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暮雨子规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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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范老爷也捎了好些信来，最近却不知为何变少了。范弘轩也不问，当真一副失了忆忘了祖没了亲情一般。
今日早晨，墨桐按照惯例去竹林料理信鸽，范弘轩也如常地坐在一旁的凉亭里，絮絮叨叨着给萧小狼塞胡萝卜。小兔子这一月来倒是胖了不少，圆滚滚的一团绒毛，都快要看不见眼睛了。
墨桐边听着范弘轩调笑兔子，边一个个将信鸽脚上的信纸取下，心想要快些把山庄里的事情交代下去，好早些往秦宅去。
『……啊……？！』墨桐把几张信纸展开，逐个查阅，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惊慌地叫了出来。
『墨桐？怎么了？』范弘轩在凉亭里离得近听见了呼声，抬头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墨桐快速地转了转眼珠子，把信纸往自己袖中塞了塞，便匆匆向范弘轩点头行了个礼，往书房疾步走去。
留下一群未被喂饱的鸽子，扑腾啼叫着。
范弘轩眨了眨眼没有追去，从凉亭里走了过来，抓起饲料帮墨桐喂起了鸽子。
『少爷！』墨桐行色匆匆地走进书房，拦住了正打算出门去官府办差的萧佐凡，『您看这个！』
萧佐凡很少看见墨桐如此惊慌，眉心微皱，接过他递来的信纸展扫了一眼，脸马上沉了下来。
『范三知道了吗？』
『没，应该还不知。』墨桐没想到自家公子第一句竟然是问范三少爷，顿了顿才回答道。
『好，先不要告诉他。你今天去秦宅，向秦琛说，我三天后登门拜访青商商会会长，感谢救命之恩，并且……』萧佐凡背手在屋内走了两步，『祝贺他取代范家，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商会。』
『……好。』墨桐应诺。
『至于范家的破产之事……』萧佐凡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纸，『这几天派人下去彻查，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
『是。』
『爹那边先不要声张，调查清楚了再跟他好生商量。至于范家那边，派些得力的人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萧佐凡很快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交代着。
『是。』
墨桐有些难以置信。
自他记事以来，范家便是江南首富。而且萧范两家是世家，唇齿相依，萧家成了王亲国戚，范家也跟着沾光，家业更是枝繁叶茂。范家产业大了，萧家得了扶植，政途便更是畅通无阻。
怎么这青商商会才崛起不到半年，便有能耐把范家数十年的家业都败了下来，取而代之？
而与范家素来交好的萧家，又是否会因此有什么变故？
再者，范老爷前年才痛失长子，前几个月三子失忆，现在家业竟然也败在了二子手上……这范家……
最近范家家书少了好些，怕也是这个原因。
哎。
墨桐收回了思绪，心情复杂地赶往了秦宅。

