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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终点的长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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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力所能及的地方不能给侵略者破坏的机会。

这些俄国人的身份究竟同他们自称的一致吗?想到这里,他和吴功交换一下眼色,看出彼此眼中相似的疑惑,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

第11章 长江边的碎石岗楼(1)

谢尔盖像是看出了他们眼中的犹豫,然而他不但没有表现出不快,反倒很有耐心地从翻译官卡赞的背包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报纸,递到他们面前,并用俄语对翻译官命令了些什么。高加索人立刻上前解释起来。

报纸是国庆节前一天的《参考消息》,第五版的军事新闻处标题醒目:《俄罗斯陆军代表团来华与我军官兵进行交流互访》,下附一张两国军人一起查看地图的照片。虽然缺少了那丛乱蓬蓬的络腮胡,但由那深刻明显的面部轮廓和高壮的身形,已足够让张城立刻认出来,照片上那名俄国军官,正是他们身边的这位谢尔盖大尉。

翻译官卡赞解释说,他们都只是俄罗斯的普通军人,此行中国的主要任务是交流学习,并商议准备两国未来一次联合军队演习前期事务,并没有携带武器,且代表团里大部分成员都只是文职人员。

十月二号那天晚上停电以后,他们很快接到解放军的通知,要求他们待在营房里原地等候,不得随意走动。之后过不了多久,他们所在军分区营地里的所有官兵都被紧急调出执行任务,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过了几天,他们既联系不到领事馆和祖国,又没有解放军管,就自己出去查看究竟。这才发现外界灾难的发生。于是他们一边生存一边四处寻找通讯设施,希望能联系到祖国和中国政府。在这期间,由于对事件严重性的不了解,初遇活尸后没能采取正确的应对措施,导致自己人的受伤连同感染。这连续的反应使他们一下失去多个同伴,原来十一人的小队只剩下六人。直到偶然间路过一处中国军队与活尸遭遇的开火点,在一片废墟和大量解放军遗体之中,捡出一些还能用的枪支弹药。这时,情况才得以好转,他们从此可以深入一些以前不敢靠近的活尸聚集地,去寻找幸存者和更大型没有受到损坏的通信设施。

在他们流浪其间,只遇到过个别中国平民,不幸的是,那些躲在城市边缘的人在遇见他们以前就都已经受了伤,不久即死去。为了防止这些人尸变,他们不得不对已死去的人头开枪。另外,他们为了生存,也在无人的店铺里取用食品与水等物资。现在希望得到张城吴功作为那些死难者同胞的理解与原谅,还有对他们能继续取用中国物资的允许。

解释上面内容的时候,谢尔盖一直专心地站在一旁,看着翻译和两个中国人的互动,态度友好而礼貌。在卡赞翻译讲到他们无措地看着平民悲惨死去的情景时,谢尔盖甚至低下头,双手交握垂在身前,深深地默哀。那种深沉的发自心底的尊重,使他看上去和一刻钟前射杀活尸的凶煞气质截然不同。而这种转变却让人自发地感到不得不愿意信任他。

在张城告诉他们自己两人此行目的后,他们表示,希望能跟张城两人结伴上路,他们也想到有通讯设施的地方去。作为回报,小分队会保护他们。毕竟在前方未知的路途中,有专业武装的军人陪伴比两个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平民独行要有保障许多。

张城飞快地想了想,认为这个方案可行。他们多少已经了解一些情况,至少有报纸新闻做保障,这些人的身份已得到证实。虽然他对他们从杭州来到南京的目的仍然存有疑虑,但毕竟他和吴功只是去个民用核电站,又不是中国的核武器库。何况就算平时,这些核电站也是对外开放可以让人参观的。

两人在独自行进的这一段路程里已经几乎丧命。经过这次遇险后,他们看到了简易的球杆刀斧在与枪支巨大威力对比下的苍白无力,如果前方的路程再遇到什么困难,单凭他们两人之力恐怕很难脱险。于是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吴功——

吴功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他也在考虑两人单独上路的安全性问题。此外,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顾虑,在这个顾虑与安全性诱惑之间犹豫不决。张城对此并不奇怪,因为吴功所表现出来的思虑与深沉,使他看上去就不像个普通的技术工作人员。自己只是希望能活下去。就在张城开始以为他将得到否定答案的时候,深沉的中年人冲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张城对俄国军人们说。

