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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陆-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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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在桌旁坐下来,移过那张琴,淡淡地道:“熬了很多,不想喝这一碗,便再换一碗。”
祁越只能默不作声地把碗凑到唇边,先尝了尝,打算慢慢磨。
“你还记得这琴,”顾寒注意力放在了琴上,祁越又松了口气,眼神往后瞄砚台,想了想有没有可能倒进去。
“拿来练习的,总不能……怕一根琴弦,”祁越把药碗放在身后,准备“不小心”洒掉一些。他精力放在别处,太想转移顾寒注意,便不小心说得多了些:“寻常的琴弦不会从手上穿过去,只是身体自己作怪……”
“从哪里穿过去?”顾寒目光陡然锋利。
“好烫!”祁越不洒也得洒,好在是洒了不少。
顾寒把祁越受的伤记得清清楚楚,祁越不用多说,顾寒也瞬间明白过来那些血孔是什么,心口像被火焰燎过,血液里有什么冲撞起来。他抓着桌子边缘,心魔的封禁发挥着作用,又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不用喝了,”顾寒拿过药碗,起身走出去,“我再盛一碗来。”
“……师兄,”祁越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他只能坐在原地,等着顾寒把那碗药拿来,再一口一口地喝下去,简直是等待被处刑的囚犯,偏生不能逃走。
等到顾寒再来,祁越认命地端起药碗,刚要英勇就义,听到门口桑落落喊了声:“师兄,三师叔找你。”
祁越立马迎着顾寒的眼神喝了一口表态。顾寒没法盯着祁越喝完,只能先跟桑落落离开。祁越光明磊落地蹲在院中,心里把吕英赞美了一番,手上将药汤倒进了花木根里。
吕英要与顾寒一起下山。祁越还没张嘴,顾寒便对唐昭道:“你们注意些禁地的事。若是阿越出了山门,我回来之后告诉我,半步也算。”
唐昭点头应下。
祁越:“……”
他抱着那只小猫,握着它的爪子颓废地冲着顾寒的背影挥舞。猫被晃得脑袋晕,一时忘了反抗。
“师兄,”祁越抱着猫往唐昭身边磨蹭,“刚才大师兄说的,你不会往心里去的吧?”
“不会的,”唐昭笑道。
祁越大喜。
“我已经嘱咐给看门的道童了,”唐昭仍面目温润。
顾寒下山时日不短,这段时间祁越不用被迫喝味似黄连的药汤,甚至觉得练剑都变得畅快不少。桑落落不时下山探听的消息,也终于有了回应。
草木萧萧,百川的人锲而不舍,在南乡围截到了何少兴。韦涧率着一众弟子在南乡翻找,何少兴势力单薄地在南乡躲避。本可以来一出瓮中捉鳖,但瓮有些大,不得不耗费些功夫。
桑落落遮着面纱,用了障眼法把已经非常显眼的肚子掩饰了,外人绝看不出她有孕在身。她平常总是大大咧咧的,连自己也没想到一件仇事能记这么久。也许是伤情伤过头,要找些别的来转移注意,又或者根本是愧疚未消。
如果那时候一收到祁越传信的那只木鸟,就去救他,事情根本与如今是两个样子。柳千怀说祁越身手了得不必担心,她恼怒不已,细细追究,自己不也是那个想法么,觉得祁越本事厉害,便可以先不管他。
到底有了一个小生命,桑落落不想太与何少兴拼命,但一定要捅他几剑,至少让何少兴死也要有她的份。
世间事多半是找寻不得,又躲避不及。桑落落两眼只看路,到了南乡还没见着何少兴的影子,先见到了柳千怀。他身旁站着辛梦琪,桑落落的心狠狠一抽,掩了掩面纱疾步进了一旁的山林。
“你在看什么?”辛梦琪见柳千怀盯着一个匆匆过去的女子背影,好奇道。
“没……没什么,”柳千怀勉强笑了笑,跟着百川的人走了一会儿,辛梦琪与他说笑,柳千怀只跟着敷衍几句,连辛梦琪也看出来他心不在焉。
“她是……”辛梦琪望了眼桑落落离开的方向,“是以前认识的人么?”
