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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龙飞)-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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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并不是小九红突然出现了,排教在针对河凫子七门,找到小盘河村,这不足为奇。但是那个红衣服女人呢?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就是红娘子。
这可能吗?我完全转不过弯了,之前老鬼跟红娘子恶斗了一场,连续命图都用上了。但是他虽然吃了大亏,却杀掉了红娘子。老鬼那种人不可能说谎,他既然说了红娘子活不了,就肯定活不了。因而,在我的印象中,排教的红娘子已经是个死人,可她怎么还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这儿?
“他,死了?”
在我思索间,红娘子慢慢问了一句,她的声音不高,有点冷,然而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淡淡的威严。
“大排头,马二是死了。”有个汉子恭声答道,排教的大排头在门人心里如同神明一样。听到这儿,我的疑惑顿时就浓的化不开了,这必然就是红娘子,她真的没死?我不相信老鬼会判断失误,但是红娘子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我该怎么想?
在我的印象里,续命图是唯一能让人有第二条命的神物,那是七门老祖爷用命换来的东西。就连河凫子七门里的人,都不可能人人拥有。难道红娘子是用续命图续到第二条命的,那可能吗?可是除了这个解释,我再也想不出她起死复生的理由了。
这样一想,她和河凫子七门之间,有关系?我越来越感觉脑子乱,如果红娘子有续命图,那说明她在七门里也是个很重要的人物。既然这样,排教怎么会针对七门下手?
“找找他身上,有没有东西。”红娘子对几个汉子吩咐一声,带着小九红站在原地。那具尸体真被啃的有点离谱,小九红佯装着在堂屋里扫视,但是我发现她的手在发抖。
尸体身上的盒子已经被我取走了,几个汉子搜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红娘子还没说什么,小九红就在后面道:“找仔细点,看看他身上,再找一遍,有没有个扁平的盒子,盒子里头是一只。。。。。。”
她的话还没说完,红娘子突然就回过头,瞪了她一眼。小九红那种脾气的人,对谁都不服气,总以为自己最强,但是红娘子显然是她的克星,就这么瞪了一眼,小九红马上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们把他抬出去,再仔细搜了,如果没东西,带回去葬掉。”红娘子收回目光,对几个汉子道:“派出去的其它人都要找回来,一个不能落下。”
几个汉子立即抬着尸体出去了,红娘子淡漠的脸上有一点不快,等到别的人都出去了,她反手关上房门,低声对小九红道:“跟你说了多少遍!那只盒子的事,不要随口乱说!”
“妈!”小九红不敢明着顶撞,撅着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下头那些人怎么可能听得懂。”
“祸从口出!当年就是一句话,差点坏了大事!整个排教差点就没了!你知道不知道!”红娘子可能真是被小九红气住了,重重喘了口气:“要不是出现点意外,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神气活现的使唤下面那些人?早被人一锅端了!”
“妈,别总是凶巴巴的。”小九红显得有点委屈,道:“咱们排教那么多人,哪儿就那么容易被人一锅端了?”
“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红娘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别的孩子,但小九红这个人眼高过顶,又艺疏才浅,除了耍横,什么也不会,大事小事都办不成,嘴巴又松的和裤带似地,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让红娘子发脾气了。
“干嘛这样嘛,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哪儿就有那么大的祸,这儿又没外人,下头那些人还敢出去嚼舌头?”
“哼哼,你总觉得没事是吗?我告诉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红娘子顺着门缝朝外看了看,可能外面那些人正忙着收拾尸体,没人注意到这边,红娘子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小九红道:“过去的陈年旧事,不想说出来吓你,但是你怎么这么不长进?你真觉得排教就是最大了?告诉你,当年杀陈应龙的时候,就是下头有人多嘴,喝饱了黄汤在外面随口说了一句,最后不知道怎么被陈六斤打听到,陈应龙是他的独子,陈六斤什么都不管了,一个人差点把排教杀绝!”
我一直躲着不敢出声,但是红娘子这番话一说出来,我的拳头顿时就攥紧了,几乎忍不住要跳出来。当年设计害我爹的人,就是红娘子?
