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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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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罚了他默几遍门规,祁越又闹脾气了?顾寒没法不被这噪音吸引,他皱着眉看过去。祁越分明也看见他了,又视而不见的把头转向里头,接着翻腾。

“阿越,”顾寒加重些语气。

床上人打了个滚。

顾寒忍无可忍,放下书笔起身。

祁越听到桌椅响动的声音,暗道不好,急忙往床边翻身,他刚直起上半身,顾寒便到床前,差点撞到顾寒身上。

祁越没法亡羊补牢,只能继续兴风作浪。他往后一仰倒回床榻上,闭着眼睛就要接着往里翻身。翻到一半就被顾寒把胳膊按在了头顶,上身没法动弹,只好作罢。

“二十遍,”顾寒不与他废话。

祁越眨了眨眼睛,绝不可能是耳朵聋了。他胳膊动不了,便踢腿,接着被顾寒拿起床边的剑抽了下。不算疼,但既然打了他一下,难免不会被打第二下,祁越又老实了。

顾寒这下可以确定,祁越就是在胡闹。他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明知故犯。”

“师兄,你每次下雨夜里都睡不着,对吗?”祁越不露怯,又毫无预兆地道。

顾寒面色不变。

从祁越的位置刚好看见顾寒颈下稍稍露出两段清晰的锁骨,衣领看着也有些松,再往下是烛火打出来的阴影。祁越没意识地看着,忽然明白到自己在看什么后,把脸扭到了一边。

本来还没什么,这样一来,甚至连顾寒的气息都变得格外清楚。这姿势好像也很别扭。祁越使劲扭着头,挣扎起来。

“安生休息,”顾寒只当他又要胡闹,手下力气不减,牢牢地压制住祁越。

“为什么睡不着?”祁越挣不开,又把头转回来,把怪异的感觉压回心底。

他躺在床上,墨黑的头发散在脸侧,眉目清晰,离得近更见眼睫细密,弧线若勾。顾寒忽松了手,站在床榻边:“没有睡意而已。”

“骗人,”祁越坐起身,“师兄在雨夜里遇见过什么事吗?”

这话一语中的,顾寒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一时失措,背过身去。顾寒从来没有怎么说过自己的事情,他觉得把心事说出来,就好比大庭广众下赤裸裸一样难为情,仿佛是在博取同情,袒露隐私。

“只是不习惯,”顾寒低声道。

祁越揉了揉头发,随手扒拉下被自己弄得凌乱的被褥:“要么,今晚去我那处睡吧。”





……………………………

五十五、

床榻上水迹沾湿了几块,床单上还落着些细碎的泥。祁越极认真地等着顾寒的回应,半点也不觉得愧疚。

“不必了,你若想回去,可回去。”顾寒好一会儿才道。

“哦,”祁越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外面在下雨。”言下之意是不方便回去。屋中角落的画筒中竖着一把纸伞,但祁越没看见。

“脱了衣服再睡,”顾寒转身。

祁越又挪去床边,随手解衣带。顾寒见他安生下来,便要接着去书案边。迈出一步,右手就被祁越拉住了,湿凉的感觉透过皮肤,一股力道渗进筋脉中锁住了身体里的内息。祁越顺势扯得顾寒往后跌下去。

他伸出胳膊,揽住顾寒,眼里透着一丝狡黠,却又慢吞吞道:“……我不是有意的,没控制好。”

顾寒还没从惊疑中反应过来,他想起身,竟力不从心。

“阿越,”顾寒微怒。

“去书阁时见到一本讲运气的书,不小心使了出来,师兄,对不起,”祁越语气诚恳,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是想试一试,却不是不小心,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过一会儿它自己就解了,”祁越摸摸鼻子,连假装想法子解开都懒得假装。顾寒被他放在床边,祁越看着烛火的光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不敬地跨过顾寒,便左找右找,从枕头下翻出了那本书卷。他捏着书角,对着屋中的烛火,卡着力道甩出去。

书卷“啪”地一声轻响落在桌上,烛火应声而灭。

“祁越,”顾寒终于怒喝。

祁越仗着黑暗,嘴角弯了弯,小小地得意一下,得意罢又不作声地缩回床上,装睡充愣。顾寒好几年没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了,他这回算是真的捅了马蜂窝。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祁越心里对自己道。

“说不定今晚就睡着了呢,”祁越闭着眼睛,翻过身。

还没有人暗算过顾寒。他料不到自己师弟如此大胆,更何况他竟然一时冲不脱那外界真气的禁锢。

身上小心翼翼地搭过来一角被褥,还透着雨水的潮湿气味,顾寒闭着眼睛,调动身体的内息:“想再抄百遍门规还是想挨打?”