　　☆、第二十二章　　掉马（1）

三天后。
青商商会接待萧大人选址在城东的秦宅。墨桐虽觉有些不妥，总有些青商商会不愿透露底细的感觉。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秦琛做的中间人，也是一次说不上十分正式的政商会面，挑清雅僻静的秦宅会客，倒也无可厚非。
萧佐凡领着墨桐和身后一群手捧厚礼的萧家随从到了秦宅，秦琛已经在门前候着了。
『萧大人，墨公子。』秦琛恭敬地行了礼，眼睛笑成月牙，『寒舍简陋，得二位光临，蓬荜生辉。』
这些日子来，听惯了秦琛生动搞怪地讲流言趣事，忽见他一派正经，墨桐突然有些不习惯，觉着好笑，竟绷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萧佐凡扭头看了他一眼，墨桐堪堪忍住，小脸憋得有些红。萧佐凡心中默叹，大有老父亲的女大不中留之感。
跟随着秦琛进到会客厅，一位年若六旬的老人从主座站起，向他们点头作躬。
『这位是我们青商商会的会长，陈冬青先生。』秦琛介绍到，然后请两位公子落座。
萧佐凡便开始与陈会长互相客套了起来。
一般墨桐跟随萧佐凡办差，都是习惯立在他身侧随伺的。但秦琛偏偏待他特别有礼，给他也设了座，在大厅另一侧与他对坐着。
墨桐打量了一番陈会长，穿着雍容华贵，气质亲和，正与自家少爷谈笑风生。似乎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神秘，更没半分墨桐想像中那个半年内就倒垮范家家业的大魔头形象。墨桐收回了目光，刚好瞧见秦琛朝他看了过来，那双弯月眼像是会说话一般，墨桐也不知自己从中读到什么话，莫名就有些脸红。
『当日秦副会长恰巧路过，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萧大人不必如此厚礼。』陈会长礼让着，摆摆手说到，『倒是陈某要感谢萧大人率领的鸿鹄镇官府，治理得力，才让我们这小商会能安心地做些小生意。』
『陈会长过谦了。』萧佐凡说，『青商商会如今已经取代范家家业，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商会，鸿鹄镇能成为青商商会的根据地，我们官员更应多加重视，多些往来才对。』
『说起此事，那更是多得了萧大人的帮助。』秦琛突然开口插嘴道，『若不是萧大人疏通了上下关系，青商商会又怎么能如此迅速地购下濒临崩塌的范家余业。若不是萧大人特批，我们看也无法顺利赢得盐局和丝绸商会的信任，完成最大的两次合并融资。』
墨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向自家少爷。
怎么可能？少爷为何要壮大青商商会，帮助他们击垮范家？这、这……他这大半月每天往秦宅跑，留在少爷身边的时间确实少了，竟然也没能发现少爷正在下的这盘棋……
萧佐凡悠然地笑了：『本来我也没预料到范家会如此迅速地垮台。最近几日调查后才知道，范二少爷早就已经亏空了大半的家业，若非如此，范家产业也不至于在一夜倾塌至此。个中缘由……』萧佐凡突然转头凝视着陈冬青，『不知陈会长是否知晓？』
陈冬青似是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顿时不解地皱了眉，下意识就向秦琛投去求助的目光，秦琛似乎笑容一僵，微微低下了头。
『……老夫不知。』
『您自然是不知道的。』萧佐凡笑了，语气稳重礼貌却自带威严，『因为您并不是真正的青商商会会长。』
『……』
『……』
『……』
萧佐凡话音落地，厅内其余三人竟一时无人说话。
墨桐惊诧地来回看向陈冬青和秦琛，发觉他们脸色有异，便知少爷所言不假。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会客大厅的厅侧屏风后突然发出了些声响，四人目光皆投去，只见一个雪白的圆球跳动着往秦琛奔去，竟一跃上了他的膝盖。
『珉玦儿……』秦琛亲昵地摸着这个白球喃喃到。
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雪白的胖乎乎的兔子，似乎还有些眼熟……
然而墨桐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在哪里见过这只兔子了，他恐惧得有些颤抖，因为『珉玦儿』是他多年前那绝不能为人知的真名。

