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阳和小花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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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冉看到小少年手上的图腾，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倒是身旁的眠眠疑惑地叫了一声：“咦？这个标记，我记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可能，这是金乌一族特有的徽印，只有金乌才可以绘制出来。”小少年收起手掌，手上的温度渐渐消失，看着眠眠，“你一个小妖，怎么会见过？”
　　“我想起来了，在我遇见旭冉的那个山洞！当时你睡着的那个石台上面就有这个标记，一模一样，我不会记错的！”
　　“山洞，石台……”旭冉的头突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利箭射穿一般，他周身一下子释放出大量的火焰，热浪把眠眠往外推开了好几步，眠眠看着旭冉再出状况，心里又惊又怕，只看见小少年很淡定地走到旭冉的身边，完全无视了那股强大的热量和烈焰，带着徽印的手握在旭冉的手腕，旭冉周身的烈焰就好像被一股吸力抓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少年松开手，手上的徽印发出耀眼的红光，旭冉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旭冉的单膝跪在地上，深呼吸了几口气，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才看着小少年说：“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手上的图腾并不是我的兄长的，是我的。我们金乌一族不仅有一族特有的图腾，每一只成年的金乌还都会有自己专属的徽印，象征身份。而你之所以会有这个烙印，是因为你是我的一部分。”
　　小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但既然已经修炼出独立的意识，就对自己是他人的附属突然有了一丝慌张与抗拒。
　　旭冉继续说：“万年前的射日使我神魂震荡，元气大伤。而你，是我的神魂分裂后，一缕神魂附上的尾羽。兄长这么多年，原来一直在寻找我……”
　　“你既然已经修炼成灵，便不会再回到我的体内了，你可放心。”旭冉看出少年极力掩饰的慌张，出口宽慰道。
　　“那你……”
　　“会有其他办法的……”旭冉对他眨了眨眼，“我们要先回眠眠的家乡一趟。”
　　“啊？”眠眠突然没有反应过来，回去？回去做什么？
　　旭冉看出眠眠心里藏着问题没问出口，便耐心地解释：“我睡得那台石床上面有我的徽印，说明也是我的一部分，大概也是一片尾羽遗落的所在吧，我们回去把他取回。”
　　眠眠看到旭冉想到解决办法，心中也激动起来，点头道：“好！”
　　转身三两下便收拾好他们的行装。把东西都装上马车以后，他突然问：“再回去，我们岂不是又要赶很久的路？”
　　“没关系，他会飞。”旭冉指了指小少年。
　　“可是……我们不会啊……”眠眠犹犹豫豫地说。
　　没等旭冉开口，小少年默不作声地对着马车张开手掌，蕴含在手掌徽印中的灵力被释放出来，一阵火焰包裹住马车，最后聚集在马车的底下形成一个风团，稳稳地拖住了马车，一点泛着金色光芒的火焰跳到老马的背上，老马发出一声嘶鸣，背上突然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挥动了几下，便看到马车缓缓离地，摇摇晃晃地向天空飞去。
　　旭冉抱着眠眠轻轻一跃，从地面跳到马车上做好了。小少年拉着缰绳，头没转地说了一句：“多亏了你刚刚的灵力。”
　　眠眠在旭冉的怀里，脸上有些红，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害羞，他扶着旭冉的小臂，眼睛往外看去，马车已经飞的很高了，往下看是一片连绵不绝的丘陵，深冬时的山间都是一片青灰色，冰封的溪水湖面泛着白，从上往下看，像极了一副长长的水墨画卷。
　　小少年御风的速度很快，在天上飞了几个时辰便飞回了眠眠的家乡，那个小小的山村。时隔几个月，眠眠回到自己熟悉的家，看到熟悉的山坡村庄，觉得眼有点酸，拿手背揉了揉眼睛，又对旭冉笑了笑。他们在花田对面的山头上把马车停下，赶着马走到了眠眠原来住的山洞，山洞几个月没有人住，但原本眠眠住的地方还是被收拾的干净整洁，料想是向爷爷时不时上山时会来打扫。
