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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琴音(焱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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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方便弄到尸体,还是一具自然死亡的尸体。为什么呢?这当然是因为那尸体只是为了制造一些轰动效果,以帮助琴音从容逃脱,绝不能惹下更多祸端,更遑论犯下杀人重罪。由此可想,此人非是久居京城之人不可。大人你说是吗?”

  “九公子言之有理,轩章佩服之至。”继续大拍马屁。

  “以琴音姑娘的名气,估计在钱物方面无须过多考虑,因此此人应是能接触到尸体的平民布衣。但考虑到琴音姑娘平常接触的人以及实施此事所需的魄力,仵作、殓葬之类的人可剔除,但也该是这类人提供尸体,只要有钱的话,找个借口私底下买具无人殓葬的尸体应该不难,倒是刚好有年轻女子尸体也许是恰好碰上而已。这么一来,家境殷富、与琴音相熟、能在附近找到藏匿地……综合来看,那只能是恩客了……”赵昊启抬头向洪轩章询问,“大人,是否查出那商人的底细?”

  “不曾,船家皆说是陌生面孔,恐怕这个商人身份也是假冒的。别说身份,即便是年纪也断定不了。”

  “哦?何解?”

  “有的说是三十岁上下,有的说是年过花甲。”

  “怕是有着鹤发白须,容颜却不老的缘故吧。”

  “公子真乃……”

  赵昊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及时阻止了洪轩章露骨的恭维,对站立一旁的元宝道:“告诉京兆尹大人你打听到的蒲姓商人的事情。”

  “有着同样特征的蒲商人于当日曾出现在幸运阁客栈,客栈老掌柜说,他是初见,并不是熟客,房间是早前预订的,预订之时是另一陌生人。当日四时左右,其货物由四名挑夫先行送到房中,而其则是在五时左右到客栈,六时即退房离去。所携货物为一个大樟木箱和一个盛了粗白帛的竹箩。”

  赵昊启双目直视洪轩章,让后者不禁收起讨好的笑容,“京兆尹大人,据我书童查探回来的情况,蒲商人并不是商人,而那个所谓装货物的箱子里藏着在潆香楼出现的无头女尸,那人先将之运抵客栈。”

  洪轩章忍不住问道:“他又是怎么到了潆香楼?客栈的老掌柜一直看着大门,后门据说一直在里面闩上,要是从后门运出,那商人必定要从后门回到客栈闩门再从前门出去。但老掌柜说那商人只从前门进出过一次,就是退房离开的那次。”洪轩章说到这,猛一抚掌,“我知道了。那商人必定不如向都头所想的躲在后巷的马车里头,而是在幸运阁的后门出去了,爬上潆香楼,把尸体吊上二楼,然后回到后巷,从后门返回幸运阁,再闩上后门从前门退房离去……”说得起劲的洪轩章发现赵昊启主仆唇畔均浮起了古怪的笑容,高昂的话音不由得逐渐低下去。

  “大人的推测有着极大的漏洞。”

  洪轩章迷惑地反问:“漏洞?”

  “对。请问京兆尹大人,那商人如何瞒过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伙计,扛着尸体从三楼到一楼?客栈老掌柜可是说那蒲商人下午六时就退房离去。那时天色虽暗,但大街上到处灯火通明,纵使后巷巷口有马车稍微遮挡,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将尸体吊上潆香楼二楼。大人,你说昊启的推断可对?”

  洪轩章连忙点头如捣蒜,“公子所言极是。”

  “大人,说实话,这两件案子内里确实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犯人更是奸诈狡猾。即使是府衙里各官差施以全力,恐怕一时之间亦难以真相大白,更遑论缉拿凶犯。”

  “公子所言极是……”

  赵昊启弯唇浅笑,“既是如此,昊启的助力是很必要的了。”

  “公子所言极是。”洪轩章光顾着点头,根本没听清赵昊启故意压低声线所说的话。

  “大人也同意?”

  “啊?”洪轩章满眼疑惑地回看赵昊启,后者正很开心地看着他。“公子您……”刚才说什么来着?洪轩章问不出口。

  赵昊启刻意忽略洪轩章眼里的疑问,转过头来对元宝道:“既然大人也认为有必要,你从明天起就跟随各位官差一同行动吧。”

  “什么?”洪轩章听闻更是一头雾水。

  赵昊启笑吟吟地回头对洪轩章道:“大人适才不是很赞同昊启给予助力吗?”