“困……”祁越又往里挪,含糊不清地咕哝,立时要进入梦乡,“我睡了。”

顾寒一点办法都没有,火气无处发泄。祁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耍小聪明,拿捏他的性子。顾寒本是觉得祁越长大了,不愿意再动不动就罚他,谁知他师弟没有小时候那般明目张胆地顽劣,反而变本加厉顶风作案。

他深深地吐纳着气息,内息周转片刻,祁越的暗算便失了效。力气一恢复,顾寒立即起身,掀起被褥下了床,本是很用力的一掀,被子那角落下去,还没到实处,顾寒又伸手捞住了。祁越气息已匀,顾寒站了一会儿,把那角本会落在祁越身上的被子轻轻放下。他便听见本该睡着的人气息紊乱了一瞬。

祁越恨不得睁开眼睛,看一看顾寒要做什么,便只期盼着顾寒快些安顿下来,不要再看他。他正不敢动地注意着动静,放在身侧的胳膊被顾寒握住。

要做什么?祁越紧张起来,……不会要打他吧。

顾寒没有打他,祁越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已经无暇再想这个事实。他内息被锁得彻彻底底,只能勉强地调动一缕半缕真气,还稍纵即逝。

被顾寒内息侵入的那一刹祁越就已挣开了眼,但仍是晚了。想作混的狂妄少年还没本事掀天,只能束手无策地呆着。

顾寒看他的样子,也不点破,转身便去点燃了烛火。看样子是又不打算睡觉了。

祁越被烛火的光晃得眯了眯眼睛,小声地叫了声:“师兄……”

两人间隔着一架屏风,屏风上绘着寒江湖心亭,白雪点点。灯光透过去,遮挡不住。

顾寒侧头皱眉望了一会儿,又转过来屏风。祁越没来得及认错,一件物什蒙在了眼睛上,绵密凉滑的质感,眼前一片黑暗。

这要算个好法子,两全其美,祁越既不会被烛光所扰,顾寒也能安生地抄字。

“师兄,我……”祁越有些懵。

“睡觉,”顾寒沉着声音,“寝不语。”

祁越识趣地闭上了嘴,听着轻稳的脚步声去了屋中。

不知道明天还要不要再抄二十遍门规,或者是一百遍,又或者还要挨打。祁越颓废地想。



…………………………………………………………………………………………………………

五十六、

祁越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中,竟又一次看到了那禁地中的情形。闪着红色光芒的剑半截没入白骨堆中,妖冶诡异。他步入禁地中,那中皇剑照例颤动着,朝他飞过来。祁越手一抬,将它握在了手中。

微微冰凉的剑柄,却又不是寒彻骨的温度,握在手心里稍微久了,还生出些暖意。祁越就那么握着那把只在梦里见过的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走出禁地,站在云海缥缈的栈桥上,那些云见风便长,乘势而起地在他面前结成云幕。不见山林草木,却分明有俯瞰远景之感。

浓浓淡淡的云气中,立着一个人,他身上的白衣如云,与周遭一色,几乎不大能看出来,佩着的一柄剑锋芒内敛。

云聚了又散,散了又拢,两人隔着半丈远站着,谁都没有动,还不待祁越上前一步,一把剑破空穿过两人之间的重重云幕,把云劈得丝丝缕缕,锋利的剑刃携着未断的云缕,朝祁越冲来。

本能地要躲开,但一时间竟动弹不了,剑刃离眉心半尺时,祁越认出了那剑的样子,正是白虹。他惊惧更甚,也知身在梦中,可越是挣扎越是无力。剑刃堪堪要刺进眉心之际,祁越醒了。他俯身呛出半口血迹,手上不自觉地攥住被褥,脸上冷汗落得肌肤生凉。

祁越神情恍惚地扶着床榻起身,自己挣脱了束缚,可还是不能心安。

屋内烛火融融,顾寒听见动静,抬头望过来。他走近拉过祁越的手腕,探得内息不平,却没有零散冲撞的迹象,又皱眉帮祁越擦唇边的血迹。

祁越偏过头去:“我没事。”

顾寒的手在半空停了停,又垂下:“没事就好。”

祁越凭空从梦里带出来一股脾气。这会儿梦已醒了,但耳中又不得安生,只兀自气闷。

“明知道方才那般很危险,还这样冲动?”顾寒道。

祁越没听进去,仍偏着头。顾寒也不再说话,转身要走。

“师兄,”祁越突然道,“若我现在能赢过你了呢,你说话算数吗?”

