什么来着?咦,我刚才在说什么?”
  他满脸困惑地原地转身,再次消失在厨房里。
  “非常有意思,”德克悄悄地说,“我猜他的记性很差。”
  他忽然起身,在房间里游走。他的视线落在算盘上,宽大的桃心木桌面上,算盘立在仅有的一块空地方上。
  “你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他压低声音问理查德,“发现有关盐瓶的那张字条的吗?”
  “对,”理查德起身走过去,“塞在这本书里。”他捡起希腊导游手册,开始翻动。
  “对,对,好的,”德克不耐烦地说,“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我感兴趣的只是这张桌子。”他好奇地用手指抚摸桌子边缘。
  “假如你觉得雷格和小女孩是事先串通好的,”理查德说,“那我不得不说,我不认为情况有可能是那样。”
  “当然不是了,”德克暴躁地说,“我还以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呢。”
  理查德耸耸肩,尽量不发火,随手放下那本书。
  “唔,真是个奇怪的巧合,这本书就是……”
  “奇怪的巧合!”德克嗤之以鼻,“哈!咱们会看到有多少真正的巧合。会看到事情究竟有多奇怪。理查德,我希望你能请咱们的朋友表演一下那个戏法。”
  “你不是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我知道,”德克轻快地说,“但我想亲耳听见它得到证实。”
  “哦,我懂了,”理查德说,“是啊,其实非常简单,对吧?让他解释给你听,然后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非常好,德克。咱们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他解释他是怎么变戏法的?我觉得我肯定是发疯了。”
  德克闻言大怒。
  “你就按我说的做,”他气冲冲地喝令道,“你见过他变那个戏法,你去问他是怎么变的。相信我,这背后隐藏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我知道,但想让你听他告诉你。”
  他猛然转身,雷格端着托盘走进房间,绕过沙发,把托盘放在壁炉前的矮茶几上。
  “克罗诺蒂斯教授……”德克说。
  “雷格,”雷格说,“叫我雷格就好。”
  “好的,”德克说,“雷格……”
  “筛子!”雷格叫道。
  “什么?”
  “用来淘米的东西。筛子。我一直在拼命想这个词,可是我忘了为什么要想。无所谓。德克,我亲爱的小伙子,你看上去快要因为什么事情爆发了。你还是坐下吧,随便一些。”
  “谢谢,不,要是可以的话,我更愿意焦躁地踱来踱去。雷格……”
  他转过身,直勾勾地望着教授,举起一根手指。
  “我必须告诉你,”他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啊哈,对,呃——真的?”雷格喃喃道,尴尬地低下头,摆弄着茶杯和茶壶,“我明白了。”
  他移动茶杯,茶杯剧烈地互相碰撞。“唉,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带着极大的忧虑等待你的回答。”
  “是啊,是啊,”雷格喃喃道,“唉,或许时候终于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最近的各种事情,而我……自己也很害怕。非常好。问你的问题吧。”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
  德克朝理查德点点头,然后转过身,盯着地板踱来踱去。
  “呃,”理查德说,“那个,我……很有兴趣知道,昨晚你那个盐瓶的戏法是怎么变的。”
  听见这个问题,雷格似乎吃了一惊,困惑地说:“那个戏法?”
  “呃,对,”理查德说,“那个戏法。”
  “哦,”雷格讶异地说,“唔,那里面戏法的部分,我不确定我该不该说——魔术圈的规矩,你明白的,严格禁止我们泄露秘密。非常严格。不过这个戏法很厉害,对吧,你说呢?”他狡黠地说。
  “呃,是的,”理查德说,“当时看上去非常自然,但现在再……回头想,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想不通。”
  “啊哈,对,”雷格说,“这个就是技术了,你明白的。多练习。熟能生巧。”
  “看上去确实非常自然,”理查德继续道,摸着石头过河,“我完全被骗过去了。”
  “喜欢吗?”
  “非常惊人。”
  德克有点不耐烦了。他向理查德甩了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我完全能够明白你为什么没办法告诉我,”理查德坚定地说,“我只是感兴趣而已。不好意思,打扰了。”
  “唔,”雷格忽然陷入自我怀疑,“我猜……唔,只要你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继续道,“我猜你自己应该也能想到,我在餐桌上用了两个盐瓶。没有人会注意到它们之间的区别。你要知道,快手能骗过眼睛,尤其是那张餐桌周围的眼睛。我摆弄那顶羊毛帽的时候,非常灵巧地——当然我这是自卖自夸——假装笨拙和手忙脚乱,轻轻松松就让盐瓶从袖管里滑了出来。明白了吗?”