“那老头儿有那么厉害吗,我不信。”小九红撇着嘴,有点不屑一顾。
“要是你抱着这样的念头出来混,迟早被人弄死!”红娘子道:“到最后,要不是陈六斤网开一面,大家都要死!更不用说你!”
第四百二十五章一双巨眼
我心里一凉,暗道糟了!打鬼鞭其实不能真正弄死黄河里带着邪气的“东西”,它的作用在于震慑和恐吓,我的经验欠缺,拿着这条鞭子和爷爷比起来就差了很多。任何一个在黄河走船的人都知道,只要在水里被缠上,那么生还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活明白,还不知道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只有一种本能的反抗意识。我抽手把鞭子收紧,紧紧的拽着浮尸的脖子,双腿猛蹬,想要尽力浮出水面,但是浮尸的手就在我脖子上,力大惊人,几乎要把脖子给活活的卡断。
紧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窒息感,我来回挣扎,一只手迫不得已的放开,伸手拔下腰里的鱼叉,冲着浮尸的脸就插了过去,鱼叉的一根尖刺噗的捅到浮尸的眼窝里。但鱼叉还没来得及拔出,我就觉得手被重重咬了一口,疼的钻心,怎么甩都甩不脱,最后几乎硬生生被咬掉一块肉才挣脱出来。
当时,我就觉得自己活不了了,一定会死。黄河里有些浮尸带毒,老辈人都说过,遭河里的浮尸咬了,九死一生,最后整个人都会烂成一团,死的非常惨。那种说法不知道靠谱不靠谱,但十几年之后,我学到了一点文化,也有了相应的知识。河里的尸体漂浮了不是一天两天,有时候看着尸体只是被泡的发胀,其实内脏早就烂了,这可能会滋生一些异样的微生物,被浮尸咬了,也就等于细菌传染,微生物会导致伤口急速溃烂,且不易痊愈。早些年,连青霉素都没有,被咬了的人十有**会死。
我心知肯定是躲不过这一劫了,但并不想就这样等死。伤口的剧痛还有心里的悲愤瞬间化为一股力量,我的肺腔已经因为窒息而被憋的想要炸开,可身体里却平添了无数的力气,我拿着鱼叉不要命般的猛捅过去,来来回回捅了至少十多下,浮尸的脸完全被捅的稀烂,然而这不能让我脱身,它就死死的卡着我的脖子,丝毫不松。
身体里那股力气用光了,窒息让我渐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我还在挣扎,但挣扎是那么的无力,我的大脑严重缺氧,眼前突然涌起花里胡哨的一片片混乱的幻觉。我还有一点点残存的意识,我知道这片幻觉之后,我会很快失去反应,然后葬身在这片浑浊的河水中。
和我想的一样,那片幻觉就像一堆浮游的泡沫,消失的很快,在我将要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我恍惚中看到,有一道闪亮的光分开水波,猛冲过来。但我没有机会再分辨这道光,眼前骤然一黑,昏死过去。
等我再次苏醒的时候,下意识就大口的喘气,呼吸非常顺畅,那种感觉是一种享受。我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一轮明亮的月光。脑袋还是发沉,好像足有一百多斤重。
“你醒了。”
我听到了那个清秀女孩子甜甜的声音,那样的声音好像可以给人平添活力,我想我的样子可能有点狼狈,呼的翻身就坐起来。
月光下,女孩子的模样看的更加清晰,她清秀且甜美,就像冬天里一朵盛开的花,并非美丽那么简单,她的笑容可以让人感觉到希望。我依稀记得,那个刻薄的男人喊她亦甜。
“师傅,他醒了。”亦甜冲着我一笑,递给我一杯热腾腾的水,除了头晕,我感觉不到什么不适。显然,是有人在危机中把我救了上来,我下意识的摸摸鼻孔,救我的人很有经验,黄河不比别的河流,在黄河溺水的人,会吞入大量带着泥沙的河水,即便被救上岸,这些泥沙也有可能阻塞呼吸道,但是我鼻孔里干干净净,残留的沙子都被清理掉了。
而且,手上的伤口处理的很仔细认真,包扎的规规矩矩。
月光下,我看到那个刻薄的男人还直挺挺的躺在旁边,估计他比我还要惨,一直到这时候都没有醒过来。在那男人旁边,坐着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听到亦甜的喊声,老头儿转身望了望我。
那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两道闪电给穿透了,老头儿的样子很普通,一脸细密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像两把刀子,被他看一眼,浑身上下不自在。
他正坐着想什么事情,手里把玩着我的打鬼鞭。我忍不住就想找他要,河凫子的打鬼鞭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身的。
“想要这个东西吗?”那老头儿举起打鬼鞭,道:“是个好东西。”
不用谁告诉我,我也能看出来,当时被河底的浮尸缠的几乎死去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头儿下水救了我,还有那个刻薄的男人。
他走到我面前,把鞭子递了过来。说不清楚为什么,当我面对这个陌生的老头儿时,心里总有一股形如不来的畏惧。
“小伙子,莫担心,你的伤口用了药,已经没事了。”老头儿的眼睛很厉害,但说话却慢吞吞的,很和气,他在我对面坐下,抽着卷烟,道:“哪儿的人?”