“……算是吧,”柳千怀含糊其辞地道。
桑落落没有孤身深入,百川的人进树林以后,她远远地跟在了后面。他们走走停停,桑落落跟着停下,在周边走了走,刚要再跟回去,迎面撞见了柳千怀与辛梦琪。
“诶,师兄,这位姑娘是你认识的人,”辛梦琪这一嗓子出来,桑落落暗自磨了磨牙,反而放开了紧缩的心。
“……落落,”柳千怀吞吞吐吐地打了个招呼。
“幸会,”桑落落径直要与两人擦身而过。
柳千怀急道:“等等……”桑落落抬眼,柳千怀与辛梦琪道:“师妹,你先去前方等一等我,我与这位……有些话说。”
辛梦琪点头,竟没说什么便往前去了。桑落落见辛梦琪没露一点疑色,心中冷笑,撇开柳千怀不言,连她见到辛梦琪尚不能无波无澜,柳千怀这位师妹倒是好心怀。
桑落落面无表情地站着,也不催促柳千怀。柳千怀见辛梦琪走远了,才嗫嚅几下,开了口:“落落……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你,这里有很多魔修,你来这里有事吗?”
“我想去哪便去哪,没事就不能来么,”桑落落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千怀连忙摆手,相衬之下显得脾气格外好,“……落落,你……孩子呢?”
山风吹得头脑清醒,桑落落顿了顿:“掉了。”
“怎么会?落落……”柳千怀惊慌起来。
“怎么不会,我摔了一跤,孩子没了,就是这样,”桑落落一字一句道。
柳千怀急道:“我知道你恨我,但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桑落落银牙咬碎,摘下面纱,咧出一个笑来:“我恨你做什么。孩子是我的,你又这么急做什么?”
柳千怀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道:“你恨我我也理解。我见你跟了我们一路……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你若有怨言,尽管朝我来便是……不要迁怒梦琪师妹,她也不是有意的……你也爱惜自己,不要做想不开的事。”
百般愤怒涌上心头,桑落落攥着拳头,她气得身体直发抖,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跟一条狗都不会跟着你。”
柳千怀不知是不是措手不及,没躲闪,他捂着脸,反而叹了一口气:“我先走了。落落,你……多冷静。”
桑落落立在原地,愤怒瞬间被涌上眼眶的泪水冲了下去。她怎么都忍不住掉眼泪,踉踉跄跄扶着树干往前走,视野被泪水模糊得一塌糊涂。她没为什么寝食难安过,小时候有宁惜骨在,惯得她想疯就疯,养不深心思。后来宁惜骨走了,还有顾寒在,有些事担忧归担忧,但终究还有人顶着。
师兄们都护着她一个女孩子,连不把别人放眼里的祁越也让着她。她在门派里伶牙俐齿,但真正到了该伶牙俐齿的时候,反而窝囊得说不出来。到了外头,她倾了心思的人,又是让她最伤心的人。桑落落从小到大受的委屈,尽数栽在了一个柳千怀身上。
泪水流得不听话,桑落落被噎得嗓子肿痛。放声大哭太丢人,太没出息了,桑落落在心里狠骂自己,不辨方向地与柳千怀相反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个斜坡,前头枯草摇晃了下,桑落落止步,抹了抹脸,把面纱戴上,她刚要往前走,蓦然察觉到了魔修的气息。桑落落抓紧了树干,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侧了脸望去,果然看见几个魔修。
这时她对面的一蓬灌木后忽钻出两个人,那两人皆是百川的打扮,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往天上放出了炸响的信号。
“谁?!”那几个魔修大喝。
“你们跑不了了,”这两个百川弟子毫不畏惧,从灌木丛中跳了出去。
桑落落在树后掩了掩身形。
“你们是狗吗?咬着不放,”何少兴恶毒地笑,抱琴在魔修中现出了身形。
桑落落只注意着何少兴,猝不及防转头时,百川的人已赶来了。她目光漠然地忽略过了柳千怀与辛梦琪。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韦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上去,百川弟子迅速地把何少兴及那几个魔修围在了中间。
“又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急着想跟你那短命鬼儿子团聚?”何少兴横琴,轻蔑地道。
“还我儿命来!”韦涧怒吼。
柳千怀要上前,又停下拉住辛梦琪:“师妹,你别去犯险了,留在后面。”
桑落落看着,便想起在豫章除魔那一次,她也拉着柳千怀,生怕以他的本事会受伤。当时自己说什么来着,桑落落想,好像是说反正有师兄他们在。桑落落,你真是个白眼狼啊。
“你小心,”辛梦琪殷切叮嘱。
“你去旁边……”柳千怀看了桑落落一眼,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在这边,保护好自己。”
“嗯,”辛梦琪应下。
何少兴双拳难敌四手,渐渐露出败势。桑落落在树后密切地看着,何少兴不算什么好人,她也不用讲什么道义,单打独斗她未必斗得过何少兴,但眼下机会来了,她当然要把祁越的仇讨回来。
桑落落握了剑,刚要上前,背后响起辛梦琪的声音:“这位姑娘,听说你以前与师兄有过一些往事?”
