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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综治档案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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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人似乎正在唱歌,一首有些年头女声独唱传进了刘越的耳朵里,熟悉的声音,悦耳而欢快。歌声的间隙还掺杂着两个人的说笑声。这一瞬间,刘越觉得有些恍惚。时间似乎还没有那么悄无声息的流走,一切都还像记忆里那样,只有欢声笑语,只有鸟语花香。
直到一曲唱罢,刘越才扯着嘴角笑了笑,跟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右手微微颤抖着搭上门把,顿了一下,才拧了下去。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小而温馨的房间,一个铺着浅绿色碎花床单的单人床,一张田园风的布艺沙发,圆形的小茶几上摆放着一盆非常逼真的仿真花,墨绿色的龟背竹上似乎能看到露水在闪烁。打开的窗户两边各挽着一束亚麻色的窗帘,窗外的山风吹起了窗帘的一角,仿佛把山林的气息也带进了这间小屋。
一个中年女人正靠着窗户跟身边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谈笑。两人听到门响,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站在门口的刘越身上。
刘越迎着女人有些灼热的眼神,越发的感到局促。摆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刘越把蛋糕放在了面前的小茶几上,对女人说:“我来看你了,妈。”
原来,这人正是刘越的母亲。
刘妈妈仿佛这才认清来人,赶紧走到刘越身边,握住刘越满是汗水的手,笑着说:“小越,你来啦。妈妈好久没见你,都快认不出来了。”
刘越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实在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跟母亲见面了。自从父亲离家出走之后,母亲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从最开始的以泪洗面,到后来演变成了歇斯底里的边哭边骂,甚至发展到后来,刘妈妈的精神出了问题,她开始殴打还没有成年的刘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她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感受到手背上母亲手心的温度,刘越却本能的觉得浑身疼。在他的记忆里,母亲的和颜悦色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对着外人笑意盈盈的母亲,一旦关上房门,就变成了挥舞着棍棒的恶魔。她诅咒着抛弃她的丈夫,诅咒着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诅咒着刘越:“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跟你那个爸爸离婚,有了自己的幸福!是你说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结果呢!我却因为你这个变态被他抛弃了!你这个扫把星!你只会折磨我!你以后还会成为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变态!变态!”那时候的刘越分不清如雨点般落下的棍棒让身体更疼,还是母亲尖刻的话语让他的心更疼。只是,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刘越都会在偶尔的午夜梦回,想起那个时候,那种痛苦和绝望,让他每次梦醒,都不知被汗还是泪打湿枕巾。
☆、14
感受不到刘越的暗潮汹涌,刘妈妈笑得如沐春风。她慈爱的拍了拍刘越的脸颊,说道:“你好像还胖了一点。对不起啊,当年妈妈是生病了才会对你不好。不过以后不会了。”
说着,她像个孩子一样欢呼了一声,走到蛋糕跟前,开心的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我还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等你长大了,每年生日都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蛋糕。其实之前每年我都有吃到你送来的蛋糕,真的很好吃呢。”