  “这……”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洪轩章在心里头狂呼。他哪能那么轻率就让一介布衣平民与官差一同行动,要是赵昊启本人还好说,他的书童却是不太妥当。

  见洪轩章瞪大了眼,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赵昊启心里暗笑,面上却收敛了笑容,话音转为坚冰般冷硬,“难道不是?莫非大人刚才是在故意敷衍,戏弄昊启?”

  洪轩章一听,背脊冒出一片冷汗,差点儿就忘记自己的身份给赵昊启跪下了。“公子误会了!这查探案子的事情……公子您……”

  “大人是要说昊启只是青涩的毛头小子一名,乱掺和进去反而惹查案官差的麻烦,是吗?”

  “当然不是。”洪轩章的后背都快被冷汗浸湿了,“公子心思清明,聪颖过人,见解独特,本官当真佩服之至,怎敢如此蔑视公子呢?”

  “既然如此,就按昊启提议的去办吧。”

  “这……”

  “大人放心,昊启不会让你为难。大人大可让你的师爷带着元宝,你的幕僚替你监督办案,总没人有异议吧?”

  “那倒是。”至少表面上是不会有意见,可内心里说不好会颇为介怀。洪轩章在心里补充道。

  “那就让元宝当大人的师爷的跟班好了。”

  “那……”

  “就这样办。”赵昊启不待洪轩章点头硬是把这事给敲定了,“明早元宝就到府衙去拜见大人的师爷,跟随其后协助查案。”

  洪轩章尚未开口答允,赵昊启已经站起来示意仆从送客了。

  自那天起,元宝每日领着童师爷在潆香楼、幸运阁和衙门进进出出,嘴甜的他跟上上下下的每个人,包括那些衙役,都混了个脸熟。可惜有用的消息没打探到多少,就惹得酒楼大掌柜天天用眼尾盯着他,生怕女儿被他骗走了。潆香楼的姑娘们更是一见他出现就招他过去,暧昧地笑道:“元宝小哥来了?”一面塞给他一些小饼糖果之类的,他笑嘻嘻地收进怀里,说着逗笑的话让姑娘们嘻嘻哈哈好不开心,胆大的甚至还偷偷地捏他一把。最谙熟的美妓一把拉他在大厅中坐下,招来小丫鬟为他泡了杯茶。元宝舒服地把背往椅背上一靠,喝了口热茶润了润说话说太多而有些干渴的喉咙。

  “那边的厢房是瑂舞姐姐的吗?”元宝指着二楼西北角的厢房,用下巴比了比瑂舞的背影,向身边的美妓问道。

  美妓嘻嘻一笑,两指捏着他的腮帮,“小色鬼,把主意打到瑂舞身上了?省省吧,她可是头牌,每夜抢着点她的大爷可多着呢!就你这小鬼头,她是不会瞧你一眼的,尽管你是深阁公子身边的红人。你就省下些小银子,留着讨房老婆,她可不是你这样的小鬼能吃到嘴的肉!”

  “是吗?那太遗憾了。椿红姐姐,她都有些什么厉害的恩客?”元宝装作很遗憾地问道。

  “多着呢,以前最常来的是靖安侯府里的陆三管家,最近是北街的王达朋王大商人来得最勤快。”

  “这两人好像那天摘花宴也来了。”

  椿红鲜红的丹蔻指尖点上元宝的额头,媚笑着靠上他的肩头,“别跟人家比了,小色鬼,等你坐上赵府管家的位子再来吧。还是你嫌姐姐我丑,说个话也辱没了你?”

  元宝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椿红姐姐貌美如花,肯瞟我这穷小子一眼,是我前世修了多少功德才得来的福分。”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告诉你吧。”椿红大胆地一手捏了捏元宝结实的大腿,让元宝窘得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吃够了他的豆腐,椿红才凑在他耳旁小声道:“听说前些日子有人要为瑂舞赎身了。”

  “是吗?”

  “是瑂舞自己无意中透露的。她还说下个月那人就会来跟三娘说。”

  “这会跟琴音姑娘的失踪有关系吗?”

  椿红扑哧一笑,“傻孩子,怎么可能?迷上琴音的人里没几个是瑂舞的恩客,大概只有隔壁幸运阁邵老板的外甥刚开始还迷过一阵子瑂舞吧。”

  “那天,迷上琴音的人都来参加摘花宴了吗?”

  “都来了。”顿了一顿,椿红又道,“好像有两个没来。”

  元宝忙问:“哪两个?”

