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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终点的长假-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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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红包——就算当时那些钱可以很大地提高他当时的生活状况……
往事如云烟。他想起了杨馨儿曾经说过的话,即使他自己保持正直,但做的工作还是涉及到了贪腐,图纸上的清明到了实体建筑,就成了偷工减料。其实,就算研究生时那回,他也清楚,那个红包最后归了谁。工程里该贪的,还是被贪了。他什么都阻止不了。那么在这个劫难后的世界里呢?国家机器不存在了,社会施加在个人身上的压力消失干净,他总可以遵循内心的力量做正直的事吧?
可是同伴们呢?他们是否愿意拿眼下享受到的,去换取陌生人可能的福利?何况他们是在对抗武力比自己强大很多的群体,打一场胜算渺茫的战争。
他深吸一口气,依旧寄希望于石老可能的宽容。“你现在有的煤已经足够多,另外,县里修房子修路还需要大量人手。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你给矿工们稍微好一点的待遇,然后我们想别的办法弄来更多的粮食。青梧县民众都感谢你,你可以让感激你的人变得更多!”
几乎要以为石老不会搭理自己了,张城坚持着不合作的态度,依旧没有松懈。
“很快就可以停止了。我可以保证,再过几天,一切都会结束。”石老回答了他。
隔天早上,张城和马青海陪着袁茵田璐两人去逛市集。卫丑丑在睡懒觉,郑卫国腿不方便,范剑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两位女士的心情很好,她们甚至穿起了漂亮的裙子;马青海手掌上的贯通伤恢复得也很理想,连续几天的酒足饭饱和充分休息,让他的气色看上去好极了。惟独张城心事重重,独自落在后面,任凭人流摩肩擦踵地从身旁经过。市集上各种小摊上新鲜的贩卖与同伴惊喜的话语声,却如何都让他乐不起来。
忽然,人群中出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嘈杂。人们开始从中间向四周避让,黑压压的人头如潮水一般涌动起来。最后,在街道和一旁房屋中间散开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黑黢黢的人影,就像个从煤渣里钻出来的流浪汉。只见他蜷在地上不住地哆嗦,身旁围了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汉子,被他们七手八脚地压制着动弹不得。
“哎呀!这是病人啊!已经好久没看见过了。”
“要传染的!”
“他躲在老葛家后院子里,被巡逻队揪出来的!说是从山里面跑出来的。”
“啊哟,那可不是会把死人病传染给我们吧?”
“真是的,他什么时候逃出来的?怎么这时候才发现!”
人群的议论纷纷中有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情,好像那个人就是造成大灾难的罪魁祸首。这时,制住流浪汉的武装人员开始要求大家离开。
“那个人不是流浪汉,也不是被丧尸咬过的伤者。他是从青梧县黑煤窑里逃出来的矿工!”回到招待所以后,情绪不对的张城在同伴们的追问下,如是说道。
第33章 失去踪影的记者
“我亲人都在老家,虽然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没有丧尸,但我不能忘了她们不管,还是要回去找的,不管多难。我们那个地方穷,人很少,所以我觉得她们一定活着,在担心我,等着我回去!”
张城把前一天在电厂煤库和矿洞里看到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叙述给他的同伴们听,包括偷听到的书记和秘书的谈话,以及石老给他的保证。
他的房间里一共有六个人,气氛随着事情一点一点的披露而变得沉重起来。张城说完所有的事情之后闭上嘴,他没有向他们提出要求,就只静静地等待大伙的回应。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最后,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马青海。
“我……想,我们不应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也不准确,我想说,看到有人在我不远的地方受苦,我没有办法继续吃香喝辣安枕无忧。”袁茵两手搓着裙子边缘的花边,一边思索,一边缓慢地道出心中所想,“活下来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尽自己的努力帮助他们。”
说完,她偏头瞧着胖子卫丑丑。“啊?我……听你的好了。”
“我这两天的生活就好像回到了从前,我是说,在医院里工作时的感觉。给很多人看病,整天忙忙碌碌,都忘了自己是谁。我从前就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什么事都按规矩办,别人的事也从不去操心,为了工作挣钱,自己的什么愿望都可以搁置。我觉得既然老天爷让我们经历这么场大灾难,那么多人都死了,而我们活了下来——其实这一路上,死掉的可以是我们中的任何人呢。同样的,下一刻我们也随时可能死去。所以,我想把剩下的生命花在有意义的事上面,不像从前那样庸碌无为。我还是想继续活很长时间的,既然石老说了过几天会让他们停止挖矿,我们不妨按他说的等几天,然后在这些天里好好想想未来的路怎么走。”说话的是田璐。
“我跟你们一起。”郑卫国简明地说。女医生露出温暖的微笑,她把手伸过去,和他的握在一起。
“那范剑怎么想?他人到哪儿去了?”