听到母亲的话,刘越几乎要滚下泪来。原来,她还记得跟自己的约定,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的母亲,是真的好了吧。
忍着眼里的酸涩感,刘越笑着说:“你喜欢就好。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买蛋糕吃。只要你喜欢,不只我的生日,你的生日,像平时过节,甚至不用管过节,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买。”
“那你可要被妈妈吃穷了。”刘妈妈“咯咯”的笑着,染成栗子色的头发轻轻的晃动着。
一边的女护士打趣的说:“你好了之后,你就可以跟儿子回去住了。我们这的费用可不便宜呢,这笔钱省下来,什么蛋糕你吃不起啊,上头贴金箔的都能吃。”
刘妈妈只是掩着嘴笑,眼睛注视着身旁的刘越,眼神温柔。
“只要我妈要吃,我卖血也给她买啊。”刘越有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脸颊,说道:“好啦,不开玩笑了。这个蛋糕据说挺好吃的,妈你赶紧切了跟护士小姐一起尝尝。”
小护士挽着刘妈妈的手,走到桌前,说道:“哎呀,你儿子可真有心呢。这家蛋糕最近可火了,不提前两个月预订根本买不到。我今天可算沾光了。”
刘妈妈的笑容里多了点得意的意思,指挥着刘越在蛋糕上点上蜡烛然后许愿。
老实说,刘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正经过过生日了,更不要提什么吹蜡烛许愿之类的活动。在刘妈妈的要求和护士小姐的起哄下,刘越十指交叉握拳,闭上眼睛,做了这辈子最诚挚的一次祈祷:希望这一刻的美好能永远持续下去。
睁眼,吹灭蜡烛。刘越把塑料蛋糕刀递给了刘妈妈,让她替自己切蛋糕。
刘妈妈高兴的接过刀,却在切蛋糕的时候用力过猛,硬脆的蛋糕刀“啪”的一声响,应声折断了。刘妈妈尴尬的看着刘越,说:“这……我不是故意的……”
刘越赶紧把断了的塑料刀柄接过来,拿了张纸擦着她的手,说:“没事,我去问人再借一把刀来就行了。”
小护士自告奋勇的揽下了找刀的活,开门走了出去。
刘越背对着刘妈妈收拾着桌子,一边说:“等护士小姐回来还是我来切吧,一会把你手弄脏了……”
话还没说完,刘越却感到自己后背上一热,一股尖锐的疼痛渐渐扩大。猛的一回头,刘越看到自己妈妈正站在自己身后,她的短袖连衣裙上沾染了一片红色,而她手里握着的一把有个尖头的塑料牙刷柄,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也就是此时,原本一脸慈爱的母亲,正面目狰狞的挥着那个牙刷柄,朝自己的脖子划去。
刘越条件反射的朝一边躲避,却还是被锋利的牙刷断面划破了脖子。温热的鲜血飞溅开来,甚至喷上了刘妈妈正露出诡异笑容的脸颊。
“你!你以为假装给我送毒蛋糕我不知道?你想要我死!所有人都想要我死!我才不会如你的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前一刻还极尽温柔慈祥的刘妈妈,此刻像一个魔鬼,脸上漾起狰狞的大笑,手指因为握牙刷柄太用力而关节泛白,她沾了点血的嘴唇不停的开合,把积攒在心里多年的怨恨一并宣泄了个干净:“你真是跟那个老东西一模一样!想把我一个人扔下!你们做梦!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们不是都盼着我死吗?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给我垫背!你这个变态!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你的错!”
刘越用手用力的捂住伤口,却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头晕。他闭上眼,感觉又仿佛置身于当年的旧房子,阴暗,冰冷,让他恐惧。
努力的睁开眼睛,他尝试着和几近疯狂的自己的亲生母亲解释:“妈妈……我……不是要留下你一个人。你……你的精神状态不好,医生说,你有狂躁症和轻度的精神分裂。我……我是不想送你进精神病医院,才找到这个地方……他们有专门的医疗团队,照顾病人也很专业……”
“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不等刘越说完,刘妈妈一脸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以为我疯了?我告诉你,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遗传那个老东西到了位!你个白眼狼!喜欢男人的死变态!老的乱搞男女关系,小的还要跟男的搞!你们全部都是变态!变态!你们想抛下我自己快活!没门!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哈哈哈哈……”
