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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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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再叫你拖累了,道姑笑盈盈地对顾寒道,往后你也总算见不着我了。她换下那身灰破的道袍,穿上一身雪白的衣裳,腰间系着青色的腰带,看上去清清白白,那么纯粹。
她从没那般温和地,拉着顾寒的手。但顾寒怎么都不习惯,那道姑刚握住他的手,他便把手抽了回来。道姑噗嗤一声笑了,没说什么,只带着他出了道观门。临走一把火把那道观烧了个干净。
没用的,就不用要了,道姑与他站在那熊熊大火前,笑着道。
那道姑把顾寒送到了万山峰,站到宁惜骨身边时,顾寒听见道姑喊了声师兄,接着她头也不回地下了山。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她的踪影。
如今十七岁的顾寒想过一遍头几年的事,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收回目光时,东边的日头刚冒出小半个头,一缕金色的阳光射到门框上,照亮些飞舞的细小灰尘。
“站了半宿?”身后带着鼻音的声音。
顾寒回身微微低头:“师父。”
宁惜骨没一点为人师表的包袱,没睡饱地打完哈欠,又大摇大摆地伸了个懒腰,靠在门框上:“为师老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又扭头看屋里笑着,“要么一宿不睡,要么睡得跟猪似的。”
顾寒也看过去。祁越仍睡着,半张小脸埋在胳膊里。
“祁从云那家伙,就这么把他儿子卖了,”宁惜骨一脸惋惜地瞧着祁越摇头。忽又挠了挠头:“小寒哪……”
顾寒转回头。
“往后还长着呢,”宁惜骨看着眼前还未成人的少年,胡子抖了抖,没了下文。
“叫醒这帮兔崽子,该回去了,”宁惜骨撩起衣摆扎在腰间,哐哐哐地拍起了门板。
十二、
在宁惜骨持续不断制造出的噪音中,万山峰的众弟子终于醒了,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地支起脑袋,双眼无神地互相瞪一会儿,才张大嘴巴打着哈欠活了过来。
祁越醒过来,呆呆地盯着地上。他歪着脑袋起身,又身子不带晃荡地握着剑寻着目标站到宁惜骨身边。
“回万山峰去了,”宁惜骨吆喝了一声,又指着大堂里,“把人家的桌椅都摆好。”
也亏得这客栈的主人还没出现,一干人又吱吱呀呀地拖桌椅。祁越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握住一个桌子的边角推了推,又连带着把凳子推了推。
“……师弟,”刚从那张桌子上撤手的杨问水忙又按住桌子,阻止了祁越接着往前推的行为。
“啊?”祁越抬头,表情天真。
“这是刚摆正的,不必再移动了,”杨问水仔细看了看,发觉祁越眼睛睁着,正认真地看着他,瞧不出什么眼睛有毛病或者没睡醒的样儿。
“哦,”祁越点了点头。他垂着手站着,瞧着杨问水把那桌凳又摆正。
“好了,”杨问水扭身看了看,大堂里的桌凳基本都复了原位,“都弄好了,不用……”
祁越睁着他那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当着杨问水的面堂而皇之地又把那张桌子拽了拽,拽斜后还满意地在桌上拍了拍。“好了,我又移正了,”祁越与杨问水道。他说罢,又心安理得似地朝着门口去了。
“……”杨问水愣愣地瞧着祁越的背影。这小师弟,约莫是昨晚跟大师兄出去被吓傻了吧……
“啊,”桑落落苦着脸长叹了一声,顾寒看过来,桑落落立马站得端正,若无其事地挤出个微笑。等顾寒移了眼神,桑落落嘴瘪了瘪,又揉了揉肚子,挪到宁惜骨身边,可怜兮兮地小声道:“师父,我好饿,饿得走不动路了。师父,您是不是也很饿,我们去找点吃的再走好不好?”