“哦!别提了,他是会站在石老那边的吧。上次石老见我们几个的时候,两人就切磋起毛笔字来了,石老还给他烟抽呢,那种很长很细的烟嘴。”
“范剑还会抽烟?”
“嗯嗯,想象一下噢,一只猴子蹲在地上,嘴巴里叼着一杆烟枪的画面吧……”
袁茵的比喻让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他们把不愉快暂时抛开一旁,专心地享受着彼此间默默建筑起的的信任和了然。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要他们重新明确过人生的意义,并决定追寻共同的目标,未来的一切都变得轻松明快起来。
最近县里的气氛有点紧张。这种情况是从逃亡者被抓捕的那天开始的。青梧县正在发生一些事情,人们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小心和紧张。防备的人群可比欢快的人群难以接近多了,也许是可能的灾病给笼上的阴影,或者县里还有别的事在进行。此时,作为外来者的隔阂便分明地彰显出来,招待所里的几个人对造成这一现象的缘由一点都不真正了解。
他们只是发现市集上的轻松气氛骤减了很多,人们脸上不再带着和睦的笑容,而是行色匆匆,买了东西就走;武装巡逻队伍从街道上经过的频率高了很多,石老的大院周围也多了很多持枪放哨的人;他们在街上看到过的那些豪车,如今更是扎堆地往石老的大院门口挤,一辆辆排成长龙,连隔壁的招待所大门都给堵得水泄不通。甚至前天晚上的时候,他们在招待所里还远远听到过若干枪响。对此,招待所管事的中年女人倒是在第一时间出来安抚他们,不过她的答案跟他们从街上问来的差不多,无非是山里跑来病人那一套,传达出的关键意思也很明确:让他们安稳待在招待所里面,不要乱猜,不要乱跑。
“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正在发生,可我们却被完全隔离在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连医院都说危险,暂时不让我去了。他们不是在针对我们吧?”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我们身上还有好几把枪,如果他们打算对我们不利的话,根本不可能这么大意的。再说,我们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利用的啊。”
“他们自己内斗呢。你没看那个书记明显和石老不对付?这会子他们几帮人肯定相互闹得欢,所以县上才搞成这样。当官的,不都这样!”
“一个小县城有什么好斗的?外面都成什么样儿了,他们不知道吗?不说没被丧尸咬死了,就是从洪水沙尘暴里面幸存下来,那也该谢天谢地呢!何况他们生活得这么好,吃好住好玩好安全有保障,还有电!还闹什么闹,真不能理解!”
“这有人的地方啊,就有朋党之争。他们不像我们,一步步挣扎着生存过来的,所以相互争斗很正常。”
“那谁在赢呢?”
“显然石老。”
“诶,那个方翔宇这两天没看见过了,还说还会来找我们呢,说话不算数。他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那天早晨我在洗车铺里看见他了,不过看他正在洗一辆保时捷,我就没叫他。”
“真没想到啊,在这个县城里,保时捷都是卡宴起呢。我记得他说过他住在北边,离这里不是很远,不如我们去找他问问?”