“没有,”桑落落扭头,“恕不奉陪。”
“我听说你还有了孩子,”辛梦琪声音轻柔,一句话把桑落落钉在了原地,“但瞧你的样子,孩子是没有了么?”
“关你什么事?”桑落落听明白了话中的不怀好意。
“……你别怪师兄,师兄遵守教养惯了。但你也很可怜……姑娘家就该爱护自己啊,唉,我也很心疼你……”辛梦琪蹙眉道。
桑落落没来得及说什么,辛梦琪便脸色骤然惊恐,柳千怀的一声“小心!”还在耳边响着,桑落落被辛梦琪一把推了出去。
乐声破空而来,桑落落不及挥剑阻拦,一道狠厉的魔息像利刃一样穿过了她的身体。何少兴朝这个缺口逃跑,桑落落有些迟地一剑出去,刺中了何少兴。
周围吵嚷起来,何少兴身形缓滞,被打倒在地。
桑落落拄着剑冷汗淋漓地弯腰,我给小师弟报仇了吧,她想。
“落落!”柳千怀冲到桑落落身边扶住她,辛梦琪也围在她身边啜泣:“我害怕……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桑落落大口喘着气,她一把推开柳千怀:“……滚!”
腹中忽然一阵阵钝疼,桑落落捂着肚子,胡乱挥剑赶开了要上前的柳千怀和辛梦琪。
不能有事,孩子……桑落落使劲把全身的修为都集中在腹部。再走路是不行了,可她从来没试过御剑。
桑落落忍痛靠着一棵树,咬牙匀出一点修为念着口诀,那剑竟没辜负她,颤颤巍巍地浮起来了。
山脚下,一户人家的门打开,一个少妇站在门口:“阿鸿,靖郎,快些啊!”
“来了,”一个垂髫孩童跑出来,不多时一个男子也出来,转身把门上了锁。少妇抱起那孩子,那男子又把孩子抱下来:“阿月,他会自己走路,你别惯着他。”
小男孩朝他爹做了个鬼脸,又一蹦一跳地走在两人前面,忽然停住道:“娘,今天能见到那两个会飞的哥哥了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啊?”
“不知道呢,”叫阿月的少妇拉着小男孩的手,她心里又暗叹,当时只匆匆一面,后来竟是没再见过了,想来那些人既会御剑,既然不会常常走路,哪里会见到呢。
她的孩子也已经会说话走路了。她给孩子取名叫遇鸿,去街头见得的算命先生,倒说是个好名字,孩子姓“林”,林中遇惊鸿,“大吉大利之象啊,”算命先生眯着小眼睛摇头晃脑。
“我也想飞,”小男孩仰头道。
林靖笑起来,他刚要提醒小男孩先好好走路,眼睛一突,看见了前面路边地上一个白色的人影。
“姑娘,醒醒,”阿月赶上前,把那白衣的女子扶起来,她见这衣着打扮,一眼便认出来了,“靖郎,这位姑娘好像跟那两位公子是一个地方的……”
桑落落催动了剑,没行多远便腹疼如绞,再醒过来时,一个人正焦急地喊她:“……姑娘,你孩子……你忍着点……”
孩子,桑落落挣扎要起身,又无力地躺下。她还没来得及道谢,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腹中传来,桑落落慌张地攥住了旁边人的手:“……孩子怎么了……”
“应当是要生了,你别怕……”阿月对林靖道,“靖郎,你快去请大夫来。”
“大夫有些远,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帮她接生吧,上次……”林靖点头,又嘱咐道。
桑落落冷汗出得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半是清醒半是昏沉,身上的伤和肚子里的孩子齐齐在撕裂着她的身体,早睁不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于混沌中听到一句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很多血……你们……”
桑落落伸手,死死地抓住谁的胳膊:“……不用管我……要留住……孩子……”
赶了一头汗的大夫抹了把脸,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几人重重地舒了口气。桑落落勉强睁开眼睛,阿月把裹起来的婴儿抱到她面前。
小孩皱巴巴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桑落落又想哭又想笑:“怎么……真丑……”她想伸手抱抱那个孩子,还没抬手就落了下去。
“姑娘!”阿月惊叫。
“唉……”大夫摇了摇头,对着夫妻俩摆了摆手。
