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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逍遥-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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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茉果然和徐照在一起,他的小师妹仍旧用着一把长得像锅铲的剑,但这回铲边加了尖刺和锯齿,看起来就很凶残,让人担心有没有锅能经得起这铲子一铲。
  不过她也没有在用锅铲炒菜,应遥落下去时郑茉正在对着一大块堆在院子里的,看不出是从什么生物身上割下来的肉痛下毒手,身形翩跹飘飞,剑光游龙惊鸿,如果不是对象是一块血水飞溅的生肉,这场景确实是美的,但是现在大概只有徐照可以欣赏了。
  应遥在院子里找了一个空地把三个笼子扔下去,鹰和蛟龙大约是被惯得太久没了志气,见到这一幕以为自己要被下锅,咬着笼子的栏杆瑟瑟发抖,只有白狐狸端坐在栏杆后,优雅地梳了一下尾巴上的毛。
  郑茉看见他带着三个笼子落下来眼前一亮,放下手中鲜血淋漓的锅铲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上来,笑道:“师兄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煎炸烹烤怎么吃……我看看,烤鸟和炖鱼?哇!”
  她的目光挪到了最后一个笼子里端坐的白狐狸身上,发出了一声惊叹:“好漂亮的狐狸!这身好皮毛吃了可惜了,要不再养几年剥了皮给师兄做身大衣?”
  能被柯礼放进偏殿里的灵兽起码是通了人性的,血脉也都有不同寻常之处,即使不能口出人言,听懂郑茉要做什么还是轻而易举的,因此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纷纷转过头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应遥。
  应遥没太注意它们的视线,他的目光从被鹰爪抓出八道沟壑的笼底挪到气吁吁地喷出一团火光的蛟龙身上,然后又落到毫不掩饰地炸了尾巴毛的白狐狸身上,哭笑不得地制止了兴致勃勃地数烤鸟有几种做法的郑茉,问道:“我是来问问它们都吃些什么,要怎么养?”
  郑茉眼神茫然地说:“可是我只知道怎么吃。”
  应遥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来找郑茉的,赶忙一扶额,请她告诉徐照自己想见他的师叔。
  徐照一门修“自然”道,大道之争一起就早早借着探望徐照的机会拖家带口地跑到了入世剑宗的地盘上,向郑传租了个小山头,每天特别安详地瘫在山头上晒太阳。
  论起驭兽一道,几乎没有比“自然”道修士更擅长的,因此一想到要收服这三头灵兽,应遥自然而然地就打起了徐照的师门们的主意,然而他毕竟常年不在宗门中,和他们不太熟悉,不好贸然上前打扰,只好通过徐照找上门。
  徐照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儿怕他,闻言满口答应,当晚就把自己的爹卖给了应遥,然后又被应遥转手卖给了那三头被郑茉血肉横飞的动作气得撞笼子的灵兽,苦着脸接下了这个差事——应遥一眼就看穿了他那张愁眉苦脸的面孔下藏着的见猎心喜,不过他友善地没有揭穿。
  “自然”道驭兽果然有一手,一个月后救俗剑就心满意足地撸上了白狐狸,当然只撸了一下就被白狐狸甩尾巴抽了出去,那头鹰在应遥住的小山头上搭了个窝,假装自己住在应遥头顶上就是对他耀武扬威,蛟龙霸占了一个平坦的山顶,一甩尾巴凿出来一座湖,白天在云里穿行撒欢,晚上就睡在湖里。
  而那只开了灵智的白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对因为找不到爹和师父,变出半个原型,四只小蹄子哒哒地跟在应遥身后的长景产生了兴趣,整天跟在他身后。
  应遥抓着他警告了一番,试图用封俭的渡劫修为让白狐狸收敛一点儿,然而事与愿违,反而被傻白甜的长景用头拱了一下。
  左右封俭的修为在哪里,这三只灵兽又都对大道立下誓言,承诺守入世剑宗千年,应遥见劝不动他们,也就作罢,重新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杂务上。