方翔宇来找他们的那天,他最终没有说出过董书记的要求,反倒一个劲怂恿他们带自己离开,到北京去。当时还没有矿工这回事,会谈的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于是依旧是张城、马青海和袁茵田璐四人,出招待所门的时候跟管事的女人说去逛街,出了她视线所及,便插小道一路向北,找到了方翔宇当时留下的那个地址。
“是不是找那个北京来的记者?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过他了。”卖糖糕的街坊给他们指了指路,便推着小车拐出去做生意去了,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
咚咚咚!他们还是敲响了那个牌号的门。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年妇女探出头来,眼里闪烁着防备,还没等张城问完话,便急匆匆地关门落闩,“没这个人!”然后任凭他们在外面怎么敲,就是不开门。
第34章 腐尸坡
一无所获,他们只好离开。索性一边说着话,一边漫无边际地乱逛起来。
抛开那些暴富的痕迹,比如争奇斗妍的豪车,山寨浮夸的建筑,从城北平民区这些陈年石板路的小巷和其中拥有厚实墙壁的民居里面,还是能看出旧时浑朴小县城的影子。
方翔宇曾经跟他们介绍过,青梧县开掘煤矿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年。而在县城上百年的历史中,西境以外的丰厚煤炭矿藏都处于静静的沉睡状态。大部分时间里,这里都和中国所有普通的小县城一样,不特别出产什么,也不特别缺乏什么,人们怡然自得地种田、经商、服务,民风淳朴,睦邻和蔼。自从矿藏被探明储量之后,事情便渐渐变得不同。胆子大的人嗅到机会开始行动,一系列涉及到政府的利益链开始形成。小县城的经济开始迅速发展,国内生产总值像坐了火箭一样迅速高窜。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背后的黑暗,和与高企的数字不相符的生活水平步伐。暴富起来的人钱越堆越高,家门口没有花的地方,所以就有了跑在泥泞土路里的满街豪车,以及大兴土木却不得其法的建设房屋。而这一切,又恰恰是发生丧尸灾难以前中国很多地区的切实写照。
四个人走着走着,已不知不觉出了房屋密集的居住区,一些较新的厂房样建筑出现在眼前,并伴随着响亮的机器轰鸣声,和车床齿轮高速转动削磨金属器件尖利的呲刮声。这里竟是一片正繁忙运转的工厂。
板材搭建的厂房区,白墙蓝顶,偶尔在工厂间看到穿着脏兮兮防护围裙的工人走来走去。在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下,四个人隐匿起了行踪,打算悄悄地靠近,一探究竟。
“他们在加工一块一块的钢板。”袁茵告诉大家自己从工厂窗子里看到的情景,“钢板不是很规整,好像是从各种乱七八糟器材上切下来,然后焊在一起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一路看过去,除了这种焊接钢板的车间,还有一座厂房里面,几台车床上加工着不同的零配件,一边的台子上放着的成品,居然是成捆的枪支!虽然外形没有巡逻队配置的现代化武器那种专业程度,但那绝对就是能射出子弹并置人于死地的枪支。最后,就在同一个枪械工厂的角落里,还围坐着三四个工人,他们每个人面前有一个形状有点像放大数十倍的两脚式葡萄酒开瓶器模样的机器,只见他们先装一点黑色的粉末在一个黄铜色的小壳里,然后将其置于机器的尖端,两翼同时向下一压,松开手的同时,一颗子弹便掉落在接在机器下的盆子里,发出一声撞击的轻响。
“他们在造军火!”
“不明白,他们不是已经有了足够的枪支弹药,况且丧尸又不太可能大量来犯,做这么多枪支弹药,还想杀遍全中国不成?”
说着话,他们又绕到工厂尽头,这里的一大片空地却是被用作了停车场,通过重型机械的挤压和累积,大量的普通车辆被堆积在这里。车轮和玻璃拆掉,很多车身也已经残缺不全。大概这就是工厂里钢板原料的采集地吧。
停车场上空无一人,在远处传来的工厂声与近处一辆挖掘机的作业噪音里面,显得如死亡一般寂静。脚下的土地上开始铺满煤渣,这些黑色的矿物质被正午的太阳晒得火热,让走在上面的人们已快要流下汗来。“你们闻到没有?好像是尸臭!”
“我也闻到了!该不会这里有丧尸?”
“过去看看!”