　　旭冉带着小少年走进山洞深处，视野逐渐变得黑暗，旭冉便在手上燃起一团火照明继续往里走。走到最深处，走到开阔处，终于到了那个洞窟。石台安安静静地卧在那里，周围的水池因为是冬天，有些干涸的迹象。小少年趟过水，走到石台边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图腾，便伸出手，将两个同样的徽印对在一起，感受到同样的力量的吸引，石台缓缓地震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响声。不一会儿，石台的表面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隙，那缝隙里有一道耀眼的金光，然后，便看到一支极其华美耀眼的羽毛从石台中飞出，羽毛周围带着烈焰，同时散发着琉璃华彩，刚看到的一瞬间那光芒逼人甚至让人无法直视，等小少年握住那羽毛以后，光芒才渐渐有些微弱。
　　拿到了一支尾羽，小少年走到旭冉的面前，抬头看着旭冉，伸出手中的羽毛，身体缓缓地浮起来，直到两人的视线处在同一水平。小少年把手上的羽毛松开，羽毛便像是受到感应一般向旭冉那边飞去，离旭冉越近，光彩越盛，尾羽的形体逐渐变得透明，直到融入旭冉的体内……
　　旭冉接受了遗失的部分神魂，顿时觉得自己体内原本的不协调感好转了许多，脑内回放起大量过往的记忆，让他觉得有些头疼。他睁开眼睛，瞳孔的颜色变成了耀眼的金色，他看着眼前原本也是自己神魂一部分的小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既然你有机缘，那我便赐你名字吧，你是我惊落的尾羽神魂，得名惊羽吧。”
　　小少年的脸红扑扑的，刚刚拿到那片尾羽的时候，他好像也得到了一些缺失的东西，就像现在，情绪都变得丰富了许多，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点头回应：“是。”
　　在赐完名之后，旭冉又闭上了眼，越来越多的记忆冲击他的意识，让他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了。惊羽似乎是感受到了旭冉的痛苦，赶紧将手掌盖到旭冉的额上，却是收效甚微。
　　旭冉一面受着识海痛苦，一面艰难地叫了一声：“眠眠……”便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旭冉一下子倒在石台边上，身上的衣服被洞里冰冷的池水浸透。没一会儿，他倒下的周围那一小圈水竟开始冒起烟来，旭冉身边出现淡淡的金色火焰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惊羽看到这个景象，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一圈火焰，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那一圈火焰的热度竟然灼烧到了他，他不能接近旭冉了。
　　眠眠这个时候还在山洞外面，等了片刻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旭冉怎么样，往山洞深处走的路上，他心里有些害怕，周围的黑暗笼罩着他，没有旭冉在身边就感觉少了什么似的，失去了光，失去了温暖，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往山洞深处的石窟里走去，多走几步，他像是想起了第一次遇见旭冉的那个晚上，也是他一个人在幽暗的小径上跑着，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耀眼的光芒，他赶紧加快了脚步。走到石窟前的时候，他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一颗心又提起来了，脚步放轻的往石窟里面走，却看到旭冉正沉睡在一簇烧得正旺的火焰里，旁边的惊羽正皱着眉头看着旭冉。
　　“这是怎么了？”眠眠走到惊羽的身边，眼睛直直地盯着旭冉。
　　“我不知道……”惊羽迟疑了片刻，“他收了那一缕碎魂，睁开眼睛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还赐了我名字，后来就喊着你的名字昏倒了……”
　　“喊我……？”眠眠慢慢地复述着这句话，看着旭冉的眼神有些疑惑。
　　你是在舍不得我吗？
　　眼前的火焰烧的正盛，金色的火舌不断地舞动着，还不时地向眠眠的衣角处探着。眼看着就要燎到自己的衣角了，眠眠向前走了一步，那火舌反倒向后收了一点，像是有意识一样。
　　眠眠看到这样的场景，便又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那火焰，金色的火焰慢慢地伸出，燎了一下眠眠的手，他没感到多么灼人的温度，只觉得被火焰接触的地方感受是十分的柔软与温暖，就好像夜里睡着的时候在旭冉的怀里一般。
　　惊羽在一旁看着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连自己都不能触碰的火焰，料想就是旭冉用来护命的本命火焰，是从神识中脱出的火焰，但是此刻，这火焰在这个小妖面前却是这般温驯柔软，这不禁让惊羽再次细细打量起眼前这看着十分普通的小妖来。