“为师不是教过你们辟谷之术吗?”宁惜骨一手扶着门框,弯着腰听桑落落说话。
桑落落也扒着门框:“您教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就扯天边去了,我们压根没学,哪懂啊。师父~”
“哎哎哎,”宁惜骨扶着额头,“去问你们师兄,我不管。”
桑落落停了停,瞄顾寒一眼,果断地拖着宁惜骨的胳膊摇,继续哀求,“师父~饿啊~走不动路啊~”
“天水镇刚回来的住户不宜去打扰,还是先回万山峰为宜,”顾寒站在门口,街上的人又陆续有几个经过。
“小寒说得对,”宁惜骨一拍门板,“听你们大师兄的,都赶紧给我往回走。”
桑落落不甘不愿地收了胳膊,眼神委屈。
“天水镇距咱们门派十里地,半个时辰你们要是赶不回去,等着在广场上打屁股,”宁惜骨笑呵呵地道。
“……”众弟子一阵恶寒。
好歹也是半大的孩子,早懂得羞耻,打手心都比打屁股好。宁惜骨似乎明白这点,往往好用这法子吓唬他们,且屡试不爽。
顾寒太阳穴跳了跳,接着便看见万山峰的众人都不住地瞄他,眼神闪烁。“看什么,想挨打就站着,”轻斥了一句,那些视线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话也提醒了众人,一窝蜂似地又涌出了门。
桑落落跑在前头,冲身边的杨问水挤眉弄眼,“杨师兄,你是不是也想知道师父打大师兄屁股是什么样子?”
“……没有,”杨问水语气坚定。
“你就别掩饰啦,刚才你也看大师兄了,我都看见了,”桑落落笑得花枝乱颤,回头望了望,语气掩饰不住的期待,“真想看看……”
杨问水紧紧闭着嘴巴,只往前跑,看起来急着想撇清嫌疑。
一群人转眼跑出去老远,宁惜骨欣慰地瞅着自己徒弟的背影捋胡须,他刚预备把客栈门关上,却被身边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小八,你还不走?”
“走?走,”祁越点头,自问自答。
“你果然是个孝顺孩子,要留下来陪着为师,”宁惜骨亲切地摸他的后脑勺,“为师很感动,待会儿打你屁股的时候会轻点儿的。”
“什么?”祁越眉毛拧起来,瞪着宁惜骨,张大了嘴巴。
“为师说了,若是半个时辰赶不回万山峰,就等着在广场被打屁股。”宁惜骨极和蔼地又重复了一遍,“为师明白你的心意了,乖徒儿。”
祁越眼皮眨一眨,脖子上汗毛竖了起来,接着他深深地看宁惜骨一眼,拔腿跑出了客栈门。
“哎,小八,你跑慢点,别摔着了,”宁惜骨在后头热切地叮嘱。
祁越清醒地还不是很晚,狂奔了一阵,总算看见了他那些师兄师姐的白色背影。
简直可恶,他气恼得很,肚子里憋着这么一股气也不觉得累了。头天晚上自己明明没觉得困,刚才宁惜骨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陡然清明。想想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昨晚睡过去了,并且还清楚地记得在宁惜骨与他说话前,是顾寒问他困不困……
嫌恶地拍了拍自己脑门,祁越攥着拳头追了上去。
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走得快些,半个时辰走回万山峰不算难。但宁惜骨的那打屁股的恐吓威胁力过大,一众人直跑得气喘吁吁,才舍得停下来走,等走得缓过去一阵,又接着跑。
因了自己睡过去这事儿,祁越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再加上宁惜骨说的话,他更是两耳不闻身边事,埋头往前赶路。打屁股,别闹了,在他家长这么大,祁从云都没打过他屁股。
“小师弟,你慢点儿,”刚走完一阵,恢复了些,桑落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从她身边蹿过去的祁越,跟着跑起来,“你一个人跑前头做什么,要团结,知道吗?”
祁越拽着桑落落的胳膊,扒拉了一会儿没扒开。他忽地扭头,冲着桑落落左面喊了声,“大师兄!”
桑落落还没见着顾寒的影子,已经迅速地收了手。她规规矩矩地跑了一段,才慢慢地把脖子转过去——左边是挥汗如雨的杨问水,没有顾寒。
“师姐,跑慢点,别崴了脚,”祁越在前头倒着跑,冲桑落落咧嘴笑,又转过身去接着跑。
“祁越!你给……”桑落落大吼了一声,眼角瞥见右边一个身影,扭头瞧了眼。顾寒正赶路,并没看她。桑落落默默地把头扭回来,把后半句话和着唾沫咽了下去。
气喘吁吁的,总算是到了那万山峰的阶梯前,此时看见那台阶,腿脚一下没了力气。祁越坐在第一个台阶上,两只胳膊撑在身后,大口地喘气。其他人也瞧着台阶亲切得很,有的干脆仰面躺在了台阶上,也不顾硌得疼。顾寒只站着,扶着膝盖一会儿,呼吸已渐渐平复下来。
这么坐了会儿,山风吹着,汗极快地落了下去。祁越还没瞧见桑落落,但他先瞧见了宁惜骨。宁惜骨气息匀稳,腿脚稳当,迎着众人惊异的眼神,从台阶上捡着空地儿蹚了过去。
修为到这种程度,十里路不带大口喘气的?祁越仰头看着宁惜骨,心里不敬佩是假的。
“为师是御剑回来的,”宁惜骨笑眯眯地瞧着仰脸望着自己的一众徒弟。
“……师父,您为什么不教教我们御剑,”祁越身后一个少年问。
“嗯?”宁惜骨伸了伸脖子,又看向顾寒,“我没教过你们吗?”