刘越两耳嗡嗡作响,因为流血过多,他感到浑身冰冷,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昏迷过去。
刘妈妈却好像非常满意刘越此刻的状态,她得意的笑着,举起手里的牙刷柄,说道:“你不是认为我疯了吗?你说疯子能不能想出偷藏一把牙刷来制做武器的点子?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机关算尽的想要把我关一辈子,最后还是要栽在我的手心里。”
刘越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意识也渐渐飘远。他感觉还有好多话要说,比如告诉院长,他的银【】行【】卡密码是他的生日,里面有二十万,可能不太够,但是希望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尽量多让他妈妈住两年。还要告诉小护士,他是自己不小心被断了的蛋糕刀划伤的,跟其他人没关系。他还想跟主任说,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不上进,让她失望了。
最后的最后,刘越看到眼前有一张总是皱着眉,抿紧嘴唇的脸。刘越笑了笑,心想,自己终究是等不到那天了。
在折回来的小护士的尖叫声中,刘越终于失去了意识。
☆、15
似乎有人在说话,窗外隐约还有鸟叫声。
身体很沉重,连睁开眼睛似乎都很困难。刘越心里想,原来人死之后是这种感觉,还真是挺新奇的。
“病人运气很好,背后的伤口并不深,所以没有伤到内脏。脖子因为血管多而密集,所以看着出血量很大,但万幸没有划破大动脉和气管。再加上你们的急救止血措施做得很到位,所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慢慢调养就可以痊愈。”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着。
原来自己还没死。刘越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努力的动了动手指,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刘越才微微的抬动了眼皮。
医生旁边的中年妇女观察到了刘越的动作,赶紧招呼医生给刘越做检查。
一阵忙乱之后,医生微笑着说:“患者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中年女人赶紧给医生道谢,然后送出门口,这才回身看着刘越,神色复杂。
“咳,别这么看着我啊,苏院长。我就是不小心把自己划伤了。”歪着头看着疗养院的院长,刘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俏皮的笑容。
“……傻瓜,我们院里有监控。”苏院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刘越,心里有点发酸。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刘越,他还在念大学。拿着疗养院的资料找上门来,问自己能不能收留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的母亲。听到疗养院高昂的收费之后,还是半个孩子的刘越凝重着一张脸离开。却在不久之后,真的凑齐了钱,把人送了进来。
刘妈妈最初的状况一直不太好,她像祥林嫂一样,每天都焦躁的跟所有能接触到的人讲述他们家的故事。于是,整个疗养院都知道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有一个出轨的老公和一个把正常母亲关进精神病疗养院的儿子。
苏院长曾经有一度对此也产生过怀疑。因为刘越在入院资料上写的刘妈妈具有的攻击性这么多年并没有出现。所以即使刘越总是很频繁的带着各种慰问品来看望刘妈妈,苏院长都一直对他持着保留意见。
一直到护士一脸慌乱的通知自己,刘越被刘妈妈刺伤失血过多晕倒,刘妈妈疯狂的试图伤害围观的人群,苏院长才想起,记忆深处那个年轻人,从少年到青年,一直被自己妈妈拒绝见面之后,对工作人员笑着说的那句“再见”有多么落寞。
“刘越……还有个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苏院长吞了口口水,一脸不忍心的表情,艰难的开口道:“你母亲……在刺伤你之后,跳楼自杀了……我们尽力了,但还是没有救回来……所以我们报了警……”
刘越听到这话,脑中一片空白,笑容僵在了脸上。
何川海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第二天了。
看资料的何川海听到,对着电脑的同事突然对他说:“诶,小何,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刘越啊?他还有个在疗养院的母亲昨天死了?”