　　☆、第二十三章　　掉马（2）

听到秦琛对着兔子喊出这个名字，萧佐凡皱起了眉头，转头一看，果然见墨桐已经满头冷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捧着茶的手似乎还有些颤抖。
『秦先生。』萧佐凡低沉的声色严肃了起来，『那些事情，你还未与墨桐说清楚？』
墨桐听罢又是一惊，猛然转头看向了自家少爷，而后又把目光投向秦琛。
『……是秦某疏忽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看到墨桐反应如此之大，秦琛眼里满是心疼与愧疚，当着萧佐凡的面又不好直接过来拉住墨桐，正有些为难。
『你们好好说明白。』萧佐凡却没有看他，伸手轻拍了一下墨桐的肩表示安慰与信任后，便快步走向厅侧的屏风。
『萧大人……』秦琛似乎有些想叫住他，但又不想丢下满脸惊恐地墨桐。
『行了，你们陪他玩得够久了，别拦我。』萧佐凡的声音中带了些怒气，没有理会厅内的其他人，径直走到屏风后，却知来得及瞥见走道拐角处闪过的一角。
萧佐凡追了过去。
那人跑得有些狼狈，萧佐凡只需跨开长腿便能轻易跟上，但他却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上前。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想把他带到哪里去。结果出了西厢的拐角，便丢了踪影。
萧佐凡笑了笑，似是在嘲笑对方幼稚的手段，径直推开其中一间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别的客房，走了进去。
客房中的帘子都落下了，只有房门推开时投进去的光照亮了一小片桌椅，萧佐凡进门后却转身把房门关上，使客房内彻底地暗了下来。
『别躲了。你最近在喝的健脾养肺茶里有很浓的零陵香……气味是躲不过的。』黑暗中萧佐凡的声音显得更是低沉，似乎还带了一丝戏虐的笑意。
客房一侧似乎有人因听了他的话而稍微动了动，发出些许衣物摩挲的声响，萧佐凡便缓缓走了过去。
『还没玩够吗？范会长大人。』
『……哈……！』听着萧佐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范弘轩原本想屏住呼吸偷偷潜走。谁知萧佐凡竟一手准确地抵在了他脸侧的墙壁上让他避无可避。范弘轩终于忍不住，张嘴大口呼吸。
萧佐凡任由他在自己跟前喘气，感受着他的吐息落在自己领口。黑暗中看不明晰，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他满脸通红的模样。
『好啊小作坊，你是何时知道的？』范弘轩知道自己被揭穿了，索性恢复本性，背靠墙壁站直了与他对峙着。
『哼，终于不再假惺惺叫我佐凡了么。』萧佐凡道。
『最初确实有被你糊弄过，毕竟异世界之事听起来太完整，不像是你信口雌黄。但我心中一直存有疑惑，便暗中调查了你这些年接触的人，直到那天确认想要加害于你的是范弘仁范二少爷，这疑惑便坐实了。』
『不是信口雌黄，在我昏迷卧床的那半月，我确实穿越到了异世界，在那认识了一些人，见识了一些事。氢离子动力器也是认真在做的。你若是求我，我范弘轩也许能大发慈悲，带上你去见识见识。』范弘轩语气也轻佻了起来。
『不稀罕。』萧佐凡说着，扭过了头。
范弘轩感觉到他的声音转了方向，突然玩心大发，伸手摸索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小作坊啊小作坊，想你这王亲国戚，世家贵公子，聪明一世，不也一样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么。如何，此次较量，算是我赢了吧？』
萧佐凡略微僵直了身子，却没有躲开，任由范弘轩挂在自己身上。
『范三，此次若不是我帮你，你能如此顺利地击垮范弘仁，为你大哥报仇么？』
『唔……？』范弘轩拖长了话音，带这些不置可否的意味，『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发现了些什么？』
『范弘仁为了争夺范家家业，设计害死了范大公子。范大公子向来疼爱你，你发现他的死有蹊跷便暗中调查到了范弘仁身上。想必是你去追查事件之事被范弘仁的手下发现，虽侥幸逃过一劫，却被打成重伤。而后你便一边假装失忆，迷惑范弘仁，一边引诱我，以保你安全，一边壮大青商商会，为了击垮范家家业。』
『唔，基本吻合。但还有一些细微末节之处，无论你如何神通广大，都不会知晓的。』范弘轩说着，收回了双手，重新靠在了墙边，语气也难得的带上了些沉重之感。