“我。。。。。。”我顿了顿,平生从来不喜欢撒谎,然而这个老头儿却给我一种想要逃避和躲闪的感觉,我飞快的考虑了一下,撒谎道:“赤子沟的。”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头儿淡淡笑了笑:“一个人就敢半夜走船。”
我陪着干笑了两声,越来越感觉不自在,转头看看,自己的小船就在岸边停着,我低头喝水,想找个理由尽快离开。
“赤子沟离这儿有多远?”
“大概七十里。”
“你是在这儿长大的?家里都是走船的?”
“恩。”我点点头,很少会说谎的人,一说脸就会发红,幸好还在夜里,我觉得老头不会注意到我表情的细微变化。
“找你打听件事吧。”那老头儿摁灭手里的烟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本,打开之后递到我面前,道:“你们家附近,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小本本里夹着一张照片,为了让我看清楚点,亦甜在旁边打开了手电筒。光线明亮,那张照片无比的清晰。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尽管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却仍然感觉头大了一圈,手里的杯子微微一抖,热水溅到了脚面。
照片看样子被保存了若干年,但保存的非常好。照片上是一个人,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他好像是一个被抓起来的囚犯,手上还有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镣铐粗的让人难以置信,但那人的腰身依然挺的笔直。
尽管这是一张很久之前的照片,尽管照片上的人只有四十来岁,然而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爷爷,肯定是!
我有些迷茫,有些不敢相信,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就是个河边生活的河凫子,他守着那条固定的路线数十年如一日,从未离开过。但他什么时候被人抓了?又是为什么被抓的?看爷爷当时的年龄,我应该还没有出生,即便出生了,也很小,不可能知道这些往事。
我无法很好的控制情绪,所以看到这张照片后,就开始发愣。亦甜在旁边轻轻推了推我,道:“认得他吗?”
“不。。。。。。”我回过神,摇了摇头,道:“不认得,从来没有见过。”
“那就算了。”老头儿并不勉强,也不追问,把照片重新收起来,道:“这么晚了,你走船干嘛?捕鱼?捞水货?”
“姐姐出嫁,前两天回门子,我是送她回娘家的,正往家赶,遇见了他们。”我指了指仍然直挺挺躺着的刻薄男人,又抬眼看了看亦甜,站起身道:“我该走了,回的晚,爹娘会着急。”
我急着离开,不由分说转头就朝自己的小船走去。亦甜可能还想拦我,但老头儿阻止了她,在后面悠悠道:“夜里走船当心着点,这段日子,不怎么太平。”
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心里七上八下,这个老头儿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一张爷爷早年的照片?而且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得出,他也在寻找我爷爷。
我驾着船离开,一口气开出去十多里,才重新靠岸,把船上的窟窿修补好。我还得继续找下去,不可能因为某些意外就放弃自己的决定。接下来,我在这段河道上下百里的区域内找了几天,白天还好说,忙碌着就过去,每每到了夜晚,我孤零零一个人呆在小船上的时候,才会想起广袤的黄河两岸,能让我容身的,也只有这条小船了。我没了爷爷,也没了家,如果找不到他,我不知道该到哪儿去。
寻找在继续,而且范围也越来越大,往常我一直都呆在小盘河,几乎不会离开村子,这一次一口气找出去这么远,才隐约从别人嘴里打听到一些事情。
可能就和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说的一样,这段日子,这段河道上的确不怎么太平,怪事频出,几吨重的铁皮船有时候在河心说翻就翻了,船上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这就把那些平时走船的人给坑惨了,守着河却不敢下。
这天早上,我驾着船继续朝北走,在距离三道湾还有十多里的地方,一下子看到了一群人聚集在河边。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艘大船,大船甲板上架着一具很大又很老的绞盘,可能是想从水里捞什么东西。
第四百二十六章悬空冰棺
几个村民的诧异表情让我感觉到,那团如同茧子般的东西里面,包裹着什么。本来我也想亲眼去看看,但驾着小船目标太大,走不到跟前就会被排教的人给拦住,所以我只能拉住一个当地的老乡,找他询问。
“那到底是个啥啊,吓死人了!”那老乡吐吐舌头,咽了口唾沫,道:“前几天凿沉船的傻子,就在茧子里包着!”