夜晚的烛火在泥墙上晃,小孩哇哇地啼哭,阿月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在屋子里来回走,不停地轻轻晃着,又小声哄。
“娘,那个姐姐怎么一直在睡呀?”林遇鸿拉了拉阿月的衣袖,指着床上已经一天一夜没动过的桑落落。
“睡觉去哈,”阿月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看着他出了这屋子,才转身忧心忡忡地对林靖道:“靖郎,你看这怎么办呢,我瞧着……是不成了……”
林靖叹了口气:“明天我去打听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家人……”
天上圆月静悬,皎如玉盘。一个男子出现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他顺手拉了一条花架上垂下来的葡萄藤,又撇下眼睛松开,一步一步向着屋门走去,竟似踏月而来的狐仙。
屋门自发打开,他抱起嘴唇苍白的桑落落,轻轻在她耳边唤了声:“小师姐。”
顾寒已经下山二十余日,祁越发觉桑落落竟也好几日不在。他还没来得及提醒下唐昭,唐昭收到一纸传信,急匆匆地下了山。只留下祁越一个人在山上,他呆得难受,每日里去大门前晃悠,试图说服那几个道童打打瞌睡。可想而知没什么效果。
三四天像三四年一样长,顾寒与吕英回来时,祁越像久在深山没见过人的猿猴,站在门口掐了自己一把,才没去抱顾寒。
“唐师兄跟师姐都下山了,”祁越抱着小猫,慢吞吞地道。
多少有些卖乖的意思,顺道控诉下自己的委屈。
顾寒一听便听出来了,他竟觉得祁越跟他怀里的那只猫重叠到了一起,关键是一人一猫都巴巴地望着他,难道要挨着去摸一摸脑袋么?顾寒按了按眉心:“下山去做什么?”
“不知道,”祁越趁机又道:“往后下山有事,我跟你一起去吧?已经完全没事了,我用剑的时候也与从前无异。”
顾寒没回应他,次日照常给祁越端来一碗热气腾腾黑乎乎的药汤。
“……还要喝啊,”祁越头疼不已。
“过两个月,就可以下山,”顾寒递过去,总算许给他一个条件。
再拿剑时,祁越又力不从心。他不知是哪里不对,这几日练的剑招没变过,睡觉起床的时间都没变过,怎会出现修为忽高忽低的情况?
百思不得其解,祁越找顾寒时,唐昭回来了。他风尘仆仆,面露疲色,低声道:“师妹……不见了。六日前接到百川柳公子的来信,说师妹在南乡被魔修打伤不知所踪。我下山去找,一无所获。与她传信也无回应。”
祁越一惊,咽下了疑问。
………………………………………………………………………………………………………………………………………………………
据百川的人所说,何少兴已经一命呼呜。唐昭匆忙找了一遍桑落落,并未找南乡当地的人家问过。顾寒回来不及半日,也跟唐昭一起再去南乡,顺道再看一看之前苟延残喘的几条根脉。
祁越被晾在了一边,他自始至终没插什么话,气氛悄无声息地微妙起来。唐昭闻到一丝不对劲,先与顾寒说了声要准备些东西,一边暗自摇头一边溜之大吉。
余下顾寒与祁越。顾寒没说话,看样子竟要直接撇开祁越走开。祁越不得不开口,他把声音放得很低,不想再闹得不痛快:“师兄,我也去吧……”
顾寒像是反应了一会儿,随即又道:“不行。”
“为什么?”祁越站到顾寒跟前,“不是去除魔,根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能预料到的就不是危险,”顾寒斩钉截铁,“我说了,身体还没好,就好好养伤,别添乱。”
“我真的好了,师兄要试一下吗?”祁越脾气实在比以前好了许多,即便听到添乱二字,也只停顿片刻,放平了语气。
“你留在山上,”顾寒也不想吵架。
“我不明白,”这种双方都在竭力出言谨慎的境地让祁越浑身难受,就像拿着一层纸想去挡火,等待纸被火焰舔嗜的过程,其实只是没有意义的煎熬。
顾寒只能当那个把纸撕开的人,他默了一瞬握住祁越的右手腕,那一刻一股奇异的酸疼自腕骨传到了肩肘,让祁越稍稍弯了身子。祁越不可置信,他提起修为去反击,但如蜉蝣撼树,身体竟维持不住平衡,向前倾了一步,顾寒握住了他的左肩。
“听话,阿越,”顾寒轻声道。