谢尔盖满意地微笑了,把其余的队员介绍给两人:刚才那个扔手雷的是德米特里·查普林,两个深色头发的分别是米哈耶拉维奇和弗拉德米尔,还有一个小个子的是司机,叫库什科夫。

当他们站在路边交谈的时候,一些还没有死掉、只是断腿残缺的活尸仍然爬行着向他们靠近。这时候已经爬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继续贪婪地渴求着新鲜人肉。它们张大的嘴巴一开一合,随之,嘶哑的嚎叫从喉咙里面迸发出来。

德米特里·查普林与他战友们的面貌特征有很大不同,他的高颧骨、细长眼和褐色皮肤具有典型的蒙古人特征。如果不开口说俄语的话,张城会认为他就是个蒙古大汉。德米特里在这几个军人中,除谢尔盖大尉外级别最高,脾气却最为火爆。他们在他国流浪多日没有进展,看到这些不甘罢休的朽破残尸,他火药罐一样的脾气登时被点燃。

蒙古人怒喝起来,他端起手中的步枪就开火。那具本来就从肋骨处断裂的半截身体活尸被打得从地上向后飞起,头颅在空中爆炸,嚎叫声发出一半即戛然而止,脖子向上已几乎什么都不剩。原本还含有在胸腔里的的内脏全撒出来,心、肺、肠、胃……乱七八糟,把他们身边的马路弄得一地狰狞。

德米特里的疯狂射击不出几秒钟就由于子弹告罄而被迫停止,这不仅不能解恨,反而使他更加暴怒。他冲上前去用穿着包钢头军靴的脚对着另外的活尸猛踢起来。

被蒙古人打烂的活尸残骸一片怵目惊心。危机爆发以来,张城还是第一次看到活死人的内脏全体裸露的状况,只见它们早已失去被流动血液润泽的鲜活色泽,变得发黑且僵硬,局部地方呈现灰绿色。被子弹打穿的胃像个破袋子,里面不知什么时候装满的碎肉已经腐烂,流出的黄褐色液体正同碎肉一起,从胃袋的破洞中不住溢出……空气里扑鼻的尸臭几乎刺激得人要流泪。

谢尔盖大尉大声喝止住德米特里的暴戾行径,后者冲他用俄语叽哩哇啦大喊一通,在谢尔盖又对他讲了一大串话之后,狂暴的蒙古人才稍微按捺,狠狠地努着嘴走开。

张城看到地面上的血腥景象,顿时觉得反胃,脸色一下变得刷白。他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吴功神情的突变。

谢尔盖拿出一个小酒壶递给张城,用手比划出“喝”的意思,嘴里一边念道:“Vodka。”

第11章 长江边的碎石岗楼(2)

活尸事件爆发以后,他们在路上或城里的日子中,每每遇到危险、精神疲惫的时候,虽然以前并不是烟民酒鬼,他都想弄根烟抽提神,或者喝点酒来解乏。然而由于路过的店铺早已被洗劫一空,这个小小的愿望随之变得极为奢侈,简直可望不可即。现在谢尔盖扔给他的这只酒壶,正是他此刻十分需要的。

张城对大胡子指挥官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拧开盖子抬头灌下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带着奇异的香气顺着舌头滑下,在嗓子眼里砰然炸开。

轰!

他的脑袋燃烧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胸腔被由消化道蹿下的蓝色火焰瞬时充满,所有脏器都消失不见,火焰得以深入腹腔。高热从那里传达到四肢,一层密密的汗珠从毛孔里蒸发出来,只留热气在全身,使关节活络,肌肉舒缓。同时,酒精的辛辣狠狠地灼痛了他的喉咙并冲击鼻腔,张城两眼通红,咳嗽起来,剧烈地连胸骨都震得隐隐作痛。

“很烈!等等会好!”翻译官卡赞关切地上前拍拍他的背。

“Vodka,strrrongstuff!”德米特里看到了,斜着细眼轻蔑地说道。

张城使劲吞咽下喉咙里的烧灼,他直起身,感到一股力量充盈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鼻子里依然能闻到尸臭气息,但伴随着伏特加的余香,先前的呕吐感已荡然无存。他环顾四周,刚才那种稀烂尸体遍地溅撒的场面在此刻看来,不过是一些没有生气的垃圾碎块罢了,虽然污秽,却早已失去那种震撼骇人的冲击力。依然滚热的头脑使他有些脚步虚浮,听到俄国人的大舌头英语,他想也不想就攥起左拳,缓慢而牢固地砸在蒙古大汉厚实的肩窝上。