他们很快便发现了臭味发出的源头,那是在整片停车场的东面,一座煤渣堆起的缓坡上。然而正发出着浓烈刺鼻尸臭的却不是丧尸,而是一具具的人类尸体。不,是人类腐尸。
仅第一眼看到的尸体就不下十具。在夏日的太阳底下,煤渣充分地吸取了热量,并源源不断地向外辐射,这使地表处在一个高温小蒸笼里。在高温作用下,这十几具尸体的腐坏程度便异常严重,黑色缓坡上的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直要找的人。方翔宇穿着张城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件蓝色格子衬衫,胸部被干血染成了褐色。但是,如果不是这件衣服的话,他们很可能已认不出记者的尸体。
方翔宇的尸体脚头对着他们站立的地方,两腿伸直,一只胳膊抬在头顶,另一只向右平伸。尸体已面目全非,头部肿得像个篮球,两片青紫的嘴唇则涨得好似两根香肠。另外,他胸膛上有弹孔,整个尸身体腔亦胀起,就像在水里泡过很多天的样子。尸身到处都在流出淡黄色的脓水,一条条指甲盖长的蛆虫在全身破出的皮肤上扭来扭去地爬行;成群的绿头苍蝇在尸体上方形成一团一团的黑雾,个个长得肥硕饱满,它们在尸体上爬来爬去,伸出分岔的舌头贪婪地舔食着。死亡和腐朽对它们来说是欢享的盛宴。
即便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且捂住口鼻,浓烈的尸臭依然像炸弹一样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一眼扫遍基本可以断定,所有尸体均为男性,年龄从青年到中年,身上大多能看到弹孔,另外,每具尸身头部还有弹孔,能推断那是在死后所为,为了防止他们再站起来变成“它们”。
在这些高度腐败的尸体中间,他们认出了另外一具身穿白衬衫西装裤的人——邹秘书。他正是被方翔宇平伸的右手压住的那具尸体,只是现在已看不到初见时办公室秘书那种特有的公务员气息。他下吊的眼角开裂,眼球周围的肌肉已经烂光,大开的嘴里,一群苍蝇正不停地飞进飞出。
“天哪……”田璐低低地叹息。
话音未落,只见方翔宇鼓胀的肚皮竟开始汩汩蠕动。袁茵吓得直往后缩,“他要活了?”
“不是!不是!快躲开!”
张城慌忙推着众人躲到堆积的废旧汽车后方,说时迟那时快,尸体鼓胀的肚皮“噗”地一声爆了开,里面黄、绿、黑、红的液体与肉状碎物随之喷出,溅了一地,周围的尸体、缓坡上的煤渣无一幸免,甚至刚才几个人站立的地方也有波及。
“尸体腐烂,被肚子里的气给涨的……”
尸体的腹部塌陷下去。远处推土机开始靠近,四个人相互照应着迅速撤离。
第35章 “你所不知道的”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正午。四个人感到满身疲惫,即使冲个香喷喷的热水澡,也洗不去近距离接触腐尸的感官冲击所带来的呕吐感。以往,他们遇见的尸体无论树量多少,均没有腐烂状况这么迅速而且集中爆发的;丧尸也由于腐烂状况不那么严重,所发出尸臭的程度远没有今天这么强烈。他们绝不可能以为方翔宇和邹秘书的死亡只是意外或是误杀那么简单。认识的人横死,尸体随便堆放着腐烂,突然把这一切纳入眼中时的那种,由同类带来的不可掌控的危机感,是他们以前不曾有过的。那惨烈又令人作呕的场景久久地盘旋在几个人脑海里挥之不去,就连郑卫国和卫丑丑给他们留下的美味午饭都觉得难以下咽。
隔天,张城在一块工地上跟工人们沟通建设事宜的时候,石老从他的劳斯莱斯老爷车上下来视察。随行的除了司机,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只见穿着亚麻布褂子的老者伸手挥退了鞍前马后地跟着他的年轻人,一个人慢慢向张城走来。工人们毕恭毕敬地跟他问了好,即识相地各自从平铺着图纸的桌边散开,给他们两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我听说煤矿停工了?”张城直接开口。
“是这样。”老人点了点头。
“那,矿工怎么安排的?我还没在街上看见过他们。”
石老抬起头看看他,面无表情,目光深刻而平静,又是那副“不该告诉你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神色。“我兑现了承诺,下面是你为我工作的时候了。”
“这几天有我们应该知道的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
“我们来那天下午,有一个北京的记者来找我们。我想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