“是他?”我也顿时一愣,前几天排教的船是傻子亲手凿沉的,当时目睹沉船过程的村民不止一个两个,从头到尾,他们没有看到傻子逃出来,所以都认为傻子肯定随着船一起沉到水底死掉了。
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傻子还会出现,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走河的人并不是没有见过稀奇古怪的事,可是很多邪气的事情大多发生在黄昏或者夜间,太阳正毒的时候,河面不会发生太过离奇的情况。走河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很少会走夜路,就是这个原因。
“柳爷。”大船上有人探明情况,转身就对坐在太师椅上的山羊胡子道:“是前几天咱们走丢的一个人。”
“人先不要下水,弄上来瞧瞧。”山羊胡子可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长的很磕碜,但气度非凡,淡淡的喝着茶,神情自若。
船上的人接到命令,七手八脚就开始准备打捞,那团茧子就浮在水面上,想要捞上来并不困难。然而没等排教的人动手,茧子周围的水花又突突突的翻滚起来,那种情况毫无疑问的说明,水底肯定有异动,像是有东西想钻出来。
哗啦。。。。。。
水花一翻,一口白瓷缸随着浑浊的水上浮出来,紧跟着,几个油光锃亮的唐三彩跟着一起上浮,这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水货赶集似的浮出水面。船上的人看了几眼,都开始叫唤,说这些就是沉船中所装的那批水货。
水货,全部都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反正从很久之前,打捞水货的人就一直存在,捞了那么多年,水货还是源源不断,好像捞不完一样。河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东西,我曾经猜测过,这两年和一些朋友探讨过,目前最合理也最让人信服的一个观点是,黄河在历史上改道很多次,一旦决堤改道,河水淹没的区域就被冲刷一遍,有人认为,黄河流域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人文历史底蕴丰厚,正是黄河无数次改道,冲开了很多原本位于陆地上的古墓葬,古墓葬中的陪葬品随着河水滚滚而去,冲入新的河道,沉积在河底。这些陪葬品就是水货的由来,这个说法到底准确不准确,我不敢发表意见,很多年来的经历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自己吃不准的事情,绝对不能乱说,否则会误导别人,同时也会给自己一个错误的信号。
这批水货的价值很昂贵,船上的人又惊又喜,大船周围的小舢板都开始移动,想把水货捞上来。场面顿时有点混乱,山羊胡子踱步到船头,朝下望了望,眉头就皱起来了,道:“先别慌,叫下头的兄弟们住手。”
我估计,山羊胡子应该是这片流域里排教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物,排教没有教主,过去放排的时候,几支排队里有一个排头,负责震鼓开路,是放排时绝对的核心。排头演变到后来,就变成了一个地区实际意义上的排教领导者。不过我知道,山羊胡子不是排头,我听人说过,这片流域的大排头是个女人。但山羊胡子拥有很大的权威,他一发话,忙的一团糟的人群立即停止下来。
“水货冒出来的太不对劲,不要妄动。”山羊胡子眯起眼睛,仔细的盯着水花翻滚的河面,这老货和一只成精的黄皮子一样,三角眼睛里带着精明到了极致的精光。
就在船上的人,岸上的人,一起盯着水面的时候,那些翻腾的水花有节奏的汇聚到了一起,好像万花成莲。水花一层一层的拨开,骤然间,一条至少一米多长的大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好像传说中的鲤鱼跃龙门一样,鱼尾一甩,水点雨一般的洒落到四周。