  “京兆尹大人和你家府里的五公子。”

  一晃眼,三天已过去了,两件案子未有丝毫进展。既找不到女尸的头部,也找不到花钱买尸体的人。

  更糟的是,衙役讯问了那天所有下午五时到晚上九时驶经幸运阁和潆香楼后方河道的船家,都说未曾见到有人从幸运阁临河的窗户跳入河中,甚至连一丝不寻常的景象也不曾见到。也就是说,杀死邵老板的贼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从窗子跳入河中逃跑,尚不能证实。有名船家更一口咬定,那天他的船就停泊在幸运阁不远处,他敢肯定当日那段河道根本没有人落入过水中。

  向都头一直很笃定贼人是从窗口跳河逃跑,得到这些消息时很是纳闷,到底贼人是怎么跑掉的?

  赵昊启从元宝口中听到这些,只淡淡地道:“还用查吗?这是在窝里打盹的狗儿都清楚的事,天色尚未全暗,河道上舟来舟往,好好的一个汉子突然从窗口跃下河中,不是寻死的就是被赶急了的贼人,船家会放着落水那人不管吗?能跑得了吗?猪脑子的贼都不会跳河。”

  元宝一脸庆幸,幸亏他没问为什么,不然他的脑子定然被赵昊启判定为连猪都不如了。

  案子发生后的第六天——七月十三日一大早,京兆尹再次求见,带来了一个不算意外的消息。被赵昊启点名要打探其行踪的商人陶蔚膳,也就是曾于当日租下幸运阁客栈三楼金字四号房的陶商人,被山西某县一徐姓富户状告其拐骗女儿。富户供述道:陶蔚膳一直私底下与其女有书信来往,上个月陶蔚膳曾到该地办货,在他离开后,徐富户才发现女儿留书私奔。徐富户估计女儿是被陶蔚膳给拐走了,告至官府。后来查探到陶蔚膳来了京城,于是该地知县上报,知府遣人来京城请求协助缉捕陶蔚膳。京兆尹派去寻找陶蔚膳去向的衙役回来禀报,陶蔚膳在七夕那天离开幸运阁客栈以后就离开了京城。

  赵昊启听后问道:“那陶商人带着的女子后来怎样?”

  “客栈老掌柜说她患上急病,退房后陶商人急急忙忙地将她带走了。”

  赵昊启瞧也没瞧京兆尹一眼,这情况元宝早打探到了,陶商人离开客栈时是抱着一卷棉被,说是娘子受了风寒,包得严严实实的。

  “陶商人离开京城后去哪了?”

  “呃……”洪轩章支吾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假装呛到咳嗽起来。他无话可说啊!他带来这消息只为找个借口来赵府套套近乎,压根不认为陶商人跟那两起案子有什么关联,赵昊启吩咐的事情他也没怎么在意去办。

  “京兆尹大人可有继续让人追查陶商人的行踪?”

  “那私奔案子是山西那边的事,我这边只需告知其在我管辖范围内的行踪即可,如今这两案毫无头绪,还需人手侦查,因而未曾派人继续追踪。”洪轩章无法逃避赵昊启的追问,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赵昊启诧异地挑眉道:“大人认为这事跟那两起案子毫无关系?”

  “也不算毫无瓜葛,毕竟陶商人曾在幸运阁住下过,只是……陶商人在两案发生之前已离开,无论是邵老板被流寇所害,还是琴音私奔都与他无关,不是吗?”

  “京兆尹大人真如此认为?”赵昊启的唇畔漾起淡笑,“大人可真是明察秋毫呢。”眼里写满了嘲讽。

  瞥见赵昊启的笑颜,善于察言观色的洪轩章知道自己被讥讽了,他有些不满地解释道:“本官清楚记得窦提辖曾禀告过,陶商人是在四时三十分匆匆忙忙退房出了客栈,不到五时就雇了车子离开京城的。当时两案尚未发生,这陶商人如何能牵扯进去?”

  “如何牵扯进去现在还不好说,大人尽管派人去查探陶商人的去向,得知他之后的一切情况后,可要记住立刻来告知昊启。”赵昊启慵懒地斜靠向高高的檀木椅背,仿佛已耗尽所有兴致,一脸无聊地半眯上黑眸。

  是时候告辞了。洪轩章识趣地站了起来,“既然九公子坚持要捉拿那陶商人,本官回去后马上着人赶紧办,公子就安心等消息吧。”找出这个倒霉的私奔商人应该不会比追回琴音要难吧?可怜的陶商人,大概是被深阁公子给移情恨上了。活该他倒霉,谁叫深阁公子的女人被拐了,而他也刚好拐了别家的人?本来已经逃了那么远,一般州府对追捕他省的私奔男女是不太积极的,估计过个四五个月此案就不了了之,事情也就完了。如今被这方死死揪住尾巴,很快就会被捉住。要是两案迟迟未能破获,大可把罪名都往这倒霉鬼身上塞。洪轩章踏出赵府大门门槛,把日渐肥胖的身躯塞进狭小的轿子里头,一边在心里如此这般想着。

  京兆尹前脚才出门,元宝后脚就兴冲冲地跑进书房,大声嚷嚷道:“公子快夸奖我吧!”他终于打探到酒楼大掌柜的女儿——瓶儿藏在心里好几天的秘密了!