他看起来很像无理取闹。外面还在下着雨,闷响的雷声时不时滚过。半夜三更,两人既非仇敌又非兴致所致,找不出要去冒着雨拼剑的理由。

“明日再说。”顾寒又走向书案边。

祁越抬手用袖子抹了嘴角丝缕血迹,又用胳膊蹭干净。他跟过去,漆黑的瞳仁上映着如点漆的烛火,少年人的声音沉稳得有了偏执:“为什么现在不行?”

“没有必要。”顾寒审视他一会儿,觉得祁越没中邪。

祁越几乎是伸手夺了顾寒手里的书卷,他胆大包天地前所未有,直直地看着顾寒:“明明每次下雨夜里都睡不着,师兄为什么要说不困?”

顾寒没有动,只静看着祁越。他总有这样的本事,什么都不说,却让祁越觉得自己做错心虚。

顾寒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每次祁越觉得顾寒有了人情,没过多久,便又会清晰地看到两人间横着的沟壑。虚荣心也好,自大感作怪也罢,祁越很想知道,在顾寒心里,自己真的能力很差么?他想知道顾寒为什么睡不着,也自觉只是连带着问出来了而已。

两人无声地像是在对峙。祁越并没有罢休的迹象。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顾寒终于开口。

顾寒实际上已经很容忍,没计较他这么无礼。祁越却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脸快烧起来。顾寒说的不错,是他的事情,若是不想,实在没有必要告诉自己。

“是我逾越。”祁越低声道。

他把书卷轻轻放回书案上,又走过去,把自己弄乱的床榻整理好,看也不看顾寒地道:“我回去了。”

外头哗哗地下雨,顾寒只能递过来墙角画筒里那把纸伞。

“不用了。”祁越在门口站一会儿,就那么进了雨幕中。


五十七、

次日,宁惜骨对着全万山峰的人宣布,自己要闭关去了,何时出关不定,这段时间万山峰的一切事宜交给顾寒处理。

这句话还没在祁越脑海里形成什么印象,他的两个师叔接着表态,林孤芳说自己久在山上,闭塞视听,修为不见增长,因此要下山云游,归期也不定。所幸吕英既不会闭关也不会去云游,而是要在万山峰,平日教弟子们修炼,加上帮助顾寒。

祁越脑袋里有无数个猜测,他觉得或许昨夜宁惜骨去禁地镇压那邪剑,被伤到了,所以去闭关。但林孤芳为什么要离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万山峰的弟子们对此不免议论纷纷,宁惜骨不是看不出底下人的疑惑,但他照常地把麻烦扔给了顾寒,拍拍屁股潇洒地闭关去了。

一众人在广场上散开离去,祁越却还在原地站着,他瞥见顾寒,顾寒也看向他。顾寒知道祁越必然心中疑惑,甚至连祁越会如何问都想得明白。但祁越没有来,只远远地看顾寒一眼,便转身离去,唐昭在他身侧,两人一起说了什么走远了。

那么大一个广场,不过一会儿功夫,人也就散得干干净净了。莫曲见顾寒在原地出神,询问道:“师兄?”

顾寒转身。

“大家都在猜测,说掌门与二师叔是否生了嫌隙,”莫曲笑道。

“师父说自己劫数降至,与二师叔并无冲突。”顾寒道。

“好罢,”莫曲点头,“我与大家说,不叫他们瞎猜了。”

莫曲说罢离开。顾寒站了片刻,朝藏书阁去了。

唐昭边走边与祁越道:“二师叔极少离开万山峰,自我来后,他还未下山过,今次竟要下山。”

“或许是修为遇到瓶颈,下山去也不是不可能,”祁越随口应着。

唐昭见他心不在焉,似有烦忧,也不再提这茬,又笑道:“你近来可曾见过师妹?”

祁越站住想了想,才道:“没有。”

唐昭笑着摇头:“你前几日与师兄下山,师妹还很是牵挂,此时她不在,你怎一点也不关心?”

“师姐是想下山去玩,又不是牵挂我与师兄,”祁越慢吞吞道,“那她去哪里了?”