  楚相和楚杭带着人在峨眉山中见面后既没有打得天崩地裂,也没有召集手下为自己摇旗呐喊冲锋陷阵。
  大多数能叫得上名号的修士不知道去了哪里,接二连三地都没了音讯,本来就不常在人前露面的大能们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无亮城和西雪山外的楚杭小天地早被整个修真界视为有进无出的禁区,至今没有消息从里面传出来,只有不时爆发的惊天动地的灵气波动昭告世人那里还有人打生打死。
  整个修真界好像突然变成死水一样沉寂下来,大多数修士都只能站在岸上看见波澜不惊的湖面,不知道底下藏着怎么样的静水流深,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叫人心生恐慌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东西会从湖下钻出来。
  越来越多的宗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宣布封山,但又没有入世剑宗这样把附近的凡人城镇也纳入治下的勇气,只能自扫门前雪,然后就只剩下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凡人们。
  凡人比修士还要惊恐不已,应遥每天都能收到前来向入世剑宗寻求庇护的使者的求见。
  “入世”道原先多么叫人看不上眼,在这个修士和凡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就有多叫人安心,或许也由于了“入世”道功法传遍了大街小巷的缘故,来向他寻求庇护的凡人远比向他寻求庇护的修士多得多,当然也可能是入世剑宗的封山大阵拒绝了一切有灵根之人进入的原因,那些想进入入世剑宗的修士必须和凡人为伍才能见到他。
  多数修士还是认为自己比凡人高出一筹,至少从地位上来讲确实是这样,因此他们也更不愿意和凡人混在一起,不用应付他们应遥也乐得清闲,只专心处理来向他寻求庇护的凡人使者的请托。
  入世剑宗封山的范围不可能再扩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以安抚为主,毕竟凡人多生活在相对繁华和平的中原,距离楚相和楚杭交战的地方尚有几千里的距离,再大的动静也不可能传到他们这里来,但偶尔也会出手干预一些。
  比如正好处在以西雪山为源头的江河附近的凡人城池,就得看着水位涨降的情况施展恰当的法诀,免得大旱或大涝,然后在给楚杭发去一个咆哮的传讯符,让他轻点儿打架。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十年二
  应遥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郑传让他想清楚自己要入哪个世,他自己虽然明确地知道凡人和修士之间的区别,但长久以来见到的修士与凡人混居的生活叫他总是不自觉地把两者的生活习性混为一谈,然而这是不合世人认知的。
  “入世”道修士极少会生出“这是这个世界错了,不是我搞错了”的心思,他们更习惯于与道和解,应遥同样没有打破凡人和修士界限的想法。
  一是这的确不可能,修士和凡人在能力和寿命上天生就存在着鸿沟,他又不能挖了修士的灵根移植到凡人身上,二是他已经见识到了两个想改变这个格局的“长治”道修士费尽心思,不惜修为寿数做出的错误示范,因此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必须在入凡人世和入修士世之间做一个选择。
  这并不好选,应遥自己就是一个修士,在多数有名有姓的大能被楚相和楚杭两兄弟拖入大道之争的前提下,他称得上是主持修真界秩序的第一人,连一贯以维持秩序者自居的执法堂都要优先考虑他的建议,他勉强可以做到说一不二,并且不会受到太多阻力——因为他不会损害所有修士的利益,凡是能通过拉拢分化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但他若是选了入凡人世,应遥几乎能预感到日后自己为凡人与修士争利时会收获的震惊目光,如果只有一次两次,他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把议论压制下去,但他选了这条路必然会一直做下去,直到得罪整个修真界。
  应遥心里清楚自己的倾向,相比和被毁了道基后眼高于顶的修士们打交道,他更希望能选择凡人,而且凡人也不用担心飞升路断绝和令其减少的问题,但他毕竟不是独身一身,他身后还有整个入世剑宗,若是因为自己的选择牵连入世剑宗,应遥确信自己必被心魔所控。