身体微微晃了晃,德米特里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他高兴地用俄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接着举起结实的手掌拍了拍张城的肩膀。

蒙古大汉的手劲很大,张城被拍得前后摇摆。这一晃,倒让他被酒精熏过的头脑得以清醒不少。

俄罗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气候的恶劣苦寒使高度数的烈酒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远赴国外的时候,从家乡带来的伏特加就成了力量的源泉和解乡愁最好的慰藉品。同谢尔盖大尉小酒壶里的烈性液体相比,中国酒吧里所卖包装精美的AbsolutVodka就成为碳酸汽水,变得清淡无味起来。与俄罗斯人打交道的时候,称赞他们的酒是种很不错的恭维。

伏特加的劲道十足,虽然抗击恐惧与疲惫的效果不错,但酒精带来咽喉与食道的灼痛感与身体的力量感同样强烈,想必那两个地方已受到一定的伤害,疼痛也会伴随他一阵子。这种高浓度酒精的饮料灌进汽车油缸里当燃料的话也可以开动吧?他想到。不打算再喝,他把瓶盖旋旋紧,准备还给谢尔盖。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扁形金属小酒壶上铸有着繁复优美的花纹,充满俄罗斯风味。在正面瓶口下的中间位置,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小标志:圆形的红底上浮着一个蓝色球体,经纬分明,像是地球,一只巨大的蝙蝠张开黑色的双翼覆于北半球上方。这多半是个什么徽章,在徽章上方有几个英文字母,下方是一串俄文。

张城抬头,本想询问这个标志的含义,这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德米特里刚才踢飞了几具断腿的活尸,虽然一些被踢碎太阳穴死去,但并不是所有。就在他们围着张城喝酒的时候,一具断了一条腿的活尸正爬行着向他们靠近。

等瓦夏·卡赞斯年科听到异常动静转过身的时候已经迟了。穿着黑衬衫灰裤子的死人已挣扎着用它仅剩的一条腿站起来,离年轻的高加索人距离不到一米。来不及去取肩挎的步枪,死尸那口崎岖的黄牙结结实实地咬在翻译官伸出阻挡的手臂上。

场面一片混乱。

年轻人疼痛的惊叫,蒙古人暴怒的咒骂,士兵们情急的拉扯踢打……与指挥官平息这一切混乱的枪声。

从活尸口中拉出的手臂鲜血淋漓,皮肉翻开,两排牙印清晰可见。卡赞脸色苍白,冷汗从额角滴下。

俄国军人们个个面色严峻,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着,把受伤的卡赞围在当中,形成的小圈子把张城和吴功排除在外。

一个黑头发军人拉起卡赞的袖口看了看,缓缓摇头,同身边两人相互看看,纷纷流露出惋惜不舍的神情;德米特里懊恼地来回踱步,举起手又放下,最后冲到刚才咬卡赞的死尸旁边踢打咒骂着发泄;谢尔盖双拳紧攥垂在身侧,神情凝重,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年轻人像遭遇到了巨大的打击,顿时萎顿在地。

“他们要杀死他。”吴功碰了碰张城的胳膊,轻轻对他说。

张城大吃一惊地转头,只见中年人表情严肃地对他点头示意。他的双腿立刻动起来,想上去阻止他们,却被吴功伸手拦住。

“他被咬伤,已经感染了。”

“可他的伤不重,可以治疗包扎!”

“他最终还是会死,死了就会变成那种东西。”

“也许能在恶化前找到治愈的方法!”

“你相信吗?他随时都可能死,那些人是军人,在一起战斗,他们无法承担卡赞突然在背后复活带来的危险!”

“那就要杀死自己的战友吗?”

“你见过被咬伤的人吗?无论多小的伤口,一旦感染,就会不停恶化,健康的人会病倒,会经历很多无法想象的病痛折磨,一直到死亡。他们这样做其实在减少他的痛苦!”

