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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琴音(焱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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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脑袋怎么越来越低级了?”

  “再想不出来就是鱼脑子,甚至是虫脑子了。”

  元宝垂眼看着赵昊启的脸好奇地问:“虫有脑子的吗?”

  赵昊启一副“受不了你了”的表情,“你说呢?”

  “没有吧?”元宝紧张地追问。

  “对,是没有。”赵昊启迈步走入对着的厢房里,“还好,你比虫子要好,至少还有一点点脑子。”

  “我总觉得跟着公子您,脑汁都要被您吸光了。”元宝跟在他后头,嘟起嘴咕哝道。

  打着灯笼,赵昊启在厢房门口的地上仔细寻找着什么,一直追看到窗前。

  跟对面的幸运阁不同,这边的窗户是两扇对开的槛窗,那边是上下两扇下撑的支窗。(注)

  『注:中国古代的房子只要不是挨着其他房间,四面墙壁皆是窗子,不过并不是全部都能打开。槛窗,下为墙砖,上是一扇扇双数的对开长窗。支窗,上下三扇的窗子,一般上面两扇为支窗,能自下以竹竿撑开,下面为拔掉插闩能拿走的窗。本文设计幸运阁临街、面河的方向的窗子只有支窗,而回廊的皆为不能打开的隔扇窗。』

  虽已天黑,从这方望去,幸运阁的这面房间仍是一片漆黑,与街上的灯火通明截然不同。

  有一间厢房亮起了灯,那是幸运阁三楼跟这边正对的窗子。幸运阁为三层楼房,每层比潆香楼要矮一点儿,因此虽然潆香楼只有两层,总楼高不比幸运阁矮许多,潆香楼第二层的窗子约处于幸运阁的二楼与三楼间的高度,就是潆香楼的二楼窗子比幸运阁的三楼窗子低,比二楼的窗子高。

  探头出窗外张望了一会儿,赵昊启指着远处横在巷口的马车问道:“元宝,知道那辆车是谁家的吗?”

  元宝仔细一瞧,“陆府的。”

  赵昊启不悦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公子、公子,这真有个爪钩。”元宝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嚷嚷。

  “元宝,你的脑子快跟那个都头一样变成鱼脑子了。”

  “公子……”元宝低声发出凄楚的哀叫。

  赵昊启没好气地回过头,“你说会有惯贼用新打造的,还是那么粗糙的爪钩吗?”

  “没有,那么说是新贼啰。”

  “错,这只是个用来钓鱼脑袋衙役的诱饵。一个不是惯匪的家伙会扛着一个大活人,顺着一条只由拙劣铁匠新做好,自己尚未使用过的爪钩吊着的,不及两指粗的麻绳,从窗口溜到灯火辉煌的大街上逃跑吗?”赵昊启弯唇勾出一抹满含讥讽的笑容,“我看只有一个姓元、名宝的笨蛋傻贼才会那样做。”

  元宝再次哀叫,“我才不是笨蛋,也不是傻贼!”

  “而连这样的傻贼也捉不到的,亦只有虫脑子衙役才能做到。”说完,赵昊启转身走出厢房,在门口提着灯笼对地上的碎瓷片仔细观察一番,边看着地面边沿着回廊一直走,直到回廊北面最尽头。那里有两扇门,左边的门为东向,是西北角厢房的门,前方南向的门是西北角厢房旁边的厢房的。

  赵昊启在左方的厢房门前驻足,招手让元宝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去向唐三娘要这厢房的钥匙。”

  很快,元宝就拿来钥匙。打开房门,赵昊启率先进去。房里空寂、黑暗,赵昊启拐过彩绘金鲤屏风,直奔完全敞开的窗户。黑漆漆的河面上冷风呼呼,从大开的窗户灌入,赵昊启伫立在窗前,语气失落地低喃:“已经走了。”

  把灯笼塞回元宝手中,赵昊启怏怏不乐地沿路返回席间。

  “怎样,九公子可有探出什么蛛丝马迹?”赵昊启闷闷不乐的表情让窦威暗暗偷乐。

  赵昊启不理他,只一声不响地坐回椅子上,赌气一般瞪着面前的丰盛菜肴。在他上楼的期间,唐三娘已让厨师弄来丰盛饭菜摆在他桌面上,两名小童早饱餐完毕。

  赵昊启勉强拿筷子吃了一点儿菜,恰好看到向都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向都头向窦威复命,说是丝毫踪迹都未能查探出来。