“没有,”他那宝贝徒弟言简意赅,照例没给他面子。
宁惜骨伸着的脖子又缩了回去,呵呵地笑。他望了天空一会儿,眯着眼睛。
祁越也仰着脸,便看见一个黑点越来越近,瞧着是只鸟。他没在意,又站起了身,拍了拍身后的衣裳。
又陆续回来几个弟子,桑落落才赶上来,“总算追上你们了,”她垮着语气,“累死我了。”
“对了,”宁惜骨忽拍手,“在这处不算,要进了大门才算。瞧见天上那只木鸟没,它从天水镇飞进万山峰大门,恰好是半个时辰。”
“什么?!”顺势仰头看了眼,众人怨声载道,台阶上一片哀嚎,一个个气急败坏地起身往台阶上跑。那鸟都到他们头顶了,谁愿意被打屁股。
“喂喂……干什么啊,”桑落落简直要哭了,“等等……我……你们跟我做个伴儿,我没力气了。”
祁越冲进大门,看了看那低空上还在大门外飞着的木鸟,吐了口气。
宁惜骨优哉游哉地背着手,不时地跟经过他身边的万山峰弟子说话,“慢点儿,别磕着了。”
那些孩子无一例外地看也不看他一眼,且跑得更快。
祁越在门口只看着台阶上的人越来越少,宁惜骨仍一步一个台阶地慢走,他迈上一个台阶时,一个小小的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宁惜骨却没察觉到,他直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站到了大门边。
“师父,你丢了东西,”祁越指着,一步跳了几个台阶,弯腰去捡那小小的一个物件。
宁惜骨跟着祁越的身影瞧了瞧,并没看见是什么。这时候那木鸟恰飞进了大门,宁惜骨伸手,那木鸟便停在了他手上,“时辰到了。”
“啊?还差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台阶,”桑落落绝望地比划了下,哼哼着趴在了台阶上。她面前和后头各还有一个弟子,桑落落来回看了眼,悲壮地道,“好歹还有伴儿,不孤单。”
祁越捡起宁惜骨丢的物件,原是一个极为小巧的玉环,还没一个食指肚大,挂在一条精巧的银链下头。瞧着像姑娘家的东西,且很眼熟,但祁越一时也没想起来这是做什么用的。他听见宁惜骨说时辰到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已经到了。
几步迈上台阶,祁越伸手把那玉环递给了宁惜骨。
宁惜骨接过去,瞧了一眼,停顿瞬息,又把玉环攥在手心,背在了身后。另一手把木鸟递给身边一个弟子,转而拍祁越的肩膀:“小八这么懂事,为师待会儿打你一定会轻点儿的。”
“?”祁越不可置信地瞪宁惜骨,“我是在那木鸟飞回来之前进大门的。”
宁惜骨一副不懂的语气,“是吗,那方才我说时辰到了的时候,你在哪里?”