“下山去了,说是要去降妖除怪,”唐昭道,“听闻百川的弟子近来要外出历练。”

这两者听来无甚因果关系。但祁越听罢会意,一本正经道:“看来要恭喜师姐。”

祁越呆得闷,剑也练不下去,他在屋后的银杏树下躺了半晌,仰头见叶面如扇,密密匝匝。那些无辜的叶子也不知哪里惹到了他,叫他越看越是心烦意乱,最后拎着剑起身,从院墙纵身翻了进去——反正翻墙比较方便。

落入院中,祁越不自觉瞟了眼顾寒的屋子,那厢关着门。他甩着剑花,扭头见自己的屋门,却不想进去,便又从大门出去初霁院。

佟曙风坐在花丛边翻书页,淡紫色的花谢过一轮,稀疏了不少,绿意倒更浓。他看着书页沉思,风吹过来掀起一页,佟曙风又轻轻将它翻回去。山上草木动摇,他随手拈来一朵枯萎的褐色花朵,夹进书页,合上了书。

祁越从山坡上头跳了下来,衣服上还挂着几个带刺的草木种子。

“是被掌门追着打,才慌不择路?”佟曙风一见祁越,便笑着摇头。

“师父哪有空打我,”祁越弯腰捏起那几个种子,扔在了草木丛中,“待它们发了芽,说不准比师叔的花好看。”

“那自然不可能,”佟曙风笑道,“野草与花莳非同类,怎可相比。”

祁越看见那棵大树,便照例准备去往下面坐,哪知佟曙风又指了指旁边的木桶:“去帮我打一桶水来。”

把剑竖在树干边,祁越拎着桶去了。他不费力地拎了半桶回来,佟曙风低头看了看,不客气地道:“太少了。”

“哦。”祁越又拎着桶去湖边,耐心地等水漫过了木桶边,又拎着回来。那水满得与桶边齐平,竟也一滴没洒出来。

“太满了,”佟曙风又道。

祁越拎起木桶,往佟曙风身后的花草丛中瞄。

“不准倒,”佟曙风低头翻书,“是打水,不是倒水。”

祁越任劳任怨地又拎着那木桶去了湖边,他蹲了好一会儿。那木桶本就满当,被他扔在水里,很快往下沉,木桶的柄快要钻进水下时,祁越一把捞住,把它提了上来,又倒掉些水,剩下七八分满,才提着回去,佟曙风也总算满意。

“有烦心事?”有了水,佟曙风却并不浇花,他合上书卷道,“以前可没这么不上心。”

“没有,”祁越靠着那棵大树,闭着眼睛,“只是昨夜没睡着。”

“想念哪家小姑娘了?”佟曙风打趣道,“你这个年纪,实属正常事。”

“师叔,”祁越皱眉睁开了眼睛。

佟曙风端详祁越良久,看的祁越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看不见的污迹。佟曙风又认真道:“我不问。不过瞧你的样子,像是与人家姑娘吵了架。”

“师叔好无聊,”祁越坐直,忘了烦闷反倒气恼起来。

见祁越这样子,在佟曙风看来,更像是欲盖弥彰。他以为祁越恼羞成怒,只觉得这反应有趣,也不好再揭祁越的面子又笑道:“听说掌门要闭关了。”

“是啊,”祁越应了声。他握着剑松开,又握住。

佟曙风看着越昼剑,没头没脑地点评道:“这是把好剑。”

祁越抬头:“师叔听说过中皇剑么?”

佟曙风思量半晌,这才摇头:“不曾听说过。你从哪里听来的?”

“忘记了,”祁越睁着眼睛说瞎话。

佟曙风回想,实在找不出关于此物的记忆,又道:“我确实不曾听说过。”

祁越也没指望从佟曙风这里知道什么,他只顺道问一问。这么一问,不免又想起顾寒。他师兄更是别指望,若是不想说,绝不会多言。譬如宁惜骨为何要闭关,祁越虽疑惑,却没打算去问顾寒。

他觉得自己想得不错,全没觉得自己这行为还带着赌气。

“若想知道,你可以去藏书阁找一找,那里卷轶浩繁,许能找到。”佟曙风见祁越实在烦恼,便建议道。

五十八、

藏书阁里的书分了类目,找起来不算艰难。祁越在记载着剑的宗卷中浪费了不少时候,粗略地翻完两三本,奇闻异事看了不少,却没见有关于什么摄人心志的邪剑记载。

他索性抱着一大摞书,把它们搁在地上,坐下来慢慢翻看。没一会儿就被一张残页吸引了注意。那微微发黄的页面记载着,一种古老的御剑之法。不同于御剑飞行,这法子讲的是如何要剑修与自己的剑生出感应。页面上的文字言语晦涩,甚至还有许多句子,断在了残缺处,余下的拼拼凑凑,勉强糊弄出一点意思。