  窦威叹了口气,道:“这里也没能找到琴音姑娘。”

  “到处都搜过……不对,那几间上锁的厢房还没搜!”窦威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来人,把那些锁了的厢房也搜一遍。三娘,把钥匙都拿来。”

  “大人,我想搜与不搜都是同样结果……这门进去了还得找人来锁,贼人恐怕找不来同伙干这事。况且整条北面回廊在楼下都能看到吧?”向都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适才情况颇为混乱,没人留意也有可能。”一名衙役说道。

  “但是,贼人是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的。”

  “总之,先瞧瞧再说。”

  衙役们搜查过锁上的厢房后回报,各厢房里同样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当然也没人。只是最西北的厢房的门早已被打开了。

  唐三娘忙解释说,先前赵昊启向她要了钥匙进去过。

  窦威听了非常不悦,再次冷嘲热讽了一番,只可惜被讽刺对象的心思不知飞去哪了,没半点儿反应,白浪费他一番唇舌。末了,窦威安慰唐三娘道:“三娘,你且安心,看情形琴音还安然无恙,现天已黑,暂且只能如此。明日一大早,待我发文通告全城及郊外,定然能将那贼人缉拿。”

  窦威又吩咐龟奴放行,好让楼里被困许久的客人回去,回头对向都头说要到隔壁去看看情形,而后感叹道:“真没想到,今天中午才跟邵老板在幸运阁用饭,才几个小时不见,竟已阴阳相隔。我一定要逮住那可恶的贼人,好告慰邵老板的在天之灵。”

  赵昊启竖起耳朵捕捉到窦威这番话,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也去看看。”

  元宝吃惊道:“公子,死人您也要去看?”

  “我最主要还是想去看对面三楼的那两间厢房。至于那个被料理得妥妥帖帖才让人宰了的可怜虫,我是打算顺道凑个热闹瞧瞧而已。”

  唐三娘为爱女失踪之事搅得六神无主,连送客也忘记了。赵昊启乐得轻松,带着一群人等尾随着窦威等人来到了大街上。让两名小童先行进入候在门边的轿子中等候,自己则领了元宝和两名护身的家丁大摇大摆地紧跟窦威等人一同进入幸运阁客栈。

  幸运阁有两座建筑,一栋是呈回字形的三层木楼,用作经营客栈。另一栋是位于西北角面积少了四分之三的两层木楼,是名满京城的酒楼。两栋木楼在北端建了相连的走廊,把彼此的一楼和二楼各自连了起来。在酒楼靠近走廊的地方有楼梯,但是从二楼进入客栈这边,只能到藏宝斋,并没有楼梯和走道与客栈其他地方贯通。藏宝斋东南角有一扇小门,门外是条长长的回廊,回廊右边是栏杆,俯望是一个有着精致假山,茂盛的花树的小巧庭院。回廊左边是各个掌柜和老板的住处,邵老板的寝室就位于最尽头,账房在寝室旁边,正好对着一堵墙,墙的另一边则是楼梯。在回廊尽头的右边有一扇小门,门外就是东里回廊,东里回廊两旁就是上等客房。在小门旁有一道楼梯,然后自东里回廊往南,与南里回廊的交汇点也有一道楼梯,对应地在西里回廊与南里回廊交汇处,客栈的第三道楼梯就位于那儿。整座客栈在东、南、西三面都有里外两条回廊、三列厢房,只有北面是一条回廊和一列厢房。

  在二楼回廊上的小门处,赵昊启被把守的衙役拦了下来。

  “是你们的头儿请我一同入内查看的。”赵昊启一脸不容置疑地说道。

  窦威已走远了,只有走在最后的向都头听到,他回过头来,“九公子,是窦大人请你来的吗?”

  赵昊启一张折扇,弯眉带笑道:“你不知道?”

  向都头撇过头低语:“大人没跟我说起。”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赵昊启说着越过守门的衙役跨过小门,向都头连忙跟上。刚走了一步,前面的赵昊启叫住了提灯直走的元宝。

  赵昊启示意元宝把灯笼往小门上照,自己则凑近小门的门板一寸寸地仔细观察,特别仔细查看了两边门扇的门闩。见此,向都头也一个劲地跟着瞧。赵昊启指着右边门扇的门闩道:“元宝,你说那是什么?”

  元宝凑头过去一瞧,马上回答:“丝线。”

  向都头有点儿失望地道:“那有什么?”