  炫耀技法带来的乐趣完全扫空了他刚才的焦躁不安。
  “这其实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戏法,”他又说,“但依然需要高超的技巧和手法。当然了,后来晚些时候,我假装把盐瓶递给别人,堂而皇之地让它回到了桌上。需要多年练习,看上去才会非常自然,不过我更喜欢干脆把那东西滑到地上去。非常业余的行为。你不能直接捡起来,清洁工至少过两个星期才会注意到。有一回,一只死画眉在我的座位底下待了整整一个月。当然了,那里面没有戏法什么事。鸟是猫弄死的。”
  雷格笑逐颜开。
  理查德觉得他完成了任务,但对这个问题应该引出什么答案毫无头绪。他望向德克,德克没有伸出援手,于是他继续盲目地摸索。
  “好的,”他说,“对,我明白一双巧手能做到这些。我不明白的是,盐瓶怎么会嵌在那个陶罐里。”
  雷格的表情又变得困惑,像是两个人在讲完全不同的话题。他望向德克,德克停下脚步,用饱含期待的明亮眼神看着他。
  “呃,这个……非常简单啊,”雷格说,“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法。我离开了一会儿,去取帽子,还记得吗?”
  “记得。”理查德不明所以地说。
  “唔,”雷格说,“走出房间后,我去找制作陶罐的那个人。当然了,花了一些时间。差不多三个星期的侦探工作,总算找到他的下落,又花了两天帮他醒酒,接下来的一步稍微有点困难,我说服他帮我把盐瓶烧进陶罐里。然后我在另一个地方稍作停留,找了些,呃,粉底掩饰晒黑的皮肤,当然了,回来的时间点我卡得很仔细,确保让一切看上去都很自然。我在前厅撞见了我自己,这种事总是有点尴尬。我从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但是,呃……好吧,事情就是这样。”
  他露出凄凉而紧张的笑容。
  理查德想点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问。
  雷格惊讶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你知道我的秘密吗?”他说。
  “那是我,”德克笑得很得意,“他目前还不知道,但我能发现真相,完全是依靠他提供的情报。请允许我,”他又说,“填补几个小小的空白。你事实上离开了几个星期,而在餐桌旁的所有人看来,你出去几秒钟就回来了。为了掩盖这个事实,你必须写下你自己说的最后几句话,这样你就可以尽可能自然地重新捡起话题。你的记性大不如前,所以这个小细节非常重要。对吧?”
  “我以前的记性,”雷格说,慢慢摇头,“我都不记得我的记性以前是什么样了。但你说得对,你的眼光非常敏锐,能够捕捉到这么一个小细节。”
  “然后还有一件小事,”德克又说,“乔治三世提的问题。向你提的问题。”
  雷格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问你,”德克从口袋里掏出小记事簿看了一眼,继续道,“是否存在特定因素使得一件事情在另一件事之后发生,以及是否有办法阻断这个因素。他是不是还问你——这是第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从时间中穿越到过去?或者差不多类似的问题。”
  雷格长久地打量德克。
  “我没看错你,”他说,“年轻人,你有个非常杰出的脑子。”他缓缓走到窗口,望着外面二号宿舍楼的院子。有几个人影快步走过,有的在细雨中缩成一团,有的指指点点各种东西。
  “是啊,”雷格最后用柔和的声音说,“他问的就是这个。”
  “很好,”德克啪的一声合上记事簿,嘴角的一丝笑容在说,他配得上如此的称赞,“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答案按顺序依次是‘有、没有和或许’。那么,在哪儿?”
  “什么在哪儿?”
  “时间机器。”
  “你就站在它里面。”雷格说。


第二十六章 
  一伙开派对的吵闹乘客在彼索普斯托福涌上列车。他们有些身穿晨礼服,经过一天的欢庆活动,扣眼里的康乃馨似乎有点没精打采。参加派对的女人身穿漂亮的礼服,戴着帽子,兴奋地叽叽喳喳地说着茱莉亚穿那身塔夫绸礼服有多么漂亮,拉尔夫再怎么精心打扮还是像个自鸣得意的傻蛋,大体看法是,这段婚姻撑不过两周。
  一个男人把脑袋伸出车窗,叫住一个路过的铁路公司职员,问此人他们有没有上错车,这班车停不停剑桥。这个行李搬运工说这他妈当然是那班车了。问路的年轻人说他们可不想坐着坐着发现弄错了方向,然后发出有点像鱼叫的怪声,仿佛想表达这是一句堪称无价之宝的俏皮话。他缩回脑袋,半途中狠狠地磕了一下。
  车厢空气中的酒精含量陡然升高。
  车厢里弥漫着的气氛像是在说,为了能带着正确的情绪参加婚礼后当晚的招待宴会,最好的办法就是突袭酒吧,以便还没有彻底喝醉的人也能醉。粗鲁的欢呼声在拥护这个号召,列车陡然启动,他们中很多站着的跌倒在地。
  三个年轻人坐进一张台子周围的三个空座位,第四个座位已经坐了一个体重超标的男人,他身穿过时的正装,长着一张惨兮兮的脸,母牛般湿漉漉的大眼睛茫然瞪视不知在哪儿的远方。
  他的视线慢慢地从无限远处逐渐对焦,一点一点回来,落在他身旁的环境上,看着打扰他清静的新同伴。和以前一样,他感觉到一种欲望。
  三个男人在大声讨论该不该都去酒吧,或该不该选个人去酒吧给其他人买酒;去买酒的人看见酒吧里有那么多他们应该敬而远之的酒会不会兴奋得留下来,忘记了还要带东西回来,而其他人会坐在这儿,焦急地等待他返回;就算他能记住要立刻回来,端着他无疑搬得动的酒,他会不会把酒洒得满车厢都是,给其他乘客带来麻烦。
  他们似乎达成一致意见,但一转眼就谁也不记得一致意见是什么了。他们中的两个人站起身,看见第三个人站起身,这两个人重新坐下。然后第三个人也坐下了。
  另外两个人再次起身,提议他们买光整个酒吧的存货似乎更简单。
  第三个人正要起身跟他们走,这时坐在对面的牛眼男人忽然动了,他的动作很慢,但带着不可阻挡的意志力。他俯身凑近,紧紧抓住第三个人的前臂。
  穿晨礼服的年轻男人以醉得冒泡的大脑能允许的最大力量,猛地抬头,诧异地说:“你干什么?”