　　眠眠走近旭冉的身侧，金色的火焰无声的让出一点空间，让眠眠看到了旭冉的脸。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外面的火焰烧的很旺，但是旭冉的脸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眠眠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一下子被火焰挡住了，火焰的温度突然上升，灼烧到他的指尖，他觉得身上的热量好像都要被吸走，一下子觉得周身乏力不少，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惊羽见状，忙上前扶住眠眠。
　　“你没事吧？”
　　眠眠摇摇头，觉得头有一点重，虚着声音说：“我没事，你看看旭冉……”
　　“他该回去了，这里终究不是灵气充足的地方，蓄养不了他的神魂，再这样下去，他又要一直长睡了。”惊羽有一点纠结地对眠眠说道。他这一路上看着旭冉和眠眠，也知道两人关系匪浅，难舍难分，不然旭冉也不至于这么久都回不到扶桑。
　　眠眠转头看了看旭冉，此时旭冉的脸已经完全被火焰包住，看不见模样，他在心里描绘出旭冉的模样，想了片刻便觉得自己越舍不得，摇摇头逼自己赶紧别再多想。
　　他抬起头，对着惊羽说：“我想了想，还是我拖累他了，你把他带走吧，早些回去……”
　　惊羽眼中闪过一点点的惊讶：“你，不一起来了吗？”
　　“不了，你带着他一个人回去会快很多吧……”眠眠看着石窟的洞口，外面停着他们的马车，小小的板车在外面走了数月，经受了风霜雪花，车轱辘上沾的泥土还滴着雪水，惊羽御风也只用了几个时辰便回到他们出发的地方，若是不带上他一起，想必飞回扶桑也会很快，到时候，旭冉回到家乡，就能好好养护住自己的神魂了。
　　这么想着，眠眠更加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在跟着他们一块儿走了，自己的那点不舍得，那点　　喜欢在这时候更算不得什么，心中微微有些难受，眼角有些涩，但没落下泪来。旭冉之前说，自己和他是一家人呢，到头来，还是没等到问清楚感情，两人就要分开了。
　　惊羽走到旭冉的面前，手上还是触碰不得那点火焰，对眠眠说：“这火焰是旭冉的护体火焰，我碰不得，不知为何倒是对你特别的亲近，能不能借你一点灵息？”
　　“嗯？可以，但是我要怎么借你灵息？”眠眠伸出手，那火焰慢慢地探出轻柔地裹住眠眠的手指，指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
　　惊羽把手伸出来，手上轻轻一挥，右手变回了鸟类的爪钩模样，指尖闪着微微的寒光：“借你的血。”
　　眠眠从小便有些怕疼，在他还是花骨朵的时候遭过一次虫害，茎叶上爬过大大小小的蚜虫，幸好当时救助得及时，但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手上划一刀，疼痛不弱于茎叶被啃咬，但这也是为了旭冉，他便咬咬牙，点了头，伸出了纤细的小臂。
　　一个冬天里眠眠都是捂着厚厚的衣服，身上没有晒到太阳，很快就变得白皙，伸出的一截小臂也不像夏日阳光晴好时晒足了阳光，深深的小麦色变浅了许多，皮肤柔软，惊羽把爪钩压在眠眠的手臂上，不知是那爪钩太冰，还是眠眠的身上太温暖，那一小片皮肤上遇到冷，应激的那一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尖锐的钩子横着一划，划出一道不浅不深的伤口，流出了鲜红的血，那血并没有往下继续流，而是都被惊羽的爪尖吸收住了，鲜红的血还残留着眠眠的体温，渐渐染红了惊羽的爪钩。
　　惊羽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变回人形的手上也留着一点红色，他对着旭冉周围的火焰伸出手，果然那火焰没有再拒绝惊羽，但好像也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似的，所以也并没有向惊羽这处探来。惊羽把手伸进火焰之中，终于碰到了旭冉的身体，身外的火焰这般灼人，却不想旭冉的身体体温却是低到前所未有，他赶紧抓住旭冉的肩膀，摇身一变变回了全身披着烈焰的大鸟，勾着旭冉身上的衣服，振翅向天上飞去，石窟的顶上有一个开口，惊羽低头又看了眠眠一眼，便不再回头地往东边飞去。
　　眠眠向前走去，他刚刚看到惊羽抓着旭冉的衣服，尖锐的爪子勾着后领的衣料，扯出了一个破洞。
　　那是他们在那个小镇上一起挑选的衣服。
　　

　　第28章　

　　旭冉在惊羽的护送下很快便回到了扶桑神木下。
　　巨大的神木之下，金乌在那里已经等了许久，他准备了一个琉璃台，琉璃台中间凹陷，盛着来自天河的水，那水闪动着莹莹的柔和的光，金乌伸出手，触碰到浅浅的水低，冰冷的琉璃台在金乌的触摸下渐渐变得温热，发出的光染上了一点粉红色，而手上的天河水还是冰冷刺骨，金乌晃了晃水，摇出一圈圈波纹，他收回手，轻轻地甩干自己的手，几滴水落到脚下的土地上，本来绿草如茵的地上无端生出了几株极美的小花，随着风轻轻地摇动着花枝。