  “问题可大呢。”

  向都头疑惑不解地搔搔头,“大概是谁的衣服被钩住了扯下的丝线吧,有什么问题?”

  元宝亦一脸急欲知道答案的表情。谁料赵昊启仿佛已经忘记了这根丝线的事,撇下等待答案的两人,向着灯火通明的出事地点——账房走去。

  走廊上的小门正对着的厢房是被害人邵老板的寝室,账房就在寝室的隔壁,而寝室是在最东北角。相对于面积较大的寝室而言,账房小了一半,刚好是正对着楼梯侧面的墙壁。为了隔离客房与掌柜们寝室两个区域,回廊这一侧都以墙壁拦住了,只面对内回廊开了个小门。

  窦威已然在里面转了好一会儿,正要退出来,瞧见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眼前,不禁诧异地脱口说道:“九公子,你怎么在这?”

  “窦大人,是向都头邀在下来的。”

  向都头一听急了,“九公子,我什么时候……”

  赵昊启回身及时截断向都头的分辩,“向都头,想知道琴音姑娘是怎么离开潆香楼的吗?”

  “想。”向都头的嘴巴条件反射性地自行发出声音。

  “待我进里头看完后就告诉你。”赵昊启又对刚张开口要反对的窦威道,“窦大人也感兴趣吧?”

  窦威双手往身后一背,下巴往上抬,冷哼一声,“窦某是有兴趣听听小孩子要怎么胡编乱造,但这命案现场可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赵昊启肃容正色道:“窦大人此言差矣。”又低头装模作样地嘀咕:“我看我还是明天让大哥写封手谕再来吧。”

  窦威登时拉长了脸。向都头连忙说:“九公子不必麻烦,现在就请进。”

  赵昊启一步跨入账房,向都头刚要跟上,赵昊启突然手往后一伸,“把灯笼给我,然后出去,别碍事。”

  向都头双眼倏地睁得滚圆,身后的元宝越过他递上灯笼,放入赵昊启摊开的手掌中。

  赵昊启接过灯笼自顾自地东瞧西望,完全没在意身后的事情。元宝拉着向都头的衣袖,“向都头,咱们出去吧。”又附在向都头耳旁细语:“别生气,公子误会您是我了。”

  账房里即使是凭着一盏光线微弱的灯也能看出是一片狼藉。两旁柜子的门悉数打开,里头本应叠放整齐的账本全部被扔到地面,账房的门正对着的墙壁是一列上下两扇的支窗,窗外就是滔滔河水。窗子皆为从下面打开,以长细竹竿撑住的下撑式窗子。靠着最中间窗子下的墙壁是又长又宽的桌子,大约是邵老板平日看账记账所用,上面摆放了一堆账本。桌面只比下面窗子的窗框下部矮了两个指头的高度。

  邵老板的遗体原本躺在桌子下方,如今为了方便验尸被移到旁边的寝室去了,地板上留有大摊暗红的血以及被浸染了血的账本。一张鼓形的木坐墩倒在账本堆与大门之间。

  赵昊启高举灯笼,借助昏黄的烛光,把狭小的账房略略扫视一遍。接着他蹲下来,把灯笼放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到那些染了血的账本上。“元宝。”他喊了起来。

  元宝应声而入。

  “你看看那地面上是不是有点儿什么。”赵昊启指着靠近倒下的坐墩脚边,沾有血迹的地板。

  元宝仔细看了半天,摇摇头,“看不清楚,光线太暗了,只看到血。”

  “那算了,明早天大亮了再过来看清楚。”

  “公子——您还来吗?”元宝发出悲苦的低喊。

  赵昊启没理会元宝苦瓜般的脸,站起来仔细查看附近地面。一长条布片从账本堆中露出一半贴在地上,浸染了血,稍远地面上有两团相同的布料。

  “元宝,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元宝过去拿起布料,马上惊讶地喊了起来,“是袖子!还是宝隆号有名的薄丝做成的,太可惜了!这料子可贵了。”

  赵昊启点点头,示意明白了。然后,他一边照着脚下的路,绕过染血的账本,来到桌子右边的柜子前。柜子里头当然是空空如也。只瞥了一眼,他已然对其失去兴趣,立在原地把灯笼伸向桌子。桌子右边地上一个白瓷杯子的碎片撒了一地,桌上靠右的地方倒了一个茶壶,茶水把那一片的桌面给沾湿了。一根细竹竿半截斜躺在水湿的桌面上,半截被账本压住了。他小心地走近,轻轻拿起几本搁在上方的账本,意外地发现下面是三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账本,形状有如一个立体的“凹”字,一方墨砚平放在中间稍矮的账本上,只是不见墨条和笔。