  人心在面对自己亲近之人时自然有所偏爱,应遥自认自己不是例外,因此和入凡人世成全自己的道心相比,他更希望整个师门能平安无事。
  这也是个不太好抉择的事,应遥左思右想下不了决心,只好暂时放弃这两个选择,准备先把这十年熬过去,等楚相和楚杭那边争出结果,先和带头为难他的这几个人打上一架再说。
  不过不管应遥是怎么想的,日子都要过下去,前来寻求庇护的凡人和修士都不能不管,应遥劳心劳力,忙得焦头烂额,不知不觉就忘了那两个困扰自己的选项。
  此时已经是入世剑宗封山的第五年,大道之争的胜负还未露出端倪,但形式已经越来越紧张。
  争来斗去的久了,大家也都明白了彼此选择的立场,放过那些坚持了中立的宗门不提,即使共用一个灵脉的两个宗门都有可能立场不同,加上斗争之中不免有人丧命,彼此之间就又结了仇,自然不能再和老邻居和谐共处下去,遇事当然要争夺一番。
  这种情形在整个修真界中屡见不鲜,最后无需楚相或楚杭出面召唤,这些还留在中原没有前往无亮城或西雪山助阵的修士也自发地结成了两个同盟,整日不思修炼,只剩下满心争斗。
  胜者往往会夺走败者的所有积蓄,因此修士们突破好像变得更容易了,一时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若是个闭关长久一点儿的修士出关,怕是会以为自己一觉醒来,竟回到了上古灵气充沛的时期。
  饶是应遥自觉事先已经做好了最坏的设想,见到这种场景也不免心烦意乱。
  他知道这些人必是修行今法无情道的修士,所以才会在这种近似道德崩坏的时期如鱼得水,但他不敢说这里没有自己的师长们的推波助澜,因此无论是谁问上门来他都难得地对此保持了沉默。
  若在往日登门的都是些甚至正常的修士,必然没有人会对他的沉默生出什么邪念,但这些无情道修士习惯了掠夺与弱肉强食,膨胀自大之下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示弱。
  入世剑宗盘桓华山灵脉多年,有师门长辈慷慨解囊,有应遥从通天境中带回来的法宝丹药,又多年没有参与斗争,没有什么损失,在他人眼中自然是富得流油。
  两方势力斗争多年,早先攒下的家底消耗得一干二净,全靠抢劫维持修炼,晋升境界,而境界越高消耗得也越多,很快所有人都开始入不敷出,不知道是谁从哪开始宣扬应遥畏惧他们的实力,所以才对他们的作为沉默不语的消息,于是三天之内这些人以令人惊异的速度拉起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冲到了入世剑宗的封山大阵外。
  此时应遥正在封山大阵的另一处照看一支难民队伍,当他收服鹰拍着翅膀把何湖传递消息的竹筒扔到他面前时,第一层封山大阵已经被如雨一样的法宝打碎了。
  何湖在三个月前出关,他的剑早救俗剑一步修成了人形,就是出了个差错,剑的人形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
  救俗剑斩钉截铁地说是因为它没有剑缨,应遥觉得它说得有道理,就没再管救俗剑见到一只毛茸茸就要薅一绺毛挂在自己身上试试的强盗行为。
  何湖和他的剑渡化形劫时受了点儿伤,正漫山遍野地游逛找药材,正好碰上气势汹汹地来找应遥麻烦的修士大军,不慎裹入其中,被认出了是个和应遥相熟的剑修,被两个和他修为相当的修士看管了起来,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给应遥传讯,还是晚了一步。
  应遥随手抓过来一个师弟,把这边的照看凡人的事务丢给他,叫上鹰御剑向承受攻击的地方飞去,不过瞬息便到了修士大军面前,一言不发地加入战局,把几个倒在中间的同门救到第二层封山大阵后,摆手拒绝了他们的帮助,走出大阵站定。
  “诸位攻我封山阵,伤我同门,等同于对入世剑宗宣战,”应遥彬彬有礼地说,“我得向诸位讨个说法。”
  他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在人前出手,当时见过他和方笠一个一个宗门打上门的修士多数都不在中原,即使有少数几个劝阻的也都被忽视了,因此他这“讨说法”三字一出,居然惹了个满山脚的哄笑声。
  或许不止这些,应遥看着他们想,这一路过来他们至少经过三个不在封山大阵内的凡人城池,我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怕是,怕是……
  他在怕是这里停顿良久,咬着牙往下想:怕是不幸了。