  迈克尔·温顿—威克斯盯着他的眼睛,视线专注得可怕,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在一艘船上……”
  “什么?”
  “一艘船……”迈克尔说。
  “什么船,你在胡说什么?放开我。松手!”
  “我们走了,”迈克尔继续道,声音平静,几乎听不清,但极有说服力,“一段恐怖的距离。我们来建造天堂。天堂。这里。”
  他的视线在车厢里游动,短暂地穿过溅着水花的窗户,望向濛濛细雨中渐近黄昏的东英吉利。他的视线明显饱含厌恶。他用更大的力气捏住对方的胳膊。
  “听我说,我要去喝一杯了。”来参加婚礼的客人说,但声音在颤抖,因为他明显做不到。
  “我们抛下那些会用战争毁灭他们自己的人,”迈克尔喃喃道,“我们要建立的世界属于和平、音乐、艺术、教化。所有卑微的,所有凡俗的,所有可鄙的,在我们的世界将没有容身之处……”
  此刻已安静下来的醉酒狂欢者好奇地打量着迈克尔。他看着不像那种老嬉皮士。当然了,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他的哥哥也在一个德鲁伊公社待过几年,吃致幻剂甜甜圈,幻想自己是一棵树,后来却当上了一家商业银行的董事。区别在于他现在极少觉得自己还是一棵树,当然偶尔还是会的,另外他早就学会了要避开某种波尔多红酒,因为它有时候会引发记忆闪现。
  “有些人说我们会失败,”迈克尔说,在充斥车厢的喧闹噪音里,他低沉的声音依然清晰,“他们断言我们身上也带着战争的种子,但我们用钢铁般的决心和意志坚持,只有艺术和美才会蓬勃发展,最高等的艺术,最高级的美——音乐。我们只带走有理念的那些人,希望理想成真的那些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问,但不是在质问,因为迈克尔的催眠魔咒已经慑服了他,“那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迈克尔呼吸急促。“在你出生之前——”他最后说,“你别动,听我告诉你。”


第二十七章 
  震惊导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窗外的暮色似乎随之变深,将房间攥进它的掌心。光线的魔术将雷格缠绕在黑影之中。
  从小到大嘴巴动个不停的德克,难得说不出话。他的眼睛闪着孩童般的兴奋,用全新的视线浏览房间里无趣而破旧的家具、镶墙板的墙壁、磨出线头的地毯。
  他的双手在颤抖。
  理查德皱了一小会儿眉头,像是在心算什么数字的平方根,然后又望向雷格。
  “你是谁?”他问。
  “我一点也不知道,”雷格轻快地说,“我的大部分记忆早就彻底消失了。如你所见,我年纪很大。老得令人震惊。对,我相信,假如我能告诉你们我有多老,我可以打包票你们肯定会非常震惊。很可能我自己也会震惊,但我不记得了。我见过的东西多得可怕,你们要知道。感谢上帝,绝大多数我都忘记了。问题在于,一个人到了我这把年纪——我好像前面已经说过了,我的年纪大得令人震惊。我说过吗?”
  “对,你说过了。”
  “很好。我忘了我有没有说过。问题在于,你的记忆容量并不会变得更大,许多东西就那么掉出来了。所以你们看,我这把年纪和你们这个年纪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不是我知道多少,而是我忘记了多少。再过一会儿,你连你忘了什么都忘记了,接下来你甚至会忘记你还有东西应该记得,然后你会倾向于忘记。呃,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他无助地望着茶壶。
  “你记得的东西……”理查德轻声提示道。
  “气味和耳环。”
  “你说什么?”
  “出于某些原因,这些东西逗留得比较久。”雷格困惑地摇摇头。他忽然坐下。“维多利亚在登基五十年纪念仪式上佩戴的耳环。非常令人惊叹的物件。当然了,在那个时代的照片里失色不少。街道上还没有汽车时代的气味。很难说哪个更难闻。当然了,所以克里奥帕特拉才会那么鲜明地留在记忆里。耳环和气味,一个毁灭性的组合。到最后其他的记忆都已消亡,我猜剩下的多半就是这个。我会孤零零地坐在黑洞洞的房间里,没有牙齿,没有视觉,没有味觉,什么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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