在场的都是常年混在黄河边上的人,在大鱼跃出水面的一瞬间,很多人立即察觉,那是一条鲤鱼,硕大的白鲤鱼,罕见到了极点。白鲤鱼身上的鳞片像是用汉白玉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那些年里,黄河中的生态系统没有遭到很严重的破坏,捕鱼的人偶尔会捕到一米来长的红尾巴鲤鱼,然而像这样通体纯白的鲤鱼,估计任谁都是第一次见到。
“柳爷!一条白鱼!白鲤鱼!”有人大呼小叫的跟山羊胡子汇报。
这一下,连山羊胡子也坐不稳了,甩掉手里的茶杯,两步跑到船头,那条白鲤鱼不断从水面跃起又落下,鱼尾拍打水面连连作响。山羊胡子瘦小的身躯开始发抖,眼睛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贪婪的光。
“抓。。。。。。抓住它!”山羊胡子抖了一阵子,喉咙里咕隆了两声,接着大声叫道:“给我抓住它!”
所有的人在水货刚刚出现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山羊胡子一声大喊,几条舢板就朝白鲤鱼出现的地方靠拢,有人直接从大船上噗通跳下水,还有的拿出了鱼叉和渔网,兜头扔了下来,跳进水里的人扯开渔网,迅速的围拢。那条白鲤鱼相当机敏,看着人开始抓它,马上钻进水里,踪影皆无。忙碌的人群顿时扑了个空,几个人扯着渔网刚一愣神,距离他们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又是一阵翻腾,白鲤鱼的影子哗的冒出水面。
“在哪儿!在哪儿!”山羊胡子站在船头,视野开阔,白鲤鱼重新出现的一瞬间,他马上就察觉到了,立即伸着手指挥周围的人追过去。山羊胡子的样子有点发狂,明知道这样去捕捉一条大鱼几乎不可能,却仍然不甘心。
排教的人马上调整方向,朝着白鲤鱼蜂拥而去,那条鱼不紧不慢的游着,时不时就会浮出水面,它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排教的人也顾不上封锁现场了,沿岸的村民一窝蜂似的跟着水面上的人跑,想看个清楚。
我在犹豫要不要凑热闹,但是我知道凭脚下这艘小船的速度,就算跟过去,那条白鲤鱼也游的无影无踪了。不过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当时我还小,好奇心很重,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决定过去看看。
我用船篙在岸边一点,可是突然发现小船划动的有点迟滞,就好像陷在一片粘糊糊的水里一样。下意识的低头朝船边的水面看去,我马上感觉头皮一紧。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团半透明的如同茧子一样的东西,无声无息的飘到了小船旁边。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注意力都集中在白鲤鱼身上,如果不是低头看看,根本就不会发现那团茧子飘离了原地。
之前那老乡说的没错,距离这么近,我看到那团茧子里包着一个人,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心里明白,这就是排教出事的那艘船上唯一幸存的傻子。
这团茧子飘过来干什么?我心里发慌,忍不住就用船篙推它,想把它推远一点,这个东西离的太近,会让人心里膈应。但是船篙刚刚触到茧子的一瞬间,茧子突然裂开了,这样一来,被包在里面的傻子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我说不清楚他死了没有,但样子有点吓人,这个人三十来岁,胡子拉碴,眼皮使劲朝上翻着,眼眶里只露出半颗黑眼珠,一动不动的望着头顶的天空。我越看心里就越不踏实,下意识就想赶紧走。
但是人都有个贱毛病,越是让自己感觉害怕的东西,还越是想看个究竟,仿佛不看清楚就不会死心一样。我一边用力撑着小船想要离开,一边又忍不住的转头看着茧子里的傻子。从我的判断上看,傻子应该是死了,没有人能在水里活那么长时间。
骤然间,傻子一动不动的眼珠子呼的转动到了眼眶正中,他躺在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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