“……耍赖,”祁越百口莫辩,直着脖子看着宁惜骨。
“为师可没冤枉你,那时候你在大门外头不是?”宁惜骨的语气听起来有种愉悦的感觉,转而对桑落落几个道,“落落,小五……跟你们小师弟去广场上等为师,为师拿鸡毛掸子去了。”
宁惜骨走得气势威严,活像要去主持什么仙门大会。祁越眼睁睁看着,耳朵里只剩下鸡毛掸子这四个字的回音。他茫然地看了看大门边的柱子,有些想一头撞上去。
“小师弟,让你跑,”桑落落破罐子破摔,又冲着祁越幸灾乐祸,“还不是得跟你师姐我作伴。”
祁越恍若未闻,木木地被桑落落扯着去了广场。
鸡毛掸子打着疼不疼是其次,丢脸是头等事。凭着那么点没什么用的女孩权利,桑落落排到了最后,祁越算是入门最晚的,排倒数第二个。除了桑落落,三个人都面红耳赤地站着,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祁越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该去帮他师父捡什么破玩意儿,引火烧身……
“小八,不用怕,”宁惜骨拿鸡毛掸子在手心里敲着,仍在安慰祁越。
祁越往旁边瞧一眼,他前头那俩已经挨完跑得没影没踪,想是不咋疼。
“……师父,”祁越闭了闭眼睛,十分凄凉地指了指旁边的长凳,“我能站着吗?您多打几下也成。”
“成,”宁惜骨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祁越又咽了咽喉咙,闭上眼睛,悲壮就义似的语气,“多谢师父,您打吧。”
十三、
好容易挨完了,祁越忍着疼努力叫自己走得端正一点。他自认为没那么娇气,不至于挨不了打,但宁惜骨这十几下实在让他有些吃不消。他那师父下手前善良地与他说了会轻点,要是这已经是算打得轻了,不轻的样儿,估计得把鸡毛掸子打折了。
本来祁越只觉得丢脸,现在被疼痛吸引了注意,丢不丢脸的想法早没了踪影。他不过迈了三步,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只好站在原地。祁越郁闷极了,他前两个挨打的师兄分明体力不如他,怎能挨完打还有力气撒腿跑。
回头再看桑落落,她哎哟了好几声,到宁惜骨收了鸡毛掸子,又嘻嘻笑着没事人一样溜了。到底是女孩子,宁惜骨也没真打,祁越一眼就看出来了。合着挨打的只他一个。
他懒得去深究,张望了一圈,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也有两丈远,走过去扶一扶不大现实。眼下只能老实在原地站着缓会儿再作计较。
“小八,在这不走,恋恋不舍呢,”宁惜骨把鸡毛掸子背在身后,惊讶状。
祁越瞧着宁惜骨走近,是发问,语气却笃定:“师父生气了?”
“没有,”宁惜骨慢悠悠地道,却又把身后的鸡毛掸子半扬起来。祁越暗道不好,一手先挡在了身后。
“吓成这样,为师哪舍得打你,”宁惜骨哈哈笑起来,对着看热闹还没散去的弟子扬了扬鸡毛掸子,“都回去,该休息的休息,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明早晨练完了为师有事要吩咐。不想跟你们小师弟一样柔弱吧?”
众人同情地瞅一眼祁越,齐齐拔腿散了。
“柔弱”的祁越杀气腾腾地盯着宁惜骨手里那根鸡毛掸子,眼珠子一动不动。心里默念,不能瞧宁惜骨,那是他师父,所谓目有尊长。
“初霁院里还有几间房罢,往后小八就住那儿,你几个师兄都住那院子,”宁惜骨说着,张大嘴打个哈欠,甚至没回头,便道,“小寒,去安置你小师弟,为师困,就不去了。”
“是,”顾寒在宁惜骨身后,应了一声。
宁惜骨满意地“嗯”了声,打着哈欠往前头走,忽又回头,“对了,给小八拿些伤药,金疮药也成,你瞧着拿。”
顾寒看向祁越:“……是。”
果然是故意的,祁越摆头盯宁惜骨的背影。
“能走路吗,”顾寒问道。
“能,”祁越迅速地转回头,不假思索地道。
顾寒无声地看着他,祁越秉承一贯不输气势的原则也看回去。
“走几步我看看,”顾寒道。
祁越面不改色,身子没动,腿脚悄摸着提了提劲儿,这下没感觉出什么来。他便往前迈步,一只脚落地,祁越咬牙,迟了半晌,另一只脚才拖着地面跟了上去。走了这一步,祁越站着不动了。
顾寒在原地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师兄你告诉我院子在哪里就可以了,稍后我自己去,”祁越龇着牙笑。
顾寒依旧不说话。
祁越不笑了,他要能一口气走出这广场都要命了,顾寒这架势是非要看他出丑不可。他心虚地收了目光,瞧着地上某处装傻充愣。
“你能走出十步,我便不管你了,稍后你自己去。”
顾寒的声音传来,祁越忍不住抬了头。十步而已,忍一忍就好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低头承认自己不济。
“好,”祁越扬头,自信满满。
三步后,祁越停住了。他别扭地站着,两腿跨开,要蹲马步的姿势。顾寒还在身后看着,祁越望望天,后脚拼了老命跟上去。又走了两步,祁越瞅一瞅地板,身子还晃了晃,又堪堪稳住了。
“五步,”顾寒声音不轻不重。
总算知道为何万山峰人人谈他们师兄色变了,祁越两手扶着膝盖,吃力地把后腿又跟上。比他们师父还吓人,他想,也没大几岁,这股子气势是从哪修炼来的。祁越走着神,顺理成章地在迈第八步的时候忘了自己刚挨了打这事儿,大咧咧一步迈出去,接着理所应当地磕到了地上。
仿佛应了他方才打谎似的,祁越这一磕还是屁股先着的地,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嗓子嚎起来。磕了这么一下,祁越两只胳膊撑着地,贯彻了桑落落破罐子破摔的作风,往后一仰,索性躺在了地上。
“仪态不端,要罚抄经书的,”顾寒站着,吐出这么一句。
祁越顺着腿边那双雪白的靴子望上去,他那师兄白衣飘飘,眉目寒凉,不大像凡人。“哦,”祁越移开眼,仍躺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半幅衣袖垂下来,祁越呆愣地瞧着顾寒弯腰对他伸了胳膊。祁越仰头看着顾寒,脑子还迷糊,已经伸直自己的胳膊握住了顾寒的手。
“我背你?”