何川海一怔,猛的站起身,凑到电脑前。
屏幕上是一个警情通告,内容是另一个派出所发的,写着辖区某疗养院发生伤人事件,病人捅伤自己儿子之后跳楼自杀,死因无可疑云云。
明明知道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何川海还是感到背后发凉,赶紧拿起手机拨打刘越的电话。
手机明明通着,可何川海拨了好多次,都始终没有人接。何川海有点着急的给刘越社区打去电话,那边却说刘越请了假没上班。听到这话,何川海心里“咯噔”一下。
从出事派出所那里要到了疗养院的地址,何川海也顾不上请假,开着车就往山上赶。他突然觉得很心慌,脑子里乱哄哄的也理不出个头绪。明明知道有可能并不是刘越出了事,但还是感到担心。
到了疗养院,亮明身份之后,才从工作人员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听到刘越受伤住院,何川海攥紧了拳头。直到听到疗养院里别人口中的复述,何川海才惊觉,自己对刘越,是多么的陌生。
问了刘越入院的名称,何川海飞车赶去,却还是扑了一个空。一向彬彬有礼的何警官,此时也忍不住在楼梯拐角捶着墙,狠狠骂了句粗口。抹了把脸,想了想,何川海给事发派出所打去电话,问到了拉走刘妈妈尸体的殡仪馆的名称。
哪知道,到地方一问,才知道,刘越根本没给他妈妈办丧礼,而是直接火化,抱着骨灰就走了。
何川海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自暴自弃的扯开了领口的纽扣,颓然的坐在台阶上。
管火化的老头看了他这副样子,于心不忍的说:“你问那个人是你朋友还是犯人啊?我开始听他讲电话,好像说是要去XX陵园买墓地。警官,你看,这算不算是有用的线索?”
何川海“忽”的站起身,一脸兴奋的跟老头道了谢,赶紧驾车离开。
何川海在路上奔波了一天,每次都觉得下一步就可以找到刘越,却总是棋差一招。是不是老天在暗示什么?何川海忍不住边使劲踩着油门,边心里瞎想。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车窗上印上了密集的雨点。何川海打着远光,开着雨刮,把车往山上的陵园开,心里却不住的往下沉。自己一个体格健壮的警察,这么一趟下来,都觉得饥肠辘辘,人困马乏,刘越还受着伤,他到底吃不吃得消……用力的握紧方向盘,何川海有点不敢往下想。
到陵园找到工作处,何川海亮了证件,心急火燎的要求他们帮着查资料。
巧的是,刘越还真在这里,并且大家都有印象。因为大概一个小时之前,他才花了一笔巨款,买下了陵园里最大最豪华的墓地。
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何川海在一排排的墓碑间快速行走。因为已经临近午夜,空旷的陵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越来越大的雨点打在松柏上的噼啪声,和风吹过后,雨水从树上落下来的滴答声。
沿着台阶一直往上,何川海突然听到不远处居然传来吵嚷的声音。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却看见刘越站在一个硕大的墓地前面,正被一群打着伞的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愤怒的几乎用手指贴着刘越的鼻子指责道:“这可是你亲妈!你非说她是神经病把她关起来这么多年,现在把她逼死了你居然连个葬礼都不给她办。你还是不是人?你以为你偷偷的把人埋了就没人知道你干的缺德事?你……你真的是畜生都不如。”
相对于义愤填膺的人群,刘越却显得很平静。也不知道在雨里站了多久,他浑身湿透,淌着水的刘海贴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对,她是我妈,所以就算我再怎么恨她怕她,就算她从一开始就想要我的命,她死了,我还是要让她入土为安。可舅舅,当年我妈把我手打断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求你借我钱送我妈进疗养院的时候,你是怎么宁肯把钱买基金也一分都不肯借我的?这些年我咬紧牙关,到处打工赚钱就为了负担她高额的住院费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缺德?舅舅,你们这个时候来假装正义之士,你们不觉得可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内容的时候差点没被医生朋友骂死
…… 二哈二哈二哈
☆、16
眼见着那群人被刘越的话戳到痛处,一副说不过要动手的架势,何川海赶紧跑上前去,站在刘越前面,假模假式的从兜里掏出纸笔,问道:“有人报警说你们这里有人寻衅滋事,到底怎么回事?还是你们都跟我回警局走一趟?”