  赵昊启再次把灯笼放低,照向桌子前地面那一大堆乱七八糟、染了血的账本。三四块滚到桌子底下的墨条碎块引起了他的兴趣,不过也只看了一眼,他就把灯笼撤回,照着脚下,小心地绕行到桌子另一边的柜子前。这回,他连一眼也没瞧向柜子,专注地在地面搜索着什么。在桌子脚边,一条蚯蚓般弯曲的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绳子明显是一条从布料上撕下来的布条所扭成,边缘还有许多披散出来的丝。

  赵昊启满意地回身走向门口,在门扇前停下,瞧了瞧,又往右边门扇望了望,想要把门扇关上,怎知左边的一扇却是坏的。招手唤来元宝,让他把坏了的门扇托起恢复成掩上的样子,再把好的半边也一同关上,闩上门闩,再打开。邵老板很注重账房的门户,门扇包了铁,装嵌得非常贴实,几乎密不透风,门缝就是粗一点儿的棉线也难通过。门下有一道高五厘米的门槛,门上也有一道门楣,挡住了门板上下的缝隙。闩门的门闩只有一道,是非常结实的方木,高约十厘米,厚度有六厘米,相当的厚重。

  门外的窦威看着赵昊启意味不明的古怪举动,不屑地轻哼一声,转过头去望向下方被四方灯火环绕,却依旧晦暗的庭院。向都头和元宝望着赵昊启忙来忙去,迷惑不解。

  赵昊启示意元宝把坏的门扇重新打开,然后道:“元宝,你找找看门槛附近有没有丝线?”

  元宝接过灯笼和向都头两人弯着腰一寸寸地搜。“有。”向都头一手捻起丝线挺直腰杆。

  “别动!”赵昊启开口晚了,账本堆中的布条被拖了出来。

  向都头连忙抛下线头,“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线连着线,线连着布,布连着线。”

  “九公子,您打的是什么谜语?向某粗人一个,可不懂这玩意。”

  “公子是说这布连着线,然后这线连着外头那门上的线是吧?”元宝插话道。

  “对了一半,是这线本来跟外面的是同一根。不过你这猪脑袋猜中一半也很不错了。”

  “公子,您是在称赞我还是在损我?”

  啪的一声,赵昊启拿着折扇敲了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元宝一记,“瞧你那鸡脑子,还不明白?当然是在称赞你啊。”

  “到最后我的脑子还是鸡的。”元宝犹在退出厢房外的赵昊启身后嘟嘟囔囔的,赵昊启却把向都头拉过一旁询问。

  向都头爽快地回答了他的问话,“邵老板的致命伤是脖子左前侧被割了一个大口子,那是血脉所在之处,估计邵老板没受多少苦就见着阎王爷了,大约是在四时十五分至五时四十五分毙命。酒楼大掌柜约是在五时四十分来找邵老板的,没见他开门,就找了二掌柜和两个伙计。小门的门缝颇宽,伙计跟厨子要了把薄菜刀,用菜刀从门缝一点点刮开门闩把门打开了。”

  “所以才会在门闩上留下那么多刀刮痕迹。”赵昊启小声嘀咕。

  向都头继续说道:“他们才刚冲进小门就听到账房里有动静。他们觉得不寻常,就让客栈二掌柜来衙门报官,酒楼掌柜就喊来几个粗壮伙计来撞门。”向都头拍了拍门框,“您都瞧见了,这是包铁门,结实,门缝密贴,既不能用刀也不能砸。”

  “地上的血好像不是太多……”

  “当时邵老板身上全是账本呢,把剑都埋了。”

  “剑?”赵昊启眉梢一挑,问道,“什么剑?”

  “是一把铁剑,极为普通的那种,但磨得很锋利,还是新磨的。这贼人不是普通货色,恐怕是练家子。”

  赵昊启闻言轻轻点点头。

  “贼人用那剑杀了邵老板后,往下一扔,扔在邵老板脖子上,然后把一大堆账本都堆到他身上,像座小山一般,简直把人都埋了起来。仵作来了之后,为了验尸才把那些账本都移开。”

  “邵老板当时是被捆起来的吗?”