“……”

张城深深明白吴功的话自有道理,他也曾亲眼目睹被活尸咬伤的人所经历的苦难,但即便如此,杀死伤者的做法也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看见年轻的翻译脸上显现出强忍住的畏惧神情。卡赞斯年科在用颤抖的声音对自己的指挥官说些什么话。谢尔盖从他脖子上取下一个发亮的金属小牌子,温柔地像一个慈父面对他的儿子。然后平静地看着他,不时点头,脸上的神情近似于哀悼,就像张城在十几分钟前刚从他脸上看到的一样。

也许是感受到有人的注视,卡赞转过头看向这边,他浅色的双眼与张城焦急不忍的眼光相对,一瞬间,冷静赴死的信念已不复存在。年轻的军人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同时重复喊着一句俄语。

“不要!”翻译官最后用中文喊道。

像是回应他的呼救,张城甩开吴功的手疾奔而出。

然而卡赞没能挣脱钳制,谢尔盖用一只粗壮的臂膀牢牢地将他的头颅抱在胸前,就像父亲拥抱儿子时那样,他的另一只手伸到腰后,转眼间,一只手枪已抵到那个头颅后脑下方。

枪响。

张城跑到他们身边时,年轻人正好倒在地上,他的眼睛还张着,挣扎的惊恐表情在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定格。

瓦夏·卡赞斯年科的尸体被用防雨布裹着,埋葬在长江边松软泥土岸上挖出的浅坑里,胸前放着一束红色木芙蓉。他的战友们从远一些的地方捡来一些碎裂的花岗岩石块堆在他坟边,形成一座一米左右高的锥形纪念碑,造型就像古代高加索人修建的岗楼。他戴的灰色船型软帽被放置在纪念碑顶端,连同他的十字架一起。

第12章 随阳核电站(1)

翻译官的告别仪式简略而庄重。剩下的五名俄国军人站成一排,为他们的战友脱帽哀悼,旁边是两个中国人,同样在无声地表示默哀。

壮阔的长江水在晴朗的蓝天下从他们身边流过,江面上空无一物。风阵阵吹过,无声无息。年轻的士兵在异国长眠,亲人将永远盼不到他的归来。在他周围,有数不尽的尸体,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没有人怀念他们,只有江、桥、路,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

俄国人开来两辆车,一辆敞篷吉普,另一辆是迷彩色军用悍马,还挂着“南K3·”的红字牌。悍马由司机库什科夫驾驶,这支新组建的队伍放弃了两人开来的越野车,张城和吴功就随着副驾驶座上的谢尔盖大尉坐在悍马后座,德米特里则带着另外两名士兵驾驶吉普紧随其后。

随后的路程中,他们一共遇到两股来自活尸的较大阻拦:一次在离开没多远的一片车辆追尾地带,第二次来自高速上一辆翻倒的大客车。两小群活尸在步枪的火力和悍马的冲击力下很快溃散,他们也最终于傍晚时分抵达目的地随阳核电站。

太阳金色的余晖洒在土黄色江面上构成了画面的主色调,在它们边上,有一条灰色带子一般的高速公路,那一片庞大壮阔的白色建筑群就出现在带子尽头。

背靠青山,坐拥长江,绿木成荫,风景如画。

这宏大的手笔同附近人烟稀少丘陵地带的自然风貌相对照,不禁让人油然感慨起人类现代科技力量的叹为观止。

两辆车组成的车队从高速路上下来,在驶过一座刻有“随阳核电站”字样的简洁石碑后,正式进入电厂范围内。

走近了才看清,远看如画一样嵌入周围景致的大型建筑群被两层细密的白色铁丝围墙紧密环绕着。围栏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监视探头,两道围栏间是一条马路,使外来车辆可以不用横穿厂区就能到达各个方位。在外围栏以外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竟还建有一个色彩鲜艳的小型公园。

由外界公路通向核电站内部的大门缩进一半,入口旁半圆半方形门楼里看不见保安的影子。他们缓缓驶过伸缩门、一段设有压力计测器的路面,和断落在地的黄黑相间横杆,进到核电站厂区内。

一旦距离不见,这里的建筑物更觉宏伟逼人。四座圆柱型穹顶混凝土建筑便是反应堆所在安全壳,足有二十层楼高,前面分别连着体积同样庞大的长方形的发电厂。这些建筑体量极大,占地极广,相比之下,两辆车刚由底下经过的高耸围墙就显得像花圃外的栅栏一样矮小了。此外,还有许多座其他厂房建筑以及方形的消防水池,分布在各个反应堆旁侧。