祁越慢慢地抽开了右手,他不言不语转身,忽又停住:“师兄,你一点都不意外。如果我一直都是这副没用样子呢?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顾寒骤惊,他盯着祁越的背影,没看到祁越转身。祁越也没有等到什么回答,便接着离去。
“师兄,”唐昭见顾寒一路心事重重,试探地道,“阿越不能帮忙做什么,只能呆在山上,应该会不开心。”
“你想说什么?”顾寒道。
“……没什么,”祁越没醒来那段时间,顾寒的样子唐昭都看在眼里,他涌到嘴边一句话,想说这即便是保护,也已超出寻常的认知了。但又觉得时机不适,唐昭便闭了嘴。
南乡山另一边的人家不多,头一家便是林靖家。
小男孩开了门,喊了声娘,阿月出门,“谁”字刚出口,便又惊又喜地捂住了嘴巴:“是你……”
“阿月,谁啊?”林靖喊了声。
唐昭惊讶,但看顾寒淡然,又收敛了神情。
“是那时候送我回来的那位公子,”阿月笑道,“两位是来……”
“打扰了,我师妹多日前在附近不慎受伤,至今未归,想请问是否有见到她,”顾寒颔首。
“那位姑娘可是穿着一身白衣,还拿着剑,有了孩子?”阿月立时道。
“正是,”唐昭忙道,“可有见到?”
“有啊,”阿月把怀里的孩子给顾寒看,“我见到那位姑娘的时候,她要生孩子了,我跟靖郎带她回家,……这是孩子。但那位姑娘生下孩子后,在这里一天,次日早上起来便不见了。唉,生孩子时候情况很吓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顾寒跟唐昭抱了一个小小的婴孩回去,没来得及想桑落落能去哪,先因为哄孩子搞得鸡飞狗跳。门派里女修不多,有也是没成过亲的姑娘,没什么经验的哄了半天,孩子才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睡过去了。
几个人大松一口气,唐昭疲惫地道:“我觉得,他其实是哭得太累睡过去的。”
顾寒撑着额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后面的几天,三个男人因为要哄孩子睡觉严肃地聚在一起,唐昭鞠躬尽瘁,承担了活跃气氛的主要责任。顾寒好不容易说一句话,唐昭一时不接,气氛便会瞬间尴尬。祁越虽凑在一起,但从来不接顾寒的话,轻易不说话。
顾寒一开始还强制性地问两句让祁越开口,后来也索性放弃,不看祁越一眼,也不跟祁越说一句话。
孩子在胳膊弯里大哭,师兄跟师弟在闹别扭,唐昭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要么,我们请人来帮忙带吧,”唐昭垂眼看着从自己衣襟湿到腰带的有味水渍,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顾寒与祁越没有回应,孩子因为尿了一裤子,安静了半个呼吸的时候,开始咧着嗓子嚎啕大哭。
唐昭忍无可忍,重重地顿了下杯子。师兄跟师弟又同时抬头,唐昭面带微笑地哼哼着不知调的曲子哄孩子,“我可能要走火入魔了。”
“不能交给别人,”顾寒皱着眉,唐昭怀疑那是因为孩子撒尿对空气的加味,而不是在仔细考虑他这提议。
“不是没人要,也不是要丢掉,不能交给别人,”顾寒目光中闪过一丝失神,但很快又恢复沉静。
“我不会带孩子……”唐昭仰天叹气,“阿越,再往后退要被凳子绊倒了。今天晚上你来带,明天晚上师兄带,后天我再来。不要说话,我真的会走火入魔的……”
度日如年,一轮过去人人沉默,交流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应该不是因为太过于得心应手。
第四日早上,唐昭提心吊胆地敲开了祁越的屋门。
祁越一手歪歪扭扭艰难地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越昼剑,表情空白,宛如被人夺了魂魄。
“阿越……”唐昭小心翼翼,伸手要接孩子。
祁越把剑挡在了唐昭面前。唐昭这才看见,光洁的剑刃上,某种黏糊的黄色物体正顺着剑刃往下滴。唐昭哆嗦了一下。
“我的剑可能已经入魔了,”祁越冷静地道。
唐昭去接孩子,安慰道:“不会的,洗一洗就好,……不要甩,阿越!……别扔,那是井!阿越!不能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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