  这天,酒楼大掌柜为了操办邵老板的丧事不得已得出趟门。临行前,大掌柜故意嘀嘀咕咕地在元宝身旁唠叨了一大通意有所指的威吓的话,他一直很担心能说会道的元宝会拐骗他的女儿,这几天净盯着元宝,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给元宝留下可乘之机。元宝信誓旦旦地向大掌柜保证会替他看住瓶儿,不让狂蜂浪蝶靠近,大掌柜最后忍不住怒吼道:“我怕的是你!”元宝不以为意,把大掌柜的怒言当玩笑,嘻嘻一笑置之,让大掌柜瞪大眼哑口无言。无奈事不等人,大掌柜只好七窍冒烟地奔出门。一迈出大门冷不防撞上一名赶路的男子,两人一同跌倒在地。

  元宝一面喊着“邵叔怎么那么不小心呀”,一面搀扶起大掌柜。大掌柜狠瞪了他一眼后,忙着拍去身上尘土。被撞的人突然惊讶地喊起他的名字,大掌柜这才发现被撞的人原来是故交。

  被撞的人同样姓邵,跟大掌柜和被杀的邵老板是同村,算来还是他们的远房表亲。大掌柜跟邵老板是三代的堂兄弟,客栈的老掌柜是邵老板的堂叔,二掌柜则是邵老板的表妹夫,都是被邵老板请来帮忙打理店铺的。

  当时,大掌柜惊讶地问道:“表弟你来得好快,你是替堂哥扶柩来了?”

  邵表弟摇头答道,他此番来并非为扶柩,只为许久以前就受邵老板所托,万一他意外身故,即启程替他办事。大掌柜又问,是什么事呢。邵表弟掏出怀中一个东西答道,送这小包给隔壁的唐三娘。大掌柜听了好生奇怪,也有些不高兴,一心认定来人送的是房契之类的东西。那唐三娘实为邵家表亲,因自幼被卖入青楼,后虽名动一时成为花魁,但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村里上京的人一般都不会主动到她那边走动。邵贵昌当初似乎受到过她的恩惠,立下遗嘱死后赠给她房契也并不稀奇。大掌柜不高兴的是,自己毕竟是邵贵昌比较亲近的人,这赠给房契的事不交托自己去办,反而让疏远得很的乡下表亲去办,是不是信不过自己呢?不过人已亡故,这答案不得而知。大掌柜又热情地邀请邵表弟进客栈稍坐。邵表弟回道,等把事办好再过来,说完就往隔壁而去。

  这会儿,刚好窦威领了一众衙役来再次查问陶商人的事,大掌柜把老掌柜喊来招呼官差后,急匆匆地出门了。

  大掌柜一走,元宝立刻逮住这个无人监视的机会,奔去找瓶儿。童师爷和方秀才、郑童生等人在下棋,听闻窦威来了,他只抬了抬眼,应了一声,动也没动。

  在中庭,元宝见到了瓶儿。被元宝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瓶儿已经对元宝卸下心防,加之一直受着心里的秘密折磨,当元宝殷勤地将潆香楼姑娘们给的小点心塞进瓶儿手里时,瓶儿另一手抓住了元宝的衣袖,悄声说道:“元小哥,我、我有话跟你说。”

  元宝意识到瓶儿要向自己倾吐秘密,高兴地一拍胸口保证道:“瓶儿姑娘放心说,元大哥定会替你分忧。”元宝自认大哥,其实他比瓶儿还小。

  “嘘——这事你可不能对别人说。”瓶儿紧张地扯紧了他的衣袖,一双眼不安地四下扫视。

  元宝右手往嘴上一横,示意封嘴,压低嗓音说道:“元大哥我的嘴牢得就像挂了十把锁!”

  绕过一排柳树,瓶儿把元宝带到庭院假山的南面。三面环绕着树木的南面种满了各色花卉,有春天盛开的山茶、芍药,秋天绽放的牡丹、菊花,低矮的花树丛间石子铺就的小路呈蛇形蜿蜒穿插其间。在东面,一汪小荷塘呈腰形掩映于红花绿树中。来到假山附近没多远的一株牡丹花下,瓶儿指着一处泥土,道:“那天我、我把一件东西扔这了……”

  元宝凑近一瞧,泥土上有一处环形的凹痕,像是被手镯之类的物件压出来的。“是镯子吗?”