对方见到有警察介入,都悻悻的咕哝着“一场误会”之类的话,转身离去。
何川海回过头,把伞伸到刘越头顶,才发现,刘越脸上一点血色的没有,脖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你……”何川海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越眼神发虚,好像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何川海,反而神色木然的转过身,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平静的说道:“你总说我亏欠你,现在我把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大房子,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是不是满意了?说到底还是你赢了,你死在我前头,我无论多么不情愿,还是要为你披麻戴孝,如果昨天死的是我,可能连帮我把骨灰撒进河里的人都没有,呵呵……”
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墓碑,刘越仿佛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了好一会,才微微一笑,说:“我不欠你了。”
说完,也不理何川海,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何川海一只手举着伞遮在两人头顶,一边加快步伐跟在刘越身后。可刘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管天雨路滑,只是一个劲的朝前疾走。饶是何川海身手敏捷,居然都渐渐因为道路泥泞,能见度又低,而被刘越甩在了身后。
一着急,何川海跑了几步,一把抓住刘越的胳膊,气急败坏的说:“你跑什么?等我开车送你回家!”
刘越转过头,两眼失神,好半天眼里才有了焦距,又看了何川海半分钟,才笑了笑,说道:“是你啊……我早就没有家了,又能送我回哪去?……这条路,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走,你又能送我多远呢……”
明明是没头没尾,甚至毫无逻辑可言的一番话。何川海却为之一震。在何川海,甚至可以说所有人眼里的刘越,都总是一脸无所谓的笑,虽然说话不靠谱,但是办事很可靠的人。可此时,他虽然脸上在笑,话里却满是浓重的绝望和疏离。
何川海紧紧的抓住刘越的胳膊,仿佛不这么做,下一刻就会失去这个人一样。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刘越一直脸色苍白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何川海把车开得飞快。他的脑子一直在飞速的运转,今天一天,从各处获得的零散的信息拼接在一起得出的真相,让他难以置信。
看到刘越这个状态,何川海想着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家。所以径直把车开回了自己家楼下。
进门的时候,对起来看动静的自己妈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让她自己先去睡。刘越却笑了笑,说:“没事。阿姨,天太晚了,我在你家借住一宿,你不会赶我走吧。”
刘妈妈哪见过刘越这副失魂落魄又强装没事的样子,赶紧满口答应道:“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赶紧去洗洗,把湿衣服换下来,可别弄感冒了。今晚你住下来,就在小海床上挤一晚得了。”
说着,就进屋去给刘越找洗漱用品去了。
何川海指着刘越的脖子,有点担心的问:“你行不行?”
刘越却一脸笑容,答非所问的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然后拿着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等何川海在另一个浴室洗漱完毕,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刘越坐在飘窗上发呆。
何川海一把用浴巾盖上刘越还在滴水的头发,动作轻柔的揉搓,嘴里说着:“没事,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大浴巾下的刘越笑着说:“你怎么老觉得我有事呢?我真没事……习惯了……”
听着浴巾下刘越发出的“呵呵”的笑声,何川海却觉得心里堵得慌。两个人也不再说话,擦干头发之后,各自躺下就寝。
刘越安静的躺了一会之后,开始不停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他很小心,翻身的动作也很轻。但警觉性一向很高的何警官还是在半梦半醒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刘越的夜不能寐。
看到何川海询问的眼神,刘越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烟瘾犯了,睡不着。我还是去客厅睡沙发吧。”说着,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想起他在自己和妈妈面前努力做出的不在乎笑脸,何川海觉得心口有点发闷。于是,他想也没想,伸长手臂,拉住刘越的胳膊一用力,把跌回床铺的刘越的头用被子一罩,紧紧按进自己的胸口,僵硬的拍了拍,低声说:“没事的,有我呢。”
刘越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好一阵,何川海感到自己胸口的衣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渐渐沾湿,并且扩散开来。
直到这一刻,何川海才感觉自己胸口一直搪塞着得郁气开始消散,也渐渐的放下心来。哭出来就好,比起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宣泄情绪的眼泪才更让人安心。
只是,直到半梦半醒间,他也没想明白,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被冰泪的泪水烫得生疼。
何妈妈在床上思来想去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放心的起了床。
轻手轻脚的走到何川海的卧室门口,看到屋里一片漆黑。透过门缝,看到床上的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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