在吴功的指引下,他们径直穿过这些厂房建筑,来到核电站中央控制室所在的主楼前。楼内布满各种各样的仪器,分设在各类控制室、监测室与指挥中心里。吴功此行的目的地就在此,只要找到电脑控制中心,就可以遥控关闭反应堆。

核电厂内虽然缺少植物,却意外地干净和安静,如果不是吴功一口咬定反应堆还在工作,张城甚至会以为他们来错了地方。

主楼入口处的铁门关闭着,从卡赞翻译官之死开始,这个由异国人组成的小团体里就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这时更由这如若无人的电厂区的诡异氛围推向顶点。军人们端起步枪,里面也许会遇见危险。

德米特里将大门拉开,灯火通明的挑高大厅显现出来,同时,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沉入远山之间,夜幕降临。

几个灰绿色的身影从大厅柱子后的阴影里闪现出来,稍一迟疑,便直向门口的众人冲过来,它们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立刻使空气里充满紧张。但只几秒钟的工夫,这些活尸就被步枪射出的子弹击中头部,全数倒地。

这些身穿连体工作服的尸体领子上都挂着胸卡,谢尔盖上前取下其中一个的,放进口袋里。

“我认识这些人。”吴功注视着它们的脸说。

“电站里一共有多少人?还可能有活人吗?”张城问他。

“……警报系统完好,反应堆还没有发生泄露。”吴功的眼睛飞快地扫过四周天花板与墙壁角落里的数个探测器,然后望向张城,“一定是先有死人复活,经过冲突再蔓延全站的。一部分人已经撤出去了,但很仓促,没有遵照安全程序。”

他并没有回答张城先前的问题,得知有人幸存的信息看上去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相反,中年人脸色益发沉重,眼底甚至浮现出隐隐的焦急。

吴功引众人转到厅后的一条走廊里,那里又有几个活死人出现。俄国军人们立刻开火。主楼这一片建筑的墙壁都由混凝土浇筑钢板加固过,枪支的噪音在这种空间内激荡之下,听起来格外响,加上活尸的嚎叫,更增添了战斗的激烈感,几名士兵枪口不稳,弹片飞出去击中顶灯,走廊里光线瞬间暗下一半。趁着光线的不足,一具身穿白大褂的活尸一直冲到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才倒下。德米特里冲着另外三名士兵大喊,扬扬手中步枪,又指指活尸稀烂的脑袋,意思是说,只有打到头部才会死。

趁着这一片短暂的黑暗和混乱,吴功忽然凑到张城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他们是敌人,不能信任!”

猛然听到这句话,张城本已十分紧张的心更是悬到嗓子眼,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响成一片。

吴功说谁是敌人?当然不是这些已经死去的员工,难道这座建筑内部还隐藏着未知的破坏者?或者“敌人”指的就是正挡在他们前面,枪杀这些活尸的俄国军人?吴功又怎么知道?他听得懂俄语?既然他知道来者不善,又为何同意他们一起来?这就是他当初的顾虑吗?他现在这样说,是想让自己怎么办?

还来不及问清楚,军官和他的士兵就招手示意他们向前。吴功已不再说话走上前,张城只好跟着。他的呼吸急促不稳,不知是收到刚才讯息后的心理因素,还是先前没有察觉到的缘故,他发现自己和吴功两人是被五名俄国军人夹在中间的,七个人排出1—2—4的阵型,他们两边的两名军人稍稍押后。以前他会认为这是对平民的保护而不去在意,可现在看来,这种架势倒像俄国人在押解他们。

他现在的心情乱糟糟,对自己冲动地跟吴功前来的行为有些后悔。这个中年人瞒了自己太多事,这群俄国人也没有原来印象中那么简单。以前一些可以不在乎的细节现在突然变得性命攸关,他要是早点对这些地方加以觉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看看身旁走着的没有丝毫提示之意的吴功,他有些不满,但此时此地又不能流露出来,只好暗自防备起来。

谢尔盖指挥官突然停在走廊中一个三叉路口地带,他转过头以目光询问方向。吴功一言不发,深浊的目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张城焦急地不知怎么办才好,看到谢尔盖的目光从吴功移到自己身上,他定了定神,看着大胡子军人的眼睛,低声而坚决地对他说:“Youstay,we’llgo。”

第12章 随阳核电站(2)

身旁的同胞不肯给他任何提示,这让他几乎可以确定,当危难到来的时候,自己只能自保。这些“敌人”的目的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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