　　☆、第二十四章　　小作坊的报复

『从小，我爹因为对我娘多亏欠而对我特别宠爱。这本来无可厚非，却偏偏让范弘仁特别眼红。大哥待我很好，我便安心当个吊儿郎当的废人，让他们放心，了解我不会有任何抢夺家产的威胁。
大哥掌事以来，范家一直发展非常安稳妥当，爹也就放心当个甩手掌柜了。但某次我却撞见了大哥与范弘仁争吵，细听才知是范弘仁以职务之便，亏空了他管理的银庄，竟然把钱都拿去赌博了。
大哥自然狠狠训斥了他，并且把他手上的银庄收回。然而，不出三个月后，大哥却遭遇意外，摔下了山崖而亡。
我本来并没有多想，只一心沉浸在悲痛之中。但少了大哥，范弘仁却变本加厉地开始针对我。小作坊，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本来就小心眼得很，当然就开始想方设法地还击。
他不是很在乎范家家业么？我就成立一个青商商会，专门与范家作对。
谁知在商会招人之时，秦琛竟无意中从他旧日手下的人里打听到，是范弘仁设计引大哥上山，而后把他推下山崖的。
呵，我也是太过于天真，当时只想到放出风声说他行凶时有人目击，引诱他到山上，欲与他当面对质。谁知他竟然没有出现，反而是派了一群江湖杀手想要把人杀死。我原本藏匿在草丛边，竟被那群江湖人士察觉，逃走不及被他们追上，差点被乱棍打死。情急之下只好跃下陡坡，摔得昏了过去，却终于算是捡回了一命。
我昏迷在床十数日，在异世界走了一遭，实际上是早了一天醒来的。那一整天我都假寐在床上，重新思考了对策，把一切都算了进来。
我假装失忆，范弘仁多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我便凭借穿越到异世界的见闻，把故事编得很是完整，而后也拉上了你，进入我的故事里。
范弘仁即便对我仍有戒心，但看到我对你的亲密行为，也会有所动摇。一方面让秦琛调动青商商会牵制住范家家业，让范弘仁忙得焦头烂额。他越是焦躁，赌瘾便越是强烈，我再多番设局让他屡赌屡输，呵，他便不得不挪动更多的家产来充盈赌资。另一方面我以爱人的身份躲进你的庇护之中，他对萧家心存依赖，又看不懂我跟你的关系，便不敢随意在你的眼皮底下动我。
如何？这些招数，也算是我这多年来与你不断较量锻炼回来的呢。』
听着范弘轩冷冷得语气，萧佐凡忽然有些心疼，仿佛这才是他从不认识的那个范三。
『这么说，你一直在利用我？对我说的做的，全都是伪装？』
『呵，你说呢？』
『我说不是。』萧佐凡语气肯定。
『……我说小作坊，你是否有些过于自信了？我说是利用你就是利用你，否则还有什么？』
『你那日在范宅当众亲吻我……』萧佐凡缓缓地说着。
『那是我知道范弘仁会进来看到才做的。』范弘轩立马答到。
『你晚上跑到我的客房床上……』萧佐凡接着说。
『那是做给范家下人看的，他们都能看到我走进你房间，又被你抱着出来。』范弘轩语气得意。
『在酒庄里……』
『那是我故意让你发觉我被追杀，然后装可怜引诱你保护我的。』范弘轩抢答到。
『在山洞里……』萧佐凡继续说。
『那是……』范弘轩下意识地抢答，却突然停住了嘴，似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当时并没有第三个人在，你没有必要做给任何人看。』萧佐凡在黑暗中勾了勾唇，『那又是为何呢？』
『……』范弘轩难得地沉默了。
『需要我提醒你当时做了些什么吗？你当时勾引我不成，竟然开始自己……唔……』
『……打住！』范弘轩恼羞成怒，伸手捂住萧佐凡的嘴，依然嘴硬着，『那是我一时兴起，就想给你捣乱！不行么！』
萧佐凡被捂住了嘴，没有作声，须臾，竟伸出舌头，舔了舔范弘轩的掌心。
范弘轩惊吓地缩回了手，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这萧佐凡被他调戏多了，竟开始用他的伎俩来报复他了！