　　他听到一阵疾风的声音，算了算时间，他知道是自己等的人回来了。首先是一阵尖锐的鸣叫穿破云层，神木周围的一层透明的结界在那一瞬间消失，之后才看到一道火焰身影从天而降，惊羽周围的火焰渐渐消去，怀里漂浮着一个在火焰中沉睡的人。
　　金乌上前，伸手招了招那团托着人的火焰，金色的火焰听话的飘到他的身前，他仔细的端详着自己面色苍白的弟弟，问着惊羽：“这是怎么回事？”
　　惊羽回答：“他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而且神魂还未找齐……”
　　金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衣袖，把旭冉身边的火焰挥散，自己抱起旭冉，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琉璃台之上。
　　冰冷的天河水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旭冉无意识的应激放出了巨大的金色火焰，而后火焰慢慢变得微弱，直到凝聚成一个小小的，金光闪耀的火焰球，又慢慢钻入旭冉的眉心，古朴的金色花纹出现在他的身上，在花纹之上，有着金色的光在缓缓流动。
　　金乌把手放到旭冉的眼睛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睁眼，对惊羽招了招手：“你来给他护法，他的神脉不全，流焰要在他身上运转七七四十九个周天，他醒的时候立刻传信给我。”
　　惊羽点头，“嗯”得回应了金乌的吩咐，随即走到旭冉的身边，盘腿坐下，手伸到旭冉躺着的池水里，感受天池水来自九重天的冰冷彻骨，接着又把手印上旭冉的眉心，试图灌入一点自己的灵息，还没提气，又被金乌叫停。
　　“你等等，我来吧，”金乌把自己强大的气息输入到旭冉的眉心处，那一点赤色的烈焰带领着无意识流转的流焰转了一圈以后，全身的流焰流转得更加规律，“你的气息和这孩子太接近，到时候可能取不回这点灵息，对旭冉来说没什么，但你不是天生灵体，骤然失去这些灵息多少还是会对你造成影响。”
　　惊羽低垂了自己的眼睫，对金乌道了谢，又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继续守着旭冉。
　　金乌多留了一盏茶的工夫，也转身离开了，他还有很多其他更加重要的事，不再耽误时间，化身飞回了神木的树梢。
　　飞上树梢的那一瞬间，金乌还在思索方才自己的火焰接触到旭冉的意识时，那一瞬间的相连他不仅感受到了旭冉自身原始的气息，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微妙的其他气味，是一点淡淡的，散发着温度却不灼人的草木芬芳。
　　是那个小妖，那个孩子，和旭冉似乎很要好。
　　旭冉虽说是失去意识，与上几次却又有很大的不同。之前的几次他失去意识之后都是被动地被/操控着，自己只能呆住，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被灼烧，这一次却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识海的运转，体内的灼热感在不断地缓慢地融入自己的身体，过高的温度渐渐变得不那么滚烫，而是逐渐变成温暖的力量，这让旭冉感到安心和舒适。但是潜意识里他又感觉到自己似乎缺失了什么东西，自己身边一直都萦绕着的，让人觉得舒心的气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处猜想，只能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继续默默感受自己的身体复原。
　　在距离旭冉的万里之外，那座小小的山丘之上，眠眠牵着一匹马站在山顶上，默默地看着东边的方向。今天并不是一个晴日，离旭冉离开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只感觉到白日变成黑夜，太阳有时升起，然后他再等到太阳从西边落下，日复一日，他好像就要失去时间的概念了。
　　这一日，眠眠还在山上，他坐在草地上，天气晴朗，是他最喜欢的日头，阳光正好，和煦的微风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是潮湿的泥土的味道，昨夜下了一场雨，今天一早醒来，他看到身边的泥土里都探出了草尖，远远望去，土壤上都是一片毛绒绒的绿意，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春天来了。
　　那个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获得温暖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啊。