石老又抬头看他一瞥,目光里划过一道了然的莫测。他把简易的图纸从桌上拿起来,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对张城说话。
“我是田间农民出身,文化程度不高。这些年虽说挣了点钱,但书本上的知识,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是补不上的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青梧县城东,临近看起来像一座欧洲园林般宏伟的县政府新大楼。工地是一座陈旧的小礼堂建筑,里面空无一人,年久失修,看起来摇摇欲坠。石老给张城的要求,是把它翻修成一座历史展览馆,所需的材料可以随便从已清空的县政府大楼上拆。
石老停下来,比较了一下图纸的规划和旧礼堂的现状,像在印证说自己文化不高的话,在经过张城指点以后才恍然大悟,将二者联系起来。
“当时我觉得啊,自己以后要是吃什么亏的话,那一定吃在缺少知识这上面。可是我老头子已经学不进去新知识了,这些年的什么高科技,电脑上网的,洋人讲外语的,还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全不懂,就连打个电话,我都认不全上面的按钮——这么多年,我打电话的手机还一直都是个黑色老的,西门的,去年给彻底摔坏了,我孙儿就拿了个光板一块的,说是电话要给我用,现在最流行的。可那玩意儿闪来变去的,按钮一会儿有一会儿没了,我根本不会用,所以只好专门找个人给我拨电话。我想,我自己这辈子马上过去,这样也凑合能过,可我留给儿子孙子的家业不能因为没文化给毁了。就开出很高的工资,到大城市里去招聘有文化的大学生来为我工作。”
说到这里,他向后指了指远远站在汽车旁边的年轻人:“那个就是高材生,北京的,硕士!我想把我所有的产业,从煤矿上到县里开的茶楼浴室还有好多店铺,要是都交给他们管,那不是要比现在好得多?我起价就给他们每个人开一两万多块钱,兴冲冲地带了一批人回来,可是没想到,干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些大学生居然连乡下的普通农民都不如!”
石老指了指图纸,又满意地看了张城一眼:“你这张图做得好哇,清楚明白的,怎么操作,哪些墙打掉哪些留下,一句废话没有,我都能看懂——可是那些新雇来的大学生,他们非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得一团,什么都乱七八糟的。我要他算个账列个开销计划,他给整了几十页,又是图又是表,满篇密密麻麻的字,读半天读不出实质内容……我头都被整大了,当初招聘的时候一个个全部优秀得很哪,简历上写满各种荣誉各种实习经验,可实际用到他们的时候,却啥也不行。我后来想,如果这就是知识文化的话,那还不如不要呢。”
“我已经工作过很多年了,如果你招来的是刚出校园的学生,他们对工作自然是不容易上手的。”
“是有那么一点。但以我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像你这样能把事情做到又简单又好的,确是很少见!可往往脑袋灵活做事情又伶俐的人,却最是靠不住啊。这个是后话先不提。”
“你们大城市来的人,一提到我们私营煤矿主,就一个个地满脸不屑,满腔子义愤填膺。你们说我们丧尽天良,虐待矿工,富得流油却一毛不拔,贪尽黑心钱是不是?我今天不妨摊开来我的账本让你听听。采煤的确花不了多少本钱,你有个十几几十万投进去,机器挖洞架子搭起来以后,采出的煤就可以直接拉出去卖掉。这表面上简单,可卖掉煤以后的钱呢?要知道就算矿遍地都是,也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三分给了党委书记,三分孝敬了县长,公安局长半分,余下的半分还要给这县上大大小小的公务员分摊——你知不知道就这么个小县城,卖一趟煤出去要敲多少个章子?每个手里有点小权的都敢跟你伸手要钱啊。下面是我雇的保安、矿上的各个负责人经理还有车辆、机械和建设成本占一成多。正儿八经当煤老板的我最后到手的钱还不到二成啊。”
“你们都说煤矿挣的都是血淋淋的黑心钱,这话不假,矿上死人常有的事。可现在你看,到底哪个手上沾的血最多呀?”
第36章 “死不足惜”
“那个记者找你们找得真快啊——”
刚才的账目的确出乎了正常预料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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