  “入世”道剑修怒火中烧,但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端倪,反而因为过于冷淡的神情显得更漂亮了一点儿。
  何湖混在人群中,确信自己听见了一些不太雅的议论声,他哭笑不得地和搜寻他踪迹的应遥对上了目光,然后对着他摇了一下头,做口型道:“凡人没事,我拦下了。”
  应遥突然松了一口气,这叫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天旋地转,他对面的修士大笑起来,向他相当敷衍地一拱手,强词夺理道:“入世剑宗占据宝地无作为,实在是暴殄天物,灵脉灵宝珍惜,有能者配用之,我等也想向入世剑宗讨个说法。”
  应遥抬起头,拔剑止住了对面的化神修士自报家门的话音,淡淡道:“我剑下斩无名之士无数,不差你这一个。”
  他向对面的修士大军行了一个持剑礼,稍微提高了一点儿声音:“入世剑宗应遥,请教诸位。”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请教诸位
  入世剑宗的“入世”道心法共有八剑,但第八剑从未写在过任何一本广为流传的典籍中,也不怎么依靠师徒之间口口相传,因为每个人的第八剑都不尽相同,是他们自己的道,哪怕是同道的渡劫修士也只能从旁点拨,绝无可能插手其中。
  又恰好能领悟出能名扬天下的第八剑的“入世”道修士寥寥无几,多得是领悟出郑传那种用于奶孩子的“三不朽剑”,或者应遥那种老妈子的“教化剑”,用来揍人聊胜于无,用来杀人则万万不可能,像封俭那种“杀人剑”也算得上是百中无一,而能修炼出第八剑的“入世”道剑修又何尝不是万里挑一。
  因此这第八剑在世上籍籍无名,无人知晓,只有流传甚广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禁行不义,禁冷眼旁观,禁以己律人七剑,凡是看过“入世”道功法的修士都能叫上名来,若是实在闲得没事还可以挥两下树枝试试。
  因此应遥“请教诸位”四字话音刚落,便又听见对面看上去浩浩荡荡,人多势众的修士大军发出一阵揶揄笑声,诋毁轻蔑之语比比皆是。
  这说起来着实有趣,“入世”道剑修再不济,他也是个实打实的化神后期,摸得到渡劫期门槛的那种,剑修擅战之名又举世皆知,应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给了这些人当面嘲讽自己的勇气。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答案,只好幽幽地叹了口气,回身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同门们都老实地待在第二层封山大阵内,没有见猎心喜想出来打架的,才再转回身拎起救俗剑,凝神做了一个起手式。
  应遥知晓这些都是修行今法无情道的修士,他虽然足不出户,却整日有前来请托他的庇佑的凡人与修士,即使众口纷纭,从中也能勉强提炼出外界情形,加上每隔几日他总能收到没有署名的传讯符,事无巨细地告诉他最近又发生了事,故而这些人造成的乱局同样有所耳闻。
  道基既毁,修仙修魔都难以辨认,应遥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出其中有不少人手中血债累累。
  杀为非作歹之人亦算血债,但绝不可能这么多的人都杀的是歹人,换而言之如果他们真的杀过这样多的为非作歹之人,那么这样多的歹人数量,就他面前的这些人来说,又会有几个清白的?
  应遥起了杀心,但他第一剑仍是用得教化。
  他得到救俗剑后渡元婴劫时曾戏称这一剑叫“教你做人剑”,虽然这么说不太尊重他的老妈子道心,但也没有叫错——如果对方真的还打算做个人,那它确确实实是正统的“教化剑”,可辨罪行,断刑名。
  可惜他对面的修士大军们恐怕都是“我今天不做个人啦”的种类,因此这一剑剑光如惊鸿如潮水地涌向修士们,但在触及人身那一瞬就像泥牛人海,消隐无踪了。
  何湖认出应遥这一剑的道心,他自问无愧无罪,便也懒得躲避,倒是看押他的那两个化神期的修士刚刚各自祭出手段,却来不及挡下应遥的剑光,被从头到尾扫了个正着,一个愣了一下,皱起眉喉头滚动了一下,好似咽下一口血,另一个毫无损伤,可能觉得这一剑就是个花架子,讽刺地大笑起来。
  何湖倒是没什么感觉,还有闲心顺手抓住一道剑光品味了一下,感觉应遥的教化剑和往日相比又坚定了许多,大约是已经从卓远山留给他的心结中走了出来。
  他对那个放声大笑的化神法修有一点儿目不忍视,心想:你连一道剑光都躲不开,要不是阿遥这剑不为杀人,你的脑袋早不在脖子上了,傻笑什么?