顾寒半蹲下来,握着祁越的手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跟说要罚抄经书的表情没什么不同。
十四、
祁越没吭声,借着顾寒的胳膊坐起了身子。顾寒也真的握着他另一只胳膊搭过肩头,托着他大腿把他背起来。
顾寒的头发蹭在祁越脸上,祁越把头偏了偏。背着他的人肩膀骨骼细硬,绝不能说强壮,竟也有种踏实稳重的感觉。照着祁越一贯不懂给人台阶下的性子,此时本不该这样“示弱”,但顾寒这样纡尊,不能不识好歹,再加上自己也不想爬回去。祁越便老实地趴在顾寒背上,见好就收。
“累的话就放我下去吧,”离了广场,祁越道。
顾寒既没气喘吁吁,也没步履蹒跚,甚至步调都没变过。他转过一道边墙,语气一丝不颤:“你还小,不用逞强。”
“我十四岁了,只跟师兄差三岁,”祁越反驳。他当然从没觉得自己小。
“初霁院快到了,”顾寒又迈过一道门,无动于衷地接了句。
祁越抬头一看,不远处一大片银杏林,金黄色的扇形叶子重重叠叠,灿烂得像夏日一般挤进眼睛里。他忍不住赞叹:“好漂亮的地方。”
银杏林边有一道院墙,门上横匾书着“初霁”二字,意气淋漓。
进了院门,可见山石池水,幽雅宁静,别有洞天。几个屋子各自分布,错落有致。
“每日里有人打扫,不曾落灰,”顾寒走到临着院墙外银杏树的那一间屋子,推开了门。
“多谢师兄,”祁越麻利地往下溜,顾寒便也松了手。
“我去与你拿伤药,”顾寒见他能站稳,回身要走。
“师兄,”祁越盯着顾寒手里的剑,好奇道,“你的剑有名字吗?”
“白虹,”顾寒停住,又出了门。
祁越瞧着顾寒去了,扶着桌椅,挪到了床边,埋头扑到了床上。他两只胳膊搁在身边,突想起临走他娘给的那封信来,摸了摸袖子,却空荡荡的,八成是掉在天水镇或者是哪条路上,早没了。祁越趴着,骤然放松,困意又袭上来。
他半睁着眼皮,彻底合上前,顾寒又来了,手里拿了瓶伤药,手搭在他肩膀上:“敷了药再睡。”
祁越迷迷糊糊,愣怔一会儿,点了点头。都是男孩子,也不是大庭广众,他也不用扭捏什么。顾寒把他衣摆撩开,拉下一截裤腰,露出的皮肤红肿一片,有两三道伤痕甚至渗了血。沾着血的衣料离开皮肤,又揭开伤痕。祁越手肘撑着床,揪住了被单,仰着脖子张大嘴巴,半晌惨兮兮地小声道:“疼。”
“抱歉,”顾寒看着那出血的红痕,皱了眉,“师父怎么下手这么重。”
“他公报私仇,”祁越把头垂下去,又枕在胳膊上,“做贼心虚。”
顾寒拿棉花蘸了温水轻轻地擦血迹,祁越感觉不到碰着了伤,只觉得凉丝丝的,虽然还疼,比刚才好了不少。
“我只是捡到了师父的一个东西,”祁越这时在脑海中仔细想了想那小小的吊坠玉环,仍没想是作何用的。那么小,女子的发饰也不太像,挂在腰间的佩饰就更不是了。他又道,“我们有师娘吗?”
“没有,”顾寒把棉花扔在水盆里,又拿细布沾了药膏抹上去。
“师父丢的是一样女孩子的东西,”祁越愈说愈觉得有理,“说不定……”
吱呀一声门响的声音,祁越扭过头去,里屋的青色帷幔挂在两边没挡视线,桑落落刚好与他四目相对,接着她目光移了移,尖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转身跑了出去。
祁越鄙夷地把头扭回去,桑落落这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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