　　向爷爷今天来到山上，先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自家老马，赶紧走上前去，摸了摸老马粗粗的鬃毛，一边自语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冬天里眠眠他们就回来了？”
　　他继续往山上走，下过雨的小路上湿滑，向爷爷走得很慢，一边谨慎地防着脚下的路慢慢地走着，一边伸着脖子往远处张望着。快走到山上的时候，他才看到独自一人的眠眠，他站在山头上，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远方，看上去木木的，向爷爷没出声，放轻了脚步往前走，走到眠眠的身边也没被察觉，他轻咳一声，见眠眠回过神来，稍微有了些反应以后才清清嗓子问他：“眠眠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回来了……”眠眠抬头望了下天，想了想自己回来了多久，但又却想不出到底多了多久时间，才放弃似的低头摇了摇头，“我忘了自己回来多久了，是冬天，很冷的时候……”
　　“那旭冉呢？”向爷爷在周围看了一圈，没见到以前和眠眠一直形影不离的旭冉，不经意问了一句。
　　眠眠听到向爷爷问起，眼眶突然间一下子红了，几乎快要眶不住眼泪，透明的，温热的泪水酝酿了半个季节，终于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向爷爷看到眠眠突然哭了，一下子心疼极了，轻轻地搂过眠眠，用宽厚的手掌拍着眠眠的后背，嘴上也安慰着：“没事，没事，好孩子……”
　　“旭冉他……”眠眠的眼泪洇湿了向爷爷的麻布衣裳，在上面留下一圈水渍，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回去了……”
　　“他必须回家，才可以好起来，可是……可是向爷爷……”
　　“我好想他啊……”
　　“他走的时候昏倒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向爷爷不知道再如何安慰伤心的眠眠，只能沉默地拍着眠眠的背。
　　眠眠哭了一会儿以后，像是哭累了，向爷爷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增加了不少，他试探性地低声喊了一声眠眠，得到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他小心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把眠眠背在背上，慢慢下山，回到自己的家。
　　为眠眠掖好被子，向爷爷转身到后厨的小灶上燃起了火，把茶壶放到小土灶上煮起了一壶茶。一壶茶的时间过去，向爷爷端着冒着热气的茶碗回到卧房，正看到眠眠醒来。
　　眠眠的脸像是被屋内暖烘烘的温度烤红了，眼眶也因为刚刚哭过红了一圈，看上去显得可怜又无辜，他闷闷地叫了一声向爷爷，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向爷爷把茶碗递到眠眠的面前，眠眠接过茶碗，把脸埋在茶碗里冒出的腾腾的热气里，过了一会才轻轻在碗沿处吹了几口气，喝了一口热茶。
　　“向爷爷，旭冉离开之后，我不知道是我太想他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的气力似乎都不如以前那么足了……”眠眠说话还带着一点鼻音，语气委屈极了，“我是不是像个太过粘人的孩子，为什么我离不开旭冉呢？”
　　“傻孩子……”向爷爷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房门口，“那是因为……”
　　他低头说了一个字，眠眠没有听得太清楚，突然倒在床边，手上的茶碗也滚落到地上，热茶泼了一地。
　　向爷爷急忙转身看着眠眠，几步走到床边，握着眠眠的手腕想要按着他的脉搏检查，却看到眠眠的身体渐渐变得朦胧起来，他的身边出现一缕轻烟绕着，那烟在眠眠的身边几经缭绕，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几乎就要消失。
　　眠眠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嘴角勉强地提起来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地说：“对不起，我好像……要回去了……”
　　向爷爷想抓着眠眠的手，却已经抓不住，一只手抓住了空气，眠眠回到了自己的向日葵花身里。
　　远处山上的花田里，一朵向日葵在早春的午后舒展着它柔软的花瓣，嫩黄的花瓣在带着凉意的夜风中摇曳着，等待着。
　　

　　第29章　

　　向爷爷一早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