  “是啊,那贼人大概疑心相当重,用布条把邵老板捆得像粽子一般,嘴巴也用布堵住,还蒙上他的眼。就算是这样子,稍有动静还是把人给杀了。这贼子也忒狠毒了!”向都头愤愤不平地啐了口唾沫。

  “桌腿上的布条是怎么回事?”

  向都头大声说道:“那也是件怪事,贼人把捆邵老板膝盖的绳子拴在桌腿上,就用那布条拴的,后来搬动尸体的时候松开了。”

  “邵老板的双手是怎么被捆住的?”

  “捆在身后。”

  “毙命时是侧卧、仰卧还是趴着?”

  “仰躺。”

  赵昊启踱至围栏前俯身往下瞧,下方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太黑了。”赵昊启很不满地小声抱怨,而后向左右两边望去,指着右方,“那边的门当时是关上的?”

  “对,那是摆放古玩珍宝的藏宝斋,门是从外面上锁的,酒楼大掌柜亲自锁的。”

  “有钥匙的话从那边也不能开?”

  “没错,只能从回廊这边开门。而且那门是实心门,比这小门要结实得多。”

  赵昊启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察觉左方有块隔板,上面雕刻了精美的花鸟虫鱼图案,还是镂空雕花的。

  “九公子……”向都头欲言又止,“您要知道的向某已经和盘托出,那您没忘记……”

  赵昊启回身淡然道:“向都头放心,这就告诉你。”

  闻言,一直在走廊上负手等候的窦威转过身来,竖起耳朵听着。

  抚着木板上精巧的雕花,赵昊启缓缓道:“琴音姑娘是从最西北角的厢房里头朝江的窗口离开的,她是自己离开的,并不是被劫走。”

  “九公子,是您放走了琴音姑娘吗?”向都头一脸严肃地望着赵昊启。

  眉梢一扬,赵昊启讶异地反问:“为何是我?”

  “在公差搜索锁上的厢房前,九公子不是曾开锁进去那间厢房吗?”

  “就因为那个你就这么想?”赵昊启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向都头你错了,不是我,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不是九公子又能是谁?门可是上了锁的!”

  “能凭这点就一口断定嫌疑人,真不愧为经验老到的都头。”赵昊启一脸讥讽地说着,“向都头,刚才你自己不是也说过门是上了锁的?那么,不是该问问琴音姑娘进去后,是谁上的锁才对吗?”

  “对哦!”向都头一拍脑袋,“今晚怪事太多,人都被搞糊涂了……不对,门是锁上的,琴音姑娘进不去才是……”

  “向都头,门应该是开着的。”窦威忍不住插话。

  “大人您说是开着的?但是唐三娘说了,住北面一列厢房的红牌姑娘们都把门锁上了。”

  “琴音姑娘从她娘身上偷到钥匙应该不难。”元宝得意洋洋地插嘴,“而且当时唐三娘的钥匙不是不见了吗?”

  向都头狠瞪了元宝一眼,“这我早知道。我是想,是谁锁上的门,难道是本就在楼里的人?”

  “不是。”赵昊启立即斩钉截铁地一口否定。

  “为什么?”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惊讶地望向他。

  “是贼人。”赵昊启笃定地道。

  三人觉得更加奇怪了。众目睽睽之下,贼人怎么可能踏上二楼,即使有假扮宾客或下人混进楼里的,除了窦永庭、陆祁安和赵昊启主仆数人,其他人等都被窦威喝止在楼梯上,没有谁能踏上二楼的地面一步,童师爷等人也只是瞧了一眼,并未上楼。要是说假扮成龟奴,扳着指头来数也不过四个龟奴曾经走上二楼,一个被吓得马上掉头往下跑,只有两个胆大的搀扶着唐三娘,剩下的就是管事的,一直在替窦威跑腿,似乎没有外人能混进去的可能。不是原本楼里的人的话,人是怎么进入二楼的呢?

  赵昊启扫了三人一眼,仿佛听到他们心里的疑问般继续道:“靠近小巷的窗口……”

  元宝恍然大悟般一抚掌,打断赵昊启的话,“我知道了,贼人是从有绳子垂落的窗口爬上去的。若是如公子所说的琴音姑娘是自愿离去,只要在投花标之时给个信号,贼人就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爬上窗子。”

  “小巷前可是人来人往的。”被元宝抢先说出要说的话,向都头不服气地反驳道。

  “别忘了,小巷口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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