  瓶儿支支吾吾地小声道:“是个白玉镯,上面还有几点红点,像是梅花瓣一般。”

  “那应该会价值不菲。”元宝自幼一直跟在赵昊启身边,珍贵的宝物见多了,因此懂得不少。

  瓶儿顿时瞪大了眼,神情非常的惊慌,“那我闯的祸不是更大了?”

  元宝连忙好言安慰,慌乱的瓶儿颠三倒四地东说一句西讲一句,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玉镯的主人是十天前住进客栈的陶商人的妻子。陶商人到京城做生意通常都住在幸运阁,是名老主顾了。陶商人以前都不曾携眷,这回不知为何带了妻子。因为未曾带上丫鬟,陶商人特意多付些钱银让客栈派个丫头来临时充当丫鬟。这差事就落在了瓶儿身上。瓶儿平常在客栈里只跟其他仆妇一起干些洗浣衣物被铺、端茶送水之类的工作,不曾做过服侍别人的细致活,干起事来总有点儿粗手大脚、毛毛躁躁的。那名年轻妇人兴许曾是富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被人细心照料惯了,总是嫌这嫌那地挑剔瓶儿,加之脾气不太好,没两天就惹瓶儿生厌。一天,瓶儿不小心踩脏了陶徐氏掉在地上的手绢,陶徐氏勃然大怒,一把揪住瓶儿的衣襟,狠狠地掌掴了她。瓶儿当即气哭了,可是大掌柜却说,那是客人,叫瓶儿多忍让。经此一事,瓶儿恨上了这个刁蛮的少妇,无奈客栈中适合做临时丫鬟的年轻女孩子只有她,她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忍耐陶徐氏了。

  七夕那天早上,她照常服侍陶徐氏洗脸,陶徐氏以洗脸水太凉为由臭骂了她一通,在她要开口顶回去之时,陶徐氏将一大堆脏衣服塞到她怀里,然后把她赶出了屋子。当她一边小声咒骂陶徐氏一边洗衣之时,赫然发现陶徐氏一直很宝贝的玉镯裹在了衣服中。她当时尚怒在心头,心想:你自己弄丢的宝贝怨不得人!瓶儿压根不打算把玉镯还给陶徐氏,但是又不敢留下。于是,她就想到把玉镯丢到一个难以被人发现,又不会轻易被人怀疑自己的地方,让可恶的陶徐氏找个半死也好。左思右想,想到中庭花园里栽种在小路旁的花树脚下是最理想的地方了,既不隐秘又难以被发现,游花园的人只顾看景色,谁会低头瞧那些树脚呢?

  瓶儿偷偷地把镯子扔在假山旁边的牡丹花下,还狠狠地用脚踩了好几下,几乎把镯子都给压进还散发着新施土肥气味的松软泥土里,才满意地转过身。当时,冷不防从假山里钻出一个人,瓶儿当即只觉心猛地一跳,快要跳出喉咙了。待看清来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郑童生。郑童生瞧见瓶儿绷紧了脸站在花丛边,随口跟她开玩笑道:“瓶儿等在这是要私会情郎吗?”瓶儿当场白了一张脸慌忙跑掉了。

  待到晚上,邵老板被害事发,官差在客栈里进进出出,瓶儿紧张了一宿,就把玉镯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第二天晌午,瓶儿才又想起玉镯的事,却发现陶商人已经走了。她心想,那个玉镯也不知道陶徐氏找着了没有,到牡丹花下一看,玉镯已经无影无踪,心想大概陶徐氏已找回了吧,也就安心了。谁料回到房中,刚好隔壁的两名洗衣仆妇在说闲话,说客栈里出了贼,偷了不少东西,衙役们又来搜贼了。瓶儿一听慌了,心忖道莫不是那镯子是别的人拿走,陶徐氏并没找着镯子,现在告到衙门里头了吧?

  瓶儿坐不住了,想着再找一遍吧,急忙又奔到牡丹花下,竟发现玉镯赫然还在泥里,只是不是原来那个了。瓶儿惊疑不定地瞪着那个陌生的玉镯,不知如何是好。一抬头,却见不远处更往里的荷塘边,一方青色丝绸手绢挂在矮树的高枝上随风微微飘摆,模样有点儿眼熟。拨开矮枝,瓶儿穿过丛丛花树向手绢走去。

  当手绢拿在手中,瓶儿更是吃惊。她认得,手绢是陶徐氏的,就是导致她被掌掴的那一方手绢!

  到底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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