  无辜的被裹挟进攻击入世剑宗的修士大军的“快活”道剑修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的剑灵还没从化人的雷劫中恢复过来,正蜷缩在他的识海里呼呼大睡,也不会回应他。
  何湖无趣地啧了一声,把视线挪到了另一个看上去有点儿发呆的化神修士身上,无事生非道:“我看你还有点儿良心,打个商量吧,你把我放了,我去跟阿遥求个情,叫他不杀你,在入世剑宗中做两百年的苦力就放过你。”
  化神修士也不理睬他,他正忙着从芥子戒中找治内伤的丹药。
  应遥看起来毫无作用的“教化剑”一点儿也不让他意外地博得了更多的嬉笑声,只有几个看起来是主事者一样的修士隐约察觉到了不对,然而长时间的顺风顺水和吹捧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失去了警惕心,示警之言尚未说出,便有人笑道:“入世剑宗就只有这样的花架子了?”
  “不过我看美人儿和这花架子倒也般配,”他说,“不如你跟我签个卖身契,我保证温柔待你。”
  应遥啼笑皆非地看了一眼那个最多只有化神中期修为的剑修,敏锐地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修魔的气息和一股血腥气,他垂下剑片刻,换了另一个剑招的起手。
  “我倒是真有点儿可怜他们了,”何湖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谁给他们的勇气招惹一个能暴揍渡劫修士的剑修的?”
  暂时没人能回答“快活”道剑修的疑惑,应遥确认了一下在这些“不打算做个人啦”的修士里面有哪几个还有得救,手中救俗剑轻轻颤动,发出了一声清越剑鸣。
  应遥下一剑的剑意便换了禁行不义,他游龙一样从第二层封山大阵前跃到修士大军中,一剑格开那个出言不逊的剑修的抵抗,叫他本命剑脱手而出,第二剑便利落地将他扎了个透心凉,回手时带出一篷血雨。
  然而这篷血雨还没能落到地面,他又回手一剑刺破了另一个法修的灵气罩,送他去和前一个做了伴。
  一般来说“入世”道剑修的剑招没有太过花俏的,甚至也不太爱用剑意杀人,因为那太耗费灵力,他们更喜欢直接拎着剑上阵,相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用没的灵力,显然还是手中的剑比较靠谱。
  不过现在这种务实派的剑修也不多见了,大概是因为打起架不够好看,和修士们喜欢的衣袂飘飘,仙气缭绕的斗法相比太像村头地痞打架,但现在显然是应遥占了上风,也就没有活人和他计较这一剑出得是否漂亮。
  没有人能接下他的第三剑,“入世”道剑修全力施为,剑尖上流淌着摄人心魂的血光,但每一道流光下都有一条人命,夹在他和几个化神中间的元婴修士更不是一合之敌,往往应遥微微一转手腕,就有一只元婴痛哭流涕地抛下肉身从识海中飞奔而出,试图逃脱这个剑修的魔爪。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出,修士大军近五百人,加上他们带来摇旗呐喊的随从,加起来也有个三四千人,应遥留着力以防万一,不愿再像第一剑用教化那样耗费灵力用剑意扩大攻击的范围,就是杀傻站在原地不会跑的人尚且需要一段时间,这些修士只是一叶障目之下狂妄自大,论脑子绝非蠢人,自然不会干站着挨打。
  法宝剑气的灵光都不要钱地涌向应遥,试图在狂轰乱炸下破开他的护体灵气,趁乱分一杯羹,因此好不容易从应遥手下逃脱的元婴等不及他的第二剑追上,就死在自己人手下,身上携带的珍宝也被一扫而光。
  应遥放开神识笼罩着整个战场,他执掌入世剑宗的封山大阵多年,对它们烂熟于心,又借助封山大阵的力量把整个入世剑宗纳入神识下,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另一队偷偷摸摸的修士。
  剑修笑了一下,低声说:“还知道声东击西呢?”
  他侧身避让开一道凌厉剑光,剑光在擦过他的额头时猛地炸开,溅在了应遥的护体灵力上,划出一小片肉眼看不见的灵力波动,送出这一道剑光的修士见这一式似乎卓有成效,张口吞食下小半瓶培元丹,举起自己的剑凌空向应遥刺来。
  应遥隔着人潮看了一眼那个压阵的化神剑修,这算是他到现在为止见过的唯一一个还有点儿意思的剑意,但距能打伤他的程度还有点儿远,因此他懒洋洋地提起救俗剑挡下这一击,摸出自己的掌印弟子令激发一道灵光,将这道灵光回手掷出。
  灵光没入封山大阵,片刻后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师父别睡啦,有人打上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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