祁越翻过一页,见又是关于这御剑之法的说明,倒是把缘由记得清楚。倘若剑修能与剑生出感应,人剑相通,便大大少了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倒有趣,祁越想,也不是因为可以避免走火入魔,而是觉得好玩。他之前也来藏书阁,只不过只找些如何修习剑术的书本看,没看过这些。他这样看着,便忘了起初要找的内容,反而练习起这御剑之法来。

书上讲,剑明白剑修的召唤,方算成功。

祁越便把自己的剑扔远一些,抬手动了修为,越昼便稳稳地飞到了他手中。祁越又把剑扔远些,这回没动用真气,只盯着它。

越昼剑没动静,看起来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过来,”祁越冲着剑招呼。

仍然没有动静。

祁越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往剑那边挪了挪,又严肃地招呼:“过来。”

越昼剑在地上兀自明亮。

祁越手一扬把它召了回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敲一敲剑刃。剑柄还没捂热,无辜的剑再次被丢了出去。祁越这次连口也不开,试图让他的越昼剑学会读心术,自己回来。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躺在远处地上的剑,胳膊撑在地上,探出半个身子,十分地有耐心。到他撑的胳膊有些酸,越昼剑仍是不解风情,躺在地上不动。代价是它被召回去,挨了一通摔打。

“真是笨,”祁越又把剑扔了出去。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淫威吓着了,这次越昼剑似乎滑得远了些。

顾寒也在找书,可他想找的东西并不那么容易找到。他从藏书阁的底层上来,封好门,便听得书阁中有叮当的清脆响声。待他凝神细辨时,那声音却又不见了。如此往复数次,声音又一次响起时,顾寒朝那厢去了。

他先看见了地上躺着的越昼剑,接着不容他想什么,自己手中的白虹突然出鞘,朝着越昼剑飞过去,也叮当一声落在地上。两把剑撞得发出好听的响声。

坐在拐角另一边的祁越先是被突然飞出来的白虹吓了一跳,他赶忙起身,见两把剑落在地上一处。祁越弯腰捡起白虹,起身见顾寒,把白虹递过去。除此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处理方式。

顾寒也不免一愣,接过白虹。

“这书上记了与剑交流的法子,”祁越示意手中的书,很有些主动和解的意味,“……师兄的白虹,也听话吗?”

听话?若是听话,怎么刚才会自己跑出去。

“也不尽是,”顾寒见祁越手中的书页残破,再结合方才听到的声音,不难知道祁越再做什么。他话也多了句,“我未听说过有什么捷径能让剑明白使剑者的心意。”

祁越怕顾寒知道自己刚才的丢脸事;只道:“我随意看一看。”

“师兄,”祁越又问,“你知道记载中皇剑的书册在哪里吗?”

祁越是在明知故问了,顾寒这么觉得。他甚至是在以一种逼迫的态度,让顾寒承认自己知道,但是不愿意给他看。

“知道,”顾寒道。

祁越惊讶,却又高兴:“那……”

“你想看?”顾寒道,“但那卷记载是不准门派弟子翻看的,顾忌心志不稳,误入歧途。”他不怀疑,这话对祁越没有什么说服力。结果再差无非不欢而散,也不是一次两次。

但在祁越听来,这话已比从前好上许多——从前顾寒从不会与他解释。他因此也没抱多大希望,只点头:“我知道了。”

顾寒对他这好态度不免意外。

杨问水本也在藏书阁中。他比寻常弟子努力许多,可自己仍是觉得不够,不是去练剑,便是埋头看书,平日鲜少见人。

藏书阁中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杨问水的注意,他疑惑地从另一厢走过来,便看见祁越与顾寒。

“若是有一日我看见了呢?”祁越微仰了头又接着问,他嘴巴没有笑,可眼角却带着笑意,跟挑衅似的,“若我看了那记载着中皇剑的书卷,并未受它影响呢?”

顾寒没说话,倒是杨问水愣在了原地。他本能地问了一声:“中皇剑是什么?”

祁越这才看见杨问水,他不好贸然解释,便只等顾寒说。

“是以往流传下来的一把邪剑,不可接触,”顾寒也不遮掩。

只是他虽说得清楚,听在杨问水耳中不免又生出别的意思。自己修为不如师弟,师兄或也体谅他,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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