　　☆、第二十五章　　告白

黑暗之中，互相看不见对方的神情。范弘轩被舔的手心有些凉意，身体却莫名地燥热了起来，听得萧佐凡似乎在他的面前低声笑了笑，范弘轩心中更是慌乱。
『还有秦琛，是你故意让他在范弘仁最爱去的茗茶居里说书，多讲你的丑闻，好让范弘仁对你放下戒备。』萧佐凡的声音依旧淡然，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分析到。
『是。』范弘轩定了定神说，『想当年我不愿念书，让我爹把身边的书童辞去了，没想到多年后竟能重遇他，把他收为心腹。』
『至于萧小狼，那只兔子，秦琛叫它珉玦儿，想来本就是他养的。』
『嗯……刚刚墨桐被吓坏了吧？』范弘轩道，『这秦琛也真是情深，用墨桐小时候的真名来叫兔子，养在身边。』
『是的。毕竟是灭门之罪。墨桐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会突然被人提及。』萧佐凡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言道，『当日我们在山上遇险，是你用这只兔子给秦琛报的信。平日里在明渠山庄，你也是把它当信鸽使，给青商商会下达指令。墨桐之所以会天天看到你在信鸽竹林边喂兔子，也是因为那里更便于动物出入。』
『啧，』范弘轩似是有些不甘，『你怎么连这个都猜到了，真没劲。』
『那只兔子那么怕你，却很亲秦琛。』萧佐凡有条不紊地解释道，『那日山上遇险，你假装兔子一直在马车上，但兔子身上却满是泥泞。』
『是是是，你厉害。』范弘轩赌气地回应道。
『那日在明渠山庄，你与我爹喝醉了，我背你回房……』萧佐凡继续道。
『……那是因为有范家随从在监视……我、我故意做给他们看的……我知道你会拒绝我，然后怒冲冲地跑掉……』范弘轩争辩的话语中似乎少了些底气。
『那你为何要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为何在听到我说你不是真的范三时，反过来表露真身？』萧佐凡微微低了头，靠在范弘轩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不是反而会让他们对你起疑么？』
『非、非也……我料定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是为了勾引你，才、才这么说的。这叫欲擒故纵，你懂么！』萧佐凡的声音低沉地让范弘轩有些心颤。
『哦，欲擒故纵么？』萧佐凡又低笑了一声，向前踏了一步，把身体压向了范弘轩，『是对范家随从，还是对我？』
『当然是那些随从啊……』被萧佐凡的气息笼罩着，范弘轩有些腿软，想挣脱开，便随口找了个理由，『行了，你应该没啥问题了吧，我、我要去……去料理青商商会的事了！』
『还有一个问题。』萧佐凡伸手抵在他脸另一侧的墙上，不让他逃脱，『你之前说，你在异世界是一个……欧米伽？说在那个世界有一个我，那个我对你有致命的吸引力，你对此人动情的之时，没有办法控制自身，只会求欢，是真的么？』
『……当然是假的！』明明是自己说过的话，不知为何听萧佐凡复述一遍时，范弘轩却感到异常羞耻，『那是我当时遇到的另外两个人的故事……不是我的！我在那个世界里，只是一个平凡的Beta而已……』
『好，那我就放心了。』萧佐凡说罢，伸手一捞，把范弘轩拦腰抱了起来。
『等、等一下！小作坊！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范弘轩体弱，被萧佐凡扛在肩上无力地挣扎，只能蹬着腿大喊大叫。
萧佐凡没走几步，像是遵从了他的指令一般，突然就把他放了下来。
范弘轩反手撑在身后，摸索着发现他是把自己丢到了床上，瞬间想到了之前自己做过的糗事，便紧张慌乱了起来，退到床侧的墙边。
萧佐凡爬上了床，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盘腿坐在了他的面前。
『范三，我知道你是假装失忆后，调查了这一系列的事件，而后配合你演戏，并暗中帮助青商商会壮大。这些事都是为了帮助你，并无关我们之间的输赢，你是知道的吧？』
范弘轩点了点头，而后想起黑暗中萧佐凡并看不见，便出声道：『嗯。』
『这一月来，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你多方旁推侧击，试探了我的心意。如若你当真要把这当作与我的又一次输赢较量，那我便承认，是你赢了。』萧佐凡的声音变得很是温柔，范弘轩听着，如梦似幻。
『呵，若认真算来，我在十五岁那年便败给你了。不，也许在更早之前……在我自身还未察觉之时便早已败下阵来。』萧佐凡说着，伸手摸索着抚上了范弘轩的头，轻揉着他的发。
范弘轩便觉头上一片酥麻，仿佛萧佐凡轻抚的不是那毫无知觉的发丝，而是他身体深处的心弦。此心弦在萧佐凡的撩拨中轻颤着，便能听到悦耳的天籁情话。
『我现在就认真地重新回答一遍你当晚的问题，这次没有旁人，也不必再演戏了……范弘轩，我喜欢你。』

　　☆、第二十六章　　『对喜欢的人所做之事，只需本能，不必从师。』｜｜彩蛋：加肉加肉

在范弘轩看来，萧佐凡一直是个假正经真腹黑的人。
他上要对萧家对王府言听计从，下要对官府对百姓无微不至，明明是个没什么野心政望的人，却偏偏事无巨细，劳心劳力，在政商界打滚久了，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范弘轩看着都觉得累。
范弘轩从小便自由惯了。他总觉得，世间万事皆守恒。被人说是野种，是娼妓之子，便有老爹疼爱，有大哥关照。他便不贪不图，收敛锋芒，小打小闹地当个吊儿郎当的笑柄，便能爱打野鸡打野鸡，爱调戏姑娘调戏姑娘，活得逍遥自在。
若不是范弘仁作恶，他估计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能这么悠哉游哉地过下去，而萧佐凡大概也会在适当的年龄娶妻生子，然后为了家族兴旺而入朝为官吧。
可是，那个一直正经兮兮，正直不阿，正派无比地萧佐凡，刚刚却突然在他面前——用异世界的话来说——弯了……说了范弘轩这辈子听过他说的最坦诚地话。
这个小作坊明明说着是范弘轩赢了，但范弘轩听着却莫名感觉自己输了。
不知道是羞还是恼，范弘轩听到自己心跳如雷，身子里不知何处生出一股力量，他伸手抓住了萧佐凡的衣襟，一用力便把萧佐凡甩倒在床上。
萧佐凡有些吃惊，没有动弹，范弘轩便迈腿跨坐在他的腰上。
『小作坊，你这是要比咱们俩谁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